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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兄妹之間

    席散了,人也散了,黑騎會主向着他那位嬌妻道:“梅君,你陪羅三哥到各處看看,我陪馬二哥跟馬四姐二位看看住處去。”

    説完了話,他陪着馬榮祥跟馬榮貞走了,這兒,就剩下羅士信跟任梅君二個,羅士信臉微紅,帶着幾分酒意,任梅君一張嬌靨酡紅遍佈,更顯得嬌豔欲滴,那雙桃花眼也似乎較往日更亮更水靈了。

    她嬌媚地瞟了羅士信一眼,輕喚了一聲:“羅三哥。”

    羅士信忙道:“大妹妹。”

    任梅君一雙勾魂目光緊緊地盯着他,含着媚笑問道:“對於二會主一職,羅三哥可滿意麼?”

    羅士信道:“這簡直是平步青雲,哪還有不滿意的!”

    任梅君微一點頭道:“滿意就好,可是羅三哥要知道,我要是真幫他説兩句,馬二哥礙於我的面子,不會不點頭,這二會主的重職榮銜,就輪不到羅三哥你了。”

    羅士信忙道:“大妹妹,我心裏明白……”

    任梅君道:“明白就算了麼?”

    羅士信忙道:“我感激。”

    任梅君微一搖頭道:“我不要羅三哥感激,我只問羅三哥怎麼謝我。”

    羅士信道:“這……只要大妹妹説一聲,要我怎麼謝我怎麼謝。”

    任梅君嬌媚一笑,搖頭説道:“謝,説着玩兒的,自己人,也不必,我只要羅三哥以後凡事多聽我的也就夠了!”

    羅士信忙道:“大妹妹,那是一定,我永遠不會忘記大妹妹對我的好處。”

    “好處?”任梅君微微一笑,搖頭説道:“我可沒給羅三哥什麼好處,至少現在還談不上,不過只要羅三哥以後凡事多聽我的,這好處總少不了羅三哥的就是。”

    羅士信忙道:“謝謝大妹……”

    任梅君一笑道:“別謝了,也別站這兒聊了,沒聽他説麼?要我陪你各處看看去,身為二會主,不能不對‘黑騎會’做個瞭解,走吧,我陪你到各處看看去。”

    探皓腕拉住了羅士信的手。

    羅士信神情一蕩忙道:“大妹,你……”

    任梅君媚蕩一笑,道:“喲,瞧你這個大男人!怎麼了,自己師兄妹,跟親手足有什麼兩樣,拉拉手有什麼要緊,放心沒人看見的,也沒人敢説什麼的,就連他也不敢。”

    拉着羅士信往外走去。

    山上的暮色,似乎較山下濃了些,“黑騎會”的大寨有些地方已經亮了燈,但由於房子分散各處,所以就整個“黑騎會”大寨來説,並不算亮。

    任梅君拉着羅士信,踏着幕色緩緩地往前走着,任梅君指指點點,有説有笑。

    羅士信臉上掛着異樣神色,還有一絲兒窘迫不安。

    指點説話間,任梅君突然扭過頭來問道:“羅三哥,那年我跟大哥到東北去的時候聽説了一件事!”

    羅士信忙問道:“什麼事,大妹?”

    任梅君道:“你羅三哥的事。”

    羅士信訝然説道:“我的事?我的什麼事?”

    任梅君道:“聽説你心裏有個人,有這回事麼?”

    羅士信一怔忙道:“我心裏有個人?誰?”

    任梅君笑道:“這得問你呀,我怎麼知道。”

    羅士信搖頭笑道:“大妹説笑了,我心裏哪有人……”

    任梅君妙目一瞟道:“怎麼,現在就對我不老實?”

    羅士信忙道:“不,不,不是,大妹別誤會,千萬別誤會……”遲疑了一下,接道:“大妹想必説的是小妹。”

    任梅君嬌笑説道:“你這是不打自招,我可沒説是誰。”

    羅士信窘迫地笑了笑,沒有説話。

    任梅君話鋒一轉,接着説道:“我是聽馬大哥説的,馬大哥説你心裏早就有了四妹,怎麼樣,快成了吧,什麼時候請我喝一杯呀!”

    羅士信抬頭説道:“大妹,別開玩笑,還早。”

    任梅君眨動了一下妙目,道:“還早?羅三哥,你可早該成家了,四妹她也不小了!要等到像我這樣才嫁,那可顯得遲了些。’羅士信道:“大妹,我知道。”

    任梅君道:“知道為什麼不早點兒……”

    羅士信遲疑了一下道:“大妹,你知道,這種事一廂情願是不夠的。”

    任梅君微微一愕道:“一廂情願?這話什麼意思?”

    羅士信道:“大妹是個聰明人,這還不懂麼?”

    任梅君瞪大了一雙美目,道:“難道説她心裏沒有你?”

