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會上被老公抓包,方蕾是意外,是吃驚,但還是沒有撞見另一個人時那樣承受到無限震撼。
話説那天餐會結束後,方珊與莉絲一見到她劈頭就大叫。
「聽説-的禮服裂開了,是不是真的?」
「不是,」方蕾滑稽的咧咧嘴。「是被我老公抓到了,他差點沒氣瘋掉,我還以為會被殺呢!」
莉絲與方珊狐疑的相對一眼。
「奇怪,後來還有人來嗎?」莉絲猛抓腦袋。
「好像沒有!」方珊搖頭。
「他一來就看見我,然後把我捉去先『用刑』再拷問,超慘!」方蕾誇張的比手畫腳。「後來他有事,很快就離開了。不過他説他是被人拉去的,我想應該不是原定客人之一。」
「可惜,錯過見-老公的機會了!」莉絲懊惱地咕噥。
「那二姊夫有沒有説不準-到舞會去做服務生?」方珊緊張地問。
「是沒有,不過不穿內衣褲是絕對不被允許的,」方蕾嚴肅地鄭重宣佈老公的禁令。「我不想真的被殺!」
「那就不要穿太合身-!」
女人的衣服永遠少一件,這實在不能怪女人,因為她們找不到最完美的那一件,所以要怪就怪設計師設計不出最完美的衣服。
於是,為了舞會,她們又開始進行瘋狂大采購,除了那兩個男生又被他們逃得無影無蹤之外,雖然方蕾決定乖乖做她的服務生就好,不打算浪費錢買禮服,卻被她們硬抓去幫忙,甚至連方麗也跟着去了,因為她好無聊。
買完了衣服再買配件,按照慣例,先去看看真貨的流行趨勢,再去買仿冒品。
就在第五大道上,她們碰上了四個千想萬想也意想不到的人,特別是其中那位長了一雙三角眼又挺着一支啤酒肚的傢伙,方蕾幾乎是在初見他的那一剎那就僵硬的定住了腳步,莉絲困惑地來回打量她和那四個人,方麗與方珊則齊聲叫過去。
「大伯、二伯!」
「-們怎麼會跟她在一起?」方大伯尖鋭地質問,眼神輕蔑冷然。
「應該先問,她怎會在美國?」另一個略顯福態的傢伙頂着一張好像已經定了型的笑容,但方家每個人都知道這位方家老二是一隻已然成精的笑面虎,布希都比不上他奸詐。
「偷渡?」方蓮惡意的説。
這位不過早方蕾兩個月出生的堂姊,看上去卻好像大了方蕾好幾歲,相反的,另一位與方珊同年的方燕卻老愛裝得比實際年齡更小。
「逾期不歸?」方燕不落人後的嘲諷道。
如同在台灣一樣,方麗低着腦袋裝作什麼也不知道,不願意承擔任何麻煩。
方珊咬住下唇,拚命轉了幾下眼珠子,忽爾雙眼一亮,想到藉口了。「呃,我們是在工作時偶然遇上的。」
「我叫-陪阿麗到處走走散心,-卻跑去工作?」方二伯顯然不太相信。
「機會難得嘛,二伯,」雖然二伯收養她作女兒,卻堅持不用改口叫他爸爸。「你不是説有機會認識一下上流社會的人對我們有好處嗎?所以我就到一場高級餐會上做服務生,二姊也是服務生之一,然後我們又探聽到過幾天還有另一場舞會,我們想説可以偷偷帶禮服去換,混進去裝作是客人之一,這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那些上流社會人士認識了。」
光明正大?
