大家不要忘記,故事的敍述者,忽然講起樂天探險的遭遇來,是因為樂清和教授的夫人方婉儀,要樂教授去看一看樂天的那篇報導,所以樂教授才到了書房,專心把那篇報導看了一遍,為了使聽故事的人,能明白樂天探險的經過,所以才將之詳細介紹了一遍。
現在,再回到樂教授的書房去。
樂教授在看完了樂天的報導之後,一動也不動,只是呆呆地坐着。而在他的鼻尖卻有細小的汗珠,在不斷地滲出來。
許多細小的汗珠滲出來之後,由於樂教授沒有把它抹去,所以,漸漸地,彙集成了一顆大汗珠,滴了下來,落在雜誌上。由此可知,樂清和這時是多麼出神。所以,他連有人推開了書房的門,都不知道。
推門進來的是方婉儀,當她看到樂清和坐着一動不動,鼻尖又有一大滴汗快要滴下來之際,她也不禁呆了一呆。她立時走向前來,從襟際掏出絲手絹,輕輕地去抹拭樂清和鼻尖上的汗珠。
她的動作是如此之輕柔,可是當絲手絹碰到樂清和的鼻尖之際,樂清和還是像突然之間,被蜈蚣咬了一口那樣,整個人震動着,彈跳起來。
樂清和這種不尋常的反應,令得方婉儀後退了一步,一副大惑不解的神情,望定了他。
樂清和吁了一口氣,伸手在自己的臉上撫摸着。直到這時,他才知道自己冒了多少汗,一摸之下,整個手全都濕了。高雅而有教養如樂清和教授,他當然不會把濕手向衣服上抹去,所以一時之間,伸着手,顯得十分尷尬。
方婉儀忙把手絹遞了過去,樂清和微笑着接了過來——他們夫妻之間,一向是那樣相敬如賓的。樂清和抹着手,道:“我在出神,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方婉儀柔聲道:“才進來——”她的視線落在書桌上的那誇雜誌上:“小天的文章,你看完了?”
看樂清和的神情,像是全然不願意討論這件事,但是他又明知非討論不可。所以,他有點無可奈何地道:“看完了,這篇文章——”方婉儀的神態,像是很焦切,她甚至破例地打斷了樂清和的話:“你看小天的分析是不是有道理?是不是那兩個玉環,可以便人知道想知道的事?”
樂清和緩緩轉過身去,聲音也變得十分遲緩,聽起來,像是他所説的話,每一個字都是逼出來的一樣:“你究竟想知道什麼?”
樂清和在説這話的時候,並沒有望向他的妻子。而方婉儀在回答的時候,也顯然是有意地半偏過頭去,像是怕和他丈夫的目光相接觸。這種情形,在這對恩愛而相親的夫妻的生活中,是很少出現的。
方婉儀望着書櫃,她的話也講得很遲緩:“你何必明知故問?你知道我想要知道什麼?”
樂清和的手,不由自主,有點微微發抖,以致他去拿那個煙斗時,煙斗在桌面上碰擊着,發出了一連串輕微的聲響來。
他低低嘆了一聲,視線凝在煙斗上:“那麼多年了,你還是沒有忘記!”
方婉儀淡然一笑,可是誰都看得出來,她的淺笑之中,充滿了悽楚和悵惘,她道:“正如你所説,那麼多年了,忘或不忘,都沒什麼作用,我只不過想解開我心中的謎團!”
樂清和有點惱怒,聲音提高了些:“那麼簡單的一件事,你偏偏要把它當作謎團!”他在這樣説了之後,立時現出歉然的神情來,柔聲道:“婉儀,你一直把這件事作疑團,那真是苦了你了!”方婉儀的痛苦
方婉儀心中的悲切,在她勉力要裝成若元其事的淺笑之中,表露無遺。
只怕世界上很難有人明白,像方婉儀這樣的人,心中還會有什麼悲傷。她出身在一個極富有的家庭,受過高等教育,如今擁有數不清的財產,有一個人盡皆知,深愛她而在學術上有崇高地位的丈夫,有一雙聰明而各在事業上有超特成就的子女,她身體健康,容顏美麗。那一切,幾乎是所有人豔羨的目標!
不,像方婉儀這樣的人,應該是完全浸在幸福之中,不應該有任何悲傷的。但是,如果你看到她那種充滿了悲切的笑容的話,你就會知道,她也和所有不快樂的人一樣,有着深切的痛苦。
樂清和故意避開了眼光,不去看方婉儀的那種笑容、他嘆一聲,裝上了煙,沉默是十分難堪的,他一面點火,一面打破了沉默:“小天呢?叫他來,他這篇報導,有許多不盡不實的地方!”
方婉儀怔了一怔:“小天會撒謊?不會的!”
樂清和深深吸了一口煙:“叫他來問問就知道了!”
