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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夜闖鼓山

    上回説到老夫人不願打開地道口的機關,讓馬涼去見常巧兒。馬涼問她:“你的意思是……”

    “最好請馬使者離去,老身會將這事告訴常兒。他要是想去見教主,自然就會去見教主,你們別為他擔心。”

    一陣沉默,小蛟兒還想凝神靜氣的聽下去,甘鳳鳳卻回來了。不等小蛟兒問,甘鳳鳳首先説:“蛟哥!我們快找一處地方隱藏起來,他們就要出來了!”

    “隱藏!?我們立刻走不好?”

    “不,我還想聽聽他們説話。”

    “還聽他們説話幹什麼?”

    “蛟哥,你別問,等會你就知道。來,我們快找一處地方隱藏起來,不然,我們就會碰上他們了。”

    小蛟兒問:“那殺手發現了你,會在這一帶搜索?”

    “不跟你説了!你隱藏不隱藏的?”

    小蛟兒打量一下四周,指着一棵葉濃枝密的大樹説:“那我們就在那棵大樹上隱藏下來吧!”

    “快!”甘鳳鳳首先舒展輕功,躍上那棵大樹上,小蛟兒提了昏睡不醒的常巧兒,也輕而無聲的隱藏在濃葉之中。小蛟兒不明白,甘鳳鳳為什麼要隱藏下來不走?她還要聽他們説什麼話?難道她要藉此機會,殺掉馬涼?這樣一來,不就驚動了那老夫人,也等於告訴神風教,常巧兒已落到我們手中了,使黃岐士更有所防範?

    甘鳳鳳又在他身邊附耳輕説:“蛟哥!你拍開姓常的昏睡穴,但可要先點了他的啞穴,別讓他叫喊起來。”

    小蛟兒困惑:“這又幹什麼?”

    “沒什麼,讓姓常的聽聽這殺手説話。”

    小蛟兒實在不明白甘鳳鳳玩的是什麼花樣。既然她這麼説了,想必有什麼用意。這時,殺手馬涼和另一位黑衣人已在附近出現。他不想再多問,先點了常巧兒的啞穴,再拍開常巧兒的昏睡穴。

    馬涼和那黑衣人也隱藏在不遠處的樹下草叢裏,黑衣人似乎忍不住的問:“馬使者,幹嗎不動刑逼那老太婆説出常巧兒的去向,卻要埋伏在這裏?”

    馬涼説:“丁老弟,我們就是打死了那老太婆,她也不會説出常巧兒的下落來!”

    “所以我們就要埋伏在這裏,等候姓常的小子出現?”

    “但願他能出現。”

    “難道他不會出現?”

    “丁老弟,常巧兒不但精通製造各種土木機關,為人也機敏,看來他早已在提防教主了,在下也不能不佩服。”

    “教主為什麼要殺人滅口?”

    “姓常的為人太過聰明瞭!而且他並不那麼馴服教主,以技相挾,教主如何能容忍?要不是他在研製一種非常厲害的殺人暗器,教主早已派人下手將他幹掉。”

    “怪不得教主這次派我們來,無論如何要將他捉回去,抓不到活的,就殺了他,以免留下禍患。”

    小蛟兒這才明白甘鳳鳳為什麼要隱藏起來,聽馬涼的説話了。常巧兒醒來時,發現自己在—棵大樹上的濃葉中,身旁是那美如天仙的少女和另一位英俊的青年,正愕然不知是怎麼回事,想問:“你們這是幹嗎?”可是不能説話,知道自己給人封了啞穴,他又驚恐又奇異,這一對青年男女幹嗎要這樣?當他聽到了馬涼和姓丁的説話後,目光中又露出了憤怒之色,果然是教主派人來捕殺自己,而這對青年,不是教主派來的?是來救自己?那他們是什麼人?又怎知自己隱居在這處偏僻的山坳中?

    天色漸漸明亮,晨霧如紗,飄蕩在山腰的樹林中。在樹下草叢中隱藏的那位姓丁的説:“馬使者,有人出來了!”

    馬涼説:“暗暗盯蹤他,看他去哪裏。”

    從山莊裏出來的是位樵子打扮的漢子,腰插利斧,沿着一條山徑,往深山走去。馬涼和他的同伴,舒展輕功,不動聲色,遠遠的跟蹤這位漢子。

    馬涼和姓丁的走了後,甘鳳鳳拍開了常巧兒的啞穴,含笑問:“這下你聽清楚了吧?”

    常巧兒點點頭:“在下聽清楚了!”

    “你辛辛苦苦的為黃岐士幹事,他卻派人來捉你、殺你,值得嗎?”

    那巧兒不出聲。甘鳳鳳又問:“你現在打算怎樣?”

    小蛟兒説:“鳳鳳,你在這裏和他好好談,我去看看姓馬的幹什麼。”

    常巧兒説:“你們不用去看了!他們想去追問我那家人,我在什麼地方。”

    “哦,貴家人怎麼往深山走的?”

    “他以為我昨夜從地道走了。因為地道在山那邊有一個出口,所以他往深山尋找。”

    小蛟兒説:“要是他們問不出你的下落,恐怕他們會殺害你的家人了。”

    常巧兒説:“不是恐怕,是一定。”

    “你不為你那家人擔心?”

    “我,我有什麼辦法?”

    “我去制止他們殺人。”小蛟兒一閃身而去。

    甘鳳鳳問常巧兒:“你打算怎麼辦?跟我們走?還是留下來等人來殺你?”

    “你們是什麼人?”

    “放心,我們絕不會殺害你,而且可以保證你的生命安全。”

    “雖然這樣,在下也想知道姑娘是什麼人。”

    “甘鳳鳳。”

    “甘鳳鳳!?”

    “江湖上人稱我是紅衣魔女,你聽過沒有?”

    常巧兒驚震了:“你是紅衣魔女?”

    “是呀!”

    “那一位是誰?”

    “公孫小蛟!”