方蕾不禁暗暗翻了一下白眼,但也為方珊的急智感到讚佩,更覺得她實在不應該放棄念大學的機會。
不過,方家那兩位伯伯的反應可着實讓她們嚇了一跳。
「舞會?主人是誰?」方大伯急問。
「大哥,不可能那麼巧啦!」方二伯不以為然地搖搖頭。
「我知道不太可能,但問問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吧?」方大伯嘆氣。「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事情並不如我們想像中那麼簡單,我們已經碰壁碰到無計可施了,現在就算是不可能的機會都不能輕易放過,不然我們只好放棄了!」
方二伯不説話了,於是,方大伯又問了一次。
「舞會主人是誰?」
「我不知道。」方珊轉註莉絲。「-知道舞會主人是誰嗎?」
「這個嘛,我想想……」莉絲搔搔腦袋,想了又想。「好像是……嗯,紐約珠寶協會主席之類的……」
方大伯、二伯一怔,旋即又驚又喜的異口同聲大叫,「真的?」
「應該是吧!」
「帶我們去!」
方珊呆了一呆。「請等一下,大伯、二伯,請搞清楚,我們是去做服務生,不是客人好不好!」
「無論如何,想辦法讓我們進去!」方大伯堅持道。
「不可能的啦,大伯,我們……」
方大伯臉色一沉,怒吼:「帶我們進去!」
方珊嚇一大跳,不知所措地後退一步,其他人面面相覷。
好半晌後,方珊才吶吶地問:「為……為什麼嘛,明明辦不到,為什麼一定要勉強人家嘛?」
「因為……」
方大伯想解釋,卻被方二伯阻止,他斜睨着方蕾冷眼瞪住,眼下之意很明顯;方蕾聳聳肩,拉着滿頭霧水的莉絲轉身就走。
「莉絲,我想我們最好另外找地方住。」
説起來簡單,做起來可不容易,因為她們現在住的臨時公寓是方珊找的,她是導遊,自然有辦法找到特別便宜的住處,但方蕾她們是頭一次到紐約來,怎麼可能找得到便宜的臨時公寓?
因此,當她們打手機叫回馬克與泰曼,一起到臨時公寓拿出他們的行李之後,大家就在路邊排排站發呆。
「怎麼辦?」馬克茫然問。
「回比利時吧!」泰曼已經受不了了。
「才不要,要回去你們自己回去!」莉絲大叫。
「可是我們的預算不夠了呀!」馬克喃喃道。
莉絲不由心虛的瑟縮了一下,因為預算之所以會不夠,完全是因為她購物缺乏節制,自己的信用卡刷爆不説,還刷到馬克的信用卡,再刷下去就別想回家了。
「那……那……啊,對了!」她忽地揪住方蕾的手臂。「找-老公,-老公是來紐約開會的,他一定認識紐約本地人,紐約本地人就知道該到哪裏去找便宜的住處了。」
方蕾抓抓頭髮,「好吧,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她掏出手機,按下奧文的手機號碼……「喂,老公,是我啦,呃,你在幹嘛?還在紐約嗎?」
「我在温哥華開會。」
「耶?開會?啊,抱歉,抱歉,我不知道,呃,算了,我……」
「有什麼事?」
「可是你在開會……」
「等等。」
方蕾聽到奧文交代其他人稍待一會兒。
「好,説吧,什麼事?」
「呃……」方蕾遲疑一下。「是這樣啦,老公,本來我們和大姊她們合住一間很便宜的臨時公寓,應該可以捱到舞會過後,可是出了一點小麻煩,我們不得不搬出來,那我們的預算就不夠了,所以想問問你是不是有認識紐約本地人,他可以幫我們找個比較便宜的住處?」
「小麻煩?」
「呃……」方蕾對自己咧咧嘴。「就是小麻煩。」
「……-的信用卡呢?」
方蕾翻了一下眼。「那種會讓人超支的東西,你知道我從來不用,不,我根本連帶都不會帶!」
「那-申請信用卡幹什麼?」
「先生,是你幫我申請的,OK?」
「……-還剩下多少錢?」
「扣掉飛機票的錢的話嘛……」方蕾在腦子裏迅速敲了一下計算機。「還剩下不到五百美金,而且……」
話説一半,莉絲不曉得想到什麼,突然很無聊的湊過來嘟囔了一句。
「如果-老公沒辦法幫忙的話,只好讓-和泰曼同一間房,這樣就可以省下一個人的住宿費了!」
「別開玩笑了,莉絲,我老公會當真的!」方蕾啼笑皆非地罵過去。
「誰跟-開玩笑,我早就告訴過-泰曼很喜歡-了不是嗎?」莉絲好像故意的再多來一句,還附帶得意洋洋的笑。「偶爾『玩玩』有什麼關係嘛!」
「閉嘴!」方蕾推開她,轉到另一邊。「老公,別聽她亂説,她開玩笑的!」
「……」
「老公?」
「-現在在哪裏?」
方蕾皺眉,拿下手機,狐疑的看了一下,再放回耳際。
「老公,你的聲音怎麼怪怪的?」還是手機收訊有問題?