方婉儀走了兩步,來到書桌前,由於他們的住屋十分大,所以房間和房間之間,都有內線電話。方婉儀拿起了電話,按下了一個鈕,然後道:“小天,到你爸爸的書房來!”
不到兩分鐘,書房門推開,樂天走了進來。當他進來的時候,發現他的父母都不説話,而且各自都裝成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這很令樂天感到詫異,他立即看到了攤開在書桌上的雜誌,高興地問:“爸,你看到了我的報導?我準備花一年時間,來研究那兩隻神奇的玉瑗!”
樂清和先不回答,只是輕敲着煙斗,過了一會,才道:“小天,像你這樣的報導,真難以想象,怎麼能被科學界接受!”
樂天立即抗議:“任何人有權憑他的想象,作出大膽的假設!”
樂清和搖頭:“我不是就這一點而言,你的整篇報導,詳細地敍述了你這次探險行動的一切經過,可是最後怎麼了?”
樂天的聲音,聽來有點勉強,儘管他在笑着。他道:“什麼叫最後怎樣了?”
樂清和悶哼了一聲:“最後,就是你是怎麼出來的?你在地洞之中。究竟耽擱了多久?”
樂天笑着:“這個,我也不記得耽擱了多久,出來麼,就沿人洞的途徑,攀上那些柱子,又找到了繩子,就回到了地面上。”
樂清和聽了樂天的話之後,只是低嘆了一聲,樂天現出十分倔強的神情來,方婉儀也嘆了一聲,道:“小天,你現在的樣子,和你八歲那年,做了一件事情之後的樣子,一模一樣!”
樂天的聲音有點乾澀:“那次我做了什麼事?”
“撒謊!”方婉儀的聲音之中,只有母愛,並沒有任何的責備。
樂天陡地一震,轉過身去,一直來到門口,鼻子幾乎碰到門了,可是他卻並不打開門,只是站着。阿普之死
樂天和阿普兩人,回到地面上,是他們進入深洞起,整整三天之後的事。
那時候,在地洞附近的人,已經焦急得個個快要瘋過去了。印第安人的祈禱越來越軟弱,因為他們已經不斷地祈禱了好多小時。
蜜兒一直緊咬着下唇,口唇早已被她咬出血來了。她的口唇是煞白的,一點血色也沒有,所以自唇中滲出來的血,看來更加奪目。她一聲也不出,只是一動不動地在洞邊,望着那深不可測的地洞。
羅追一直要隨繩下去看個究竟,但都被肯地和西恩阻住了,只有陳知今,看來最鎮定,當每個人都焦急得團團轉的時候,他只是不時説上幾句:“這裏正有着奇妙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他們會上來的,我相信他們會上來的。”
時間慢慢過去,在羅追已忍無可忍的時候,他用力推開了肯地和西恩,大聲道:“讓我下去!他們可能正在等待救助,我已經耽擱太多的時間了!”
他叫着,開開軸轆,就在他來到軸轆旁邊之際,他聽到了一陣鈴聲,鈴子是擊在繩上的,繩子動了,鈴才會響。
當他聽到了鈴聲之際,他也看到,繩子在抖動!
同時,西恩陡地叫了起來:“有他們的消息了,老天,樂天,你究竟怎麼了?”
這時,所有的人都靜了下來,每一個人都可以聽到,樂天的聲音自無線電通訊儀中傳了出來:“拉我上來再説!”
所有的人都忙碌了起來,完全沒有人注意到,一直不動的蜜兒,身子開始劇烈發着抖,老大的淚珠,自她的眼中滾跌了下來。
軸轆開始滾動,繩子一公尺一公尺地被絞上來。在洞邊的所有人,又是興奮,又是緊張,羅追不斷地催着:“快點!快點!”
他還是嫌那兩個人的動作太慢,推開了其中一個,自己用力去絞着。西恩和肯地,不斷對着無線電對講機説着話,但是樂天看來並不是很願意回答。羅追大聲吩咐:“準備藥箱,他們一上來,可能用得着!”
羅追預料錯了,樂天上來之後,並沒有用到藥箱,他的臉色看來相當蒼白,但是精神卻極好,他一出了洞,像是沒有看到洞邊有那麼多人一樣,也像是沒有聽到在洞邊的人對他發出的歡呼聲,只是抬頭看了一眼,看到了揚起了的帳幕,然後,他一言不發,徑自向帳幕走去。
阿普接着上來,立時被村民圍住了,七嘴八舌地鬧着,可是阿普卻也什麼都不説,只是拉着擠過來的蜜兒的手,向村子走去。
樂天和阿普的神態,都可以説是十分怪,羅追首先追了上去。樂天向他看了一眼,道:“啊,你回來了,那四個是什麼字?”