    “公孫小蛟?!”

    “也就是小蛟兒。”

    常巧兒更駭然了:“他就是小蛟兒?”

    “你沒聽人説過?”

    “聽過,聽過!神風教的教主和副教主,他們正四處捉拿你們呢!”

    甘鳳鳳輕蔑地一笑:“他們能捉到我們嗎?遲早我會把他們的兩顆腦袋摘下來。”

    “甘姑娘,你們還是小心的好,要是落到了他們手中,可不是好玩的。”

    “多謝你的關心。常公子,那你呢?”

    “我當然也要小心。”

    “那麼説,我們是坐在一條船上啦!”

    “你要叫我去哪裏?”

    “遠的,近的,你都可以去。”

    “遠是什麼地方?近又是什麼地方?”

    “遠是巫山,我的家中;近是莆田少林,總可以保護你的安全了吧?”

    “莆田少林,太叫人注目了,更是武林的是非之地,再説寺內人多口雜,在下去那裏不方便。”

    “那去巫山我家怎樣?”

    “路途遙遠,不危險?”

    “有我們送你去,有什麼危險?”

    “不,那更危險!”

    “怎麼更危險的?”

    “甘姑娘,你和公孫少俠是神風教要捉的人,一在江湖露面,那就是一場場腥風血雨的交鋒,你們武功雖然極高,但他們人多,你們給他們纏住了,能保護我的安全嗎?”

    “這樣吧,我叫一個人送你去怎樣?”

    “誰!?”

    “神龍俠丐東方望。”

    “姑娘能找到這位神出鬼沒的江湖奇丐?”

    “當然能啦!丐幫弟子遍佈江沏,又有他護送,你可以放心了吧?”

    “有這位奇丐,在下當然放心,不過,在下不明白姑娘為什麼這樣救我?”

    “其實,我救你也有私心。”

    “什麼私心?”

    “請公子交出神風教總壇裏的機關設計圖來。”

    “在下要是不交呢?”

    “那我也叫神龍俠丐全心全意護送公子到巫山,只不過公子要永遠躲着黃岐士,時時提防他派人來暗殺你。”

    “我交出來就不用了?”

    “我們有了這張圖,就可以毀了神風教的巢穴,然後殺了他們,公子還用得躲着他們嗎?”

    常巧兒不敢相信:“你們能殺了他們?”

    “合少林,丐幫以及其他的正義人士,殺不了他們?單是怪影,就毀去了神風教在江西的一半堂口。”

    常巧兒想了一下:“好!我交給你。不過,在下要見到了奇丐才交。”

    “哦!?你為什麼要先見到了他才交出來?”

    “在下有些信姑娘不過。”

    “那叫化你才信?”

    “在下雖然沒見到這奇丐一面,但素聞其名。他雖遊戲人間,但為人極有信譽,古道熱腸,令在下敬仰。”

    甘鳳鳳説:“想不到這叫化在江湖上的名聲這麼好。好!等我蛟哥回來,我們一塊去找那叫化去。”

    “我們就在這大樹上等?”

    “這不好嗎?”

    “到在下寒舍等不好?”

    甘鳳鳳心想:你不相信我,我更不相信你哩!真的到了你那山莊,萬一又將我掉落什麼陷阱裏怎麼辦?就算我不跌落什麼陷阱,你逃入了地道我怎麼追?便説:“不,我們還是在這樹上等的好,我蛟哥回來,要是在這裏不見了我們,他會以為我們出什麼事哩!”

    “既然這樣,我們只好在樹上等了。”

    再説小蛟兒悄悄跟蹤着馬涼,來到一處山溪邊的草棚,只見馬涼用刀在逼問那位樵子:“説!姓常的在哪裏?不然,我就殺了你。”

    那樵子説:“我,我真的不知道。”

    “好,那我先殺你。”

    小蛟兒急忙奔過來:“哎,你別殺他,他真的不知道。”

    馬涼一看見小蛟兒,不由全身一震:“是你!?”

    這姓丁的,正是小蛟兒小時跟隨小琴在長江上看見的那位皂衣大漢,丁岐鳴的關門弟子丁一山,小蛟兒仍認出他來,他可不認識小蛟兒了。

    事隔九年,丁一山的模樣沒有什麼變化,而小蛟兒已由當時的一個十歲孩子,成為一個神藴異常英俊的青年了,丁一山還哪裏會想起自己當時與小琴在江岸上交鋒時,在船上坐着的那個小孩?丁一山見跑來這麼一個青年,看到馬涼吃驚的神態,急問:“他是誰?”

    “小蛟兒!”

    丁一山一聽“小蛟兒”三個字,大吃一驚:“他就是小蛟兒?”丁一山雖不認識小蛟兒,但小蛟兒之名,早已在神風教中傳遍了。人人都知道小蛟兒武功深奧莫測,曾經擊敗了嶺南一掌杜傲天,逼死了賈長老,連四川的總堂主司馬黑鷹和巡迴使者黃文瑞聯手戰他,也大敗而逃。是神風教人上上下下,都視為一個可怕的小魔王,談起小蛟兒,有如談虎色變。可是自從他和紅衣魔女甘鳳鳳火燒了言家寨後,便一直在江湖上失了蹤,端木一尊調動二十多位高手和幾百弟兄,在湘西、湘南所有的州縣鄉村,搜尋他們的下落,卻全無蹤影,這個小魔王,怎麼來到福建了?

    小蛟兒説:“不錯,是我。”

    馬涼定定神後問:“你來這裏幹什麼?”

    小蛟兒對這冷血殺手,再不那麼天真了,便説:“你們來幹什麼,我就來幹什麼!”

    “你也來找常巧兒!”

    “不錯!”

    “你找到了常巧兒?”

    “我正想問你哩!常巧兒去了哪裏?”

    “那你怎知道這樵子不知道?”

    “他知道,還不早説嗎?”

    “你找常巧幾千什麼?”

