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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天殛掌法

    卻説中年書生正感意外時,小魔女眨眨眼睛:“當然是我啦!你好人膽,連我兩個妹妹你也敢欺負。”

    “什麼!?你兩個妹妹?”

    小魔女指着梅、竹二英説:“她們不是我妹妹又是什麼了!”

    “她們是你妹妹?”

    “當然是我妹妹啦!難道是你妹妹不成?你大概是吃了豹子膽、老虎心,將我妹妹點了穴。你説,該怎麼辦!嗯?”

    中年書生感到莫名其妙,茫然問:“你這兩個妹妹,我怎麼以前未聽你説過的?”

    “我幹嗎要説給你聽?我不但有妹妹,還有兩個姐姐哩!哼!你以前老欺負我,現在我有兩個厲害的姐姐了,看你還敢不敢欺負我!”

    中年書生更傻了眼,並不清小魔女又在玩什麼花樣了。半晌出不了聲。玉觀音問:“妹妹?他以前怎麼欺負你的?”

    小魔女眨眨眼:“他呀!欺負我的事多了!在我家強住強吃,從來不交飯錢和房錢,還要我伺候他。”

    玉觀音聽了感到意外,問:“妹妹,他武功很好麼?連你也勝不了他?”

    “我要是能勝過他,我就不受他欺負了!”

    “妹妹,我和師妹幫際,聯手來對付他。”玉觀音説完,閃身便到中年書生的身後,準備前後齊攻。

    中年書生急了,説:“燕燕,你怎麼開這樣大的玩笑?”

    小魔女説:“誰跟你開玩笑了?你再不拍開我兩位妹妹的穴,向我姐姐賠禮道歉,我們三人聯手齊上了。你試想下,你武功再好,能勝得了我們三人?”

    中年書生不知是害怕,還是懾於小魔女,説:“好,好,我馬上給她們解開。”説完兩縷勁風同時從他中指和食指射出,隔空便解了梅、竹二英被封的穴位,但這種同時隔空解人穴位的勁力,已舉世少有這強勁的內力了,令玉觀音暗暗驚訝。雖然自己也能隔窄封人穴位和解人穴位,但要同時解開兩人不同遠近的穴位,自已就辦不到。

    小魔女在書生解開梅、竹二英的穴後問:“還有呢?”

    “還有什麼了?”

    “向我姐姐賠禮道歉呀!”

    書生無可奈何地向地賢人人一揖説:“在下向夫人賠禮了!”

    地賢夫人嚴霜似的臉頓時換上一臉和氣親慈的笑容,連忙襝衽回禮,高高興興地説:“秀才,難為你了。”

    小魔女問地賢夫人:“姐姐,還要不要砍下他的手腳,給他一個教訓?”

    地賢夫人—笑:“我真的砍下他的手腳,你不心痛麼?”

    “我,我怎麼心痛了?”

    地賢夫人笑着説:“妹妹,你這個玩笑,的確開得太大了!我也佩服奇夥子寧,這麼老實忠厚,對你唯唯是從。”

    地賢夫人話一出,首先玉觀音驚訝起來。心想:“難道這秀才就是奇俠一枝梅子寧?”

    “師姐,難道你還看不出來麼?”

    原來地賢夫人在小魔女與中年書生對話中,聽出也看出其中有點蹊蹺,最後一聽到書生叫“燕燕”二字,心裏便明白,原來是令武林人土敬仰的奇俠一枝梅來了,怪不得武功這麼出眾。小魔女也真是名副其實的小魔女,古靈精怪,行為與眾不同。

    小魔女也叫起來:“姐姐,你怎麼看出來的?”

    地賢夫人説:“任何一位男子,敢這樣親切的叫你‘燕燕’嗎?你不割了他的舌頭那才怪呢!還有,像奇俠這樣極高武功的人,就是明知不敵,也要放手一搏。要逃走,更是輕而易舉,能這麼乖乖聽從你的話?為那兩個丫頭解穴,向我賠禮道歉?”

    玉觀音也叫起來:“妹妹,你怎麼這樣捉弄我的?還不給我這個姐姐引見?”

    小魔女説:“姐姐,我真想看看這個渾人能不能勝得了我們三人,誰知他是這般的窩囊,給我一嚇唬就嚇倒了!看來他以後不敢再欺負我了。”

    玉觀音笑起來:“你這丫頭,我看你欺負奇俠才是,奇俠他怎敢欺負你?”

    小魔女對子寧説:“渾人,這是我新結義的大姐,你還不快拜見?”

    子寧向玉觀音一揖説:“小弟子寧,拜見大姐。”

    玉觀音慌忙説:“行了行了!我就不客氣叫你為兄弟啦!今後要是那丫頭欺負你,你不妨告訴我這個大姐,我來教訓她。”

    小魔女嚷起來:“大姐!你這是幹什麼?你不怕他以後老欺負我嗎?”

    眾人不禁笑起來,地賢夫人笑着:“丫頭,你放心,還有我這個做二姐的給你撐腰。”

    “這就好了!我就不怕這渾人和大姐了!”

    子寧很奇怪小魔女怎麼跟這兩位江湖上令人聞名而害怕的女魔混得這般的親熱。要是她們三人出來闖蕩江湖,再加上碧波仙子和詭異女俠,那天下有誰人能克?不大亂了?

    小魔女見子寧愕着不語,側頭問:“渾人,你怎麼啦?你拜了我大姐,怎不過來拜見我二姐的?”

    地賢夫人説:“妹妹,他已拜見我了。”

    “哎!二姐,那不同,那是向你賠禮道歉,這一次是拜見二姐。”

    子寧只好又拜了地賢夫人。小魔女對梅、竹二英説:“兩位妹妹,以大為尊,你們也得拜見你們這位窩囊的姐夫才是,等會我叫他向你們賠不是。”

    梅、竹二英歡笑起來:“姐姐,姐夫並沒有得罪我們,是我們一時橫蠻,得罪了姐夫。”她們兩人也過來雙雙拜見子寧。

    子寧慌忙説:“兩位妹妹請起。”

    小蛟兒精乖,也過來拜見子寧:“叔叔,小蛟兒拜見你啦!”

    正所謂英雄重英雄,惺惺惜惺惺。慕容子寧似乎特別的喜歡小蛟兒,也可能是情感相投,有一見如故之感,連忙扶起了小蛟兒,説:“小兄弟,別這樣。”

    小蛟兒站起來,望着子寧,嘴巴嚅動,似乎有話要説又咽了回去。子寧問:“小蛟兒,你是不是有話要向我説的?”

    “我説了,叔叔不惱嗎?”

    “不惱不惱!小兄弟有話儘管直説好了。”

    “叔叔,你人很好的,為什麼要欺負白姑姑?”

    眾人以為小蛟兒有什麼重要話要説,一聽,是這麼一句孩子天真的話,不禁好笑起來。小魔女笑着説:“渾人,你聽聽,連小蛟兒也幫我啦!”

    子寧笑道:“小兄弟,你別聽白姑姑説的,我沒有欺負她。”

    “那你幹嗎不給房錢飯錢的?”

    眾人更是大笑起來。孩子善良的童心,往往令最冷漠的人也感到人間的温暖和樂趣。玉觀音、地賢夫人,算是對人冷漠了,也大笑起來。玉觀音、笑罵道:“你這個小糊塗蛋的,別盡給人丟醜了!”

    竹英一手拉過他來:“小混蛋,將來你也跟叔叔一樣,在一個女孩子家裏長吃長住不給錢。”

    “那怎麼行?人家不惱嗎?”

    竹英笑着説:“你去問白姑姑,看她惱不惱的?”