    羅士信勉強笑了笑,沒説話。

    任梅君道:“不會吧,我不信,你準是騙我,這麼多年了,幹什麼都在一塊兒,誰看不出來?誰不説你們倆是……”

    羅士信道:“大妹,話雖這麼説,事實上卻全不是這麼回事。”

    任梅君道:“真的?”

    羅士信道:“我為什麼要騙大妹?”

    任梅君訝然説道:“這……這是為什麼?”

    羅士信苦笑説道:“誰知道?怕只有她自己才明白。”

    任梅君道:“你跟她説過麼?”

    羅士信點頭説道:“談過,談過還不只一次。”

    任梅君道:“她怎麼説?”

    羅士信道:“説來説去一句話,她把我當成親兄長,再不就是説性情不合。”

    任梅君道:“這種説法……羅三哥,你看是麼?”

    羅士信搖頭苦笑説道:“誰知道,其實……”

    任梅君道:“畢竟你不是她的親兄長。”

    羅士信道:“大妹説得是,至於性情,我也可以遷就她。”

    任梅君道:“這不就行了麼?”

    羅士信苦笑説道:“要行了還説什麼?”

    任梅君妙目一轉,道:“羅三哥,別是她心裏另有了人了吧?”

    羅士信搖頭説道:“她説沒有,我想也不會。”

    任梅君道:“她説沒有?你想也不會?”

    羅士信沉默了一下道:“大妹知道她,她眼界高得很,尋常一點的人她根本不屑一顧,尋遍馬家旗號下,有誰能讓她動心?”

    任梅君沉吟説道:“這倒也是,四妹巾幗奇英,愧煞鬚眉,就憑‘玉嬌虎’這三個字,尋常一點的人,也不敢近她……”

    眉鋒一皺道:“那是為什麼?難道羅三哥你配不上她?”

    羅士信淡然一笑道:“怕是了……”

    “不!”任梅君搖頭説道:“我不以為是這原因,像羅三哥你,人品、所學,別説在東北了,就是放眼江湖也少見,普天之下也挑不出幾個來,應該是女人家夢寐以求的佳夫婿……”

    羅士信道:“那也許是大妹一人的看法。”

    “真的。”任梅君道;“我是這麼想,要不是我聽説過你心裏有了人,我現在已經嫁人了,我就非死纏着你不可。”

    羅士信強笑説道:“大妹説笑了!”

    任梅君道:“羅三哥,我説的可是真活!”

    羅士信勉強笑了笑,沒再説話。

    任梅君雙眉忽地一揚,又道:“四妹真是怪人,現成的佳夫婿她不要,難道她要等老白了頭,掉了牙,隨便找-個將就了不成,她這個人怎麼……”

    輕輕一嘆,搖頭説道:“這種事也真難説,也許你兩個根本就沒緣份,三哥,可別懊惱,大丈夫何患無妻,就憑三哥你,更不用愁……”

    羅士信強笑説道:“大妹,我可沒愁過。”

    任梅君道:“那就好,天涯何處無芳草,這世上姑娘家多得是,不能説個個都比不上四妹,趕明兒個我給三哥找個合適的……”

    羅士信忙道:“謝謝大妹,我不急。”

    任梅君道:“我知道三哥不急,我可也不是説一聲就能拉過來一個,説真的,三哥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羅士信道:“我還挑人家,只怕人家得挑我!”

    任梅君道:“那是假話,三哥你客氣,只要把你抬出去,我敢説姑娘家爭先恐後往三哥你眼前送,女人家嘛,嫁人總是難免的,既然難免,誰不想找個好的呀……”妙目一瞟,秋波微送,嬌媚笑道:“三哥,找個像我這樣的,你可中意?”

    羅士信忙道:“大妹,我可沒這麼好的福氣。”

    任梅君目光一凝,道:“怎麼?三哥認為要了我就是好福氣?”

    羅士信點頭説道:“當然,那當然!”

    任梅君道:“為什麼?三哥且説説理由看?”

    羅士信遲疑了一下,道:“大妹,自己人,我要説錯什麼,你可別……”

    “喲!”任梅君嬌媚蝕骨地輕輕一巴掌,媚眼兒斜拋,道:“三哥,你這是……我怎麼會呀,撇開自己人不談,你就是説我什麼,我也不會在意的,我怎麼忍心哪。”

    羅士信聽得一陣激動,道:“像大妹你,人長得這麼美……”

    “我美?”任梅君道:“怎麼樣個美法兒?”

    羅士信搖頭説道:“我説不上來,我只知道能有大妹這麼一位嬌妻,那是前生修來的福氣,應該把大妹捧在手掌心上……”

    任梅君吃吃一笑,蛇腰扭動,道:“三哥,我還當你是個老實人哪……”

    羅士信道:“大妹,我説的是實話……”

    任梅君道:“還有呢?”

    羅士信道:“總而言之一句話,大妹美得迷人,我敢説每個男人見了大妹你都會心動,都會着迷。”

    任梅君突然截口説:“三哥,你動不動心,着迷不着迷?”

