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疑問還不止那一些,還有,為什麼鄧石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得到那藏在木乃伊石棺之中的金屬片?那金屬片上的文字,鄧石已認出了一些,看來是和現代文字,和肢體分離的怪事,全然無關的,為什麼鄧石一定要得到它呢?
根據鄧石的日記和我自己所經歷的事實,我知道至少在地球上,已有三個人是曾經有過肢體分離的能力,他們是:那個古埃及的法老王、鹿答和鄧石。鹿答和鄧石之所以具有這等能力,當然全是那具被鄧石稱之為“電腦”的東西的作用了。
那麼,這個連死的時候,也是肢體分離的古埃及法老王呢,難道也是?
就算那能發出奇異閃光的“電腦”,在地球上的確已存在了幾千年,據鄧石説,那種閃光,是要在接通了七百伏特的高壓電之後才發生的。鹿答生長在現代,他或許有一個偶然的機會可以接觸這種高壓電,但是古埃及的法老王,又有什麼機會去接觸高壓電呢?因為那時候,電能還只是存在於自然界之中,根本未被人類發現、利用!
一連串的疑問盤據在我的腦中,我根本無法對其中任何一。個疑問有答案。
我找到了一隻牛皮紙袋,將鄧石的日記裝了進去,準備將這些日記帶走。
而當我轉過身的時候,突然看到在離開桌子不遠處的地上,有一件東西被拋棄着。
那東西約有兩寸見方,很薄,閃耀着一種奇異的金屬光輝。
那東西的一邊有一條金鍊連着,可是金鍊卻已被扯斷。
我突然看到那東西,身上的肌肉在那一剎那間變得僵硬了起來。
如果我未曾讀過鄧石的日記,那麼我對這東西是斷然不會產生這樣恐怖感的,可是在讀過了鄧石的日記之後,再看到這東西,那感覺就大不相同了!
那東西,當然就是會發出奇異的瘠光,而使得人肢體分離的“電腦”,試想,我在已知了鄧石的遭遇之後,再看到這東西,怎會不害怕?
在那片刻之間,我只覺得心頭狂着,不由自主連退了三步。
在退出三步之後,方開始鎮定下來,那東西是要在通電之後方會發生那種奇異的作用的,如今我怕它作甚?
而且,我正應該因為輕而易舉地得到那東西而感到高興,有了這東西,對於我心中一連串疑問,無疑大有幫助。我又向前走去,走到了那東西的面前,俯身將那東西抬了起來,那實在是一個兩寸見方的金屬盒,可是它卻輕得幾乎一點分量也沒有。它一面光滑平整,但另一面卻有許多針般大小的小孔,只有兩個較大些。
在那兩個大一點的小孔之旁,有電的的痕跡,看來那就是通電的接受電源之處了。
盒子可以從中打開,如果不明底細的話,拿了這樣一雙盒子在手,一定以為那是女士們用來化裝的粉盒了。我沒有化了多少功夫,就將那盒子從當中打了開來。
盒子打了開來之後,盒中的情形,和鄧石在日記中所記載的差不多,但是鄧君的記載,卻不是十分詳細,我有補充一下的必要。
那盒子的一邊,全是極薄的薄片,那種薄片,好象是金屬的,薄得幾乎透明的,鄧石認為上面全是文字,但是我看來卻不象。
那不是文字,而是和文字差不多的痕跡,那些痕跡究竟有什麼作用,我説不上來。可是在仔細的觀察之下,那些痕跡象是立體的一樣。
我懷疑這可能是一種十分新的科學,這種科學將許多儀器、器械縮小,化為平面,固定在薄片之上,而儀器的作用仍在。
我之所以會突然有這樣的想法,那是因為另一半上,薄片上的多突起點,看來和電子極差不多。
如果我的想法不錯的話,那麼,這隻粉盒豈止是一具極大的電腦,簡直是一座規模極大的電子工廠!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一個如此小的“粉盒”,但是它的內容,卻如此複雜。
我將那些薄片一片接一片地取了起來,我發覺每一片薄片之中,都有着極細極細的細絲連繫着。就在這間密室中,有着發電的設備,我檢查了一下發電設備的電壓表,發現可以發出高壓電來的。
我找到了接通電源的電線,那時,我的手在發着抖,因為只要我接通電源,而電壓高到七百伏的時候,這奇妙的東西,便會開始工作,至少我已經知道,它會發出一種奇異的閃光來,使人肢體分離。
我是不是應該這樣做呢?這樣做,我可以進一步親眼看到那東西活動的情形,但是如果那種奇異的閃光,也照中了我,使我身子的一部分離體而去呢?