    小蛟兒一下似乎明白是什麼一回事了,也不好意思笑起來。

    小魔女對子寧説:“渾人,我看小蛟兒跟你一個樣,一擔挑,甚至比你還渾。”

    “不!小蛟兒比我聰明多了!”子寧又對地賢夫人和玉觀音説,“我恭喜兩位姐姐,有小蛟兒這麼一個好弟子,武功比我當年強多了,這恐怕是兩位姐姐調教有方。”

    地賢夫人説:“兄弟,但願他以後在江湖上闖蕩,別糊里糊塗的給人砍下腦袋,我就高興了。”

    子寧説:“二姐,我看在當今武林中,能砍下小蛟兒腦袋的恐怕沒有幾個人。”

    小魔女説:“好呀!兩位姐姐,要是小蛟兒的腦袋給人砍掉了,就找他是問。”

    “哎!”玉觀音説,“妹妹,這怎麼能找子寧兄弟的?”

    “誰叫這渾人這樣説的?不找他找誰?他這麼説,不是唆使小蛟兒今後糊塗也不怕嗎?”

    地賢夫人説:“妹妹,我們別再談這小混蛋的事了!我們談別的吧。”

    “好呀!”小魔女問子寧,“你怎麼闖到這裏來了?”

    “我是想抄近路趕去仲師伯那裏找你,想不到碰上了你的兩個妹妹。”

    “你既然碰上了我兩位妹妹,怎不説出你是來找我的?”

    “我,我怎麼知道你在這裏呀!”

    地賢夫人説:“妹妹,既然子寧來了這裏,正所謂相請不如偶遇。你就跟子寧在梵淨山莊多盤留幾天再走吧。”

    小魔女問子寧:“渾人,你看怎樣?”

    子寧説:“既然是姐姐熱情相留,我們怎好推辭?只是打擾了兩個姐姐的清靜。”

    地賢夫人説:“子寧兄弟,我們成了一家人了,又何必這樣客氣?”

    這樣,奇俠夫婦,足足在梵淨山莊又盤住了三日。他們長夜談心,切磋武學,也談到了小蛟兒的情況,直到第四天,奇俠夫婦才婉言告辭。地賢人人和玉觀音知道再也留不住他們了,一直相送到十里之外,才依依不捨的分手告別。玉觀音説:“妹妹,你今後需要我們兩個姐姐的,只要派人來通知,我倆姐妹馬上趕到。”

    小魔女説:“姐姐,那我們一言為定啦!以後姐姐需要小妹出手的,只管出聲好了!”

    玉觀音還想送他們—程,子寧説:“姐姐,有話説,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姐姐又何必再送?小弟和燕燕,以後一定再來拜訪兩位姐姐。”

    小魔女説:“是呵。我們送來送去,沒完沒了,我看我們乾脆別分手啦!”

    小魔女這一説,大家又笑起來。地賢夫人説:“既然這樣,望妹妹和子寧多保重了。”奇俠夫婦走後,梵淨山莊又恢復了以往的寧靜。端木—尊,經過兩次的大敗,再也不敢輕易來犯了,小蛟兒巡山—年多,一直無事,跟着地賢夫人又打發他下山採購梵淨山莊的日常用品,目的是磨練小蛟兒的辦事才幹和各種應變能力。不知不覺,小蛟兒在梵淨山莊度過了七個春秋。從一個十歲的孩子,已成長為一個十七歲的青年了。長得—表人才,眉目清秀,顏色白中透紅,神藴異常。七載的春秋不算短,但對—些閒聊無事的人來説,是長之又長,對小蛟兒日日在緊張的練功和辦事之中,又覺得太短了!幾乎是晃眼而過。

    七年的考驗,地賢夫人對小蛟兒滿意了,美中不足的是小蛟兒心地太過仁厚,遇事缺乏果斷,不像是一方稱雄的英雄豪傑,但人無完人,金無足赤。地賢夫人除了武功之外,更想將小蛟兒磨練成為一派掌門人,肩負星宿海派的重任,看來這件大事,小蛟兒是不可能擔負,那只有另選別人來擔負了。

    —天,地賢夫人將小蛟兒叫來,問:“小蛟兒,你在我這裏有幾年了?”

    “夫人,我在你這裏有七年了!”

    “唔!當初你上梵淨山是想學我的武功?”

    “是!天聖老人叫我來見夫人的。”

    “什麼!?你稱那老混蛋為天聖老人?不叫師父?你沒拜他為師?”

    “我,我拜了!”

    “既然拜了,為什麼不稱師父?”

    “我,我怕夫人不高興。”

    “什麼高興不高興的,從今天起,你得稱他為師父,稱我和三小姐為師叔,懂嗎?”

    “是!師叔。”小蛟兒心想:你是個女子,怎麼稱師叔呵!稱師姨不好嗎?小蛟兒哪裏知道武林中的規矩,不論男女,一律稱師伯和師叔的,在這方面,沒有男女之分。

    地賢夫人又問:“他叫你來學我什麼武功?”

    “天殛掌法!”

    “你以為天殛掌法是容易學的麼?”

    “我知道,師父他老人家説,他有靈猴身法最後的十七招,要我在學天殛掌法時交給師叔。”

    小蛟兒完全誤會了地賢夫人的意思。地賢夫人是説,學天殛掌法,必須先要有星宿海一派的其他武功為基礎,如靈猴身法、攝物掌、掌沿刀法等等,更要有極深厚的內功才行。不然學了也等於沒有學,只會一些招式而已。完全沒有想要小蛟兒靈猴身法後面的十七招相交換。但地賢夫人聽了有些意外:“什麼後面十七招的?”地賢夫人也根本沒想到,天聖老人在幽禁的二十多年中,在靈猴身法的六十四招後,又潛心苦究出後面的十七招來。

    小蛟兒説:“師叔,師父説,這十七招,是補充和剋制前面的六十四招的身法。將六十四招變成了九九八十一招。”

    地賢夫人愕異:“哦!?有這回事?你拿給我看看是什麼十七招的。”

    “我放在巖洞裏。師叔,我馬上去將它拿回來。”

    “不用了!我跟你一塊到巖洞裏去取吧。”

    地賢夫人跟隨小蛟兒來到冰湖邊的那個小巖洞。林大叔和林嫂見夫人來了,雙雙前來拜見。地賢夫人説:“我有些話要跟小蛟兒説的,除了我師姐和梅、蘭、菊、竹四丫頭外,其他人一概遠離巖洞,不準靠近,你夫婦兩人負責給我看守,懂嗎?”“是!夫人。”

    “好!你們去吧。”

    地賢夫人與小蛟兒進入巖洞後,小蛟兒將自己收藏極為秘密的—塊手掌般大的綢絹拿出來交給夫人。

    地賢人人看了之後,又驚又喜,更感觸萬分,心裏暗暗地説:“師兄呵師兄!你的確是位天資慧絕之人,你將一生的精力,全放到武學上去了,要是你分出一半的精力放到其他方面,你就不會誤收姓黃這不肖的畜生,而落得這麼悲慘的下場!我與你也不至於分居兩地了。”

    地賢夫人感馭後問小蛟兒:“這十七招身法你練過了沒有?”

    “沒有。”

    “你為什麼不練?”

    “師父只吩咐我交給師叔,沒叫我去練。”

    “那麼説,這十七招式,除了你,沒別的人知道?”

    “師父叫我千萬別説出去的。不是師叔要教我天殛掌法,我也不敢對師叔説出來。”

    地賢夫人不禁又打量了小蛟兒一眼,點點頭暗説:“這個孩子,心地仁慈,更無貪慾和野心,師兄在最後選擇弟子方面,是選對了,但要他為星宿海派的掌門人,卻又選錯了!小蛟兒根本不是這方面的人才。”其實,天聖老人在臨死之前又何嘗不知道?只是眼前只有小蛟兒一個人,再沒其他人了!不得不叫小蛟兒做星宿海的掌門。

    地賢夫人説,“小蛟兒,你要練了這十七招,三年前的那天,你與奇俠子寧比試,他不但不能抓到你,你更可以出手反擊,會叫他來個冷不防,為你拍中。”

    小蛟兒愕然:“這十七招這麼歷害?”

