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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舊怨新仇 拒助煉藥

    白如雲突然狂笑了一聲,他猛然右手一翻,已把伍青萍摔了出去。

    伍青萍無意之中,她再也沒想到,白如雲會對她這樣,頓時被摔出了文許,“砰!”

    的一聲,撞在了牆角之上,她口中“啊!”了一聲,一時嚇得花容失色!

    白如雲哈哈大笑了幾聲,朗聲道:“伍青萍!你不是走了麼?”

    伍青萍傻傻地點頭,白如雲突地厲叱道:“那你為什麼還要回來?”

    “為什麼還回來?你説?”他大聲地吼着,連這所半傾倒的小竹樓,都不禁瑟瑟地搖晃起來。

    伍青萍想不到白如雲,竟會變得如此冷漠,當時連驚帶嚇,一時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她拼命地叫道:“我……我是回來看你的!”

    白如雲一抬腿,踢起了一張椅子,怪笑了一聲,呸道:“看我?哈哈!你還會想到我?”

    他的笑聲,幾乎把伍青萍的耳朵都要震聾了,他走近了一步,冷笑道:“伍青萍,你不要把我看輕了,你以為我愛你麼?你以為我少不了你麼?”

    他的臉色,這一霎那變得十分恐怖,他伸出那隻顫抖的手,指着牆角萎縮的伍青萍,更加大聲地道:“我曾經告訴過你,我永遠和你們是不同類型的,你們虛假,做作……

    畏首畏尾……”

    他一口氣説到這裏,卻為伍青萍的大聲哭泣所驚得頓住了!

    伍青萍邊哭邊道:“好!好!我是虛假,做作……現在我一切都明白了,你原來是這種人!早知道我也不回來了!”

    白如雲狂笑了一聲,道:“你回來是為我?哈……伍青萍你也太把我當小孩子了!”

    他聲音變得十分悽愴,伍青萍更是捂着雙耳哭成了一片。

    白如雲一閃身,已躥到了她跟前,猛然用雙手,把她捂在耳上的一雙手分了開來。

    伍青萍驚道:“你要怎麼樣?”

    白如雲冷笑道:“説謊的女人!你是為龍勻甫,是為了龍勻甫你才回來……”

    伍青萍不由得拼命地咬着下唇,眼淚一滴滴地淌了下來,她的內心感到受了極大的凌辱,不由點了點頭,道:“是又怎麼樣?”

    出乎意料之外,白如雲並沒再有更厲害的舉動,池卻反而把手鬆開。

    他一連後退了好幾步,伍青萍見他這樣,心中反倒一軟,暗責自己這句話説錯了,她的臉霎那間緋紅,她低頭哭叫道:

    “夠了吧,夠了吧,你不是要我這麼説嗎?現在我説出了總行了吧?”

    白如雲這一會兒,卻像一個呆子也似的,他望着伍青萍苦笑了一下道:“對不起,我嚇了你,可是,現在這總算一切都明白了!”

    他揮手道:“你走吧!”

    伍青萍這時心也傷透了,她由地上站了起來,拉了一下發皺的衣裳,道:“我走……

    我是要走嘛!”

    白如雲直直地站着,補了一句道:“永遠也不要。回來了………我討厭你!”

    伍青萍哭得更大聲了,一面回道:“我也討厭你!”

    她哭着又道:“這間竹樓,你愛怎麼拆就怎麼拆,我也不管了,我看着它和看着你一樣氣!”

    白如雲怪笑道:“這個我自會處理,你更不要管了!”

    他猛然走近一步,有力地道,“伍青萍,你不要觸怒我,我會對你不客氣的!”

    伍青萍回過頭來,大聲哭道:“你還能對我怎麼樣?……大不了把我殺了,可是我並不怕死,你殺吧!”

    她把粉頸伸了出來,白如雲苦笑道:“我幹嘛要殺你?”

    伍青萍見他氣消了,不禁哭得更傷心了,也不再在這個地方逗留了。

    她走下樓梯,才下了兩步,白如雲客氣地道:“請你再等一會兒。”

    伍青萍回過頭來,抽搐道:“我們之間已完了,不是嗎?”

    白如雲點點頭道:“本來也沒好過,談不到什麼完不完?”

    伍青萍心想;“好狠心的白如去,這種人還有什麼值得愛的,我何必還為他傷心?”

    想着氣得頭一甩,又要走。

    白如雲冷笑道:“我請你等一會兒就不可以麼?”

    這個怪人,他的話仍然是充滿了力量,伍青萍終於停住了腳步,半皺着眉頭道:

    “什麼事,你説吧?”

    白如雲這時伸手入懷,摸了一會兒,抖手打出一物,冷笑道:“這東西你還是拿回去吧,不要弄髒了我的衣服。”

    伍青萍見地上只是一個紙團,不由怔了一下,慢慢拿了起來,打開一看,她的臉霎時紅了。

    原來那正是不久以前,她留下給白如雲的詩句,這時看起來,真是不勝悲楚,她心中暗付道:“原來這東西,一直都放在他身上啊”

    可是,現在她卻不願多想了,當時順手把紙團往身上一揣道,“就是這點事麼?”