    羅士信神情一震,忙道:“大妹,別開玩笑,我説的是……”

    任梅君道:“我知道三哥説的是實話,答我問話,三哥。”

    羅士信道:“大妹,咱們是自己人……”

    任梅君道:“要不是自己人呢?”

    羅士信道:“這個……這個……”

    任梅君道:“別這個那個的,説呀,虧你還是個大男人家呢,在東北,三哥你何等威風,何等神氣,怎麼如今連説句話的膽子都沒有?”

    羅士信囁嚅説道:“我倒不是沒有説話的膽子,而是,而是……”

    “而是什麼?”任梅君道:“説説有什麼要緊哪。”

    羅士信遲疑着突然漲紅了臉,道:“大妹,我也是個男人!”

    任梅君目泛異采,吃吃蕩笑:“好哇,三哥,你真是個老實人兒,這話要讓他聽見……你剛到頭一天就迷他的老婆,他不殺了你才怪哪……”

    羅士信忙道:“大妹,我可只是……”

    “別怕,三哥。”任梅君妙目一睜道:“我逗着你玩兒的,我心裏高興還來不及呢,可惜三哥你看不見我的心,其實,誰敢把你怎麼樣,只要我在,誰也不敢碰你一下,只以後當聽我的,包管有三哥你的好處,明白麼,三哥?”

    羅士信瞪大了眼,囁嚅説道:“我知道,大妹,你,你這話……”

    任梅君玉手微微一緊,道:“知道就好了,別問,懂麼?只要三哥認為我不比四妹差,那也就行了,明白麼?往前走吧。”拉着羅士信往前走去。

    同樣地在走,現在和剛才大不同,現在,羅士信失魂落魄了。

    羅士信輕易地在她那無邊的魔力下做了俘虜。

    這本不足為奇,憑任梅君的姿色與嬌媚,她能輕易地征服任何一個男人,何況是生性浮動的羅士信。

    任梅君輕輕地偎着羅士信,儷影成雙,很快地消失在這“努魯兒虎山”上低垂的夜色裏。

    以後是怎麼個情形,以後是怎麼個演變,那要看以後了。

    這時候,在一間佈置潔淨雅緻的木屋裏,對坐着馬榮祥跟馬榮貞兄妹,情形很明顯,黑騎會主陪他兄妹倆到了這兒之後,沒多久就告辭了,偌大一間木屋裏,就只剩下馬榮祥跟馬榮貞兄妹倆默默地對坐着。

    這間木屋不小,中間有一道布簾垂着,一隔為二,想必,馬榮祥跟馬榮貞兄妹倆就住在這一間裏。

    好在是兄妹倆,親手足,沒什麼關係。

    馬榮祥鎖着一雙濃眉,顯得心情很沉重。

    突然,馬榮貞抬了眼,凝了目,輕輕喚了一聲:“二哥。”

    馬榮祥“嗯!”了一聲。

    馬榮貞接着開口説道:“三哥怎麼是這麼個人?”

    馬榮祥不知是心不在焉,抑或是有意躲避,淡然説道:“他怎麼了?”

    “怎麼了?”馬榮貞道:“難道你沒瞧出來?”

    馬榮祥搖了搖頭道:“我沒瞧出什麼。”

    馬榮貞道:“我沒想到他會是這麼個人,讓人看了噁心!”

    馬榮祥眼一抬,道:“小妹,他是你的三哥。”

    馬榮貞道:“我知道,誰都一樣,不好的我就要説。”

    馬榮祥道:“他怎麼不好了?”

    “他,怎麼不好了?”馬榮貞冷笑説道:“他是個見利忘義的卑鄙……我不知道該怎麼説他好,總之,路遙知馬力,疾風識勁草,這句話是不錯的,二哥,我直説一句,像三哥這種人,交不得。”

    馬榮祥道:“那你説該怎麼辦?插香事兒,小妹,他已經是咱們的老三了,好歹這情份在,憑良心説,他為咱們馬家也流過不少血,流過不少汗。”

    馬榮貞道:“那是他應該的,誰讓他往馬家旗號下靠的,既然靠進了馬家旗號下,誰都該流血賣命,何只是他?隨便挑個弟兄,流血、流的汗也不少。”

    馬榮祥道:“話是這麼説,可是……可是凡事你都得忍忍。”

    馬榮貞道:“我為什麼要忍?”