    “小混蛋,這是你師父窮二十多年的心血,研究出這十七招來,怎不厲害?你別辜負了那老混蛋的一片心血,將這十七招練熟了再交還給我,我再傳你天殛掌法。”

    “是!師叔。”小蛟兒大喜。他大喜的,不是地賢夫人答應傳他的天殛掌法,而是完成了天聖老人交給他所辦的一件事。

    地賢夫人又問:“小蛟兒,你師父臨死時是不是叫你做星宿海—派的掌門?”

    “是。”

    “你做不做這個掌門?”

    “師叔!我害怕我做不了,你老人家做吧,好不好?”

    地賢夫人聽了又好笑又生氣,這個小混蛋,作為星宿海一派的弟子,那真是上上的人選,百裏挑一的難得人才;而作為掌門,那真是一個扶不上牆的窩囊貨。試問中原各派的任何一個高手,誰不想當一派的掌門人?有的不惜千方百計,甚至系師父、殺師伯師擬的事也幹得出來,也是為了去奪掌門人的一職,只有這個小混蛋,卻輕輕易易的將一個掌門人之職讓了出來,傻得不能再傻了。要是説他在七年之前,不知道掌門人一職的榮耀,還可以説得通,現在已成人啦,踏入十八歲,也應該懂得掌門是一派的最高職位,受人們尊敬,仍不想當掌門,那還不傻笨?便搖搖頭説:“小蛟兒,我也當不了掌門,頂多成為星宿海派的一名長老,協助掌門工作。”

    小蛟兒愕然問:“為什麼?”

    “我冷酷有餘,寬仁不足,是非太過分明。再説歲月不饒人,年已老了,就是當掌門,也當不了多少年。聽以,掌門應該選本門派武功最好,大公無私,賞罰分明,不徇私情的年輕人來做。”

    “師叔,那叫四位姑姑其中的一個來做最好了!”

    “小蛟兒,你真的不想做掌門?”

    “師叔,是真的,我害怕。”

    “唔?那你認為四位姑姑中,哪一個來當掌門最好?”

    小蛟兒想了一下,在情感上,他與竹英最好,蘭英其次,但作為武功之高,辦事最有辦法的,卻又是菊英了,便説:“菊姑姑最好了。她大公無私,賞罰又分明。”

    地賢夫人不禁暗暗點頭:這個小混蛋,在看人方面,倒是頗有眼光的。便説:“那就讓菊丫頭來做吧。”

    “多謝師叔!”小蛟兒大喜,好像放下了心裏一塊沉重的大石頭一樣。

    地賢夫人又暗暗搖頭,這個小混蛋,真的不是當掌門人的材料,就是勉強叫他當了,遲早也會大權旁落,為他人篡奪了去,於是説:“小蛟兒,這件事,你千萬別説出去,更不能讓菊丫頭知道。”

    小蛟兒愕然:“為什麼!?”

    “小混蛋,你試想下,四個丫頭中,梅,蘭二英為長,一旦菊丫頭做了掌門人,她們會怎樣想?”

    “那叫她們一塊當好不好?”

    “糊塗的東西,一塊當,那大事誰來決定?古語説,天無二日,民無二君,一派的掌門,也是這樣,哪有幾個人一塊當的?所以這事你千萬別説出去,要是引起了這四個丫頭的不和,我要了你的頭。”

    小蛟兒雖然已是十七歲出成年人了,事情也知道不少,但卻想不到這事這麼的複雜,心下悚然,連忙説:“師叔,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説出去的。”

    “唔!那你好好練這靈猴身法的後面十七招,最好到密林中去練,別讓任何人看見,知道嗎?”

    “我知道。”

    “好!從現在起,你就專心的練,其他的事,我自然叫其他人去辦,我限你三個月的時間練好,練好了,我便傳你天殛掌法。小心,到時,我要考察你。”

    “是!師叔。”

    地賢夫人又想了一下説:“還有,在人們的面前,你仍稱我為夫人,在你、我和三小姐之間,你才稱我們為師叔。因為我不想一下使下面的姑娘、丫頭們感到驚訝和愕然,懂不懂?”

    “我懂。”

    從此,小蛟兒日日跑去密林無人到的地方練靈猴身法了。小蛟兒雖然有一身奇厚的真氣,要學任何上乘武功易如反掌,但這十七招靈猴身法,卻不是那麼容易練成的,因為後面的十七招,有的是前後六十四招中幾個動作化成—招的,有的更是從來沒有過的動作,這些招式,都是人離開地面,在半空中完成,其高難的程度極大,有的簡直令人不敢去想。其中一個招式,人在半空中翻滾,突然向上、向下、向左、向右、向前、向後直飛出去,同時還要出掌反攻,就等於現在一位技術高超的飛行員駕駛飛機—樣,從高空直墜而下,在扔了炸彈後又直衝而起的動作。

    小蛟兒足足苦練了兩個多月,才將這十七招的神奇莫測的招式練上了手。一來,他已有靈猴身法六十四招為基礎,二來,幾年的巡山,他幾乎日日在樹林中縱跳飛躍,加上他還有佛門一葦渡江的輕功在身以及三小姐傳給他的那—套刀法,才能有如此的速成。這時,他在樹林中的縱躍飛跳,來往的身法,真正達到了快如電閃走雷,無影無息的高境。就是有人在樹林中,也無法能察覺他在自己的跟前飛來躍去。

    地賢夫人也曾幾次在暗中觀察他,兩次在明顯考察他,感到小蛟兒抖出來的一些招式,自己也難以完成和達到。她暗暗驚訝,這個小混蛋,人混蛋練武可—點也不混蛋,真是練武的好材料。現在才可以説,放眼當今武林,要想取這小混蛋的性命,只要他不麻痹大意,已無人能取他性命了。天殛掌法有他這八十一招靈猴身法相輔,更能發揮出天殛掌的威力了。

    三個月後,地賢夫人又將小蛟兒叫到了自己的樓閣上,説:“小蛟兒,你的靈猴身法已練成了,從今天起,我便教你天殛掌法。但是,你一定要答應我的一個條件。”

    “師叔,什麼條件?”

    “為星宿海清理門户,殺掉黃岐士這個不肖的畜生。”

    “這……!”小蛟兒猶豫了。

    地賢夫人一瞪眼:“你不答應?那你學我出天殛掌法幹什麼?”

    “師叔,能不能叫他改過自新的?”

    “不行!其他的人你可以不殺,但這畜生是非殺不可的,不然,難平你師父心中的怨氣。小蛟兒,你知不知道,你師父以破損之功,輸了他—生的功力給你,又叫你來找我教你天殛掌法,目的就是要你為他清理門户,殺掉這個畜生,你不答應,對得起你含恨死去的師父嗎?忍心叫他在九泉之下永難閉目嗎?”

    小蛟兒一聽,一顆心給震動了!事隔七年多,天聖老人臨死之時的情景仍歷歷在目。的確,師父也曾這樣吩咐過自己這樣做,要是自己不除掉黃岐士、端木一尊等人,怎能對得住死去的師父,難道叫他老人家在地下永不閉目?他不由説:“師叔,我答應,殺掉這姓黃的。”

    地賢夫人點點頭,輕嘆了一聲説:“小蛟兒,你已是十七歲的人了,什麼事情都應該想一下,我知道你心地極好,更不願殺人,我也不願逼你去殺人。可是,那不肖的畜生,你殺掉了他,不但是為我們這派清理門户,殺掉弒師的逆徒,更是為當今武林剷除一個大害。這幾年裏,他已不知在江湖上害死了多少無辜之人,如今中原各派部紛紛派出高手,要殺了他才解恨。只是這些高手,一來查不出他的行蹤下落,二來就是找到了他,也不是他的對手,有的反而給他殺掉了!”

    小蛟兒一聽:“師叔,他害死很多無辜之人?”