    “你們要找的人,想必一定有什麼重大的事,或者他是個挺重要的人,所以我也想看看、聽聽和問問。”

    “小蛟兒,這是我們神風教的事,你別來插手。”

    “其實我只是好奇的來打聽一下,不想插手你們的事,但你們要殺人,我就不能不管了!你們快放了他。”

    “我放了他,你放不放過我們?”

    “你放了他再説。”

    “那你是不放過我們了?”

    “不錯,我想問問,常巧兒是什麼人?你們為什麼要捉他?你説了,我可以放你們走。”

    “小蛟兒,常巧兒是什麼人,我也不知道,至於我們要捉他,是奉了教主之命。”

    小蛟兒一聽,便知道這冷血殺手在説假話了。要是自己不知情,真的給他騙了。這個殺手,真是一句話也信不得,怪影叔叔當年就是信了他的話,幾乎中毒而死,小蛟兒問,“你真的一點也不知道?”

    “我騙你有什麼好處?好,這人我交給你。”馬涼一掌將常巧兒的家人推給了小蛟兒,自己身形一閃,往山坡的叢林中逃去。他為了自己逃命,連同伴丁一山也不顧了。

    小蛟兒見被推過來的人一聲悶叫,腳步不穩,他慌忙把來人扶住。這人口吐鮮血,説:“我,我……”小蛟一看,知道這冷血殺手那一掌已用了陰柔之功,震傷這家人的心臟。心想:這殺手用心太陰狠了!連忙將自己身體的一股真氣,輸入他的體內,同時一連出手,封了這家人的幾處穴位,保住了他的性命。

    這個冷血殺手,自己武功不敵小蛟兒,為了自己能逃命,他不惜以別人的生命來換取自己的生命。他以這種卑鄙狠毒的手段,震傷了常家的人,丟給了小蛟兒,滿以為小蛟兒勢必先救這樵子,顧不及來追趕自己了,自己便可以逃之夭夭。

    這個冷血殺手,他喜歡殺別人,卻不喜歡別人來殺他。他會以各種各樣的方法和手段,使自己能從最危險的情況下逃生。在這方面,他無疑十分機警和老練,別人自愧不如,起碼丁一山就不如。而且這一手段,對俠義道上的人來説,必定生效。因為俠義之人,不能見死不救而追自己。這個殺手,他摸準了小蛟兒的性格。既然小蛟兒制止自己殺人,就不能見死不救。這方面,他的這種手段是生效了,小蛟兒的確先去救人,沒有馬上去追趕他,可是他完全估錯了小蛟兒的輕功和救人的快速。

    小蛟兒本來就不想殺他,只是希望從他口中問出一些線索來,這樣一來,他卻激怒小蛟兒了。他感到馬涼心太狠,手段太毒,非追殺他不可,以免他今後再助紂為虐。所以小蛟兒救人後,也不去看丁一山一眼,順手凌空一指,隔空就封了丁一山的穴位,令他不能再行動,然後以閃電般的身法,去追趕冷血殺手馬涼。

    小蛟兒憑着自己天生的特異功能,嗅覺異於常人,別説馬涼剛逃走不久,就算馬涼已逃走了半個時辰,他也可以準確無誤的追上。

    馬涼逃入樹林,又飛快的在樹林奔跑了一段路,滿以為小蛟兒再也無法找到自己了,便縱身到一棵樹上,隱藏在濃葉中,看看小蛟兒有沒有跟來。要是他沒有追來,自己再取路去福州,或者就在這一帶山峯上,注視常巧兒家中的變化,看看常巧兒有沒有落到了小蛟兒的手中。

    可是,他剛一縱身上樹,驀然便昕到自己頭頂上響起了一個人的聲音:“你怎麼不逃跑了?縱身上樹幹什麼?”

    馬涼抬頭一看,頓時驚得魂飛魄散,小蛟兒不知何時,已悄然的蹲在這棵大樹上了。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人:“你,你,你幾時來到這樹上了?”

    小蛟兒一掌向他拍出:“你跟我下去!”掌勁凌厲,有如驟起一陣強風,逼得馬涼站立不穩,翻躍下樹。他不愧為一流的高手,人剛落地,又彈跳起來,打算往密林深處逃跑。小蛟兒一下又出現在他前面:“你還想跑?”

    馬涼身段輕靈、敏捷,向後翻躍縱開,一支帶毒的暗器,跟着隨手射出。馬涼往往就是憑這一招,殺了武功比自己高強的對手。小蛟兒似乎早提防他有這一手,身形凌空躍起,躲過了馬涼這一突然而來的暗器。

    馬涼一聲獰笑:“小賊,你去死吧!”沒等小蛟兒下落,人還在空中,馬涼又一連八支金鏢激射而出。

    過去的所謂湘南大俠馬清,就是以刀、鏢揚威武林。馬涼也和他的兄長一樣,以刀法、金鏢揚威西北武林,而且還添上他的輕功和心計,所以他往往殺人在突然之間,因而得了“冷血殺手”這一綽號。他剛才出一支金鏢射出,也準備了小蛟兒能閃避。而這—次八支金鏢同時發射,支支都對準了小蛟兒,何況小蛟兒還在空中,怎麼也閃避不了,説不定八支金鏢一齊擊中,那小蛟兒是死定無疑。支支金鏢都淬有巨毒“見血封喉”,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馬涼怎麼也想不到小蛟兒的靈猴身法,可以在半空中變化。只見小蛟兒一身真氣護體,身形一扭,竟能在空中不借任何之力,又斜飛上躍,不但閃開他八支金鏢,而且還躍到了他的身後,一掌拍出。掌雖然沒拍中馬涼,但掌勁之風,擊得馬涼直衝七八步遠,才能穩定自己的身形。他眼見小蛟兒又凌空而來,急拔刀揮舞,護着自已全身。

    小蛟兒恨他太過陰險歹毒,一連三招天殛掌法拍出,不但震飛了他手中之刀,掌也印在他的膻中穴上,“蓬”的一聲悶響,將他以敗草般的拍飛,摔到二十多丈遠的荊棘叢中。他五臟六腑全碎,一口鮮血噴出,真是大羅神仙也救不活了!