    白如雲冷笑了一聲道:“還有,你等一會兒,請在這裏不要走。”

    伍青萍正想問為什麼,白如雲已長嘯了一聲,拔身而起,霎時間落在水面了。

    那嘹亮的歌聲:

    “悠悠天地心,

    悽悽斷腸人。

    ……

    我有千腔仇。

    世人皆我敵。”

    伍青萍不由在白如雲的歌聲中飲泣了,她低頭泣道:“狠心的白如雲,……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你失去了我,你會後悔的!”

    淒冷的長夜裏,這所石牢之內,各自卧着兩個老人,他們相互地嘆息着,訴説着。

    哈古絃打着呵欠道:“老道,你睡了麼?”

    墨狐子秦狸嘻了一聲道:“睡着了還説話?”

    哈古絃由白骨牀上,翻身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道:“他什麼時候,請我出去啊?”

    秦狸嘆道:“你何必為此煩心?想開了點,也就沒事了,你看我,吃飽了飯,翹着二郎腿,不是也怪舒服的麼?”

    哈古絃笑道:“誰能跟你比?我是有家室的人啊。”

    墨狐子嘻嘻一笑道:“那有什麼辦法呢?只有等小鬼頭再來的時候,我去給你説説情,也許是有點辦法。”

    哈古絃禁不住又罵了一聲,恨恨道:“這小子要對我老人家這樣,那可有他後悔的時候,我是記仇的。”

    墨狐子秦狸噗嗤一笑,道:“得了吧,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也許你老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

    哈古絃翻了一下白眼道:“你別他媽的罵人了,還有什麼福?”

    不想方説到這裏,窗外一蒼老聲音笑道:“秦老頭全説對了,真是塞翁失馬,……

    二位老朋友久違了!”

    二人都不由大吃一驚,各自飛撲到了窗口,由那拳頭大的空隙,向外一看。

    卻見石門處,那長竹竿挑着的燈下,正站着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兒。

    這老頭兒高高的個子,白皙的皮膚,身着皂色長緞袍,腰繫古銅儒巾,背後繫着一口古雅形式的長劍,兩道白眉又長又密,緊緊地壓在眼皮上,一雙眸子,卻是欲開又合着,露出炯炯神光。

    墨狐予秦狸怔了一下道:“朋友,你是何人?這地方豈能隨便就闖進來,莫非不知有我墨狐子在此麼?”

    老人呵呵大笑道:“得了吧,秦鬍子,別打官腔了……我們有幾十年不見面了,來看看你,莫非有錯了麼?”

    説着老人眸子一轉,看着哈古絃嘻嘻一笑道:“天音兄也在此,倒真是想不到,哈哈。”

    “天音”,正是哈古絃的名字,已多年不為外人道及了,此時這老人脱口呼出,二人更不由一驚。

    哈古絃張大了嘴説道:“朋友,恕老夫眼拙,閣下大名怎麼稱呼,如何識得老夫?”

    這老人手招銀髯,細目往兩人各自一掃,不由呵呵大笑了起來。

    秦狸和哈古絃都不由發楞了。

    老人笑了一陣,悽然地搖了搖頭,説道:“七十年江湖歲月,白了頭髮,莫怪二兄是認我不出了。”

    秦狸道:“朋友,你到底是誰呀?”

    老人走近了一步,左手微微一揚,這才現出他左掌心上,銅錢大的一顆紅痣。

    哈古絃首先啊了一聲,怪笑道:“原來是木兄,真是失禮了。”

    秦狸不由皺眉道:“他是誰?……我怎麼看不出來了。”

    哈古絃隔牆怪笑道:“老道,他就是木蘇啊,如今,人家是三百老人中的老大了。”

    秦狸不禁心中一動,口中哦了一聲,説也奇怪,他聽到了“三百老人”四字時,那張老臉上,居然會現出了一陣緋紅之色。

    這時哈古絃和木蘇,都不禁大笑了起來。

    木蘇嘻嘻笑道:“還是天音死記性好,不過秦鬍子記性也太壞了,我和他少年時曾在一起相處過。”

    墨狐子秦狸這時也哈哈地笑了,他伸出一隻枯瘦的老手道:“你這一提我倒想起來了,你不是外號叫什麼旗杆兒的木又平兄麼?”

    木蘇笑道:“對了,我就是木又平,可是後來又改了名字,旗杆兒這外號,已沒有人知道了。”

    秦狸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

    木蘇反倒顯得十分尷尬,只是笑着搓着雙手,哈古絃也不禁扭頭看秦狸問道:“什麼事這麼好笑啊?”

    秦狸這才繃着臉,看着哈古絃,一隻手指着木蘇,忍不住又哈哈地笑了起來,半天才道:“那時候,我十三歲,他十五歲,他大我兩歲……”

    説着又頓了頓,木蘇連連點頭道:“不錯,我是大他兩歲。”

    老道吃吃笑道:“我們是在一個莊上,還是對門兒,只是我們卻不大好……”

    木蘇想不到老道居然翻出舊帳來了,一時之間不知他要説些什麼?只是看着他微笑。

    因為能夠會見到一個自小的朋友,尤其是在百歲以後,這該是令人多麼興奮的事啊。

    雖然過去也許並不都是愉快,然而,只看着彼此的鬚髮,也就會為濃厚的感慨所陶醉了。

    哈古絃皺眉道:“不要先笑,倒是説啊?”

