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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部:容器內藏有外國女人

    劉根生望着我,像是知道了我想到了什麼,他道:“看起來我的情形不妙,可是陰錯陽差,我反倒成了……唯一的生還者。”

    我沒有説什麼,等他再説下去,同時,心中也十分感慨。我曾在海底,看過那幾艘沉船,看起來,躺在海底的沉船十分平靜,哪裏想得到在當時,曾經有那麼慘烈的戰爭。

    劉根生吸了一口氣:“船一下沉,在甲板上的人全被漩渦捲上了海面,在大浪之中,無法掙扎,都沒了頂,在艙中打殺的,自然也都出不來,只有我,情形最特別,人在甲板上,可是又不會浮上去,因為我的手握住了那大箱子的把手。雖然在下沉時,我緊閉着氣,天旋地轉,十分辛苦,但總算熬了過去。”

    我點了點頭:“不是水性極好,又有上好的武術根子,給海水自鼻孔倒灌進來,嗆都嗆死了!”

    劉根生道:“是啊,一直到船沉到了一半,下沉的勢子已經慢了許多,由於震盪,鐵鏈鬆了開來,那大箱子竟然向上浮了起來。”

    劉根生又現出十分古怪的神情,我等着他説下去,他忽然道:“我説得夠多了,該你説了!”

    我想抗議,可是繼而一想,他的話也有道理,他的確已説得夠多了。

    雖然他説的都是有關那場海戰的事,可是也説出了十分重要的一點:那兩個大容器中的一個,內藏着一個美麗的女人。

    那個女人,後來成了他的妻子,又生下了哈山,這一切經過是怎麼發生的,還不可想像,但至少知道了劉根生是如何認識那個“中東女子”的了。

    我於是把哈山知道他自己的父親還在人世,以為他會在上海,所以他在上海展開了大規模的尋找行動,和哈山知道這種情形之後,幾次昏過去的經過,説了一遍。

    劉根生聽得十分入神,唉聲嘆氣,搓手頓足,我道:“我們這艘船,一到岸,就可以立刻和哈山聯絡,你們就可以父子重逢了!”

    劉很生十分渴望:“當年分手的時候.還在襁褓之中,八十多年了。”

    我催他:“該你再説當時的情形了!”

    劉根生道:“是!我和那大箱子一起浮上海面,沉船帶起的漩渦已經消失,我反倒安全了,我伏在那大箱子上,隨海浪飄着,在一大塊岩石上擱了淺。”

    劉根生苦笑:“我自己死裏逃生,自然想起了箱子裏面的那個女人來,我拍打着箱子。因為我在外面拉不開這箱子的門來。”

    接下來發生的事,十分重要,劉根生也説得十分詳細,我在敍述的時候,要另外換一個方式。

    劉根生打不開那容器,就開始拍打,這時,容器擱在一個淺灘上,劉根生又用手抬起了一塊石頭來,在大箱子上用力敲打着。

    開始的時候,一點反應也沒有。那大箱子在海上漂浮,在岩石上擱淺之後,門向着上面,劉很生又用力去拉着把手,他心中在想,那個女人被關在箱子中,這下只怕悶也悶死了。

    他忙碌了大約十來分鐘,箱子仍然一點反應也沒有,劉根生無計可施,停了手,開始打量自己的環境,那堆岩石並不大,因周圍全是茫茫大海,這時已是中午時分,陽光猛烈,映得海水,十分耀眼,劉根生知道在這樣的礁石上,不可能有水源,必須早點離開,他唯一可利用的,自然就是那隻大箱子。

    大箱子在海上飄浮,可以把他帶到更好的環境中去。他順手從岩石上抓下了兩隻蛤貝來,把肉挖出來嚼吃了,對着箱子叫:“喂,你出來,我打不開門,你出來!”