    梵淨山莊的天殛掌,陰柔而霸道,專拍人身上的要害穴位,輕財重傷、殘廢,重則死亡。小蛟兒雖然只用了五成的內力拍出,但這個冷血殺手已受不了,了結了自己罪惡的一生。臨死之前,他睜大了一雙驚恐、怨毒的眼睛:“你,你……你殺死了我?”才斷氣死去。

    小蛟兒將他草草埋了,轉回山溪邊草棚處,丁一山穴道仍不能自己運氣衝開,坐在地上不能動彈。他見小蛟兒轉回來,閉目不語。那位身受嚴重內傷的常家家人,得了小蛟兒的一股真氣輸入,又被小蛟兒封了穴位,制止了自己的心血翻滾,總算一條命又撿了回來,他連忙跪拜小蛟兒:“多謝少俠救命之恩。”

    小蛟兒扶他起身,問:“你現在感到怎樣?”

    “小人已無大事了!”

    小蛟兒掏出一顆藥丸來説:“你服下這一顆藥丸,略略休息一會,便可以自行回去。”

    這位常家家人又是拜謝,服下藥丸。小蛟兒轉向丁一山,拍開他被封的穴位,説:“你可以走了!”

    丁一山幾乎不敢相信:“你不殺我?”

    “我殺你幹什麼?不過,我勸你別再為神風教賣命了,不然,你今日不死,以後也會死在別人的刀下。”

    丁一山長嘆一聲:“在下為藥物所制,又何嘗願為神風教賣命?只是身不由己,無可奈何而已。”

    “哦!?你服下了神風教什麼毒藥?”

    “在下不知,只是到時得不到教主和副教主的解藥,就會全身抽搐,寸步難行,痛苦萬分。”

    “來!你伸手過來,讓我診斷你服下的是什麼毒藥,或許我可以為你化解。”

    丁一山驚喜:“少俠還能治病解毒?”

    “不瞞你説,我是徐神仙三不醫的弟子。”

    丁—山更是大喜,納頭便拜:“少俠如能解了在下身上之毒,不啻如重生父母。”

    小蛟兒忙扶他起來:“你別這樣,能不能化解,我也不敢保證的。”

    “不,就是少俠不能化解,但少俠的這份情義和不殺之恩,在下也終身不敢忘。”

    “你坐下,讓我先診一下你的脈。”

    丁一山坐下,伸手讓小蛟兒診脈。小蛟兒略略診斷一下,雖然還不知他身上的是什麼毒藥,但自己卻有信心,運用自己的內力,完全可以將丁—山體內之毒逼出體外,但這一段時間,不能受外界的驚擾,不然,不但前功盡棄,而且還可能引起丁一山的驟然死亡。

    小蛟兒診完脈後,目光打量四周,看看有沒有什麼幽靜的地方為丁一山排毒。本來在這深山溪水之畔,已夠幽靜的了,但小蛟兒仍不大放心,萬一有人突然闖來,對丁一山是危險的,同時也擔心鳳鳳,見自己這麼久不回去,定會尋來。

    “可以化解,但得找一處無人的地方才好。因為我給你運氣之時,受不得半點的驚擾。”

    丁一山問:“少俠,怎樣?在這裏不能化解?”

    那位樵子打扮的家人説:“少俠,不如你們到草棚去,我給你們守着。”

    “不,我還有個同伴,要是見我這麼久不回去,她恐怕會尋到這裏來,你守不着的。”

    説着,甘鳳鳳已帶着常巧兒尋來了。原來甘鳳鳳見小蛟兒很久不回來,擔心小蛟兒出了事,便拖着常巧兒尋到這裏來了。

    那家人一見常巧兒來了,又驚又喜,説:“少爺!你去哪裏了!?老夫人不放心,叫小人來這裏尋找少爺,要不是這位少俠出手相救,小人恐怕沒命見少爺了。”

    甘鳳鳳説:“要是你家少爺沒碰上我們,昨夜裏恐怕就沒有命了。”

    家人驚愕,望望甘鳳鳳,又看看常巧兒,不知是怎麼回事。常巧兒點點頭説:“不錯,常七,我可能真的沒命了!”

    甘鳳鳳看看丁一山,問小蛟兒:“你麼這麼久不回來?在這裏幹什麼?那冷血殺手跑了?”

    小蛟兒説:“那姓馬的為人太過陰險心黑,我已殺了他。”

    這話一出,不單常巧兒驚震,連丁一山也駭然,馬涼,在神風教中,是一流的上乘高手,人又狡猾、機警、狠毒,深得正、副教主的信任,才任他為神風教的巡迴使者,來往大江南北,長城內外,監視各處的總堂主。他的出現,有如正、副教主的親臨。他與白衣秀士黃文端,可以説是正、副教主的耳目和左右手,就是武林中的各派掌門人,也不能輕易殺了他,有時還往往傷在他的手中,小蛟兒怎麼能輕易的將他殺了?丁一山還以為馬涼早已逃走了!小蛟兒追不上才轉回來,現聽聞小蛟兒將他殺了,又怎不駭然?就是這一點,小蛟兒的武功,便可想而知了。

    甘鳳鳳又掃了丁一山一眼:“好呀,殺了這冷血殺手,那真是為武林除了一害。這個呢?你怎麼不一塊殺了?”

    “不,不,甘鳳鳳,這位丁大叔不同。”

    “有什麼不同?還不一樣是神風教的鷹犬爪牙?別忘了,他也是為殺常公子而來的。”

    “不,不!他的確跟馬涼不同,他是受神風教的藥物所制,才不得已而加入神風教。我聽徐神仙説過,這位丁大叔,是山西龍門家寨丁老寨主的關門弟子,丁老寨主也是俠義中的人士。”原來小蛟兒跟徐神仙學醫時,徐神仙給小蛟兒講了一些武林中的人士。

    甘鳳鳳又看了丁一山一下:“原來你是丁岐鳴前輩出弟子丁一山,失敬了!”丁一山忙説:“不敢!”