    秦狸點頭笑道:“我説,我説!”

    遂扭頭向木蘇道:“又乎,有一次,你被你爹老芋頭,吊在一棵槐樹上用鞭子打,你還記不記得?”

    木蘇尷尬一笑道:“小時候捱打,還不是常事,你還不是被打過?”

    秦狸又呵呵笑了兩聲,道:“你聽呀,你被吊着,一直到晚上,都沒人給你送飯,也沒有人去理你,那時候天又下雨了……你……”

    木蘇忽然臉色一緊,忙插口問道:“秦鬍子你記性果然不錯,這些古老的事了,還提它幹嘛呀?”

    不想哈古絃聽出了味,大聲道:“老道説下去,説下去,天下雨了怎麼樣?”

    秦狸不由長嘆了一聲,苦笑着搖了搖頭,翻了一下眼皮,木蘇也低下了頭。

    哈古絃不由大奇道:“咦!你們怎麼了?老道,你倒是説啊?”

    秦狸抬起了頭,一掃滑稽玩笑之態,點了點頭道:“是的,天晚了,又下大雨,又打雷,木又平被他爹老芋頭吊着,沒人理……”

    木蘇不自然地笑道:“算了,提她幹嘛,你的嘴還是那麼刻薄?”

    秦狸苦笑道:“莫非你忘了她麼?”

    木蘇不由一呆,遂又哈哈笑道:“老道,今夜我來,不是來談這些小時候的事啊!”

    哈古絃忙制止道:“不,不行,要談,要談,我就從不知道,木老大還有這麼一檔子事呢?”

    秦狸這時抬頭看着黑沉沉的天,無限的往事,都在他腦中一幕幕地展開。

    他微笑了一下道:“我雖然乎日和又平兄不大好,是因為他大我兩歲,老愛欺負我,可是他人倒是挺好的!”

    他看丁木蘇一眼,木蘇臉上掛下了一絲微笑,似乎同意老道説的話,並且多多少少還表現出一些歉意。

    哈古絃已聽呆了。

    秦狸頓了頓又道:“所以,我不忍心,夜裏淋着大雨,偷偷跑到老槐樹下去救他。”

    才説到此,哈古絃已怪笑道:“嗅,老道心還不錯嘛,現在可不行了!”

    墨狐子秦狸瞪了他一眼道:“你不要插嘴,要不然我不説了。”

    哈古絃嘻嘻一笑道:“你可真難纏,説你心好也不行!得了,你快説吧!”墨狐子才接道:“不想我走到那棵大樹下頭,這小子卻為人家先救下了……而且……而且……”

    木蘇不由臉色一紅道:“這些你都看見了?”

    秦狸苦笑道:“我怎麼沒有?”

    接着又道:“後來……”

    忽然木蘇大吼一聲道:“不要説了,秦狸你再説,我……”

    他猛然舉起一隻右手,欲向秦狸擊去,可是中途他又把手放下。

    老道並沒有一絲怒色,只微微一笑道:“其實你並沒有錯啊,説出來反可使你心裏舒服些,不是麼,老朋友?”

    木蘇這時面色十分淒涼,苦笑了一下道:“你還不是愛她?”

    秦狸似乎怔了一下,半天才點了點頭道:“不錯,我也愛過她,要不然我幹嘛要出家呢?”

    木蘇緊握雙手道:“可是你不是後來又和星……也好過麼?”

    這一下,可説中老道的心事了,他突然愕了一下,遂呆呆地道:“你怎麼知道?你怎麼知道?你怎麼知道?”

    木蘇笑了笑,曬道:“我為什麼不知道?這事老一輩中的誰不知道?不信問問哈老怪看看,他也知道?”

    哈古絃笑道:“老道的事,我是早知道,倒是你的事我不知道,所以我想清楚一下!”

    木蘇搖頭一笑道:“聽他胡扯淡,沒影兒的事!”

    墨狐於秦狸這時,已深深地被木蘇方才之言,帶到了深思與痛苦之中!

    不想哈古孩這老頭子,卻是認了死扣,説什麼也非要把這件事弄清楚不可。

    當時忙問秦狸道:“怪老道,説話別説一半啊!到底什麼事,可要把它給説清楚啊!”

    墨狐子秦狸點了點頭道:“是的!我要把它説出來,否則,我心裏可不好受。”

    當時看了木蘇一眼道:“又平兄,你説是不是?”

    木蘇哭喪着臉道:“老道你這又何苦?難道説,説出來你的心就好受了麼?何況小桑已死了這麼多年了1”

    他突然提出“小桑”兩個字,使在場三人,無不一愕,自然他們各入驚愕的原因不一,哈古絃只是突然睜大了眼睛,對於這一個不知名的陌生女人,感到驚奇,可是木蘇和秦狸,卻是臉上罩下了一層痛苦的秋霜,半天秦狸才頓了一頓道:“不錯,是小……

    桑,是小桑!”