    馬榮祥輕輕嘆了口氣道:“小妹,頭也磕了,香也燒了,不是同日生,但願同日死,為了這個義字,跟多年來的這情份,彼此間凡事都該忍着點兒,容着點兒。”

    馬榮貞冷笑説道:“你這麼想,人家可不這麼想啊。”

    馬榮祥搖頭説道:“不會的,小妹,老三他還不至於這樣兒,”

    馬榮貞道:“不至於,二哥,普天之下像你這麼對人的,可挑不出幾個來,你跟大哥一樣,總認為自己是個怎麼樣的人,別人跟自己一樣,也會是個怎麼樣的人,事實上你跟大哥都錯了,三哥這個人只能共患難,不能……”

    馬榮祥擺手説道:“別説了,小妹,這麼多年了,誰還不知道誰,老三的脾氣只是那個了點兒,人並不壞,也算得上是個少見的英雄豪傑,多少年來他不是一直……”

    馬榮貞冷笑説道,“二哥,今天我把話説到這兒,不信你只管往後看,看看我説着他了沒有。”

    馬榮祥濃眉微皺道:“小妹,就算他現在真怎麼樣,往後去會變的……”

    馬榮貞道:“二哥,你知道這句話,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馬榮祥道:“你不能讓他改改麼?”

    “我?”馬榮貞道:“我管得着麼?又為什麼要管哪!”

    馬榮祥搖頭説道:“小妹,他是好是壞,可關係着你一輩子,”

    馬榮貞瞪着美目道:“二哥,你這話……”

    馬榮祥道:“小妹,你們的事兒你自己明白。”

    馬榮貞道:“我們?你是指三哥跟我?”

    “廢話!”馬榮祥道:“當然是指老三跟你,難道還有別人麼!”

    馬榮貞搖頭説道:“二哥,你錯了,我跟他並沒有怎麼,他怎麼想那是他的事,多年來我一直拿他當親兄長看待,如今……”微一搖頭,接道:“看了今天他的表現,那就更不必説了。”

    馬榮祥道:“小妹,老三他還年輕,年輕人誰不喜歡……”

    馬榮貞道:“別説了,二哥,總而言之一句話,我寧可嫁任何人,也絕不嫁給他,老實説,我連想都沒想過。”

    馬榮祥搖頭説道:“小妹,別這麼任性……”

    馬榮貞道:“我就是這麼個人,瞧不上眼的就是瞧不上眼……”

    馬榮祥道:“小妹,人總是會變的……”

    馬榮貞道:“誠然,二哥,但我怕他越變越糟。”

    馬榮祥道:“不會的,小妹,那怎麼會,就拿今天這年來説吧,人各有志,別人不喜歡的事他喜歡,這不能算壞。”

    馬榮貞冷然説道:“二哥,你拿了他多少好處?”

    馬榮祥呆了一呆道:“好處,我拿了他什麼好處?”

    馬榮貞道:“要不然你怎麼老幫他説話!”

    馬榮祥道:“小妹,我説的是實話。”

    馬榮貞道:“就算是實話吧,可是我瞧不上他,死也瞧不上他!”

    馬榮祥沒説話,沉默了半響始道:“小妹,大哥有回私下跟我説過,還是那一年從‘張家口’做了那票生意回來後,在路上對我説的……”

    馬榮貞凝目説道:“大哥對你説了什麼?”

    馬榮祥道:“大哥認為老三將來要接替他執掌馬家旗號……”

    馬榮貞一怔,忙道:“真的?”

    馬榮祥點了點頭,道:“我還會騙你麼?”

    馬榮貞臉色微變,道:“大哥好眼力,那麼二哥你呢?他把你往哪兒放?”

    馬榮祥緩緩説道:“大哥認為我比不上老三,我也這麼想……”

    馬榮貞詫聲説道:“你也這麼想?”

    馬榮祥吸了一口氣,改變了一下坐的姿勢,道:“事實上,論所學,論心智,我倆不如老三……”

    馬榮貞道:“你有沒有想到為人、帶人?”

    馬榮祥道:“這多年來,老三每回帶着弟兄們出去,不也乾得很好麼,我沒發現哪個弟兄不服他。”

    馬榮貞道:“沒有?我敢説弟兄們十個有九個不服他,那只是敢怨不敢言,你明白麼?弟兄們服的只是大哥,而三哥又是大哥的磕頭兄弟,弟兄們只得受了……”

    馬榮祥道:“你認為是這樣麼?”

    馬榮貞道:“不信什麼時候你找個弟兄問問,只要他敢説心裏的話,我敢斷言他絕不服三哥,三哥他為人苛刻,苛得近乎冷酷無情,近乎殘忍兇狠,帶人,尤其帶咱們那幫弟兄,是要恩威並用的,不信你看着好了,一旦大哥把馬家旗號交給了他,弟兄非散不可,就是不散也會一個個地死在他手裏。”

    馬榮祥搖頭説:“小妹,你説得太嚴重了……”

    馬榮貞道:“嚴重?你自已往後看,我無意危言聳聽嚇唬誰……”

    馬榮祥道,“可是這是大哥的意思。”

    馬榮貞道:“大哥的看事跟做事並不一定全對,也不是不能改的鐵律,我第一個反對,假如大哥一定要把馬家旗號交給他,我頭一個離開馬家。”

    馬榮祥搖頭説道:“你不能走,小妹,我話還沒説完。”

    馬榮貞道:“我為什麼不能走?”