「……告訴我,-現在在哪裏?」
「格林威治村。」
「到帝國大廈前面去等,我會找人帶-去住的地方。」
「喔,好。」再聽手機那頭交代幾句後,方蕾掛斷手機,得意的比出一個勝利的手勢。
「OK!」
一點都不OK!
方蕾,還有其他三人,目瞪口呆的站在豪華氣派都不足以形容的飯店大廳內,那閃閃發亮的輝煌裝潢耀眼得使他們幾乎睜不開眼,兩條腿都拉不動了。
「請……請等一下,那位先生!」
方蕾結結巴巴的喚住前方那位到帝國大廈前接她們到這裏來的中年人,那人回過頭來,有禮的望住她。
「夫人?」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我們不是……」
不待她説完,中年人便微笑起來。「沒有錯,恩斯特先生到紐約來一定會住到我們麗池飯店來,希望夫人也能對我們的服務感到滿意。」
方蕾呆了一下。「奧文到紐約來都住這裏?」
「是的,夫人。」
方蕾又呆了片刻。
「Gee,真教人意外!」聽説這裏昂貴得讓人吐血,他怎麼負擔得起?
啊,對了,他一定是報公帳。
十分鐘後,中年人先帶莉絲三人到一間附兩間寢室的套房,再帶方蕾到對面另一間更大的套房,內有全套廚房、壁爐、客廳、餐廳、起居室和圖書室,寢室亦附有休息室與更衣間,私人用三温暖、按摩浴缸,更有最高檔的大熒幕液晶電視,可説是應有盡有。
「恩斯特先生向來都住這間。」
「驚人!」除了讚歎之外,她也説不出別的話來了。
「另外……」中年人遞給她一張名片和一張銀色金邊的卡。「憑這張卡,夫人在飯店內一切花費將會直接掛到恩斯特先生的帳下,您只要在帳單上籤一下名就可以了,至於飯店外的花費,夫人也可以打名片上的電話通知我,我會立刻趕來為您處理。」
「處理?」如何處理?殺了收帳的人?