    甘鳳鳳又問小蛟兒:“那你還不放人家走?”

    “我想為他化解身上的毒,使丁大叔今後不再受神風教所制。”

    “你能化解?”

    “能,不過在—段時間內,不能受人驚擾。鳳鳳,你來得太好了,在這裏為我看守着,別讓人闖進那草棚裏。”

    “那要多長時間。”

    “頂多不過兩炷香的時間。”

    “好呀,你們去吧,我給你看守。”

    小蛟兒和丁一山走入草棚裏去了。常巧兒驚疑問:“甘姑娘,他真的能解神風教之毒?”

    甘鳳鳳“噓”了一聲:“輕點説話,別諒擾了他們。我蛟哥是徐神仙的弟子,更是他老人家的衣缽傳人,怎不能化解?常公子,莫不是你也為神風教的藥物所制?”

    常巧兒一笑:“我才不為神風教藥物所制。不錯,他們也想用藥物制我,但我聲明,要是他們敢用藥物制我,我不但不為他們建造任何機關,還一死了之。”

    “常公子,這你嚇不倒他們的。他們之所以不用藥物制你,恐怕是—來你不會武功,他們隨時可派任何一個人來殺你,二來他們的確想你為他們設制土木機關,等你制好後,再殺你滅口也不遲,何必浪費他們千辛萬苦製成的毒藥?不如用重金、職位把你買下來。”

    “姑娘,你説的或許在理。”

    “恐怕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你會時時提防他們向你下手,不過現在,你也像我們一樣,成了他們的心腹大患啦!必欲除掉你才放心。不然,他們怎麼派了頭號殺手來對付你?隨便派個人來不好?黃岐士正是擔心你為人機警、聰明,其他人對付不了你,才派了這位身手敏捷、武功一流、人又機警的馬涼來對付你。”

    “姑娘,你別説了,都怪我一時糊塗,貪圖重金,為他們所用,我怎麼也想不到姓黃的會這麼千方百計的要除掉我。”

    “你算什麼!姓黃的連他傳藝的師傅天聖老人也加以殺害,世上還有什麼人他不能殺害的?他對任何人,除了利用。還是利用,一旦利用完畢,再沒利用價值,便加以殺害,以免為害自己。”

    常巧兒點點頭:“他的確是這樣,所以我才時時提防,故意説我還有一件秘密的殺人暗器在研製中,使他捨不得殺我,想不到他還是派人來殺我了。怪不得有人説,伴君如伴虎。姓黃的,比君王還厲害。”

    “他呀,比君王更無所忌畏!皇帝有時還忌畏人言,借個什麼罪名,誅殺大臣。這姓黃的,根本不用借任何罪名,他要殺誰就殺誰,而且更狡猾,被害人的家屬,往往不知道是他派人來殺的。”

    “姑娘,我將那張圖紙交給你們,望你們早除了他才好。”

    “你現在就放心的交給我們啦?不等那叫化來了才交麼?”

    “不用了!你們連我的一位家人也搶救,我相信你們不會來害我的。”

    甘鳳鳳笑着:“你明白就好了!不過,還是等那叫化來,由他護送你到我家去。”

    小蛟兒以無比深厚的內力,為丁一山把毒逼出來,他倆雙雙走出草棚,甘鳳鳳一見,驚訝問:“你這麼快給他將毒排出來了?”

    “排出來了,他今後沒事了。”

    丁一山説:“多謝風女俠,在下不敢忘今日之恩。今後兩位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只管出聲好了。”

    “哎!你別這樣説,我們救你,並不希望你報答。我想問你,你今後打算怎麼辦?”

    “在下想回山西探望師父,然後勸師父舉家搬遷,以避神風教。”

    “那也好,你走吧,今後的事,我希望你別出聲。”

    “在下怎敢向人亂説?”丁一山又看了常巧兒一眼説:“常公子,在下也想勸你舉家離開這裏,我們這次能來這裏,就是福建總堂主摘天星告訴我們的。他要是見我們不回總堂,恐怕會派其他人來探看虛實。常公子還是避開他們好。”

    常巧兒説:“多謝閣下關心,在下自會處理。”

    “那在下不多説了。願青山常在,綠水長流,再與各位相見。”丁一山説完,便拜別而去。

    甘鳳鳳在丁一山走後説:“蛟哥!你在這裏護着常公子回家,我去找那叫化來。”

    “鳳鳳,恐怕你不易找到東方叔叔,還是我去找他,你們在那山莊等我好了。”

    “那你快回來,別叫我等久了!”

    “放心,我會很快回來。”

    小蛟兒身形一晃,便已在常巧兒、常七眼前消失。常七哪裏見過這等的功夫?他驚疑地説:“這位少爺別不是神仙吧?”

    甘鳳鳳笑着:“他是徐神仙的弟子,你説他是不是神仙?”

    “他真的是神仙?”

    常巧兒是見過場面的人,説:“常七,別叫人笑話,這是武林中的高人,往往來去無蹤無影,我們回去吧。”

    “是,少爺。”

    常巧兒對甘鳳鳳説:“姑娘,請!”

    “好呀!”甘鳳鳳不再過分提防常巧兒了。

    常巧兒帶着甘鳳鳳回到家中。老夫人一見他就問:“常兒,你去哪裏了?總壇的人昨晚三更半夜來找過你。”

    “娘,我知道了!”

    老夫人正想再説下去,忽見常巧兒身後微笑着的甘鳳鳳,驚奇地問:“常兒,這位姑娘是……”

    “娘,這是甘姑娘!是她和一位公孫少俠救了我和常七。”

    “哦!?這是怎麼回事?”