    叫了半晌,也沒有反應。

    這時,潮水在退,劉根生想把大箱子推到海中去,可是哪裏推得動?他沒有辦法,只好暫時留在礁石上,捉了一條魚,生裂了吮吸着魚汁解渴,雖然十分腥,可是慣於在海上生活的劉根生知道,就憑這樣的方法,他可以在這礁石上生存下去。

    這時,令他十分好奇的是,箱子中的那外國女人,在露了一面之後,為什麼再也不露面了?劉根生不懂得計算一個成年人需要的空氣量是多少,可是他知道,一個人關在這樣的一隻大箱子中,不必多久,就會悶死。他甚至想,自己把門推得關上,是不是已經把這個女人悶死在裏面?一想到這一點,他不禁十分不安,又開始拍打那箱子的門。

    這一次,他才拍了兩下,忽然聽到輕微的一下聲響,劉根生一呆之下,看到箱子的門,正在向上緩緩抬了起來。劉根生不禁大喜,大叫了一聲。看起來,那門是十分沉重,只打開了一點,又合上了,然後又向上抬起來。

    劉根生一看到這種情形,連忙一手握住了把手,一手自門縫中插了進去,用力向上抬。

    果然,那門十分沉重,劉根生雖然年輕力壯,而且力大無窮,也費了好大的勁,才將門慢慢抬了起來。

    那容器如果是用正常的擺放方法直立着的話,要打開它的門,十分容易,用指撥一撥就可以了,可是像這時擱淺在礁石的情形,就非得整個門抬起來不可。而且,也沒有什麼麼地方可以借力,等到門抬開多一點的時候,劉根生全倒着身子,用肩膊去頂,將門頂開更多,他已看到了箱於中那外國女人,正想向外出來,她只是探出了頭來,用十分好奇的神情打量着劉根生。

    在陽光下看來,那女人一頭金光閃閃的長髮,有着大圈大圈的波紋,看來十分美麗,高鼻子大眼睛,她穿着一件半袖的緊身衣,當她上半身都探出來的時候,胸脯漲鼓鼓的,露出的手臂上,也有着在陽光下看來金光閃閃的細密的汗毛。

    劉根生這時還咬牙切齒地在出力,可是那外國女人一點也沒有幫手的意思。雖然那外國女人十分好看,劉根生並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可是他仍然忍不住道:“別看我,出點力!”

    劉根生這時,講的自然是上海話,那外國女人呆了一呆,神情更是好奇,嘰咕了一句話,劉根生自然一點也聽不懂。

    上海雖説是十里洋場,但是像劉根生這樣身分的人,對外文的瞭解,最多也不過是洋涇浜英文中的“來叫開姆去叫果,大大輪船史汀婆”而已。

    他又説了一句:“你也出點力,我快要頂不住了,這門很重!”

    他在這樣説的時候,那外國女人十分用心地聽着,忽然,外國女人身子一縮,又縮了回去。劉根生十分惱怒,罵了一句。

    當那外國女入探出頭來打量他的時候,由於外國女人十分好看,而且,劉根生一輩子也沒有在那麼近距離和一個異種女性在一起過,他似乎還聞到了一股十分清香的體味,所以他的注意力。也集中在那女人的身上,並沒有留意容器中的情形。

    當時,外國女人縮了進去,他的視線跟着轉移,自然也看清了容器中的情形。

    當我和一些朋友,打開這個容器之際,可以想像到那是一個太空囊,也知道那容器之中有電視熒光屏,有許多儀表等等。

    可是,對那麼多年之前的劉根生來説,他卻全然無法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他只是看到,那容器之中,還有一扇橢圓形的門——外面的門由他抬頂着,裏面的門,也自動打了開來。

    而那外國女人,這時正縮進第二重門去,坐到了一張古怪的椅子之上。

    劉根生驚訝之至,大聲問:“喂……喂……你到底是什麼路數?”

    他連問了幾遍,看到那外國女人在椅子的扶手上亂接,有許多小燈在閃,劉根生肩頭快被壓碎了,可是他知道自己只要一退,門又會關上,所以他咬緊牙關頂着,青筋暴起,也已説不出話來了。

    而就在這時,那外國女人忽然説了一句劉根生可以聽得懂的話:“上海?你説的是上海話?”