「無論數目多少,飯店都會為您付清款項,再把帳掛到恩斯特先生帳下。」
「你是説我可以花到飯店破產?」方蕾喃喃道。
中年人抿唇微笑。「差不多。」
方蕾不信地瞥他一眼,再接過來那張卡和名片。
「能不能給我一份餐廳的菜單?」
「夫人要用午餐嗎?可以,我馬上叫人送來。另外,容我提醒夫人一下,這套房是附送早餐和晚餐的。」
中年人剛離去,莉絲三人就跑來了。
「上帝,方蕾,-老公到底有多富有,居然請我們住這種地方!」轉一圈,更驚詫,兩隻眼睛圓鼓鼓的差點滾出來。「上帝耶穌,-這邊比我們那邊更大、更奢華!」
「才不呢!」方蕾一口否認。「我家雖然不窮,但也談不上富有,我相信這都是報公帳。」
「報公帳啊……」莉絲一邊東張西望一邊走向廚房,「不過能住一次這種五星級飯店的高級套房,這已經夠了不起了,靠我自己,哈,一輩子都住不起!」話説着,順手打開冰箱。「嘖,我快餓死了!」
「待會兒飯店服務生會送菜單來,我們點餐吧!」
「點餐?」莉絲抽氣。「我們吃得起嗎?」
「掛我老公的帳。」
「咦?真的?那我可以點最貴的嗎?」
「……」
當夜,方蕾才剛睡着又被吵醒,不,不是被吵醒,是被壓醒。
連最基本的禮貌問候都被省略,某人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壓到她身上來,光明正大的這樣、那樣,又那樣、這樣,結束後,僅傲慢的賜予她一句話。
「不準『玩玩』,偶爾也不可以!」
翌日,當方蕾醒轉過來後,左看看,沒人;右瞧瞧,還是沒人,如果不是另一顆枕頭上有睡過的痕跡,她身上也有被「蹂躪」過的痠痛感,空氣中仍存留着一股淡淡的煙味,她一定會以為是在作夢。
簡直不敢相信,那個男人居然只為了警告她一句話而匆匆自加拿大趕回來,再匆匆趕回加拿大!
她怎麼不知道他的醋勁那麼大?
既然吃住都不用擔心,四個人就開始盡情享受。
每天早上先舒舒服服的享受一頓超高級的牀上早餐,然後由飯店派出一位導遊帶領他們在紐約各處觀光,還買到最便宜的首飾配件──導遊的功勞,順帶把馬克的信用卡也刷爆了。
中午隨便吃吃最便宜的三明治,晚上再回飯店享用豐盛的晚餐,洗三温暖,做健身、做按摩,甚至到酒吧喝兩杯。
「天堂!」莉絲啜一口高雅的帕納雪,覺得自己也高雅起來了。
「我依然覺得像是在作夢!」泰曼凝視着杯中色彩亮麗金黃的幸運鳥,低喃。
「這一趟不算白來了!」馬克端着一杯甜美濃醇的亞歷山大,嘆息。
「我老公出差時都這麼享受嗎?」方蕾不太甘心地嘟嘟囔囔。「下次我也要跟他一起出差!」
「別忘了叫上我!」
靜默兩秒,三雙眼一齊橫過去瞪住莉絲,後者聳聳肩。
「反正是報公帳嘛!」
三人齊翻白眼,莉絲哈哈一笑,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起來了。
「哈-……我是……嗯……耶?可是……我知道,但……好吧,我瞭解了。」
莉絲垂頭喪氣的掛斷手機,那模樣活像是剛發現中了三百萬的樂透原來是看錯了號碼。
「該死,她們不需要我們了!」
方蕾一怔。「-是説?」
莉絲哭兮兮地瞅她一眼。「舞會,去不了啦!」
聞言,方蕾心中一喜,差點大叫三聲萬歲,不過由於莉絲的模樣實在太可憐了,只好強自壓下狂笑的衝動,温言安撫她。
「呃,如果-想要的話,我們還是可以在這裏多留兩天。」
莉絲抽抽鼻子,拿起手機通知方珊這個比德蕾莎修女過世更不幸的消息。之後她們便各自回樓上套房,因為莉絲想坐在馬桶上大哭一場。
然而方蕾一回房,更教人意外的事發生了,她在桌上發現一封信,加拿大寄來的,看完信後愣了半天,再看一次,然後皺眉考慮半晌,嘆氣,拿着信到對面套房找莉絲。
「可以去了,莉絲,我老公寄來一張舞會的請柬,我們可以去了。」
莉絲傻了整整五秒才跳起來大叫。「真的?」
「喏!」方蕾揮揮奧文寄來的請柬。「這總不會是假的吧?」
莉絲狂喜的在房裏跳來跳去,像青蛙一樣,隨又打電話去通知方珊這個消息,馬克與泰曼相對無奈的笑,誰知方蕾一句話就讓他們抹上一臉土。
「你們也可以去。」
「我們?」馬克驚呼。「開什麼玩笑,我們什麼都沒準備,連適當的衣服都沒有呀!」
方蕾再揮揮另一張信紙。「我老公説他都交代過了,還有兩天時間,明天一早你們就到『布魯克兄弟』男裝店去,他們會為你們修改現有的禮服,包括鞋襪一切配件都會準備好。」
這回換那兩個男生傻眼,方蕾擺擺手回自己的套房去了。
「雖然老公有點雞婆,不過……」她喃喃自語的拿內衣褲進浴室。「算是為這趟旅行留個紀念也好!」
洗完澡正準備要上牀睡覺,誰知卻聽到有人在敲門。
「最好不是莉絲興奮得睡不着來找我聊天哈啦,如果是,我一定會一拳把她揍回比利時去!」她一邊嘟囔一邊去開門。
不是,是比莉絲更可怕的人!