羅追道:“望知之環。”
樂天喃喃地將“望知之環”四個字,唸了幾遍,才道:“對,應該是這四個字。”
這時,陳知今、西恩和肯地,也全都到了樂天的身邊,西恩道:“天,你下去了好幾天,我們真的以為你不會再上來了!”
樂天淡然一笑:“怎麼會?”
陳知今急喘喘地問:“在洞底發現了什麼?”
樂天看來神情極其恍惚,道:“怪極了,我現在也説不上來,但是我立刻會寫一篇報導,把洞底下詳細的情形寫出來的。”
樂天一面説着,一面已經進了帳幕。
本來,在這樣的情形下,西恩、肯地、陳知今和羅追四個人,作為探險隊的隊員,是應該立即跟進去,去問個究竟的。
可是他們四個人,卻不約而同,在帳幕之外站定,沒有一個人進去。他們在帳幕外互望着,神情都有一種説不出來的尷尬和不滿。因為樂天對他們的態度,實在是超越了常規的!
一般來説,一個探險隊,如果在工作上有了成就,光榮和收穫,是歸於全隊的。自然,隊中的某些人,可能由於在探險的過程中,有特出的表現,會格外受到尊重,但是其他人的工作,也不會被抹殺。
可是這時,看樂天的情形,就像是整個探險隊,只有他一個人一樣!他甚至不願意向隊員説出冒險的經過!而要把經過的情形,用報導的方式公佈出未。
西恩酋先悶哼了一聲:“怎麼樣?整個探險隊的經費全是他支付的,他有權這麼做,對不對?”
陳知今沉聲道:“我們也可以下這個洞去!”
他負氣講廠這句話之後,竟然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哆咳,向那個地洞望了一眼。這樣深的一個深洞,沒有過人的勇氣,是不敢下去的。
肯地嘆了一聲:“或許他是太疲倦了!”
羅追沒有説什麼,作了一個手勢,也走進了帳幕之中。
他一進去,就看到樂天坐在一張桌子之前,望着放在桌上的兩隻玉瑗發怔。
羅追“啊”地一聲:“你在洞底,又找到了一個?”
樂天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其餘三人,這時也一臉不願意的神情,走了進來,一起在桌邊坐下。帳幕內誰也不講話,氣氛顯得相當難堪。打破沉默的還是樂天,他的話説得十分緩慢:“洞下面的情形很怪異,我不會再下去,我也不會再希望有人下去!”
西恩的脾氣比較急躁,他對樂天的不滿也最甚,所以他一聽得樂天這樣講,立時道:“聽起來,好像你已擁有這個地洞的主權一樣!”
樂天並沒有在意西恩的諷刺,他仍然用極其緩慢的語調説着:“不,不過我放了……一點炸藥在洞中,應該快爆炸了吧?炸藥一炸,就不會再有人可以下這個地洞去了!”
陳知今陡地叫了起來:“那怎麼可以,這樣一來,你在洞中見到的情形,就算寫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因為沒有人再能去證實!”
樂天一直帶着那恍惚的神情,道:“何必要人相信?為什麼要人證實?”
各人都被樂天的態度弄得怔呆,不知如何才好,陳知今有點憤怒,道:“你無權這樣做!”
他這句話才一出口,一下悶啞的爆炸聲,已經傳了過來。樂大現出一種無可奈何的神情來,“或許我沒有權,可是已經做了!”
陳知今更是憤怒,霍然站起:“好,你的報告,我絕不署名!”
樂天望着陳知今。神情仍然恍惚:“我的報導,會是一篇十分奇特的報導,其中有很多是我個人的猜測,我本來沒打算要任何人簽署,一切由自己一個人來負責!”
樂天的話,講得這樣決絕,那實在是使人無法忍受的,陳知今在怔了一怔之後,昂起頭來,向外走去,當他一手撩起帳幕之際,才想到至少要維持一定的風度,所以他轉過頭來,道:“再見!”
樂天冷冷地道:“再見!”
西恩和肯地都站了起來,他們都明白,和樂天的合作結束了。他們向樂天伸出手來,樂天也站了起來,欲言又止,但終於和他們握了手。兩人也走了出去。
羅追並不是學術方面的研究人員,何況他和樂天是好朋友。樂天在地洞下面,究竟有什麼遭遇,他自然想知道,但如果樂天真的不肯説的話,他也不在乎。所以,他仍然留在帳幕裏,只是以一種十分奇怪的眼光,望着樂天。
他和樂天相處好幾年了,知道樂天從來也不是這樣的人!羅追可以肯定,樂天一定有特殊的原因,才會採取這樣的態度的。
這時,陳知今憤怒的聲音自外傳來:“不論他發現了什麼,他自己毀去了證據!”
西恩道:“那個老印第安人可以證明!”