    馬榮祥道:“大哥的意思,是想讓老三跟你共同執掌……”

    馬榮貞臉色一變,道:“我明白了,二哥,大哥也説過這話?”

    馬榮祥點了點頭。

    馬榮貞嬌靨發白,道:“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馬榮祥道:“我沒把它當回事兒,我見你跟老三挺不錯,認為這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所以一直沒跟你提,要不是今天你説你瞧不上老三,心裏根本沒他,我也還不會提。”

    馬榮貞冷笑説道:“大哥真是好眼力,大哥真是好眼力……”

    馬榮祥皺眉説道:“小妹,不願意就算了,幹什麼氣成這樣兒?”

    馬榮貞道:“我怎麼能不氣,大哥他根本沒把我這個妹妹的終身當回事兒……”

    馬榮祥道:“你可別冤枉大哥,大哥的看法跟我一樣,也認為你跟老三挺不錯,看上去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誰知道你……”

    微一搖頭,接道:“錯只錯在你一直沒對大哥表示過……”

    馬榮貞道:“我為什麼要表示,又怎麼個表示法,我吃飽了沒事閒得慌,沒人問我逢人便説去?”

    馬榮祥道:“小妹,大哥他又怎好意思問你?”

    馬榮貞道:“長兄比父,他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他不先問問我,就準知道我肯我願意?大哥他由來糊塗!”

    馬榮祥道:“夠了,小妹!”

    馬榮貞冷笑説道:“老實説一句,我的終身不用別人操心勞神,我自己會去找伴兒去,誰也別管我,只要我喜歡,哪怕他是個瞎子瘸子,我也願意跟他一輩子。”

    馬榮祥眉鋒一皺,道:“小妹,你這是幹什麼?”

    馬榮貞怒態稍斂,道:“二哥,別當我這是氣話,我説的是實話。”

    馬榮祥點頭説道:“我知道,小妹,我瞭解你……”

    馬榮貞沒再説話。

    馬榮祥“哼!”地一笑,接着説道:“消消氣,熄熄火兒吧,小妹,往後去日子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眼前雖然都是同門,關係夠,可是不知道怎麼搞的,我總覺得不大對勁兒……”

    馬榮貞目光一凝,道:“你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兒?”

    馬榮祥搖頭説道:“我説不上來,也許是初到個生地方,我心裏老是不安。”

    馬榮貞道:“巧,二哥,我也是這樣……”

    馬榮祥道:“是麼?”

    馬榮貞道:“是的,二哥,那好辦,咱們走,讓三哥他一個兒留在這兒當他的‘黑騎會’二會主去……”

    馬榮祥搖頭淡笑道:“小妹,你做事向來任性。要不當初咱們就別來,既然上了‘努魯兒虎山’,坐還沒坐穩,抽腿便走,咱們怎麼對大哥,大哥又怎麼對任師哥,誰叫咱們沾上個同門之誼,就是把命賣了也只有認了!”

    馬榮貞柳眉一揚,道:“我可不這麼想……”

    馬榮祥道:“你也只好這麼想,‘黑騎會’對付的郭家跟玉翎雕,説起來郭家是咱們馬家的冤家對頭……”

    馬榮貞道:“那也都是因為任師哥跟郭家是世仇,要不然咱哪犯得上?郭家據‘遼東’,咱們在東北,井水不犯河水,多少年來咱們也一直過得很好……”

    馬榮祥道:“玉翎雕呢?”

    馬榮貞道:“玉翎雕怎麼?”

    馬榮祥道:“你不也憎玉翎雕麼?”

    馬榮貞嬌靨突然微微一紅,道:“那是我自己的事,我要一個人跟他鬥,跟他周旋。”

    馬榮祥搖頭説道:“小妹,我直説一句,你憎人家憎得並無道理。”

    馬榮貞美目一瞪道:“我為什麼不能憎他,他攔咱們的生意,打咱們的弟兄,難道這還不夠,你能忍這口氣?”

    馬榮祥道:“小妹,那已經扯平了。”

    馬榮貞猛一搖頭道:“沒有,永遠扯不平,放眼東北,誰不怕我‘玉嬌虎’三分?他竟然不把我放在眼裏,動不動就要打我、殺我,好嘛,看看是誰打誰,誰殺誰,他要不跪在地上求我,我這輩子永遠跟他沒完!”

    馬榮祥道:“小妹,你這是何苦?”

    馬榮貞道:“何苦?你不是我!”

    馬榮祥搖頭輕嘆了口氣,道:“玉翎雕這個人也真是,年紀輕輕的,又是剛出道,幹什麼一下子惹這麼多人嘛,咱們這位又不知道跟他結有什麼仇,什麼怨哪!”

    馬榮貞道:“沒聽任師姐説麼,他跟玉翎雕是情敵?”