「大……大伯、二伯?!」方蕾驚駭得差點認不出門外的人。
門外一羣人氣勢洶洶,不僅有方大伯和方二伯,連方蓮、方燕、方麗和方珊全到齊了,不過她只注意到大伯、二伯那兩雙惡狠狠的眼神。
他們想幹嘛?勒索還是綁票?會不會找錯對象了?
「二姊,能不能讓我們進去?」
方珊一出聲,方蕾才驚覺自己一直瞪住他們傻眼,忘了要讓他們進來。
「當然可以,來,進來,進來!」
一羣人魚貫而入,驚歎着在客廳坐下,方蕾再送上冰箱裏現成的飲料。
「二姊,-怎麼能住這麼好的套房?」方珊悄聲問。
「-二姊夫出差時都住這裏,報公帳的。」話落,方蕾轉望方大伯二人,等待他們説出來意。
他們會屈身就駕,一定有重大的原因,而且她幾乎可以猜得到是什麼原因。
但雙方瞪了半天眼,那兩位姿態高高在上的偉大人物卻打死不肯先吭聲,方蕾當然也不會先低頭,最後,還是方珊代替他們説出來意。
「二姊,大伯他們也想去參加舞會,可以嗎?」
果不其然!
「理由?」
方大伯神情驀然陰鷙下來,正想開口,卻被方蕾搶先一步。
「別對我吼,大伯,我不相信你們,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不良企圖,如果你們不想説理由,沒關係,請便,我絕不勉強!」
方大伯那張臉頓時漲得跟關公一樣紅,兩眼噴着怒火,卻説不出話來。
「好,我説。」畢竟是奸詐成精的笑面虎,這種時候,方二伯還是笑吟吟的。
「實話?」
「-聽聽看就知道是不是實話了。」方二伯停下來略一思索。「簡單來説,我和-大伯原是做毛皮生意的,但近來動物保護主義的行動愈來愈張狂,他們不但在我店裏潑油漆,還燒了-大伯放毛皮的倉庫,為長遠打算,我們決定改行……」
這是實話,她聽方麗提過。
「我們是生意人,講求的是最大的利潤,但是儲放毛皮的倉庫被燒了,我們損失慘重,加拿大警方又遲遲捉不到放火的人,我們得不到賠償,換句話説,我們不夠本錢……」
這點也不奇怪,他們原就是貪心的人,不問自己有沒有本錢,只問哪種生意最有賺頭,不行就走旁門偏道,總會被他們鑽出路子來的。
「沒有保險嗎?」方蕾順口問。
方二伯瞥方大伯一眼,很乾脆的點頭。「沒有。」
這更不奇怪,省錢嘛!
「你們到底想改行做什麼?」
「鑽石珠寶。」
方蕾愣了足足有二十秒鐘,方才驚叫出來,「什麼?那要多少本啊!」
「不必,」方二伯指指腦袋。「任何生意都一樣,只要會用腦筋,根本用不上多少本。」
原來他們想做無本生意,去搶好了!