    “不錯!你以後到江湖上去打聽,自然明白。”

    小蛟兒一咬牙:“師叔,小蛟兒就是不敵,也要殺了他。”

    “唔!你有這個決心就好了!來,你跟我到秘室中去,先看看天殛掌法的招式,你要是看了之後,感到自己身上沒什麼,我就先傳你天殛掌法的心訣。不然,你就要先勤練內功了。”

    小蛟兒聽了感到不明,怎麼,看過了天殛掌法的招式,身上沒什麼才傳心訣?難道看了會身體不舒服麼?小蛟兒哪裏知道,天殛掌法是星宿海一派最上乘的一套掌法,沒有奇厚的真氣,任何人看了這一套出神入化、掌勢變化萬千的掌法後,都會情不自禁的去學,只要一學,馬上就會經脈錯亂,不及時收斂、停止,就會走火入魔,成為廢人。在梵淨山莊的眾多姑娘中,只有菊英能看得下去,其他人看了,都會頭暈欲吐,全身血流洶湧,難受異常。所以,地賢夫人才這麼對小蛟兒説。

    小蛟兒跟隨地賢夫人穿過樓閣,來到秘室門口,有一位叫藍藍的姑娘看守着。藍藍一見地賢夫人帶丁小蛟兒到來,有點意外,因為除了夫人和梅、蘭、菊、竹四英可以來外,其他人都不能來這裏,那就是説,現在的小蛟兒,已是梵淨山莊中最可靠的人了,與梅,蘭、菊、竹四英的地位一樣。藍藍連忙上前叫見大人,也對小蛟兒説了一聲好。

    小蛟兒也説:“藍姐姐你好。”

    地賢夫人問:“今天有人來過這裏沒有?”

    “菊姑娘和竹姑娘來過,但竹姑娘看了一會,感到身子不適,便走了,現在只有菊姑娘在裏面。”

    地賢夫人搖搖頭:“這個竹丫頭的內功是好,但還不到火候,她也有點太心急了。”

    天殛掌法,不單是星宿海派的上乘掌法,也是星宿海一派的四大絕技之一。天聖、地賢、玉觀音一同從師學藝,玉觀音得到飛針走線這一絕技,地賢夫人得到了天殛掌法,而天聖獨得兩門絕技,就是收星大法(後天聖老人將它發展為春陽融雪之功)和靈猴身法。這四大絕技,都要有奇厚的內力為基礎才能練好。尤其是天殛掌法,沒有就不行。其他三大絕技,有一定的深厚的內力仍可以練,只是達不到化境而已。

    後來,天聖老人與地賢夫人情感極好,又將靈猴身法傳給了他心愛的師妹,而另一位師妹玉觀音,早已在江湖上闖蕩出了名,從沒有回來過。這樣,地賢夫人就身懷星宿海的兩大絕技,本來地賢夫人也要傳給天聖老人的天殛掌法,只是天聖老人説:“師妹,你先別傳給我,我現在正研究靈猴身法後面的一些招式,等我研究出來了傳給你,你再傳給我天殛掌法吧!”誰知以後,天聖老人便遭到不幸,地賢夫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二十多年後,天聖老人臨死時,才打發小蛟兒帶了靈猴身法後面的十七招來見地賢夫人,來換取天殛掌法。

    地賢夫人看了靈猴身法後面的十七招,睹物思人,怎不傷感?

    地賢夫人帶着小蛟兒進入秘室,室內有四盞長明光亮的琉璃燈高掛着,照得滿室雪亮,就是地下有一枚針,也可看見。室內的四周石壁上,刻滿了一幅幅天殛掌法的招式圖,圖上不但是出手的招式,更有如何運氣調息的示意箭頭,天殛掌法恰好和靈猴身法的招數相同,也是九九八十一招,不多也不少。

    菊英正在室內默看六十二招式,見夫人帶了小蛟兒,也有點意外,她對小蛟兒微笑—下,又朝夫人下拜:“婢子拜見夫人。”

    地賢夫人問:“丫頭,你練到了第幾招了?”

    “婢子已練到六十一招了,正在看六十二招。”

    “丫頭,你進展還不錯,竹丫頭呢?”

    “她只學會了第三招。”

    “這個丫頭,能會第三招,內力也算過得去,你見了她,叫她別心急,先將內功練好,不然,就誤了她一世。”

    “是。”

    地賢夫人對小蛟兒説:“小蛟兒,你從頭到尾,先看下壁上的圖,能看完了,再來找我,若感到頭暈欲吐,就別看下去,趕快收斂自己的心神,懂呢?”

    “是!夫人。”小蛟兒因菊英在旁,從師叔改稱夫人了。

    “唔!那你慢慢看好了。”地賢夫人説完,就帶菊英轉進室內的一間小房間裏去,顯然,那房間是練天殛掌法的地方。

    小蛟兒心想:“看畫也會頭暈想吐嗎?總不會這畫上有毒吧?”於是他從第一幅圖看下去,一面暗暗用鼻嗅嗅,感到這室內除了油燈的一點油氣味之外,要説有,就是菊姑姑走後留下一點淡淡的清香,再沒有其他什麼氣味了。

    小蛟兒看了第一幅出掌的招式,是雙掌先交叉在胸,然後左右雙掌同時拍出,名為“天馬行空”。再細看圖中人像經脈的走向,是集中真氣於雙掌,似乎並不顯出什麼神妙的掌法,便往下看第二幅圖,畫面的人像變成了一掌擊天,另—掌是化掌為指,食指和中指如鈎,直取前面,名為“撐天行雷”。這一招式奇了,那怎麼由第一招變為第二招的?小蛟兒不由潛心默看了。

    小蛟兒由於在梵淨山莊七年,尤其是在巡山的幾年中,日日跟隨和接近梅、蘭、菊、竹四英,也與人交過手,武學的知識已是相當的豐富,看着看着,內心便捉摸第一幅到第二幅的變化,漸漸領悟到其中變化的奧妙來,這真是出奇不意出擊呵!這時他暗暗感到自己—身的真氣在走動,人也不禁由壁上的人像動作牽着走了,自然而然的仿着壁上人像的行動。這時,要是內力不是極深厚,體內的真氣就會控制不住,而闖入奇經中去,不但頭暈欲吐,更會軟癱在地上爬不起來。但小蛟兒卻輕易的闖過來了,絲毫不感到身上有什麼異舉。於是他又繼續看第三幅、第四幅。他不知不覺中,已看到第十幅了。

    地賢夫人和菊英從房間裏轉出來,見小蛟兒全神貫注的凝看第十一幅人像的動作。菊英感到驚訝,問:“小蛟兒,前面的十幅你都看過了?”

    小蛟兒似乎聽而不聞,仍在凝神望着圖上,人像的動作。菊英不由望望地賢人人,輕問:“夫人,不會是小蛟兒已走火入魔了?”

    夫人搖搖頭:“不會,他要是走火入魔,在第五幅已走火入魔,不會站在十一幅的前面。看來,他是在入神了。”説完,揮袖輕拂。雖然是揮袖輕拂,但也生起—股勁風,直向小蛟兒身後擊去,小蛟兒一怔,本能的自衞,一個靈猴身法,平地躍起,避開這一股風,而輕落在地賢夫人和菊英的一側,茫然地望着夫人,不知自己又做錯了什麼事,引起夫人要向自己出手的。

    地賢夫人問:“剛才你幹什麼了?”

    “我,我在看牆壁上的圖,沒幹什麼呵!”

    “上面的十幅你都看過了?”

    “看過了。”

    “沒感到身體有什麼不舒適?”

    “沒有。”

    菊英真想不到小蛟兒一身的真氣竟然是這麼奇厚雄渾,就是自己,看了四五幅圖後,體內真氣幾乎亂湧,再也不敢看下去,只好收斂心神,回房休息,再練內功幾日,然後再繼續看下去。而小蛟兒一連看了十一幅,居然沒感到什麼不舒適的,她驚訝問:“小蛟兒,你也沒感到體內真氣走動麼?”

    “有呵!但沒有什麼不舒適呵!”