    馬榮祥道:“情敵?玉翎雕的紅粉知已是……”

    馬榮貞嬌靨上立即掠起一片鄙夷神色,冷笑説道:“還不是郭家那個女人。”

    馬榮祥道:“這麼説咱們這位同門的紅粉知己也是……”

    “當然了!”馬榮貞道:“要不怎麼會是情敵?以我看哪,郭家那個女人準是跟玉翎雕好,沒把咱們這位同門瞧在眼裏。”

    馬榮祥訝然説道:“小妹,你怎麼知道?”

    馬榮貞道:“這還不明白麼,咱們這位同門那麼恨玉翎雕!”

    馬榮祥呆了一呆,一點頭道:“對,還是小妹你行……”濃眉忽地一皺,搖頭説道:“這我就不懂了,怎麼這位郭姑娘會既認識玉翎雕,又……”

    馬榮貞道:“這又有什麼難懂的,勾三搭四嘛,今兒個搭生張,明兒個勾熟李,那還不容易,誰都會!”

    馬榮祥濃眉皺深了三分,道:“小妹,你這張嘴……”

    馬榮貞道:“難道我説錯了她?要不她怎會認識一個又認識一個,這倒好,這跟狗搶骨頭一樣,狗咬狗起來了……”

    馬榮祥道:“小妹。”

    馬榮貞嬌靨生酡,道:“我偏要,怎麼樣,別以為我這張嘴刻薄,有損陰德,看得出來的,郭家那女人她就不是什麼正經女人,好姑娘會這樣麼,兩個男人為她爭風吃醋,多露臉哪,你聽説過幾回這種事兒。”馬榮祥沉默了,半晌始搖頭説道:“咱們沒見過那位郭家姑娘,也不知道她長得究竟有多麼好,竟然在咱們這位同門跟玉翎雕之間引起了火拼!”

    馬榮貞冷笑説道:“長得好啊,好美,美死了,美得迷人,嬌生慣養的尊貴姑娘,大家閨秀,名門淑媛,誰比得上啊,呸!不要臉,説髒了我的嘴,噁心。”

    好厲害!馬榮祥皺眉搖頭失笑,道:“真是,小妹,你呀……”

    馬榮貞道:“我怎麼了?”

    馬榮祥搖頭説道:“別人放個屁,你站在上風頭,關你什麼事!”

    馬榮貞想笑,但她沒笑,道:“你就不會説點好聽的。”

    馬榮祥攤手聳肩,窘笑説道:“那有什麼辦法,天生的粗人,馬賊窩裏長大的,難道讓我一天到晚酸溜溜,文謅謅的不成?殺了我我都不幹,再説,誰叫我肚子裏沒裝進去幾本書哇。”

    馬榮貞聽了馬榮祥的粗話,禁不住為之失笑,剛要説話。

    馬榮祥忽然眉鋒一皺,搖了頭,道:“這就不對了……”

    馬榮貞為之一怔道:“什麼不對了?”

    馬榮祥道:“你説怪吧,既然咱們這位同門的紅粉知己也是那位郭家姑娘,怎麼郭家姑娘失了蹤,他一點也不着急呀。”

    馬榮貞呆了一呆道:“他也許還不知道!”

    “誰説的?”馬榮祥道:“你不是全説給他聽了麼?”

    馬榮貞道:“那……那也許是郭家女人跟玉翎雕好,他心裏既氣又恨,……對了,準是這樣,他心裏既氣又恨,哪還會管她失蹤不失蹤,死不死!”

    馬榮祥沉吟着點頭説道:“怕是了,你瞧,玉翎雕倒是拼了命的在找她。”

    “當然了。”馬榮貞道:“她跟他好嘛,再説,咱們這位同門,也已經有了任師姐這位嬌妻,就是他想去找她,任師姐也不會答應呀。”

    馬榮祥搖頭説道:“只怕不會,我看大妹在提這回事兒的時候,笑容滿面,全沒當回事兒,根本就像個沒事人兒……”

    馬榮貞搖頭説道:“那是你錯了,全不是這回事兒,我是個女人,我瞭解女人,女人家心胸狹窄,向來不能容物,尤其是這回事兒,誰願意自己的丈夫跟個女人廝混,普天之下怕找不出一個來。”

    馬榮祥一咧嘴,道:“怎麼,你也承認你是個女人。”

    馬榮貞臉一紅,道;“我恨生為女兒身,可是已經生為女兒身了,那也沒有辦法。”

    馬榮祥失笑道:“那下回誰要説你是個女人,你可別再衝人瞪眼了。”

    馬榮貞立即瞪了眼,嗔道:“你敢,你第一個不許。”

    馬榮祥笑道;“天爺,我哪來那麼大膽呀。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再找老天爺借一顆去也不行呀,是麼,幺爺。”

    馬榮貞紅着臉笑了:“貧嘴,諒你也不敢!”

    馬榮祥一攤手,道:“反正你是吃定了我,瞧準了我。”

    馬榮貞沉默了一下,忽轉話鋒:“二哥,你説咱們這位同門會是誰?”