    她這句話,也是用上海話説出來的,而且字正腔圓,聽得劉根生髮呆,連連點頭。

    那外國女人,十分高興,取了一隻小小的圓筒在手,那圓筒有一邊是十分平整的平面,會閃閃生光,有不少符號在不斷閃動。

    劉根生後來,自然知道那是一具言語翻譯機——它接收到的聲波,經過內藏豐富資料的機器查證,可以轉化為指定的語言。

    剛才劉根生聽到的那一句話,並不是那女人直接講出來的,而是通過了翻譯儀傳出來的。

    劉根生當時全然不明白這些,那外國女人取了這圓筒在手之後,又從劉根生的身邊,鑽了出來。

    她穿着緊身衣褲,女性的線條美,表露無遺,看得劉根生目瞪口呆,劉根生當時的評語是“難看是真難看,好看也是真好看”。聽起來似乎很矛盾,但是也合乎情理。難看是指風俗不同,所以心理上不能接受,而好看,那是必然的了。

    外國女人一出來,劉根生也立時縮了縮身子,門“砰”然合上,劉根生大口喘着氣,外國女人四面看看,神情訝異之極,問劉根生:“這是什麼地方?”

    劉根生嘆了一聲:“我也不知道,海上!”

    外國女人又問:“你總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的,是什麼洲?歐羅巴洲,還是亞細亞洲?”

    劉根生或許對於崇明島一帶的水域,瞭如指掌,可是什麼歐羅巴洲、亞細亞洲這樣的名詞,對他來説,自然也十分之陌生。

    所以,劉根生的回答是翻着眼睛:“勿曉得儂講啥物事!”(不知道你説什麼!)”

    外國女人有點着急,嘆了一聲,又問:“你是什麼人?”

    劉根生用力一拍胸脯:“我叫劉根生,是小刀會的頭目,狠角色!”

    外國女人望着他,十分有趣的樣子,忽然嬌聲笑了起來,掠了掠長髮,神情十分動人,又道:“你再把門頂開來,我要進去一會。”

    劉根生想了一想,先搬了一塊大石,放在箱子的旁邊,再用力抬起了門,把大石頂住了門。

    那外國女人先閃身鑽了進去,坐在那張椅子上,由於那容器不是照正常的位置放着的,所以外國女人坐在椅子上之後,看起來和仰躺着一樣。

    劉根生目不轉睛地看着她。這時,他的心中混亂之極,因為不論他如何想,都想不出自己遇到了什麼事。他甚至懷疑自己已經葬身在大海之中,現在的一切,全都是他死後的幻象!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又令得他心跳加劇,外國女人在座椅上“躺”了下來之後,身體各部分,更是該鼓的地方鼓,該細的地方細,在劉根生的眼中,已經十分異樣。

    而外國女人卻又把自己的身子,儘量向椅子的一邊,擠了一擠,空出了座椅的一半來,她伸手在空出來的那一半的椅子上拍了拍,又向劉根生招了招手,同時身子打側,以便騰出更多的空位來給劉根生。

    劉根生自然一看就知道外國女人的手勢,是要他“躺”到她的身邊去!

    那座椅如果一個人坐,綽綽有餘,可是要兩個人坐的,那肯定身子必然擠在一起。尤其外國女人的身子可稱豐腴,劉根生也十分壯碩,兩個人要擠進那椅子去,非得側轉身子不可,那就幾乎等於面對面了!

    劉根生不由自主,吞了一口口水,眼睛瞪得老大,不由自主,講了一句上海人慣説的粗話,又對眼前的情形加了一句評語:“到底算是什麼名堂?”

    外國女人盯着翻譯儀,有十分疑惑的神情,顯然那一句上海小孩子也知道的粗話,令她不能理解,她一面神情疑惑,一面又大有羞態,過了一會,才道:“我不懂你這句話的意思!”

    劉根生大是發窘,忙道:“沒有意思的,一點意思也沒有的……”

    外國女人又拍着椅子:“你快點過來啊!”

    劉根生一咬牙,心中想:“老子可沒有要佔你便宜,是你一再要我過來的。哼哼,聽説外國女人都風騷得很,看來果然不錯!”