    哈古絃哼了一聲道:“什麼小桑?小桑怎麼了?”

    秦狸靠過窗口,隔窗向另一室的哈古絃冷笑了一聲,遂道:“老幫子!告訴你吧,要不然恐怕你睡不着覺。”

    他眨了一下眸子,聲音.減低道:“那雷雨的晚上,我偷偷到了野地去,想去把木又平救下來,不想,當我到時,木又平已被人救下來了,那人就是小桑1”

    哈古絃哦了一聲,眸子向外面的木蘇掃了一眼;墨狐子秦狸又道:“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姑娘……她的名字叫桑……桑什麼來着?”

    這時那沉默已久的木蘇,竟開口道:“桑芷!”

    秦狸嘻嘻一笑道:“還是你的記性好些!”

    遂嘆了一聲,道:“那麼大的雷雨,他們竟不怕,在樹下面互相緊抱着,大雨把他們的頭髮衣服全都淋濕了。哼!哼!他們原來早已相愛了,只是誰也不知道罷了!”

    哈古絃不由尖笑了一聲,一拍雙手怪叫道:“老木原來還有這一手,這倒是新聞!”

    木蘇抬了一下眼皮,哼道:“老道!你是嫉妒是不是?”

    秦狸哈哈狂笑了一聲,道:“嫉妒?我憑什麼嫉妒你們?只是我笑你們太傻太可憐了!既然相愛,哪裏不能去,不能跑?哼!你對得起小桑麼?”

    木蘇被老道這句話,罵得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當時白肩一攝,正要發作。

    可是他轉念一想,目下還正有事要求二位,還是開罪不得。當時不由微微冷笑了一聲。

    哈古絃又催問道:“小桑後來怎麼樣了?”

    秦狸冷冷一笑道:“他二人正在輕憐蜜愛之對,不巧那小桑的父親突然出現了,打了小桑兩個耳光,可是我們的木大哥,卻乘機跑了!”

    木蘇聽到這裏,忽然怒此了聲:“放屁!誰説我是跑?我是去找小桑的娘去了!我知道她娘最疼她!”

    泰狸冷笑道:“反正我是看見你跑了,而且並沒有把她娘找來。”

    接着他苦笑了一下道:“木老大,你絕對不相信,我當時見你跑了,小桑的老子毒打小桑時,我忍不住跑過去拉架,卻也捱了一頓拳頭,打得我鼻青眼腫,只可恨,我那時候太小了,又不會武功……”

    木蘇冷哼了一聲,道:“我為什麼不信?你愛她。村子裏的人誰不知道?只是你太小了!”

    秦狸老臉一紅,正要反駁,哈古絃已笑道:“好了!這都是快百年以前的事了,你們還爭個什麼?

    他説着又搖了一下頭,皺眉道:“不過!結果是怎麼樣?我倒想知道一下!”

    木蘇這時卻仰頭大笑了兩聲道:“告訴你吧!那小桑被她父親毒打之後帶回家去,誰知半夜裏,她竟……”

    他本是大聲地説着,可是説到這裏,聲音卻發抖了,再也説不下去了!

    墨狐子補充道:“上吊了……吊死了!”

    哈古絃禁不住又“哦”了一聲,頓時就愕住了,木蘇痛苦地看了他一眼道:“好了!

    你該滿意了吧。”

    他苦笑了一下,又接道:“這事情已經快一百年了,從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只是我每一想起來,就如同犯了大罪似的,小桑死了,我也就走了,從此,我再也沒回老家去了!”

    哈古絃微微一笑道:“後來有了奇遇,學成了這一身功夫,終身不娶,也算是很對得起那小桑了!”

    木蘇沒有説話。

    秦狸這時嘆了一聲道:“他走了以後,我一氣,卻也跑出來了,在外面吃了些苦。”

    他嘿嘿一笑,雙手一搓道:“這些是好多年以前的事了,現在提起來,就像還在眼前一樣!”

    木蘇也不禁長嘆了一聲,暫時沉浸在往事之中,良久,哈古絃才呵呵笑道:“木老大,故事也聽完了,你來得正好,我被白如雲那小子困在這裏,受了一肚子鳥氣,你趕快放我出來吧!快!”

    木蘇為他這句話提醒,不由一笑道:“我正是採放你們兩個的啊!”

    二老全是一喜,老道卻是先喜後憂,只是低下頭也不説話。

    哈古絃喜得一跳,忙叫道:“那太好了,你倒開開門,先把我們放出來呀!”

    木蘇手捋銀髯,嘻嘻一笑,道:“照説,我們是老朋友了,理當毫無條件地把你們放出來,只是……”

    他説到這裏,頓了一下,哈古絃不由一怔道:“咦!這是怎麼回事?”

    木蘇咳了聲道:“兄弟有一件事,還得請二位幫幫忙,無論如何二位得……”

    他説着話,一對眸子,直向着二人轉來轉去,哈古絃不由老臉一紅,頗為不悦道:

    “啊?還有條件?木老大……”

    木蘇嘻嘻一笑道:“你先別急,這事對你們並沒有什麼害處,也許或可為此收益不少呢!”