    馬榮祥一怔,道:“小妹,你問這……”

    馬榮貞道:“我只是問問。”

    馬榮祥道:“你怎麼會突然問起這來?”

    馬榮貞道:“我只是覺得咱們這位同門太過神秘。”

    馬榮祥道:“他本來就夠神秘的。”

    馬榮貞道:“所以我想弄清楚他到底是誰。”

    馬榮祥兩眼一睜,忙道:“小妹,你想幹什麼?”

    馬榮貞搖頭説道:“我不想幹什麼,我只想弄清楚……”

    馬榮祥忙道:“小妹,你可別惹是生非,沒聽大妹説麼?人家有不得已的苦衷,既然這樣,你怎好去揭人家的底?小妹,千萬別,咱們只知道他是咱們的同門,更是大妹的夫婿也就夠了。”

    馬榮貞皺着柳眉道:“瞧你緊張得,我還沒有幹什麼哪,你幹什麼緊張呀。”

    馬榮祥道:“我只是怕你任性,小妹,你知道,人家有忌諱,別犯人家的忌諱,事要臨到咱們頭上,咱們也一樣!”

    馬榮貞像沒聽見,自言自語地道:“他為什麼怕人知道他是誰?這有什麼好怕人知道的?要是我,既然敢當‘黑騎會’主跟強仇周旋,我就不怕,除非一張臉見不得人。”

    馬榮祥道:“小妹,你是你,人家是人家,我只有一句話,你一定得聽,別管別人家的閒事,聽見了麼?”

    馬榮貞一點頭道:“聽見了,馬二爺,瞧你個小膽,虧你還是個男人家呢。”

    馬榮祥道:“小妹,這跟一個膽子無關,你只問事該不該做,能不能做,你明白,你二哥什麼時候怕過事來着。”

    馬榮貞道:“現在就怕!”

    馬榮祥道:“小妹,別開玩笑,這件事我絕不能由你……”

    馬榮貞道:“好了,二哥,你當我真會去怎麼樣,吃飽了飯沒事兒,我還想閒會兒呢,放心,我只是説着玩玩的。”

    馬榮祥道:“小妹,但願你是説着玩玩的,同門之間一旦傷了感情破了臉,怕連大哥都要倒黴。”

    馬榮貞道:“我知道了!”突然站了起來。

    馬榮祥忙道:“小妹,你幹什麼去?”

    馬榮貞“噗哧!”一笑,笑得花枝亂顫,道:“瞧你緊張的,坐久了,站起來走走不行麼?”

    馬榮祥神情剛剛一鬆。

    只聽外面有人接口笑問道:“小妹,上哪兒去走走?我奉陪。”

    馬榮貞滿臉的笑容立即斂去,代之而起的是一片冰冷寒霜,她一揚頭,擰腰走向了布簾的那一邊。

    馬榮祥眉鋒微皺,向外喚道:“是老三麼,進來坐坐。”

    門開處,羅士信一臉得色,意氣飛揚地走了進來。

    馬榮祥道:“怎麼樣,各處看過了?”

    羅士信微一點頭,道:“嗯,看過了,小妹呢?”

    馬榮祥指了指布簾,道:“那邊兒歇着去了!”

    羅士信目注布簾問道:“怎麼,小妹累了?”

    馬榮貞在布簾那邊冷冷説道:“怎麼不累?我又不是鐵打的金剛,銅鑄的羅漢。”

    羅士信道:“剛才不是聽你説,還要出去走走的麼?”

    馬榮貞道:“本來是想出去走走的,可是太累,只好作罷了。”

    羅士信淡然一笑道:“要是我遲來一會兒,只怕你已經出去了。”

    馬榮祥濃眉一皺,道:“老三,你怎麼……”

    只聽馬榮貞道:“不錯,怎麼樣?”

    羅士信笑道:“誰敢把小妹你怎麼樣呀……”

    收回目光轉向馬榮祥,道:“二哥,逗小妹玩兒的,跑了一天了的確夠瞧的,讓她早點歇着吧,姑娘家,到底身子弱了些……”

    布簾猛地一掀,馬榮貞倒豎柳眉,圓睜杏眼,冷然説道:“你説什麼?”

    羅士信笑吟吟地道:“我説小妹你是個姑娘家,到底身子弱了些……”

    馬榮貞一聲:“你敢……”閃身欺了過來。

    馬榮祥一抬手道:“小妹,你要不願歇着,就坐下來陪老三聊聊。”

    馬榮貞被馬榮祥一手攔住,她沒能再往前去,站在哪兒叫道:“我沒那麼好興致,叫他給我出去。”

    馬榮祥道:“小妹,你……”

    羅士信笑吟吟地道;“小妹,幹什麼發這麼大火兒,出這麼大氣呀!”