    他一面嘀咕着,一面也鑽了進去,擠進了那座椅之中,當然和外國女人擠到了一起,外國女人向他甜甜一笑,笑得劉根生在剎那之間,大是暈暈乎,有點不知怎麼才好,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又令得他心頭狂跳!

    外國女人略一欠身,身子半邊壓在劉根生的身上,也不知她從哪裏握了一把金屬棍在手,用力向那塊大石,頂了一頂,把那塊大石頂了開去。

    大石一落下去,門就自動合上,劉根生一驚,只覺得眼前並不黑,光線十分柔和。外國女人在椅子的扶手上按着。

    她按自己身邊的那扶手還好,可是她又要按劉根生那一邊的扶手,每當她按劉根生那一邊的時候,她軟綿綿的身子,就擠得劉根生更緊。而且她還不斷在動,擠捱得劉根生大口喘氣。

    外國女人像是也知道劉根生的感覺,時不時還向劉根生作個鬼臉,劉根生不敢出聲,可是心裏已叫了幾百聲“騷貨”!

    但這時又有點對劉根生來説,古怪之極的事發生了,倒也吸引了他的一部分注意力——這時,劉根生雙手緊貼着自己的身子放着,一動也不敢動,雖然大有此念,可是雙手半分“揩油”(佔便宜)的動作都沒有。

    劉根生看到眼前有九個方塊,變了起來——後來,他自然知道那是電視熒光屏,但當時,他全然不知道那是什麼。

    顯示出來的圖案,他也看不懂,只聽得外國女人在自言自語:“我知道了,離這不遠,有一個很大的島!”

    劉根生點頭:“自然,崇明島!”

    外國女人又接了許多掣鈕,劉根生只覺得眼前的影像變幻不定,看得眼花繚亂。

    過了好一會,外國女人才停止了動作,半撐起身,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劉根生看,看得劉根生心中發毛,用手撫着臉:“有什麼不對”

    外國女人皺着眉,想了一想,才道:“我和你……不同,不是同一種人!”

    劉根生忍不住盯着她嬌美的臉,狠狠地看了兩眼:“我知道,你是外國人!”

    外國女人又想了一想,搖了搖頭,可是沒有説什麼,劉根生急急地問:“你怎麼會在箱子裏的?你這……箱子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外國女人笑了起來,牙齒又白又齊:“你不會明白的,嗯,你會明白,如果肯長時間和我在一起!”

    劉根生大口吞了一口口水:“當然肯,我……”

    外國女人盯着劉根生,金黃色的眼珠閃閃生光:“你要和我在一起,一切就要聽我安排!”

    劉根生哈哈笑:“你會把我怎麼樣?”

    外國女人也笑了起來;“我會做一點事,可是做了之後,會有什麼結果,我不知道。”

    劉根生是他自稱的“狠角色”(什麼都不放在心上,膽大包天的人物),所以他聽了也不是很在乎,只是反問:“最壞到什麼程度?”

    外國女人十分認真地想了一想。“壞到了我也不知道的程度!”

    劉根生又笑了起來:“那算是什麼?難道比碎屍萬段更可怕,更壞?”

    外國女人忽然震動了一下,現出了十分古怪的神情來,劉根生大覺奇怪,可是這時候,一來是他絕不能在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外國女人面前“柵台”(丟臉),二來,他的狠勁發作。

    所以,他大聲道:“就算碎屍萬段又怎麼樣?反正是死了,誰理得分成多少段?你想做什麼,只管做吧!”

    外國女人聽了,大是歡喜,“啐”地一聲,就在劉根生的臉上,親了一下,親得劉根生全身發熱。也不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好像是一下子就睡了過去一樣,可是又十分舒服,身子像是變得極輕,在半空之中飄浮。

    劉根生講他的奇遇,講到這裏的時候,我曾插口。

    我尖聲道:“啊!你説碎屍萬段的時候她很驚……是因為你的身子,已化為億萬分子,比萬段嚴重得多了!”