方蕾哭笑不得。「然後?」
「一直以來,擁有南非所有鑽石礦的戴比爾斯始終穩佔全球最大鑽石商的地位,但從1997年開始,情況開始轉變了,歐洲最大的珠寶銷售公司與澳洲最大的鑽石公司合併,之後合併公司又順利取得加拿大北部最大的鑽石礦開採權,如今,雙蕾鑽石集團已經是與戴比爾斯並駕齊驅的鑽石銷售商,戴比爾斯壟斷全球鑽石市場的情況已經是歷史了。」
雙蕾?
奇怪,這個名字……
「那又如何?」
「聽説雙蕾鑽石集團總公司的行銷經理有一半華人血統,好像是他父親或母親是華人,還是台灣人呢!所以我們想找機會跟他拉上關係,如此一來,我們就有機會進入珠寶生意這一行了。」
簡……簡直不敢相信,沿街叫賣餛飩的攤販竟想和五星級大飯店勾上一腿?
他是腦袋秀逗了,還是根本沒有腦筋?
不,他們是太狂妄自大,外加自以為是、異想天開,癩蝦蟆張大嘴妄想吞下大象!
「這跟舞會又有什麼關係?」方蕾沒力的再問。
「澳洲的阿蓋爾鑽石礦是全球粉紅鑽唯一固定來源地,每年他們都會把堪稱為稀世奇珍的頂級粉紅鑽拿出來做全球巡迴展示,通常數量只有五、六十顆,雖然每顆都只有幾克拉,但頂級粉紅鑽原本就極為稀少。基於安全、專業及珍貴等理由,展示會只邀請非常專業的重量級鑽石批發商出席鑑賞,十月再進行公開競標……」
方二伯瞄方珊一下。
「上回-們去做服務生的那場餐會,正是為招待跟隨那批粉紅鑽作全球展示的雙蕾鑽石集團總公司行銷經理,餐會後兩天即舉行展示會……」
話説到這裏,突然興奮起來。
「聽説這回的展示比往年更受矚目,之前世上最大的一顆深色粉紅鑽是南非的『斯坦梅茨』,不到六十克拉;但這回的展示會中竟有一顆一百零九克拉,比『斯坦梅茨』更深色的鮮彩粉紅鑽,內部純淨無暇,耗費二十六個月才切割完成,名為『浪漫之心』,天知道在拍賣會上會飆到何種天價……」
不過是一顆有顏色的石頭而已,幹嘛拿來當寶貝一樣?
還開天價呢,-!
方蕾揉着鼻樑,愈聽愈不耐煩。「麻煩二伯説重點好嗎?」
方二伯眼底掠過一絲惱怒,嘴上的笑卻相反的加深。「舞會的主客之一是那位雙蕾鑽石集團總公司的行銷經理,這是最好的機會去認識他、接近他。」
就知道他們有不良企圖!