    馬榮貞抬手向外一指,道:“少羅嗦!給我出去。”

    馬榮祥濃眉一皺,道:“小妹……”

    馬榮貞道:“二哥,不關你的事,你少管。”

    羅士信笑道;“二哥,小妹説得對,這是我跟她的事,你瞧着吧。”

    馬榮祥道:“你們兩個這是……”

    羅士信笑道:“小妹的脾氣二哥知道,這是常事,我受慣了。”

    馬榮貞道:“沒人讓你受,你出去不出去?”

    羅士信微一抬頭道:“小妹,這兒是‘黑騎會’,別讓人……”

    馬榮貞冷笑説道:“我知道這兒是‘黑騎會’,你是‘黑騎會’的二會主,你神氣,可是現在我住在這間屋,我就有權叫你出去。”

    羅士信搖頭説道:“我不出去,除非小妹你動手……”

    馬榮貞臉色一變道:“怎麼,才當了一天二會主就長了行市了,你以為我不敢麼,我動手趕你出去,看看誰敢把我怎麼樣。”一抬皓腕就要動手。

    只聽馬榮祥喝道:“小妹,住手,不像話……”

    馬榮貞霍地轉過嬌靨,道:“你説,我怎麼不像話了,你説啊,我看見他就討厭,看見他就噁心,叫他出去不行麼……”

    馬榮祥瞪了眼,越瞪越大,越瞪越大。

    馬榮貞倏地住口不言。

    羅士信臉色發了白,強笑問道:“小妹,你就那麼討厭我麼?”

    馬榮祥轉過臉來道:“老三,怎麼你也……坐下來,少説一句,非要鬧起來讓人家瞧着好看,別忘了咱們是頭一天……”

    羅士信站着沒動,道:“我知道,二哥,我絕不會跟小妹吵鬧,我只是問問她。”

    馬榮貞道:“問什麼,我就是討厭你,怎麼樣?”

    羅士信臉色更白,微一點頭道:“那好,小妹,你既然討厭我,我站在這兒也是沒趣……”

    馬榮貞道:“你明白就好。”

    羅士信雙眉一剔,倏又斂態強笑道:“我這就走,你歇着吧,二哥也早點睡吧。”話落,轉身而去。

    馬榮祥忙道:“老三。”

    羅士信停步轉身,道:“二哥有事兒麼?”

    馬榮祥道:“自己兄妹,別認真,坐下聊聊。”

    羅士信淡然一笑道:“不坐了,我頭一天上任,總該勤着到各處走走去,往後只怕會更忙,我明白,有些事不能強求的。”轉身出門而去。

    馬榮祥一怔抬手要叫,但他沒叫出口,旋即臉上變了色,緩緩地垂下了手,兩眼發直。

    馬榮貞冷笑笑説道:“瞧見了麼,行市高了,多神氣呀。”

    馬榮祥陡然一聲大喝:“住口!”

    馬榮貞一驚,臉色倏變:“二哥,你……”

    馬榮祥威態倏斂,頹然坐了下去,聲音沙啞地道:“小妹,你……你太任性了……”

    馬榮貞道:“你還怪我任性,不看看他……”

    馬榮祥道:“怎麼説他是你的三哥。”

    馬榮貞道:“他不配,他根本就不配。”

    馬榮祥悲痛地道:“小妹,我剛才怎麼跟你説的,怎麼説他跟咱們燒過香,磕過頭,也跟咱們相處這多年……”

    馬榮貞道:“我不稀罕。”

    馬榮祥搖頭説道:“小妹,話不是這麼説,二哥的脾氣遠比你的脾氣剛烈,我都能把這件放在心裏,你為什麼不能?”

    馬榮貞道:“你知道,我這個人心裏向來藏不住事。”

    馬榮祥道:“小妹,這件事跟別的事不同,兄妹之間傷了感情,破了臉,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馬榮貞道:“我知道,可是二哥也得知道,這是遲早的事。”

    馬榮祥道:“固然,小妹,可是這時候卻嫌過早了些。”

    馬榮貞口齒啓動一下,欲言又止,終於她沒説話。

    馬榮祥又道:“老三是個深具城府的人,心裏有什麼,他不會形諸於外,一時半時他不會怎麼樣,可是兄妹之間有了隔閡,往後的日子就更難過了,這一點你應該明白。”

    馬榮貞仍沒有説話。

    馬榮祥接着説道:“當然我也珍惜這多年來的這段情份,可是我更擔心……”一搖頭,接道:“小妹,你太任性了,對老三這種人,只宜慢慢疏遠不宜一下絕裂,而如今……不提了,你睡去吧。”

    馬榮貞雙眉一揚,道:“他敢把咱們怎麼樣?”

    馬榮祥兩眼一瞪,道:“小妹,你還……小妹,改改你這脾氣,要不然有一天你會吃大虧的,睡去吧,睡去吧。”

    馬榮貞二話沒説,擰身走向了布簾一邊。

    馬榮祥呆呆地坐在哪兒,臉上的陰霾越來越濃,越來越濃,跟門外這“努魯兒虎山”的夜色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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