    劉根生側着頭:“不過我還是活的,並沒有死。”

    我呆了好一會,單憑想像,還是是無法想像到真正身歷其境的情形是怎麼樣的。

    當時劉根生有這種飄浮的感覺並不久,本來他和外國女人擠在一張椅子上,很擠,可是在那段時間中,他只覺得十分空蕩。

    但一轉眼間擠的感覺又回來了,他睜開眼來,看到外國女人神情十分訝異,他也看到前面方格中,全是海水,像是身在海底一樣。

    外國女人也用十分驚訝的宗音道:“奇怪,怎麼會沉在海底的?應該會浮起來的!”

    劉根生乍一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所以也沒有法子答腔。外國女人忽然高興起來,抓住了劉根生的手,用力搖着,又連連問:“你覺得有什麼異樣?”

    劉根生膽子大起來,盯着外國女人:“異樣之極,全身給你搖得像火燒一樣!”

    外國女人陡地吸了一口氣,呆了一會才道:“你一定想不到剛才我們已經換了一個地方,從一個容器之中,到了另一個容器內,真奇怪,那一個……我們現在所在的這一個,好像覺在海底?”

    劉根生仍然不能完全明白她的話,可是他曾見過兩隻大箱子在洋船的甲板上,都被鐵鏈綁着,一隻被他射斷了鐵鏈浮了起來,另外一隻,自然也隨着洋船,沉到了海底。所以他道:“不錯,是還有一隻大箱子,沉在海底,和那洋船一直沉下去的。”

    外國女人極感興趣:“怎麼一回事?把詳細清形告訴我,你是在航海時發現大箱子的?”

    劉根生搖頭:“不是,兩隻大箱子,放在一艘洋船的甲板上……”

    他詳詳細細把這場十分壯烈,可是結果兩敗俱傷的經過講給外國女人聽,也介紹自己的身份,在敍述的時候,自然是不免把他自己的英雄事蹟,渲染了幾分,聽得外國女人津津有味。

    本來,兩個人擠在一張椅子中十分不舒服,可是劉根生這時,一點也不覺得擠,而且舒服之極。

    他在講故事的時候,有時要作手勢來加強語氣,自然不能一直貼身放在身邊,於是不知在什麼時候開始,外國女人的頭,已枕在他的手臂之上,金閃閃的頭髮撩得劉根生的面孔很癢,外國女人的香味也不斷地衝進他的鼻端之中,令他想入非非。

    等他講完,外國女人也吁了一口氣:“好極了,你和我並沒有什麼不同,可是分解轉移?”

    劉根生的雙眼,盯在外國女人的胸脯上,有點心不在焉地問:“什麼叫分解轉移?”

    外國女人笑:“我們已比原來的那隻箱子中,轉到了海底的箱子中!”

    劉根生自然不信:“亂活三千!”

    外國女人嬌笑着:“你慢慢會明白的,我再用分解轉移法,帶你到一處地方去!”

    劉根生趁機摟了摟她:“到哪裏都去!”

    外國女人很熟練地按着按鈕——後來,劉根生完全學會了使用這容器中的各種按鈕,也明白了這容器的許多功能,使用自如。

    劉根生講到這裏,又停了一會,我十分心急:“那容器,那一對容器,是怎麼一回事,哪裏來的?那外國女人……實際上不是外國女人,是外星女人?請你別講細節,把大關節告訴我。”

    劉根生嘆了一口氣:“你問倒我了,她也沒有告訴我,她在帶我到了一個地方之後,在我們……相好之前,她只問了我一句:你不會嫌我老吧!”

    有很多別的事,慢慢可以補敍,敍述一件事,不一定要按照次序,劉根生和外國女人的這一番對話,十分重要,可以先敍。

    外國女人問:“你不會嫌我老吧!”

    劉根生呆了一呆,捧住了外國女人的臉,仔細看了一會,飽餐秀色之後,才道:“開什麼玩笑,你……外國女人的年紀不易猜,不過你不會超過二十五歲。”

    外國女人笑了一笑,把頭埋向劉根生寬闊的胸部:“我不想騙你,我一百二十五歲了!”