一將東西放到回了桌上,我陡地心中一亮,一點也不錯,我可以將那東西放在桌上,先接好電線,然後再退遠去,打開電掣。
那樣,我不但可以看到那東西的活動情形,而且也不會被那種奇異的問光照射到了。
我連忙將電線插頭插進了那東西的兩個小孔之中,然後,我退開了六七步,接通電源。
正如鄧石的日記中所言,那東西突然發出了閃耀不定的光芒。
由於我存心要看看那東西在通電之後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所以我事先將盒子兩面的所有金屬薄片,一齊攤出來。
兩面本來疊在一起的薄片,攤了開來之後,也有三四尺長短……這時,在有着凸起點的一邊上,奇妙的閃光正在持續不斷,而突然之間,在另一半的一個圓形黑色符號之上,發出了一片奇異的光芒!、光芒是從另一半的地方發出來的,這證明了我的第一個推斷,不是毫無憑據的,因為我曾推斷,那些痕跡,是一種經過特殊方式處理的儀器。
光芒從儀器中發射出來,這是可以講得通的事。
那種光芒只持續了半稱鐘左右,如果我站在近前,那麼我一定被這種光芒射中了。
在那種光芒熄滅之後,另一邊的凸起小點,仍然在明滅不定,我越來越相信那是一座電子工廠,而且我也深知一定有方法控制這座“工廠”的。但如今,我當然找不到控制它的方法。
過了約莫五分鐘,那種閃光再度出現之際,我的心中突然起了一陣劇烈的衝動,我要衝過去,將自己身子的一部分,投入那閃光之中!
我已向前陡地衝出了幾步,如果不是我的身子向前衝去的時候,恰好在電掣上擦了一下,將電掣熄滅的話,一定已衝過去了。
電掣一關,閃光消失,我的那種衝動,也頓時消失了,我站在離那東西只有三步左右處,心頭怦怦亂跳!
這時更進一步地明白,那東西不但對人的肢體,有着一種奇異的分離作用,而且對於人的精神,也有着極大的影響力,從這東西中,可能會產生一種無線電波,來影響人的大腦活動!!
我沒有勇氣再將那東西接通電流來試試,因為我既然已經知道那東西竟有影響人的腦部活動的作用,怎敢輕易嘗試?誰知道這東西會帶給我什麼怪念頭,誰又知道我自己在思想變異了之後,會變成一個什麼樣的人?
這令人一想起來便毛髮直豎,我匆忙地拔出了電線,將那東西的許多薄摺片,全部收了起來,合上了盒子。
然後,我又向樓上走去,將那金屬片和鄧石翻譯出來金屬片上的文字收了起來,帶在身邊,這才離開了那幢屋子。
我離開了那幢屋子之後,來到了一間中型的酒店注了下來。直到如今為止,我仍然沒有辦法弄明白那東西和金屬片之間有什麼聯繫。
我一開始,試圖自己來翻譯那金屬片上的怪文字,因為鄧石已翻譯了一部分。我至少是可以按照他所譯出的字一個一個去對照着,找出其中相同的字來的。
但是我化了許多時間,卻發了現這樣做並沒有什麼用處,我所得到的,全是一些不連貫的單字。
如果胡明在的話,他一定可以根據這些已翻譯出來的文字,而找到整篇文字的含義的。可是如今胡明卻成了一個白痴。
鄧石如此地緊迫需要得到那金屬片,而且,當我和他在公園相遇時,他已經將金屬片上的文字,翻譯出了一小部份來。他曾説只要再過二十四小時,他就可以無敵,就不會再怕我,由此可以知道那金屬片上,一定藴有一項高度的秘密。
這什麼秘密呢?我在心中作了幾項假定,但是我認為最可靠的假定,便是這個秘密,乃是操縱這個秘密的“盒子”的一種方法!
試想,那“盒子”在通電之後,會發出奇異的閃光,天知道它有多少用途,如果能夠掌握了操縱這盒子的方法,那麼,當然非同凡響!