    秦狸冷笑了一聲道:“這倒是新鮮,你老兄居然會這麼客氣起來了,這倒要聽聽了!”

    哈古絃卻是非常認真地翻了一下眼皮道:“什麼事?你説説看!”

    木蘇走近一步,誠摯地道:“事情是這樣的……二位可知有一種武林失傳的藥名叫‘冷玉膏’的麼?”

    二人都不由一怔,連連點了點頭,哈古絃問道:“冷玉膏怎麼樣?”

    秦狸哼了一聲道:“怎麼着,你們三百老人閒得沒事了,是想煉這種藥,是不是?”

    木蘇不由臉一紅,當時笑道:“真被你猜對了!”

    哈古絃怔道:“煉冷玉膏?”

    木蘇這時又往前走了一步,低聲道:“二位老哥哥,兄弟今夜來求,也就是這件事,目前江湖之中兇殺太多,武林中人更是什麼怪病都有……”

    方説到此,秦狸冷笑了一聲,説道:“三百老人,心真意善,居然為蒼生着想,要合煉這種人所不敢想的仙藥了,真是難得!”

    木蘇臉又一紅,當時看了他一眼,略顯不悦道:“道兄你別取笑,此舉實是一項功德善舉,並非我三人有什麼私圖!”

    秦狸呵呵一笑道:“自然!不過,據我所知,這冷玉膏,要合五嶽內七十三種藥材,另以‘烏風草’為引,誠乃人所不能為者,莫非你們三百老人,有如此神通,居然把這些都收集全了麼?”

    木蘇心中暗吃一驚,付道:“這道人果然見識淵博,居然連這種‘冷玉膏’的藥材都知道得這麼清楚,如此説來,那是愈發少他不得了。”

    當時微笑點頭道:“道兄所説不假,足見高明,這七十三種藥材,以及那烏風草引,我三人窮十年奔走功力,總算一一覓全了,現在只等着合煉了!”

    哈古絃呵呵一笑道:“那要五個人合煉才成啊。你們三百老人,只有三個怎麼行呢?”

    木蘇看了他一眼道:“哈兄説得極是。所以,所以……小弟才想到了二兄!”

    墨狐子秦狸冷冷一笑,道:“貧道功力淺薄,所練內炁功力不足,這種使命,恕不能從。”

    木蘇一怔道:“道兄太謙虛了,誰不知你所練‘元陽真炁’,已有九分火候,這種冷玉膏,五人合煉,所耗能有幾多?道兄你……”

    哈古絃也不解道:“對呀,老道,這事情是利已利人的事呀!咱們就為他幫個小忙,藥煉成了,還少得了你我每人一份呀!這事為什麼不幹?”

    秦狸掃了他一眼,臉帶不屑道:“我可沒有這功夫,再説,我也不稀罕他把我放出來,小鬼頭早晚會放我出來的。”

    哈古絃雪球也似的眉毛,往上一抬道:“咦!這是怎麼搞的,昨天你不是還大怒大罵着要出去麼?”

    秦狸哼了一聲道:“可是今天我就不鬧了呀!”

    琴魔哈古絃不由賭氣,對木蘇道:“來!木老大,先把我放出來,他不去就算了,咱們另外找人!”

    木蘇聞言苦笑了笑,對素狸道:“考秦!我們是老朋友了,這點小事,你就算幫個忙,再想想吧!”

    秦狸抬頭看了他一眼,齜牙一笑道:“老朋友!哈!”

    他大笑了一聲,用力往地上哼了一口道;“不錯!是老朋友了,這幾十年你看過我一次沒有?我十八年以前,被‘地青蛇’咬了,託人去找你,要一點藥,你給了沒有?”

    木蘇臉色果然大窘。

    秦狸説到此時,更是大怒地吼道:“你並非沒有,只是不給,可憐我不得不以所練內炁,在靜室內整整坐了九年,才把各骨節上餘毒去淨了!”

    他説到此時大笑了幾聲,笑容一斂,淒涼地道:“那時候,小鬼頭天天用刀子在我骨上刮,又用嘴在我各處穴道上吸。”

    説着他竟落下兩滴淚,恨聲道:“木蘇!我這條命,是這麼才保全的,你當初連幾粒丹藥都吝嗇給我,今日還有臉來此求我去為你煉藥麼?哈!你也想得太如意了!”

    這一番話,説得木蘇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哈古絃這時才嘆了一聲,心想:“原來白如雲當初是這麼對老道的啊,難怪這怪老道如今對他這麼好!”

    木蘇這時吶吶道:“秦狸,那時候,並非我小器,主要是那種藥,我自己只有三粒,而且,我並不知道,你是被地青蛇給咬了,否則,我不會不給你的!”

    木蘇所説之言,也許是真的,因為他表情至為沉痛,可是卻挽不回墨狐子秦狸的心。

    墨狐子哈哈大笑了幾聲,臉色一沉道:“木蘇,這事情我不想起來還則罷了,想起來,我是不能原諒你!”

    他苦笑了一下,又道:“你另請高明吧!”

    哈古絃直着眉毛道:“喂!喂!木兄,有什麼話,朱把我放出去再説行不行?我可在裏面關夠了!”