按照她自己的意思,她根本不想助長他們那種小人作風,但如果不讓他們去,方珊八成也別想去,她一定會失望到死,為了妹妹,她這個做姊姊的也只好忍耐一點了。
無奈的嘆了口氣,方蕾拿起茶几上的話筒,按下奧文的手機號碼。
「喂,老公,又是我啦,呃,你在幹什麼?」
「聽-的電話。」
「喔。」方蕾尷尬的打了個哈哈。「那個,老公,我能不能多帶幾個人去舞會?譬如多帶四個人?」
「我會打電話去交代一下,不過,為什麼會突然多出那麼多人?」
方蕾很誇張的嘆了一口氣給他聽。「一言難盡,你就不要問了吧,回比利時再告訴你。現在呢,還是告訴我你會不會來參加舞會更要緊,你知道,我不喜歡跟陌生人跳舞。」
「不一定,但我會盡量趕回去。」
「喔,那我只好跟別人跳,跳完之後説不定順便去哪裏『玩玩』。」
「……我會趕回去。」
「真的嗎?」方蕾得意的無聲狂笑。「不要太勉強喔!」
「我會趕回去!」話筒那方堅定地説,再問:「-住在那邊有什麼問題嗎?」
「有,大問題,我一直想問你,這種套房住一天多少錢?」
「-真想知道?」
「廢話,不然我問你幹嘛?口水多啊?」
「一萬四千。」
方蕾突然發現自己忘了該怎麼呼吸。「日幣?」
「美金。」
方蕾抽氣,尖叫,「你少唬爛我!」
話筒那頭傳出笑聲。「不唬爛。」
再抽氣。「你公司居然肯讓你報這種超級沒良心的公帳?」
「公帳?」
「你以為我做你老婆幾年了?不是報公帳,你哪裏住得起!」
話筒那頭又傳來笑聲,非常愉快的笑聲。「也許我自己就住得起。」
「掰呀!再掰啊!」
「我沒有掰。」
「誰信你!」方蕾嗤之以鼻的哼給他聽。
「不信就算了。」話筒那頭一直在笑。「沒事了吧?那我要掛電話了,我得接另一通電話。」
「好,掰掰!」話筒放回話機上,方蕾對其他人比OK的手勢。「行了!」
五分鐘後,那羣人興高采烈的離去,方蕾關上門回到寢室,脱掉睡袍趴上牀,十秒後又猛然坐起來,轉頭打量身子底下的牀。
「Shit,美金一萬四千元的牀,也不怎麼樣嘛!」
待續
就在方蕾很努力的研究那張美金一萬四千元的牀,想找出鑽石或黃金到底鑲在哪裏的時候,遠在加拿大温哥華的奧文還在講電話,只不過這回電話另一端的對象是克里斯。
「你真的碰上老嫂了?」克里斯哈哈大笑。「如何?她知道了嗎?」
「還不知道,不過……」奧文另一手移動滑鼠按出電腦中的某個私人資料夾。「應該很快就會知道了……」
電腦熒幕裏,私人資料夾被打開,裏面是數不清的照片,多半是愛之湖畔的居家照,也有一些他們闔家出遊時的照片,當他出差工作煩悶時,總會打開這個相片資料夾來細細瀏覽,很快便能輕鬆愉快起來,回覆平靜的心情。
此刻,他一邊欣賞照片,一邊簡略的述説他在紐約碰上方蕾的經過,當然,省略了一些不適宜與人分享的情節。
「……所以,在舞會上她一定會知道。」
「上帝!就為了那句話,你拚死也要趕去嗎?」克里斯笑得更誇張,帶着濃濃的揶揄味道。「老哥,你明明知道老嫂那個人不可能亂來,幹嘛那麼緊張?」
「……」
「嘖嘖,老哥,你比我想像中更寶貝老嫂哦!」
「少-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這個嘛……」克里斯的笑聲又改變了,這回是幸災樂禍。「老哥,很抱歉不得不通知你,埃蒙特又闖禍了!」
奧文閉閉眼。「説。」
「他搞上了挪威王室的人。」
「天!」奧文低低呻吟。「結果不會是我想像中那樣吧?」
「很不幸的,老哥,就是那樣!」
「我?」
「沒錯,老哥,就是你!」
「……」
「老嫂要是知道了,搞不好會鬧着要跟你離婚!」
「該死!」
「你瞞着她的事已經夠多了,光是在舞會上她將會發現的那件事就已經夠大條了,再加上這件,老哥,你最好有被剝皮的心理準備!」
「Shit!」
注視着電腦熒幕上方蕾的影像,想像她發現這件事時可能會有的反應,奧文不禁感到頭皮有點發麻。
她不會真的要跟他離婚吧?
──敬請期待後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