    地賢夫人點點頭:“小混蛋,今天就看到這裏,明天一早你再來看,以後,你要和菊丫頭一塊磋商這一套掌法,你們看完這八十一幅圖後,我再傳你們兩個人的心訣,那便是正式學這整套掌法了。”

    小蛟兒和菊英同聲應是。

    第二天一早,小蛟兒略略吃過早點,便轉來了秘室。而菊英,早已在秘室中看圖了。菊英回頭看見是他,微笑—下。小蛟兒問:“菊姑姑,你這麼早就未了?”

    “小蛟兒,也不早了,我只是比你先到一步,你用過早點了?”

    “我用過了!姑姑,你呢?”

    “我也用過了,我還以為你路遠,來不及用,特意給你帶了一份早點來。”

    “多謝姑姑。”

    “你沒用,多謝我什麼的?”

    “我多謝姑姑對我關心。”

    菊英笑了笑:“怪不得有人説你嘴巴甜,頂會逗人開心。”

    “姑姑,我是真心的説話呵!”

    “好了!你繼續看壁上的畫吧!你有什麼不明白,説出來,我們大家共同探討。”

    在梅、蘭,菊、竹四英中,只有菊英從不叫小蛟兒什麼小混蛋、小糊塗的,而似姐姐般的叫他為小蛟兒或者小蛟,在旁默默地關心他。初時,小蛟兒對她是敬而遠之,但在巡山和出外購買日用品和她在一起時,慢慢感到菊英辦事極為精明、公正而大方。就是對一些誤闖入梵淨山莊禁區的人,往往説話極有分寸,並且能很快的判斷出來人是好是壞,有心還是無意,這一點,令小蛟兒感到驚訝和敬佩。問:“姑姑,你怎麼一下就知道他們是好人和壞人了?”

    菊英一笑:“這沒有什麼,主要從他們的眼神中和説話裏看出和聽出來的。眼睛,是一個人心靈的窗户,而説話,又是一個人心靈的表現了。一個人眼神閃耀不定,説話言不由衷,或違背良心而説,那是很容易看出和聽出來的。”

    “那,那我怎麼看不出和聽不出來?”

    “小蛟兒,以後你多與人接近、多留心,就會看出來。不過,有兩種人,是叫人看不出更聽不出來的。”

    “哪兩種人?”

    “一種是老奸巨滑,城府極深的偽君子,一種嘛,就像夫人和三小姐,你是一時分不清他們是善是惡,是好是壞。”

    “那,那怎麼辦?”

    “多接觸呀!尤其是對偽君子,往往要付出血的代價,才知道他們的真面目。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呵!”

    自從小蛟兒與菊英接觸多了,便小敬而遠之變為敬而親之了。更主要的,是菊英從不輕易殺人和傷害人,能寬恕的就寬恕,能放過的就放過,從不將事情做絕,但非不得已要殺人和懲罰人,又絕不手軟心慈。所以當地賢夫人問他誰來當星宿海一派的掌門時,小蛟兒便推薦了菊英。

    現在小蛟兒聽到菊英説要看壁上的圖形,便説:“我看不明,希望姑姑多多教我。”

    “小蛟兒,我們之間,就不必客氣了。”

    於是,他們便各自分開觀看天殛掌法和招式,儘管小蛟兒內力比菊英深厚,但看到三十圖以後,掌法越來越深奧莫測,往往為了弄清圖上的招式變化,要看多次和苦思多時才能明白,有時還要去問菊英才知道。

    菊英內力不及小蛟兒,但武學知識卻比小蛟兒豐富多了,一幅畫上的招式變化,她很快就看出來了,只是在看了七八幅圖後,便感到體內真氣亂竄,不得不到小房間裏盤腿坐下,運氣調息,將亂竄的真氣慢慢導入奇經八脈之中。其實,看圖形的過程中,也是修練內功的過程。所以菊英雖然對圖上的招式變化領會得快,但看的過程反而比小蛟兒慢了。

    有一次,菊英在看到七十三幅圖形時,不知是圖形上的招式太過深奧,還是她感到不適又強看下去,便突然倒在地上,面色蒼白,真氣不接。小蛟兒—見大驚,急忙將菊英扶起,問:“姑姑,你怎樣了?”

    菊英微弱地説:“小蛟兒,我恐怕不行了,真氣不接……”

    “姑姑,你快收斂心神,我給你運氣。”

    小蚊兒跟隨過徐神仙學醫,知道如何輸氣,便一掌按在菊英背上的靈台穴上,一掌按在菊英心胸的膻中穴上,慢慢將自己體內深厚無比的真氣,徐徐輸入菊英體內。菊英得到了小蛟兒這一股真氣輸入,不啻增添了內力,收斂心神,將這一股純厚無比的真氣導入經脈中去。不久,面色漸漸轉為紅潤,不但恢復了以往的精神,更感精神倍添,內力大增,勝過自己以往的練內功。以致以後,菊英再繼續看下去,再不會有什麼感到不舒適了。不然,菊英恐怕要真的走火入魔而終身殘廢。

    菊英體內真氣納入正軌,流通舒暢後,見小蛟兒一掌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一種少女的羞赧不禁油然而生。菊英只是比小蛟兒大六歲,而且一生中從沒接近過男子,更不用説讓男子碰到自己的肌膚。所以她清醒過來後,面孔通紅,輕輕拿開小蛟兒按在自己胸口上的手,説:“小蛟兒,多謝你啦!”便從地上一躍而起。

    小蛟兒只是為了救人,根本沒想到男女接觸的事。見菊英一躍而起,問:“姑姑,你真的沒事了?”

    “小蛟兒,你看,我現在不是全好了嗎?”

    小蛟兒也站起來:“姑姑沒事就好了!剛剛幾乎嚇壞我了。”

    “小蛟兒,我,我再次多謝你啦!我們還是再看下去吧。”

    “姑姑不要休息下麼?”

    “不用了!有你這一股真氣相助,我比以往精神多了。不過,不過,今天的事,你千萬別説出去。”

    小蛟兒仍不明白菊英的用意,問:“這為什麼?”

    “這,這,你不要説出去嘛!”

    小蛟兒一下看見菊英面孔通紅,頓時明白是什麼回事了,現在他已是十七歲成年的青年,已漸懂男女方面的事。連忙説:“姑姑,剛才我,我只是……”

    “小蛟兒,別説了,你知道就行了。”

    “姑姑,你放心,我絕不會説出去的。”

    菊英經過一陣少女的慌亂後,便變得落落大方,説:“小蛟兒,你也別介意,武林中人,江湖兒女,這些事有時是難以避免的,但還是別説出去的好。”

    “姑姑,我知道。”

    “小蛟兒,我真的要去休息一下,你一個人在這兒看吧,等會,我會叫人送飯菜來。”

    “多謝姑姑。”

    菊英微微—笑,便轉身走出秘室,回到自己的卧室中去。菊英感到在這種情形之下,就是看,也無法集中精神,倒不如認真休息一下。

    小蛟兒和菊英在—個月後,先後都看完秘室中的八十一招式的天殛掌法,並且又從頭到尾連看三遍,將壁上圖形的招式,運氣的走向,一一刻在心裏。其實看的過程,也是修練上乘內功的過程,小蛟兒進展不大,但菊英卻進展大了,尤其是得到了小蛟兒那—股純厚的真氣,勝過她練了幾年的內功,從而使菊英不論內力的深厚,或武功之高,在梵淨山莊晚一輩中躍居第一位,除了地賢夫人和三小姐,就輪到她的武功最好了。其次便是竹英。