    木蘇點了點頭道:“古絃兄!你可答應了。”

    哈古絃心中本是萬分願意,只是此一刻,他卻也搭起了架子。

    當時皺了一下眉頭道:“那得要不少日子吧!”

    木蘇道:“六十天!”

    哈古絃噴了一聲道:“好傢伙!要這麼久?這可麻煩了!”

    木蘇不悦道:“你有什麼事,麻煩什麼?”

    哈古絃道:“我是有家室的人,我老了,不願再隨便離家,是這樣子,你知道了吧?”

    木蘇哼了一聲道:“這你放心,一切問題,我們替你解決,你家裏的人,可以都接到我那裏,一切起居飲食,都由老夫負責,這樣你總可以安下心來了吧?”

    哈古絃點了點頭,哼道:“這樣就沒什麼不好了……不過……”

    他望着木蘇齜牙一笑道:“那冷玉膏煉成了……怎麼個分法呢?”

    木蘇嘿嘿一笑道:“煉成了,總共可得二十四封,一封有十八管,我們可送你們一人一封,這總好了吧?”

    哈古絃撇了一下嘴道:“一封太少了!”

    木蘇沒表情,哈古絃嘿嘿一笑道:“得了!木老大你請吧!這條件太苛了,我老人家犯不着,情願關在這裏好些……”

    他説着,遂往那張白骨牀上躺了下去。木蘇心罵道:“好個王八蛋,到了時候你給我拿起轎來了,真是可惡!”

    無奈這種“冷玉膏”,實在太難煉了,要是找不到得力的高手,休想煉成!

    三百老人早在武林中,誇下海口,聲稱本年內一定要煉成這種冷玉膏,如今時日已剩不多,若再找不到人,那可麻煩了。

    再説哈古絃、秦狸二人,論功力,和三百老人全在伯仲之間,煉起來自是十分方便,若換另一個人,可是太費事了。

    木蘇見於以上諸點,不得不忍着氣,當時哼了一聲道:“這麼説,你要多少方稱滿意呢?”

    哈古絃嘻嘻一笑道:“冷玉膏是好東西,是可以留傳後世,我老頭子也不要多……

    這麼吧!”

    他伸了三個指頭,道:“這個數目,少了別談。”

    木蘇冷笑道:“你可知,我三人光采藥,就採了十年,三封可太多了!”

    哈古絃嘻嘻一笑,説道:“六十天打坐煉丹,那味道也不好受呀!何況我已是這把年歲了,要是……”

    木蘇氣道,“好了!好了!我依你就是!”

    哈古絃由牀上一翻而起,咧口笑道:“那你開門吧!”

    木蘇冷冷看着他,眸子內射出奇光道:“哈古絃,武林中人最重信用,一諾千金,你可不許出來以後,再搞別的鬼!”

    哈古絃一翻眼皮道:“這個自然,我是説什麼就是什麼的!”

    木蘇這才露出喜色,當時上前用手撥了一下門鎖,皺了一下眉,道:“若非是我救你,要是別人,就這暗鎖,他也是摸不透怎麼開法!”

    他説着,隨伸一指至鎖孔內,撥弄了半天,只聽見“咯!”一聲,木蘇面有喜色道:

    “好了!開了!”

    遂用力一扭門把,哈古絃在內一推大石門,那門“克鬥!”一聲,開了。

    哈古絃一躥而出,大笑連聲!

    這時秦狸冷笑:“小鬼頭知道,豈能饒你們?”

    木蘇只是微笑不語,哈古絃可氣大了,他用腳一踹牆道:“他媽的!小鬼頭不饒我們?他是什麼玩藝?媽的!我現在就去找他去,問問他,憑什麼也要把我關起來?”

    他説着真個轉身就要走,卻被木蘇一把抓住,木蘇皺眉道:“算了,何必呢,他一個後生小輩我們可犯不着,以後再説吧!”

    其實他心中卻在想,這時候,可能星潭已把自如雲給掠倒下來了,所以才故示大方!

    哈古絃翻了一下眼皮道:“你倒大方,他是沒關過你,否則看看你氣不氣?我們走吧!還等什麼?”

    木蘇這時看了墨狐子秦狸一眼:“老朋友!你再想想吧!”

    他頓了一下,又道:“只要你答應了,我們絕不虧待你!”

    秦狸連連搖頭道:“不行!不行!”

    木蘇臉色微愠道:“我三百老人行事,向來是獨處獨行,從來也沒求過誰,這一次破格求情,老朋友,你竟是如此不肯賞臉麼?”

    秦狸不耐煩道:“木又平,你年歲大了,可比以前變得愈發討厭了!我説過不行,你還羅唆個什麼勁?”

    木蘇猛一跺腳道:“好,我們走着瞧吧I”

    他猛然轉身要走,這一次,卻為哈古絃把他拉住了,琴魔哈古絃看着他嘻嘻一笑道:

    “你們兩個火氣都夠大了,這可不是談事情的方法,來來!看我的!”

    他説着走近墨狐子秦狸耳邊,嘿嘿一笑道:“老道!我知道你是捨不得你徒弟是不是?”