    常巧兒在大家坐下後,便將神風教教主派馬涼來捉殺自己的經過略略説了一下。至於甘鳳鳳夤夜而來就避而不談。

    老夫人聽了之後,好像預知這樣的事遲早總會發生,既不恐懼,也不驚訝。就是對甘鳳鳳的突然出現,也不感到奇怪。看來這位老夫人,過去也是江湖中人,見過了武林中的不少奇人奇事和來去無蹤的高手能人。她長嘆一聲:“常兒,你為教主設計、製造了那麼一座機關,他還有不殺你滅口的?自古以來,凡是為帝王設制墳墓、寶庫等等秘密地下之室的能工巧匠,又有幾個能活着出來!?常兒,你今後打算怎麼辦?”

    “娘,孩兒恐怕要到遠處去避一個時期了。”

    “你打算去哪裏避?”“娘,甘姑娘安排孩兒去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一路上還有一位奇人照顧。”

    “奇人!?誰?”

    “神龍俠丐。”

    老夫人有些驚訝:“是他!?你怎麼請得他來?他就在附近嗎?”

    “娘,是甘姑娘之力。他就在附近,等一會就來。”

    老夫人向甘鳳鳳一拜説:“多謝姑娘對我—家相救之恩。犬兒不肖,誤為奸人設制機關,招來殺身之禍。今後犬兒性命,皆為姑娘所賜了。”

    甘鳳鳳忙還禮説:“伯母千萬別這樣説,這是我輩武林中人該做的事。再説,要感謝也不該謝我,應該多謝那叫化,是他知道常公子有危險,千里迢迢趕來,命我等尋訪常公子。”

    常巧兒奇異:“神龍俠丐怎知我有危險?”

    甘鳳鳳説:“丐幫是江湖上的—個大幫派,弟子遍佈各地,江湖上的大事,又有誰能瞞過丐幫了?”

    老夫人有感地説:“怪不得江湖上人稱丐幫是俠義之幫,神龍俠丐古道熱心,愛管人間不平之事。常兒,你遇上甘姑娘、神龍俠丐這樣的人,那是你的幸運,感謝上天的厚賜,今後,你別再貪圖金錢,為別人設制什麼機關了,應多設制一些有關國計民生的東西才好。”

    “娘教導的是。”

    老夫人跟着命人準備酒菜,接待神龍俠丐等人的到來。沒有多久,小蛟兒帶着東方望、孟老三而來,免不了見面寒暄一番。用過飯之後,常巧兒從密處取出了神風教總壇的機關圖紙交給神龍怪丐,説:“東方俠丐,在下算了結一樁心事了。”

    東方望大喜,他千里迢迢趕來福建,就是為了這一份圖紙。他從小蛟兒母親俏夜叉那裏得到一份情報,才知道有常巧兒這麼一個人,也知道有這麼一份圖紙,現在不負使命而得到,怎不大喜,説:“常公子,我叫化代表武林中人感謝你了。公子此一舉,不知挽救了多少武林中人的性命。”

    甘鳳鳳説:“叫化,你可千萬別丟失這份圖紙!”

    “哎!我叫化就是丟了腦袋,也不敢丟失它。常公子,你準備好了沒有了準備好,我們馬上離開這裏。”

    常巧兒説:“我準備好了。”

    “好,我們動身。至於老夫人和這處山莊,我叫化會通知我幫福州堂口的弟兄,派人暗中保護,公子請放心好了。再説,神風教總堂的人恐怕最近兩天也自顧不了,不會派人前來這裏生事。”

    常巧兒奇異問:“他們怎麼不會派人來?”

    東方望眨眨眼睛:“我叫化知道,他們今夜準有大難!”

    “有大難!?”

    “是呀!武夷劍派和那兩個神秘莫測的怪影,不是今夜,就是明天,準會將神風教這處堂口送給火神爺,而那個所謂的摘天星,恐怕也難逃大難,他還能派人來這裏嗎?”

    “要是這樣,我就放心了。”

    東方望又拍拍孟老三肩膀説:“孟老弟,你也別去什麼百丈崖了,今後跟着常公子,你在明處護着常公子,我叫化,在暗處護着你們,你和常公子,扮着主僕兩人上路吧。”

    孟老三説:“可是……”

    甘鳳鳳説:“你放心,漁樵雙俠,我會對他們説的,他們絕不會怪你。”“好,那我今後就跟隨常公子。”

    孟老三原是神風教行動組的一名殺手,他一身的武功,一般人也近他不得,有他緊隨常公子,那更是萬無一失。其實常巧兒一路上去巫山,可以説根本就沒有什麼危險,一出福建,進入江西,那是神掌餘羽的天下,只要東方望跟餘羽打一聲招呼,便可通行無阻。出江西,進入湖廣,那更是俏夜叉的天下了,何況處處還有丐幫的弟子在暗中保護着。

    常巧兒拜別了老夫人,便與東方望,孟老三離開山莊,越過武夷山脈,進入江西境地。果然常巧兒一路上沒碰上什麼大的驚險,就是碰上一些剪徑的強人,也為孟老三輕易打發掉。孟老三的武功,比常巧兒過去的護院武師更高出一籌,根本用不了東方望出手。所以一個月後,常巧兒便安全到達巫山深處的甘家莊,受到甘琪夫婦的熱情招待,騰出一間小院子,安頓常巧兒、孟老三住下。黃岐士見馬涼、丁—山一去不回來,也曾派人四下打聽常巧兒的下落,但全無蹤影,他怎麼也想不到常巧兒悄然去了雲深林密的巫山中。不但常巧兒失了蹤,馬涼、丁一山失了蹤,就是連那僻靜小山莊的所有人,在丐幫的安排下,也同時失了蹤,小山莊已空無一人,這些,都是後話了,這裏不提。

    小蛟兒和甘鳳鳳在常巧兒、東方望離開後,也告別老夫人,仍然扮裝為一對江湖郎中夫婦,趕去福州,與樵漁雙俠會合。

    樵漁雙俠見他們趕來,又望望他們身後,首先漁俠問:“咦!東方叫化和孟老三呢?他們沒來?”