    地賢夫人考察了他們後,便開始口傳他們天殛掌法的心訣,他們在熟誦心訣之後,更明白天殛掌法的奧妙與無窮變化的來由。要是隻學會了掌法,而沒有這一套心訣,那掌法只是一些出奇不意的招式而已,發揮不出它應有的威力,恐怕也勝不了武林中一流的上乘高手,單有心訣而不學掌法,那心訣只是一些奧妙的理論,成為了無本之木,無源之水。只有心訣與掌法一結合,便達到了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力與掌合的最高入化境地,達到了心到意到,掌隨意發,意隨勢變,使天殛掌法一擊必中,而取人性命,真正達到奪天地造化之功,侵日月之玄機。由於天殛掌法太過凌厲威猛,除非不出掌,一出掌必擊中,擊中必取人性命。因為它每一拍中的地方,都是人身的要穴。所以星宿海一派的人不輕易抖出這一掌法,也不在武林中亮相,除非是碰上了勝過自己的勁敵,或自己在生死關頭中,才抖展這一掌法出來。天殛掌法,不但是星宿海派的絕技,也可以説是梵淨山莊的鎮莊之技,不是將來的莊主,是不傳這一掌法的,所以天聖老人和玉觀音,也不會這套掌法。現在地賢夫人將這一掌法傳給了菊英和小蛟兒,一個是將來梵淨山莊的繼承人,一個是實踐大師兄的諾言,以靈猴身法換取了天殛掌法,才傳給小蛟兒。至於竹英也能學天殛掌法,一來竹英也像小蛟兒一樣,絲毫沒有什麼貪念和權欲之心,就算她武功高出菊英,也不會與菊英爭奪莊主之位,反而成為菊英得力的助手,二來地賢夫人也作了兩手準備,萬一菊英以後遭到了什麼不幸而喪身,也有竹英來接替,帶領梵淨山莊的眾姐妹,不至於後繼無人。何況竹英在她們四英當中,對內功最有研究和心得,所以地賢夫人在傳菊英和小蛟兒時,同時也傳給了竹英,只不過竹英內力不及他們兩人,練天殛掌法,就慢得多了。

    小蛟兒和菊英互相切磋,足足在秘室中苦練了半年,終於將天殛掌法學到了手,每—招式已運用純熟、瀟灑,掌隨心發。別看天殛掌法施展起來,輕飄曼舞,身段姿式優美,頗為好看,但每一掌拍出的角度刁鑽兇狠,給拍中就不好看了。一個死人躺在地上,是怎麼也不好看的。小蛟兒不知道這套掌法的厲害,要是他知道,恐怕就不那麼用心去苦學了。他以為這套姿態優美、輕飄出掌的武功,是專門用來剋制黃岐士等人的兇狠、凌厲的招式,他雖然知道天殛掌法變化莫測,出人意外,將一身真氣運於手臂和雙掌之中,卻不知道輕飄飄的一掌拍出,已是無比的凌厲和兇狠的殺着了。

    地賢夫人十分滿意他們練成了這一套天殛掌法,似乎也像放下了自己身上的一副重擔似的,以後,只有看他們對敵的運用和精益求精了!她對菊英説:“丫頭,你算是學藝已成,今後多幫助我打點莊中的一些事務,和分配丫頭們該做的事情。”

    “是!夫人。”

    地賢夫人又對小蛟兒説:“孩子,你來梵淨山莊有多少年了?”

    “有,有七年多了。”

    “不錯,還有三四個月,你就可以離開梵淨山莊了!”

    小蛟兒突然跪了下來:“夫人,小蛟兒願一世伺候你老人家,不想離開。”

    “怎麼!?你在梵淨山莊為奴八年還嫌不夠麼?還想再受我磨折?”

    “夫人,小蛟兒以往年紀小,不懂事。現在小蛟兒知道了,是夫人用心良苦,磨練和培育了我成人。我永遠也忘不了夫人的情深似海,恩比天高的恩情。”

    地賢夫人長嘆一聲:“小蛟兒,你就沒半點怨恨我對你的折磨?”

    “小蛟兒感激還來不及,怎有怨恨的?我只求夫人別趕我下山。”

    地賢夫人也動情地説:“孩子,不是我不想留你,可是你身負清理門户,為武林除害這一大任。再説,你不要去看看你母親麼?”

    “夫人,要是你老人家允許,我去將我母親和妹妹一塊接來這裏。”

    “就怕你母親現在已身不由己了。”

    小蛟兒一怔:“我母親怎麼身不由己了?”

    “孩子!在人品上,你可以説是武林中的上上人選,深明大是大非,分辨善惡。我不瞞你説,你母親已是那夥神秘集團裏的人了,而且還是湖廣一地的頭兒。所以你下山,得想辦法將你母親救出來,離開那個集團,這不但救了你母親,也救了你自己。不過,要想使你母親離開他們,恐怕也不容易。”

    小蛟兒怔了半晌不能出聲。在來梵淨山莊之前,小蛟兒已感到母親與那夥什麼神秘集團有來往了,尤其看見了笑面殺手馬涼之後,更是肯定,他內心擔心的也是這一點,所以才想將母親接來梵淨山莊,但想不到母親竟然是湖廣一地的頭兒。他怔了半晌後説:“不!只要夫人允許,我怎麼也要將她接來這裏,她不答應,我捉也捉了她來。”

    “要是這樣,你母親—定死得很痛苦。”

    “我母親怎麼會死得很痛苦了?”

    “因為她也像那黃木道長他們一樣,服了毒,身不由己,任黃岐士、端木一尊這兩個畜生操縱。所以,你去見你母親時,應特別小心,注意飲食,別服下了他們的毒藥。”

    小蛟兒又驚震了:“那,那我怎麼辦?”

    “孩子,這就看你自己了!一是你和你母親同流合污,與中原武林人士為敵,可以保存你母親的性命;二是迫不得已,大義滅親。”

    “不!我怎麼也要救我母親!”

    “你要與中原武林為敵?與端木一尊這些畜生為伍?”

    “不!我死也不與他們在一起。”

    “那你怎麼救你母親的?”

    “我找我師父徐神仙去,求他醫治我母親身上的毒。”

    “恐怕徐神仙也沒辦法,你沒聽過黃木這老道士是怎麼説麼?”

    “不!我師父徐神仙會有辦法的,必要時,我去找黃岐士、端木一尊,要他們交出解藥來,不然,我殺了他們!”

    地賢夫人間:“要是他們交出瞭解藥,你還殺不殺他們的?”

    “這……!”小蛟兒一時不知怎麼説了,他們交出瞭解藥,救了我母親,我殺不殺他們?殺,似乎太過了!因為自己要他們交出解藥時,一定會説不殺他們的,要是他們知道交出來也死,不交出來也死,他們會交出來嗎?交出來而殺了他們,自己不成了言而無信的人?

    “嗯!?清理門户,師仇之恨,你不想辦了?”

    “我,我將他們捉起來,帶來這裏關起來,像他們關我天聖老人師父一樣。”

    “他們在半路跑掉了怎麼辦?”

    “我,我,我點了他們的穴。”

    菊英在旁揚揚眉説:“小蛟兒!你真的不願殺了他們,怎麼不想到先廢去了他們的武功?就算他們跑了,也成了廢人,不能為害武林了。”

    “對!我先廢了他們武功。”

    地賢夫人點點頭:“孩子,你能這樣,我就比較放心。這些事,三四個月後你下山時再説吧,但願你辦事如意。在這三四個月中,你將在梵淨山莊所學到的武功,一一重新練下。”

    “是!夫人。”

    “你不用擔心你母親,她絕沒有什麼生命危險。只有你去見她了,為端木一尊知道,那才有生命的危險。要是你真的要救你母親,以後下山,最好還是先別去見她,先去找徐神仙或黃岐士、端木一尊這兩個畜生。”

    小蛟兒一想,是呵!要是我先去找我母親,我母親見了我一定不會放我離開,給端木一尊知道了,就是不威脅我母親下毒,也會派人在賭中下毒,不但母親危險,我也危險,看來我還是先別去見母親為好。他説:“多謝夫人指點。”

    “好!你去練功吧。”

    誰知三四天後,小蛟兒在密林中練靈猴身法和天殛掌法時,東方里這個叫化竟笑嘻嘻的出現在小蛟兒的面前。小蛟兒既驚又喜:“叔叔,是你嗎?”

    小蛟兒自從在德旺鎮古家堡給端木一尊他們裝進麻包裏,帶到荒山而震開麻包出來時,匆忙地見過東方望,以後就從來沒有見過了,現在意外地見到他,又怎不驚喜?