陳知今道:“我們去問那個老印第安人,看看地洞下究竟有什麼?”西恩和肯地兩人像是同意了。樂天保持着沉默。就在此際,一陣緩慢和沉重的鼓聲,一下一下,傳了過來。羅追一聽就道:“有人死了!”
樂天吸了一口氣:“是的,阿普死了!”
羅追睜大了眼,一時之間,揮着手,不知道該如何表示才好。阿普在出地洞之際,臉色顯然蒼白,但不會比樂天更差,怎麼不到半小時,他就死了?而樂天像是早已知道阿普的死亡一樣,那麼,是不是地洞之中,有什麼怪異的事,會使人在離洞之後不久就死亡呢?
羅追在呆了一呆之後,失聲道:“那你——”樂天苦澀地笑了一下:“我不會有事!”
鼓聲仍然一下接一下傳來,樂天緩緩站了起來,他才一站起,帳幕掀開,滿面淚痕的蜜兒,站在門口,抽噎着,想説什麼,又説不出來。
一看到了蜜兒,樂天轉過頭去,聲音很平靜:“你爺爺死的時候,一定很平靜,你不必太難過,我答應你的話,一定會實現的!”
蜜兒停止了抽噎,她的聲音聽來很低,但是卻很堅決:“我要知道,我爺爺是為什麼死的!”
樂大的面肉抽搐了一下——羅追注意到了這一點——緩緩地道:“人老了,總要死的!”
蜜兒又重複了一遍,“我要知道他為什麼會死?”
樂天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真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的事太多了!”
蜜兒沒有再説什麼,慢慢轉過身,走了開去。樂天過了好一會,才嘆了一聲,向羅追道:“他們全弄錯了!他們以為我是知道了很多事不説。其實,我是什麼也不知道,一點也不知道!”
羅追皺着眉:他是個反應極快,心思十分縝密的人,但卻也不知道樂天這樣講,是什麼意思。樂天又苦笑了一下,作了一個手勢:“別問我什麼!”
羅追聳了聳肩:“我的好奇心並不強烈!”
樂天又去注視那兩隻玉瑗,一直沒有再説話。十分鐘後,羅追被陳知今叫了出去。
陳知今要羅追安排他們六時離去,這件事不難辦,引出了幾個嚮導,帶領陳知今、西恩和肯地離去,這三個人一走,整個探險隊,算是解散了。
羅追又幫助辦理了阿普的喪事,阿普看起來像是無疾而終的,臉上還帶着笑容。以羅追的經驗,也看不出阿普是怎麼死的。而羅追由於他生活經歷的異特豐富,在這方面的知識,絕對不會比一個專業的法醫差。
樂天一直在帳幕中沒有出來。第二天下午,探險隊剩下來的人才離去,帶走了蜜兒。
在行程中,樂天一直不説話,似乎他不是和一隊人一起在走着,而只是他單獨一個人一樣,他甚至對身邊的視而不見。當然,別人在看他,只怕他也不會感覺得到。而視線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的蜜兒。不消多久,羅追就感到這一點了。
羅追心中感到吃驚,他真不明白何以在一個瘦小的印第安小姑娘的雙眼之中,會藴藏着那麼複雜,那麼難以形容的眼神。
羅追曾好幾次,想硬起心腸來,告訴蜜兒一個事實,樂天認識她,只不過是一個偶然,樂天答應她的事,在她來説,是改變了她的一生,但是對樂大來説,卻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樂天根本不會記得,當她和樂天分開之後,樂天會將一切忘得一點不剩!但是羅追卻終於忍住了,沒有把這番話説出來,因為他看出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把這番話對蜜幾説,那實在太殘忍了些。羅追心想:到了波哥大之後,蜜兒的生活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到那時候,她不再是一個在山區長大的無知小姑娘,到時候,她自己會明白,就讓她自己去明白好了。
在到波哥大的旅程,可以説是一個沉默的旅程,到了波哥大之後,樂天把蜜兒交給了當地的一個朋友,那是一個銀行家,剛好那個銀行家自己沒有兒女,蜜兒的來到,使他有意外之喜。
當天晚上,樂天、羅追就搭機離去,在樂天將上機的一剎間,蜜兒突然衝了過來,在樂天的頰上,親了一下,又飛奔着跑了開去。
樂天並不是直接回家,而是到了美國,在美國,他為了那篇報導,花了他三個月的時間,在這三個月中,他留起了鬍子,所以當他回家的時候,連範叔也幾乎不認得他了。而自從他回家之後,範叔就一直在嘀咕他的鬍子。
樂天的報導,並沒有寫到他出洞之後,和探險隊其他成員不歡而散的經過,連阿普的死也沒有寫。
所以,他的報導,在明眼人看來,一下就可以看出其中隱瞞了大段事實。樂清和就看出來了,所以才直接地向樂天提出了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