我發了半晌呆,象鄧石一樣,將那“盒子”懸在項上,然後,我再仔細地讀鄧石譯出來了的文字,那幾行字,實在説明不了任何問題,但是它卻也提到了幾項值得注意的事情。
第一,它提到了一個大祭師,那大祭師是“牛神的化身”,而且,有能力使人死而復生。
第二,那個大祭師的墳墓,在宙得神廟以東十里的地下,“他的一切能力都隨他之死而到了地下”,那也就是説,在他的墳墓之中,有着高度能力的秘密。
這兩點湊起來看,這個“牛神化身”的大祭師,似乎是值得“拜訪”一下的人物了。
他當然已經死了,但是他的墳墓還在,我當然想到的“拜訪他的意思,便是到那個大祭師的墳墓中去,因為那大祭師的墳墓既然是在“地下”的,這證明着這個墳墓神秘之至。
我打開了大幅的遊覽地圖,宙得神廟的位置是在沙漠,並沒有標明有什麼伯雷特王朝大祭師的墳墓。
這更使我感到興趣,因為那可能是一個從未見於記載的,從未被人發現過的墳墓。
而如今,我卻要去發現它!
不要説還有種種神秘莫測,離奇不解的事情糾纏在一起,就算光是去發現一個從來也未曾被人發現過的埃及古墓,這也是十分刺激的一件事。
我開始作準備,我攜帶了一切應用的物事,在離開之前,我到醫院中去看胡明。
可憐的胡明,他正象一個剛滿月的孩子一樣,在吮吸他的拳頭。
我沒有走進去試圖和他交談,因為只是看一看他的樣子,已足以使人難過不已了。
我也曾到圖書館去查過“伯雷特王朝”的一切,但是歷史對於這個王朝的記載,不怎麼詳細,也絕未提到有一個牛神化身的大祭師。
這一切,在歷史上全是空白的,要等我到達了那大祭師的墳墓中之後,去慢慢發掘了。
照規定來説,一個外國人,如果要去發掘古墓,是必須得到當地政府的批准,而且由當地政府指定的人陪同前往的。但是我卻沒有去做這種申請,因為我所經歷的事,講出去是絕不會有人相信,如果我去申請的話,我的申請一定會被拒絕。
兩天之後,我到了偉大的宙得神廟的正門口。宙得神廟的確是極偉大的建築,我得到的線索,只是“以東十里”,是以我只能用羅盤校正了方向,我必須放棄正常的旅行路途,而用直線的方式,向東行進。我去尋宙得神廟之前,向租駱駝給遊客騎遊的當地人,租了一頭駱駝。
那阿刺伯人以不純熟的英語問我:“先生,你要到什麼地方去?可要我跟着你?”
順口答道:“不要了,我要向東走,走很遠,但是三天之內,我一定將駱駝還給你的。”
那阿刺伯人象是站在一塊烙鐵上似地,突然跳了起來:“向東去,走很遠?”
我道:“是啊,這有什麼不對?”
那阿刺伯人道:“是的,先生,你一定在開玩笑了,你阿刺伯語講得十分好,怎會不知道從這裏不可以直向東去!”
我不禁大是毫異:“為什麼不可以呢?”
那阿刺伯人又望了我好一會,才道:“向東去三里,就是沙漠毒蠍出沒的所在,這條地帶,一直延綿十多里,先生,連最兇悍的康特族阿刺伯人,也不敢經過這個地帶的,你知道,沙漠毒蠍!”
我聽了之後,也不禁呆了半晌。
那是一種劇毒的毒蟲,他們伏在沙上,顏色和沙粒完全一樣,即使你俯下身來,鼻尖離開他只有三寸,也不容易發現他。
但是,如果被他尾部的毒鈎螫中了,那麼,在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內,便會因為心臟麻脾而死亡,據説,向東去,一連綿延十數里,全是那種毒蠍出沒的地區,那麼,如果我向前去的話,生還的機會是多少?
我呆了半晌,才道:“連駱駝也怕毒蠍麼?”
那阿拉伯人道:“什麼都怕,宙得大神也不能例外!”他一面説,一面就來牽已交到我手中的駱駝,我連忙道:“喂,我已交了三天的租金給你的了。”
他搖了搖頭;“三天的租金是不足買一頭駱駝的,先生。”
我道:“不錯,那麼。你這頭駱駝,要賣多少錢?”