    甘鳳鳳笑着:“大伯、大嬸,東方望這叫化,將你們的孟老三拐走啦,不會來了!”

    漁俠愕然:“他們在路上出事了?”

    “他們的確是出事了!”

    小蛟兒説:“鳳鳳,別跟大伯、大嬸説笑了。”他一五一十將事情經過一一説了出來。

    甘鳳鳳笑着:“大伯、大嬸,我沒有説錯吧?東方這叫化不是將孟老三拐走了?”

    漁俠笑着:“小妹子,你也真會説笑的,孟老三跟着他們也好。”

    樵俠問:“姓常的願將那份圖紙交出來?”

    “他的教主要他的腦袋,我們救了他,他還不交出來?”

    樵俠説:“好,好!有了這份圖紙,要破神風教總壇就容易多了。”

    小蛟兒問:“大伯,神風教有什麼動靜沒有?”

    “你們毀了永寧堂口以後,那姓馬的逃了回來,摘天星似乎在提防你們的闖入,福州府城內,已不見神風教人在走動。看來,他們已將人馬全部聚集在城東鼓山的西山上了。”

    原來神風教福建總堂不設在福州城中,而設在離福州東面二十多里的鼓山之中。鼓山臨江近海,地形極好,尤其是總堂的所在地一—西山,那更是千巖萬壑,易守難攻。摘天星這海盜出身的總堂主,之所以將總堂設在鼓山的西山中,除了西山山勢險要之外,主要它臨近東海,萬一總堂口給人端,他也可以逃入大海中,繼續幹他往日在東海上劫船殺人越貨的海盜生涯。

    甘鳳鳳聽了樵俠這麼説,便笑道:“大伯,這不更好嗎,那我們就來個一窩端,叫他們一個也跑不了!”

    漁俠也説:“不錯,殺了這個海盜頭兒,不但毀了黃岐士在東南的一條支柱,同時也絕了東海海盜們的一條根。”

    樵俠搖搖頭説:“鳳姑娘不瞭解情況,難道這老婆子也不瞭解情況?”

    “老頭兒,你別長他人的威風,滅了自己的鋭氣了!有小兄弟和小妹子,合我們四人之力,還不能端了他們麼?”

    “先別説我們能不能殺入他們總堂,就算是殺入,端了他們的窩,給摘天星逃入大海,那將會對來往商船和海上漁民,留下大災難!”

    小蛟兒一怔:“大伯,你説説,摘天星這個人怎樣?他武功極好?”

    樵俠説:“小兄弟,摘天星原是東海上一個海盜的頭兒,水上水下功夫極好,力大無窮,能生獵虎豹巨鯨。他的武功,更在雪山一鷹戴天之上,與江西的九天飛鷹黃雙翼同出一個師門,殺人不用刀,只憑他的一雙戴有鋼爪的手,可將武林中一流高手的腦袋抓得粉碎,或活生生的扭下來,所以號稱摘天星,真姓名反而沒人知道。最可怕的還是他手下有三十六名同生共死的兄弟,個個都是亡命之徒,兇殘驃悍,號稱東海三十六條惡鯊,出沒於大海之中,無人不畏。”

    甘鳳鳳問:“大伯,他有這麼大的勢力,怎麼屈服於黃岐士之下?”

    “我也不知道黃岐士和端木一尊怎麼制服了這個巨盜的,但卻知道他死心塌地的跟着黃岐士走,所以黃岐士將福建一地交給了他掌管,視他為東南的一條支柱,除了派雪山一鷹戴天協助他外,還打發了四名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成為福建總堂的護法長老,其中一名便是常無命,已為我們除掉,還有‘漢水二鬼’江上蛟和江下龍,另一位便是五台山的悟心大師。大師武功不在我夫婦之下,不過,他從不過問總堂的俗事,在鼓山的湧泉寺掛單,除非總堂有人來犯,他才出現。”

    漁俠説:“老頭兒,你説來説去,無非是摘天星和悟心這和尚難鬥罷了!”

    小蛟兒説:“我知道悟心大師不是真心為神風教效力,而是為藥物所制,只要我們勸説他幾句,他會袖手旁觀的。因為在幾年前,我曾經在梵淨山的一處山谷口會見了他,知道他的情況,當時在場的還有終南山的黃木道長,丹霞山的無我女尼和一位五虎斷門刀的少掌門,是我放了他們走的。看來他不會與我們為敵。”

    樵俠説:“小兄弟,我卻不是説他們難鬥,而是説以摘天星為首的那三十六條惡鯊,絕不能讓他們逃入大海。”

    甘鳳鳳問:“大伯,你是説將這一夥水賊全部幹掉,一個不剩?”

    “就是不幹掉,也要廢去了他們的武功才好,不然,那將給海上的漁民造成災難。雖然他們成為神風教的人,對武林不利,但摘天星成為總堂主後,卻也極少去幹海盜生涯了。”

    甘鳳鳳説:“那好呀!我們就一個不剩的將這夥水賊幹掉好了!”

    “鳳姑娘,就怕我們的人手不夠。這夥水賊,兇殘驃悍,而且很狡猾,見勢不妙,就會拔腳先逃,一入大海,我們就難以追殺。”

    甘鳳鳳—下想起丁東方望的話來,問:“大伯,你在福州城裏有沒有發現武夷劍派的人?”

    “武夷劍派!?沒有呵!”

    “東方叫化説他們也來了福州的。”

    漁俠説:“要是有武夷劍派黑俠夫婦來,那就太好了!”

    樵夫追問:“東方望俠丐是這麼説?”

    “是呀!”

    樵俠説:“要是武夷劍派的人來,恐怕他們不會在福州城裏出現,多數趕去了鼓山。説不定他們今夜裏就向神風教的人動手。”

    小蛟兒説:“要是這樣,我們得趕快去鼓山才好,別讓這夥水賊逃入大海了!”