    東方望説:“當然是我啦!小兄弟,這幾年裏,你可將我叫化想死了!”説完,他又四處東張西望,問:“小兄弟,這樹林裏不會有梵淨山莊的丫頭們吧?我叫化真害怕見到了她們,更怕碰上了那個兇惡的老太婆。”

    小蛟兒也不由凝神傾聽了一會,説:“叔叔,你放心,這裏沒有她們。叔叔,你怎麼闖來這裏的?”

    “找你呀!你不想見我?”

    “叔叔,我怎麼不想見你的?”

    “我叫化還以為你將我丟到腦後去了。”

    “叔叔,你也不應該冒這麼大的險跑來見我,過了三個月,我就要下山了!我一定會去找叔叔的。”

    “我四處漂泊不定,你去哪裏找我?不如我叫化先來找你的好。”

    “叔叔,你這麼急找我有什麼事?”

    “看看你不行嗎?”

    小蛟兒感到好笑,只是為了看看自己,不怕冒風險闖進了梵淨山莊的禁區,萬一碰上了巡山的梅姑姑、蘭姑姑,那不危險?但他更為東方望這份情義感動,説:“我多謝叔叔了。”

    “小蛟兒,你現在可長得跟我這叫化—般高大了,腰板子還頂紮實的,面色更不錯,像個熟透了的大蟠桃,只不過多了鼻子、眼睛和嘴巴。”

    小蛟兒笑起來:“叔叔,別取笑,像個大蟠桃,好看嗎?”

    “好看,好看,怎麼不好看的?不行,小蛟兒,你快跟我叫化離開梵淨山莊。”

    “怎麼現在就離開?”“對!現在就逃走。”

    “叔叔,別説笑,我已在梵淨山莊度過七年多了,還有三個多月,要走,也不用急在這一百天。”

    “不!我叫化實在有些擔心。”

    “叔叔擔心什麼?”

    “我擔心你這張臉蛋,像個桃子,會引梵淨山莊丫頭們饞嘴,將你偷了吃。”

    起初,小蛟兒還以為東方望擔心自己什麼,原來是取笑。便説:“叔叔,你千萬別亂説,小心給梵淨山莊的姑姑姐姐們聽到了,她們要真的殺你了!”

    東方望這句話雖然是開玩笑,但小蛟兒面形、膚色都酷似其母俏夜叉,的確是位英俊、瀟灑的美男子。梵淨山莊的一些姑娘們已在暗暗注視着他了,只是他本人不知道,一心練功,也沒去注意而已。

    東方望説:“對對,禍從口出,我叫化這張嘴也該貼上封條才對。”

    “叔叔,你真的只是為看我?”

    “小蛟兒,説句老實話,我叫化是來這裏尋找甘鳳鳳這個丫頭的。”

    小蛟兒驚訝:“甘鳳鳳!?她來了這裏?”

    “是呀!要不我叫化跑來這裏幹什麼?不怕那老太婆摸掉我叫化的腦袋麼?”

    “鳳鳳來這裏幹什麼?”

    “這個丫頭,説是來找你的。小蛟兒,你沒看見她?”

    “我,我沒有看見她呵!”

    “小蛟兒,別不是她碰上梵淨山莊的人了?這個丫頭,可不是好惹的,是個紅辣椒,天不怕地不怕,一張嘴比我叫化還厲害,出手更不知輕重。萬一她碰上了梵淨山莊梅、蘭、菊、竹這四個大丫頭,必定打起來,不是她傷人,就是人傷了她。”

    小蛟兒怔住了!他想起了甘鳳鳳那種與人不同的性格:任性、頑皮、刁鑽、古怪,真的碰上了梅姑姑、蘭姑姑那可不得了,不中着急起來:“我去看看。”

    “去哪裏看?丟下我叫化不管了?”

    “叔叔,你暫時在這裏躲躲,千萬別走出樹林,我進莊內看看。”

    “不行!萬一那老太婆和那四個厲害丫頭闖了來,我叫化不死了?”

    突然,梅英在不遠的樹上説:“你説得不錯呵!你三番四次的闖我梵淨山莊的禁區,還有不死的嗎?”

    小蛟兒一怔:“梅姑姑,是你!?”

    “小混蛋,你今天怎麼也不能袒護這叫化了!他一進山,我老遠就看見了,—路悄悄跟着他,看他來這裏幹什麼!好呀,原來他在勾引你逃跑,我就算不殺了他,也要將他捉去見夫人。”

    小蛟兒作揖説:“梅姑姑,叔叔他不是有意闖來的,他是來尋找一個人。”

    “他當然是來尋找人啦!這個人就是你。”

    “不,不,姑姑,你別誤會,他是尋找一個女孩子的。”

    “哦!?尋找一個女孩子?是誰?”

    “姑姑,她叫甘鳳鳳。”

    “甘鳳鳳!?我梵淨山莊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個女孩子,顯然這叫化是在胡説八道。”

    “姑姑,這甘鳳鳳不是我們莊的人。”

    “不是我們莊的人,他跑來這裏找什麼?”

    “姑姑,你巡山時,有沒有碰上一個女孩子?”

    “誰敢那麼大膽,敢來梵淨山的?”

    “姑姑,那麼説,你今天巡山是沒有碰上什麼人了?”

    “有呀!怎説我沒碰上人了?”

    “是誰。”

    梅英一指東方望:“不就是他麼?”

    “姑姑,我説的不是東方叔叔,而是別的人。”

    “是那個叫什麼幹鳳鳳、濕鳳鳳的女孩子吧?”

    “對,對,就是她。”

    梅英見小蛟兒急成這樣,眨了眨眼皮:“是有這麼一個女孩子,我可不知道她叫什麼幹鳳鳳濕鳳鳳的。”

    “姑姑,現在她在哪裏?”

    “在地下。”

    “在地下!?”

    “我殺了她,埋在土裏,不是在地下麼?”

    小蛟兒整個人震呆了:“姑姑,你殺了她?”

    東方望感到梅英這個玩笑升得太大了,急忙説:“小兄弟,你別聽她胡説的,她根本就沒有見過甘鳳鳳。”

    梅英見小蛟兒面色驟變,呆若木雞,知道再騙他,會弄出事來,也一笑説:“小混蛋,姑姑跟你開開玩笑,你怎麼當真的了?”

    小蛟兒這才恢復過來,問:“姑姑,你沒有殺了她?”

    “哎!這幹鳳鳳濕鳳鳳是圓是扁,是高是矮,我連人也沒有見過,去哪裏殺了她了?”

    小蛟兒透了一口大氣:“姑姑,你幹嗎要騙我的?”

    梅英反問:“你這麼着急,這甘鳳鳳是你什麼人?”

    “她,她是我的一個朋友。”

    “你怎麼跟一個女孩子交起朋友來了?她長得很美嗎?”

    “我,我不知道。”

    的確,小蛟兒見甘鳳鳳時,甘鳳鳳才八歲,他才十歲,根本就沒有注意甘鳳鳳是美是醜的,只知道她是個任性大膽的小姑娘。

    “嗨!怪不得夫人罵你是個小糊塗,連自己朋友也不知道是美是醜。”梅英説完,又對東方望説,“對不起,叫化,請跟我走。”

    東方望問:“你叫我去哪裏?”

    “去見夫人呀!”

    小蛟兒又着急了:“姑姑,你放過我叔叔行不行?”

    這時,蘭英也趕來了,説:“當然不行啦!夫人在莊裏等着這叫化去哩!”

    “夫……夫人……怎麼知道我叔叔來了?”

    “這事能瞞得了夫人的麼?”

    東方望説:“小兄弟,這次你又得救救我叫化了,不然,我這一去,準給夫人砍下腦袋來。”

    “好!叔叔,我跟你一塊去見夫人。”

    “這樣,我叫化可放心啦!”