    墨狐子秦狸不由一怔,心事倒被他猜對一半,哈古絃又笑道:“這好辦。衝着這件事,龍家和小鬼頭的賬都算解了!”

    他看了木蘇一眼道:“怎麼樣?”

    木蘇點頭道:“孩子們的事,誰還去記它?這點沒問題!”

    墨狐於秦狸先是一喜,可是轉瞬間,他仍然又搖了接頭道:“不行!”

    哈古絃皺眉道:“還不行?你説説你不願去的理由來聽聽!”

    秦狸冷笑了一聲道:“你拍你的馬屁,我老道是天生一副硬骨頭,我可犯不着奉承誰!”

    説着還撇唇冷笑了一聲!

    哈古絃被説得哇哇大叫了一聲,怪叫道:“你説什麼?我拍馬屁?笑話了!”

    木蘇忙拉着他道:“老道有點失常,你別理他!”

    哈古絃氣得搖頭道:“好!好!我拍馬屁,我不勸你了!他孃的,這麼大歲數了,也分不出好歹來!”

    墨狐子秦狸也怪叫道:“我不答應,總行了吧,不識好歹,你走你的,這行了吧!”

    哈古絃兀自氣得氣息喘喘I

    木蘇這時卻微笑道:“老朋友,這種冷玉膏有起死回生之效,你敢保你以後用不着它麼?”

    秦狸怪笑了一聲,大聲道:“謝謝你好意,我老道一輩子都是靠天活着的!地青蛇咬了,沒有藥也照樣活着,你的好心,我算心領了,不要再多説了!”

    木蘇冷笑道:“早晚你要後悔!”

    秦狸搖了搖頭,説道:“後悔算我活該!”

    木蘇見他把話説死了,知道再説也是徒費唇舌,不由恨恨地道:“好!我們走了,沒有你,這藥我們還是照煉,只要你以後別求我就是了!”

    老道發出一聲怪笑道:“求你?你別作夢吧!”

    木蘇眸子一張,嘿嘿冷笑了幾聲,扭頭對哈古絃道:“走!我們走!沒有他,我們也要煉!”

    哈古絃還在為方才那句話生氣,當時冷笑道:“走吧!找個地方叫我拍你馬屁去吧!”

    他説着話,冷目掃了墨狐子秦狸一眼,舉步就走,木蘇臨時又想起了一句話,回頭對秦狸道:“哦!我忘了告訴你,我臨來之際,老三還特別囑咐我,叫我代她向你致意,並聲稱一定要你去,我現在把話帶到了,去不去由你!”

    所指的老三,正是三百老人中的星潭!

    秦狸立刻一驚,他臉漲紅了,半天才道:“啊!我謝謝她……可是我……我不去!”

    木蘇哼了一聲道:“既然如此,再見了!”

    秦狸也道了一聲:“再見了!”

    木蘇卻又走近道:“我們還是朋友,你不去我也放你出來。”

    他説着正要用手摸那門閂,秦狸厲吼了一聲道:“住手,不許亂動!”

    木蘇苦笑道:“我只不過是要放你出來啊1”

    秦狸繃着臉道:“只有我徒弟白如雲有資格放我出來,木,兄你就不要操這個心了!”

    木蘇不由一呆,哈古絃卻“嗤”地一笑道:“世上有這種事!”

    他看了木蘇一眼道:“得!死心了吧!走吧!”

    木蘇這時呵呵一笑道:“秦狸!拋開今夜不談,以後在江湖上,無論什麼地方,我們只要碰見了,就是敵人,我也要會一會你,看看有什麼值得你如此驕傲?”

    墨狐子秦狸冷笑一聲,説道:“謹遵台命!”

    木蘇再也不願在此多留一刻,當時扭過身來,一聲長嘯,人已拔空而起。

    哈古絃回頭一嘆道:“何必呢?我放你出來吧?”

    説着正要去開門,老道一揮手道:“走吧!走吧!我看見你心裏就有氣,這麼大歲數了,怎麼活的?”

    哈古絃想不到,自己一番好心,又捱了他一頓罵,當時虯鬚一翹道:“什麼玩藝?

    見人就罵,我走!”

    説着回身一縱,那矮胖的身軀一彈,已消失在黑暗之中了!

    墨狐子秦狸冷笑了笑,又重新倒下了身子,長長地喘了一口氣。

    可是他這一會兒,卻為着一段久遠的心事而有所悲傷,何況拒絕人,也是一種痛苦啊!

    他想到了木蘇臨走之言,心中不禁砰然而動,暗想道:“那星潭莫非還真念着我麼?

    為什麼她自己不來一趟呢?”

    原來這墨狐子秦狸,少年時光,在歡樂場中,也曾打過幾個滾,最後一切都失意了,才棄俗學道。

    他自從因“小桑”的死,傷心離開了家園,學成了功夫以後,再入江湖。

    他因相貌奇醜,個性又怪僻,所以數十年以來,雖是名聲大噪,卻沒有任何女人對他垂青?

    秦狸中年以後,求偶更切,他所欣賞的,是同他一樣,具有怪僻個性的。

    可是茫茫江湖之中,他竟是再找不到如此一人,也算他命中註定,就在失望、灰心、飽經滄桑之際,竟然遇到了一個女人!