    劉根生聽了,自然不信,哈哈大笑,一個轉身,雙臂托住外國女人的身體,把外國女人整個託了起來,又突然一鬆手,哧得外國女人尖叫着落下來,他又把她緊緊抱住。

    這時,他們在什麼地方,劉根生並不知道。

    在外國女人説了要帶他到另外一個地方去之後,在她又按下了許多掣鈕之後,他又像是一下子就進入了酣睡之中,十分舒適,只有十分朦朧的飄浮的感覺,等到他再醒過來時,暖風拂面,他看到自己是在一個小湖邊,綠草如茵,有幾株大柳樹在湖邊,天氣不冷不熱,微風吹上來,全身都酥軟。

    劉根生吃了一驚,一下子坐了起來,看到外國女人還站在他的面前,手中執着一根柳枝,正在拂他的臉。劉根生抬頭看去,更感到外國女人雙腿修長,腰肢柔軟,十分撩人心絃。

    劉根生陡然福至心靈,由於他的遭遇太奇了,所以他自然而然叫:“我知道了,你是仙女!”

    外國女人笑了起來:“當然不是!”

    劉根生四面看了一下,可以肯定四周圍都沒有人,他陡然欠了欠身子,拉住了外國女人的手,把她拉得跌倒,兩人一起在草地上打了幾個滾,在經過擁抱之後,自然而然都產生了親切感。

    那段對話,大約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生的。

    我耐着性子聽到這裏,嘆了一聲:“她後來成了你的妻子,我知道了,不想聽細節,她究竟是什麼樣人?”

    劉根生用手抹臉,喝了一口酒:“她是一個普通人,生活在紅海邊上的一個小村莊,一天,當她十二歲那一年,她在海邊玩的時候,漂來了一隻大箱子,擱淺在岸上,她走近去,箱子打開,從裏面走出一箇中年婦女來——”

    他説到這裏,我不禁大是憤怒:“這是你編出來的!”

    劉根生道:“不,是事實,就像我找到容器,她從容器中走出來,哈山找到容器,我從容器走出來一樣——”

    我想打斷他的話頭,可是他還是搶着説下去:“那中年婦人在若干年前發現容器的時候,從容器中走出來的是另一箇中年人,那中年人——”

    我大吼一聲:“夠了!開我的玩笑!”

    劉根生搖着頭,我也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可是無法接受他的説法。

    照他的説法,那兩個容器是如何來到地球上,最早由什麼人帶到地球上來的,就永遠無可查考了。

    我當時的神情,一定十分憤怒,劉根生看了我一會,伸手在我肩頭上拍了拍:“你為什麼會以為我在編故事?在許多傳説中,都有相同的情形:不知何年何月,忽然有一件寶物,自天而降,落在荒山野嶺之中,後來被人發現,實物也就一代一代傳了下來。”

    我給他的話,弄得大有頭昏腦脹之感,只好嘆了一聲:“好,就算那樣——以你對那容器的瞭解程度,你當然知道那不是地球上的東西?”

    劉根生現出十分自傲的神情:“當然,和才看到那東西時相比,我簡直脱胎換骨,成了另一個人,我在這東西上,學得了許多知識,當然,全是她教我的。”

    我問了一句:“她總有個名字吧?”

    劉根生揚了揚眉毛:“她告訴過我,可是我記不住,一直叫她‘外國女人’。”

    我又問:“她和你生了孩子,你們在一起的時間,應該很久了?”

    劉根生在這時候,現出十分後悔和懊喪的神情來,唉聲嘆氣,大口喝酒,喝一口酒,就在自己的頭上,敲打一下,打得愈來愈重,我看情形不對,在他又要重重向自己的頭部敲打下去之際,伸指在他的肘部,彈了一下,彈中了他的“麻穴”,他的手沒有了力道,垂了下來。

    劉根生自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他苦笑了一下:“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八個字,可是其間充滿了懊悔和痛惜,使人可以肯定,他當年曾做過一件大錯特錯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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