    梅英問:“小混蛋,你與他去,又得準備在梵淨山莊再為奴八年了。”

    東方望説:“是呵!小兄弟,你別去,是生是死,由我叫化算了。”

    “叔叔,那怎麼行?我一定要跟你一塊去見大人。”

    小蛟兒終於跟東方望一從入莊去見夫人。小蛟兒怎麼也沒有想到,地賢夫人帶了菊英在莊門口迎接東方望這叫化的。地賢夫人帶笑地説:“你這叫化,好大的膽,又來闖我梵淨山莊。”

    東方望説:“我叫化拜見夫人。夫人不會要我這個髒腦袋吧?”

    地賢夫人不由望了望小蛟兒,一笑:“我要你這顆髒腦袋幹什麼?那不弄髒了老身的山莊?”

    小蛟兒有些意外:“夫人,你不殺我叔叔了?”

    “你這個叫化叔叔恐怕是有話要向我説,我殺了他,他還會説話麼?”地賢夫人又向東方望説:“叫化,你跟我來。”

    “夫人有令,我叫化不敢不從。”

    “叫化,請!”

    “不敢,夫人請。”

    “叫化,別跟老身客氣了,既然這樣,我們一塊並肩走。”

    小蛟兒看得大為驚訝,怎麼夫人對叔叔這麼好了?他還想跟去,菊英輕輕拉了下小蛟兒的衣袖,輕輕説:“小蛟兒,夫人有話問叫化,你別跟去了。”

    小蛟兒不由停了腳步,也輕問菊英:“姑姑,夫人真的不會殺我東方叔叔吧?”

    菊英一笑:“這你一百個放心。恐怕這次你叔叔來,是為你而來的。”

    “為我!?”

    “小蛟兒,我要是沒看錯,恐怕你跟你這個叫化叔叔要下山了。”

    “下山!?”

    菊英點點頭:“小蛟兒,我們要分手啦!”

    果然,半個時辰後,地賢夫人和東方望雙雙地從會客廳走出來,東方望一臉是笑,對小蛟兒説:“小兄弟,快收拾你的行裝,跟我叫化走。”

    小蛟兒愕然不知怎麼答,地賢夫人説:“小蛟兒,你跟隨你叔叔下山吧。”

    “夫人,我,我現在就走?”

    “唔!現在走。”

    小蛟兒頓時拜倒在地,向地賢夫人連叩三個頭,地賢夫人帶感情地説:“小蛟兒,你起來吧,這七年多來,也難為你了。下山後,別忘了我跟你説過的話,也別忘了你死去的師父的願望,令他在九泉下能安然閉目。”

    “小蛟兒不敢忘。”

    小蛟兒拜別了夫人,也拜別丫菊英租梵淨山莊上的一些姐妹,與東方望來到冰湖旁的巖洞裏收拾了自己簡單的行裝。梅,蘭,竹三英和看湖人林大叔、林大嫂等人,已聽聞小蛟兒要離開梵淨山莊了,紛紛趕來相送。其他的人還沒有怎麼,只有小芽萊,含淚而來。小蛟兒日常所穿用的衣服,都是小芽萊林温玉一針一線親手縫製的。她的一縷深情,全寄在小蛟兒身上了。現在驟然聽聞小蛟兒要走,有如刀割心一般的痛。

    小蛟兒見她淚水盈眶,想起她平日對自己情勝姐姐,對他無微不致關心,不由眼裏也潤濕起來。説:“姐姐,你別哭,小蛟兒下山辦完幾件大事後,一定會回來探望姐姐。”

    小芽菜温玉因有父母和梅、蘭、竹等人在旁,不敢明顯説什麼話,只是説:“蛟弟,我等着你回來。”一句話表白了少女的—顆心。林大叔在旁看得長嘆一聲,他看得出來,自己女兒只是一廂情願,而小蛟兒一片天真無邪,根本沒有男女相愛之情,他只是將自己女兒當成是親切的姐姐看待而已。看來男女之間的感情,是講緣份的,半點也勉強不來。將來,還得想辦法勸解自己的女兒了。

    梵淨山莊的姑娘們,一直相送小蛟兒到五里之外,才依依揮手告別。

    東方望與小蛟兒走了一段路説:“小兄弟,看來梵淨山莊的姑娘們對你很不錯呵!我叫化還擔心你八年在梵淨山莊中,不知給她們磨折成什麼樣子了!早知道這樣,我叫化也想在梵淨山莊為奴八年啦!”

    “叔叔,別講笑,這八年,歸根到底,我應該感謝叔叔才對。”

    “你為我叫化為奴八年,感謝我什麼?”

    “要不是叔叔,小蛟兒就沒今天的成就了!又怎不感謝的?”

    “你心裏不怨恨我叫化連累了你?”

    “不!我連夫人也沒怨,又怎怨叔叔?”

    東方望心想:看來我這個小兄弟,還不知道他在梵淨山莊為奴八年的真正原因哩!真是老實、忠厚得與人不同。

    離開了山色秀美而又為武林人士視為禁地的梵淨山,小蛟兒仍依依不捨,不時翹首回盼那雲遮霧漫的梵淨山頂。

    人是情感的動物,長久生活在一個地方,不感到它美,也不感到它可愛,或者甚至有厭惡的心理,但一旦離開了,才感到它那麼美,那麼可愛,那麼難以忘懷。

    小蛟兒足足在梵淨山生活了八年長。在這八年中,小蛟兒在初初的幾年裏,日夜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忍受那冷酷無情的磨練和那接近鬼門關的驚險考驗。他有過辛酸和苦痛,但也有過歡樂與温暖。他憑着天性的善良,無私的關心別人以及不畏生死的毅力和勇氣,改變了梵淨山莊人們對他的冷漠和輕視,融化了梵淨山莊人們心中的冰雪,從而闖過了一個又一個的驚險難關和生死場面。從一個在武學上什麼也不懂的十歲少年,磨練成為一個身懷絕技、足以做視武林羣雄的第一流上乘青年高手!從一個稚氣的孩子,長成為一個機靈、敏捷、警惕的武林新秀。

    八年來的風風雨雨,小蛟兒的足跡踏遍了梵淨山莊的山山水水,小蛟兒的汗水灑遍了梵淨山的每一處地方,梵淨山的一草一木,都有他的深情厚意,梵淨山的一石一水,都叫他難以忘懷;梵淨山的每一個人,都在他心靈上刻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現在一旦驟然離開了,又怎不叫小蛟兒不懷念?

    來到山谷出口時,小蛟兒想起了自己起初巡山,那個黃昏時一場驚心動魂的血戰,又不禁回首遙望梵淨山。

    東方望説:“小兄弟,別再望了,我們走吧。”

    “叔叔,我們往哪一方走?”

    “往東北,要是甘鳳鳳那丫頭來梵淨山找你,準會從這一條道路上來。”

    “叔叔,萬一我們碰不上她,她闖入了梵淨山不危險?”

    “放心!我叫化將這丫頭來找你的事向地賢夫人説了!我們就算碰不上她,她闖入了梵淨山,也不會有危險,頂多地賢夫人將她捉起來,磨磨她的乖戾任性的脾氣。”

    小蛟兒才放下了一顆心,説:“她怎幺一個人跑了出來呵!”“這丫頭的性子,你不瞭解?她想要乾的事,除了她姑姑詭異女俠,幾乎沒人能阻攔住她。”

    “叔叔,要是我們碰上了她怎麼辦?”

    東方望眨眨眼皮:“這我看你啦!她來是找你的,又不是找我叫化。”

    “叔叔,你不能勸她回去麼?”

    “我叫化可沒這個本事。”

    “叔叔,我們見到了她,一定要送她回去才行。”

    “好呀!你説怎麼辦就怎麼辦,我叫化聽從你的。來!小兄弟,我們施展輕功趕路,我叫化想看看你的輕功練成怎樣。”

    “叔叔,我輕功不行。”

    “別跟我叫化客氣。小心,別讓我叫化將你拋得遠遠的。”東方望説完,身形一晃,頓時杳如黃鶴,不見了蹤影。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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