    四十六歲的星潭,投入了他的懷抱中,那時秦狸卻是四十五歲,還小星潭一歲。

    星潭那時也是求友心切,江湖之中,找不到一個知己。

    如此二人,一個乾柴,一個烈火,竟是一見鍾情。花前月下,美景良辰,倒是消磨了不少歲月。

    正自二人互慶三生有幸的當兒,卻不料一夜太湖起潮,二人本在湖邊觀景,大潮一起,遊人全數奔逃一淨,二入正想避走。

    卻不料湖中騰出一蛟,噴水噬人,食人無數,星潭、秦狸一時激於義憤,雙雙展出絕技,和那惡蚊大戰在一處,殺得天昏地暗!

    一場惡戰之後,二人全都失去知覺。

    待秦狸悠悠醒轉時,見身仍在湖邊,那惡蚊已為人斬為數段,屍棄荒野。

    同時他身後四周,圍了數以千計的人,都打着燈籠在看怪事呢!

    秦狸慢慢站起,發現除了身軟無力之外,倒是沒有什麼傷,可是再找那心上人時,卻是沒影蹤了。

    據後來旁觀老人説,二人鬥蚊之時,他適逢其會,在亭上看了一會兒。

    見二人危急之時,人羣中出現了一個白髮老太太,用一口短劍,只幾個照面,已把那蚊斬為數段,後來又在二人口中塞下了丹藥,才抱着那女的揚長而去。

    秦狸傷心之餘,知道星潭定是為異人救走,找她是不易了!

    儘管如此,他仍是千山萬水,到處找了一遍,依然沒有下落!

    至此,秦狸灰心之下,才出家學道,卻也是機緣湊巧,在秦嶺山脈中,遇到了走方道人“霹靂子”,這霹靂子本已成道,只惜本身一身功夫,未有傳人,而且掌中一杆紫金旗,更是無人能敵,深感自己物化之後,這些絕招失傳了可惜。

    因此在垂暮之年,四處定方掛單,卻料不到遇見了墨孤子秦狸!

    霹雷子一見秦狸,就震驚他那奇異根骨,放是大喜之下,帶秦狸入山,經過十五年之後,把秦狸造就成了這一身過人武功!

    霹靂子物化之後,秦狸再次下山,可是對往年那風花雪月之事,卻視同於過眼煙雲一般,非但不再留戀了,反而想起來就嘆息不已。

    在他六十五歲之時,在餘姚遇到了星潭一次,雙方已是快七十的人了。

    二人相見之後,談起往事,才知當日戰蛟後,那白髮老太太,竟是天下怪姥“鄧八婆”,帶走星潭,也是看上了她一身骨格。

    星潭也因此有了奇遇!

    如今星潭已入了道,且為保童身,自然無再結連理之理!一時之間,也就冷漠地分手了!

    直到現在,二人都不曾再見過一面!

    秦狸暮年之後,專心授徒,更是不問外事,白如雲藝成後,造下了這片產業,墨狐子秦狸也就移居過來,享享清福。

    他也知道星潭百歲時,和另外兩個怪人木蘇及水夢寒,結下了金蘭之好,號稱“三百老人”。

    因而他也就更不願去找她了。

    偏巧在收白如雲那年,無意為毒物“地青蛇”所傷,攜白返後,一旦傷勢惡化,垂死前,差一小道持親筆信,往訪三百老人之木蘇乞藥。

    他思念木蘇和他早年也曾相識,久聞他所煉“大元散丸”,能去任何至毒,且是藥到病除,絕無絲毫痛苦。

    不想那木蘇竟是不捨,湊巧那年星潭雲遊在外,所以也就打發了小道回去!

    天無絕人之路,想不到在白如雲吮毒刮骨後,這墨狐於秦狸,竟逃得活命。

    他在靜室中除了每日傳白如雲本門心功之外,並以所練內炁逐毒,數年後,竟是全部恢復了健康[

    因此他心中,惡恨木蘇到了極點,對於星潭也不由有些冷冷的感覺了。同時也就對白如雲,更是心愛器重到了極點,十年之後,把一身功夫,真可説是“傾囊而授”了,白如雲異質天生,更因恨辱在心,不分日夜苦練之下,造就成了一身不可思議的武功。

    把一段往事,略微交待一下,不致令諸君費解,看了以上一段,諸君定可感到:武林之中,能成大功之人,他的早年,絕非泛泛,定是受過相當煎熬折磨才會有此成就的!

    墨狐於秦狸單手支着牆,腦子裏想到了這麼許多往事,對於星潭,他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總不能把她剔出心坎之外,他不知道如今她變成什麼樣子了?見了面自己還會不會認識她。

    這麼想着,墨狐於秦狸開始感到十分煩躁,在石室內走來走去!

    同時他更擔心到白如雲的安危問題,他想那木蘇會不會去加害白如雲。

    想到這裏,他不由急出了一身汗,深深地後悔自己方才應該出來,好去找到白如雲。

    如今木蘇把哈古絃救走了,小鬼頭還不知道呢。

    也就是他在為白如雲擔心的時候,那位少年奇俠,卻正在碧月樓和伍青萍鬥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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