那阿拉伯人的表情十分豐富,他攤開了雙手:“我這頭可愛的駱駝,已經陪着我五年了,它就象我家庭中的一員一樣,先生,我實在是捨不得——”
我未曾聽他羅唆他講下去,便抽出兩張鈔票,放在他的手上:“二十鎊,拿去吧。”
那阿刺伯人握住了鈔票,好一會不出聲,才連連鞠躬:“是,是!”
那時候,他有了鈔票,也忘了那駱駝是他“家庭中的一員”了。
我牽着駱駝,停在神廟之前,這時,我的心中,仍然不免十分猶豫,我轉頭向神廟之前看去,只見那阿刺伯人已退到了廟前,和幾個同樣是租駱駝的人,正指着我在交談不已。
我知道,他是在告訴人家,我是一個瘋子,竟準備向東去踩毒蠍子的老案!”
我心中的矛盾,當然也是因為沙漠毒蠍而產生的。
有了毒蠍,使我向前去的旅程,發生無比的困難。但也因為前面是毒蠍的出沒地,可以説,那是自古以來就很少人經過的地方,那麼,那個大祭師的墓,直到如今,仍未被人發現,也就可以理解,那也就是説,大祭師的墓,真正存在着的可能性大大提高。
我想了片刻,仍然決定上路,但是我的計劃,卻多少有一點改變,我不騎駱駝上路,而且要設法去弄一輛汽車來,有了汽車,我的旅程將會安全得多!
我翻身騎上了駱駝,向離開宙得神廟最近的市集趕去,我記得來的時候,曾看到有幾個考古隊的車子,停在那市集之上。
我當然無法向任何一個考古隊買得一輛汽車的,但是我卻可以“借”一輛。
等我來到了這個市集的時候,已是黃昏時分,我輕而易舉地“借到”了一輛小跑車——是最適合在沙漠中行走的。
為了預防萬一起見,我又備了一些消毒藥品,和一柄鋒利的外科手術刀,那是為了一旦被毒蠍侵犯之後作急救之用的。
我駕着那輛車離開市集的時候,沒有人理會,考古隊員都在一間酒吧之中欣賞正宗的肚皮舞,哪裏還管什麼車子不車子。
當我再度來到宙得神廟門口的時候,天色已相當黑了,彎月升起,整座神廟,籠罩在一重淡銀色的光輝之中,顯得十分神秘。
我在神廟之前,停了一停,將指南針放在身邊,我在神廟正門九根大理石柱正中的根為出發點,向正東駛去。因為我的線索,只是“神廟以東十里”,而神廟以東十里的範圍十分廣闊,直到這時為止,對於自己能不能發現那個大祭師的墓,還沒有把握。而即使發現了那個大祭師的墳,是不是可能解決那奇妙的“盒子”之謎,也是未知之數。而我此去所需的涉險,卻是驚人而有點不值得了!
我不是沒有想到這一點,但奇怪的是我絕未考慮到退卻,我駕着車,向東駛去!
我將車子的速度保持得十分快,車輪在沙上滾動,捲起了一陣陣黃沙,車後窗上,頃刻之間,就堆了滿滿的沙粒,在駛出了四五里之後,我不由自主地減低了速度,因為這時候,我已經進了毒蠍出沒的所在了:
但是,當我仔細地向前看去,和在沙地上搜尋的時候,我卻又看下出有什麼異樣來,在朦朧的月色下,沙粒看來十分平整而寧靜。一道一道起伏的沙崗,給人以十分柔滑舒服的感覺。
在那樣平靜的沙漠之中,會處處隱伏着死亡的危機?這實是令人難以相信的,我甚至想要落車在沙上走走!
但是我當然不會衝動到這一田地,我小心地看着裏數表和指南針,在車子駛出了九里之後,我看到兩座拔地而起的滑壁,迎面而來。
那兩座高大的滑壁,在陰暗的月色中看來,格外高大,格外駭人,而在兩道峭壁之間,則是一道十分狹窄的大峽谷,當我將車子駛到了峽谷之前的時候,我不禁陡地呆了一呆。
因為那峽谷只有三尺來寬,車子根本駛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