    “不錯,我們得馬上趕去鼓山。”

    於是他們四人,離開福州城,連夜趕往鼓山。他們剛接近神風教福建總堂的所在地,便遠遠瞧見總堂火光沖天,同時也傳來了兵器相碰的響聲,顯然,武夷劍派的人,已與摘天星他們交鋒了。

    小蛟兒説:“大伯,你地形熟,和大嬸守住江邊出海的路口,我和鳳鳳趕去協助武夷劍派的人。”

    樵俠説:“小兄弟,那你們小心了!”

    小蛟兒和甘鳳鳳早巳施展輕功,如兩隻疾飛的夜鳥,在夜空消失。他們躍上圍牆,輕輕飄落在一間屋的瓦面上,只見在大院的平地上,一對中年夫婦,在四周的火把照明之下,力戰漢水二鬼和七八名驃悍的漢子。地上躺下了四五條屍體,看來是神風教的人。

    甘鳳鳳輕輕對小蛟兒説:“這一對中年夫婦,恐怕是黑俠和他的夫人肖小琳女俠了。”

    小蛟兒看了一會:“他們的劍法配合得太好了!”

    “當然啦!天罡地煞雙劍聯手,有如珠聯壁合,比個人單打獨鬥的威力增加十倍,這是武夷劍派的看家劍法,哪有不好的?”

    説着,黑俠趙子榮和女俠肖小琳在一守一攻的剎那間,又放倒了兩名兇悍漢子,接着趙子榮的劍鋒一劃,劃傷了漢水的大鬼江上蛟。

    這時,站在大廳前石階上的一位猙獰、連腮短鬚的黑臉漢子喝聲:“你們全退下!”

    漢水二鬼和其他兇漢一齊躍出了圈子,猙獰漢子步下石階,嘿嘿一聲乾笑:“姓趙的,老子跟你們無怨無仇,你們為什麼來踩老子的盤子?”

    黑俠趙子榮説:“只要你們將雪山一鷹戴天交出來,那就萬事全休。”

    猙獰漢子喝問:“你們殺了老子手下的六個兄弟,這筆債又怎麼算?”

    肖小琳説:“那也是你們自討的。”

    “好,別人畏你們天罡地煞劍,我摘天星卻要領教領教!”説時,突然發難,人驟躍起,兩手如利爪,竟然分襲黑俠和肖小琳。

    黑俠和肖小琳也驟然分開,避開了摘天星的一擊,跟着兩人身形又合在一起,雙劍齊挑摘天星,摘天星雙掌一擋,“當”的一聲,將雙劍擋了回去。摘天星的雙掌,竟不畏兩把利劍,原來他雙手戴了刀劍不入的鋼爪,所以敢憑雙掌對黑俠夫婦的雙劍。

    黑俠夫婦劍勢一轉,一個是一招雲斷秦嶺,一個是—招雪蓋岐山,從不同的方向分劈分刺摘天星。轉眼間,雙方打得難解難分。摘天星能獨戰天罡地煞雙劍,不愧為神風教在東南的一柱。這個海上巨盜,往往殺人不用五招,可是天罡地煞劍配合得異常默契,夫妻兩人,更心意相通,一守一攻,互相轉換,使摘天星一連十多招如怒濤般的進攻全部化解。十多招過後,黑俠夫婦已穩佔上風,頻頻發起進攻了,有幾招幾乎取了這巨盜的一條命。

    漢水二鬼看出了天罡地煞雙劍的威力,也看出了雙劍的弱點,大鬼江上蛟對小鬼江下龍説:“兄弟,我們上,將他們夫婦分開,他們就無能為力了。”

    “不錯!”二鬼一齊擁出。江下龍對摘天星説:“總堂主,你對付姓趙的,這姓肖的,就交給我們好了!”

    摘天星應道:“好!等老子先打發了姓趙的,再慢慢對付姓肖的不遲。”

    漢水二鬼一齊舉刀向肖小琳劈來,驀然間,一條黑影凌空而下,一劍刺出,便將漢水二鬼逼了回去。

    二鬼在火光下一看,不由驚震了,脱口問:“是你!?”

    摘天星見凌空降落一個人來,也躍出了戰鬥的圈子,同時黑俠夫婦也停下手,只見一位丰姿綽約,面帶笑容的少女,橫劍而立,不由驚訝起來,這少女是誰?

    摘天星問漢水二鬼:“她是誰!?”

    “紅衣魔女!”

    來人正是甘鳳鳳,她不以怪影面目出現,就是以免黑俠夫婦產生誤會,自然她更不願以郎中夫人面目出現,那誤會更大,所以以本來的面目出現了。起碼漢水二鬼認識自己,不會發生誤會。

    甘鳳鳳粲然一笑:“你們還記得我呀!”

    江上蛟問:“你來幹什麼?”

    “我正想問你們哩!你們怎麼不在漢水乾那無本的買賣,跑來這裏幹什麼了?”

    “你管不着。”

    “那你為什麼問我?”

    摘天星一聽“紅衣魔女”這四個字,不由心裏也怔了一下,又問漢水二鬼:“她就是火燒言家寨,一直在江湖上失蹤的紅衣魔女?”

    “總堂主,就是她!不知怎樣,她跑來這裏了!”

    甘鳳鳳説:“你們能從漢水跑來這裏,我幹嗎不能跑來的?”

    摘天星問:“你來幹什麼?”

    “沒有什麼,順路經過,見這裏火光沖天,一來是看看熱鬧,二來嘛,也想向你這位總堂主借一樣東西。你放心,我借到了就走,絕不妨礙你們的交鋒。”

    摘天星心想:一對黑俠夫婦,已不易打發了,再來這樣一個女魔,恐怕更難纏,他聽説這位女魔,黑、白兩道皆不買帳,為人亦正亦邪,好!我先答應她,只要她不插手今夜的事就好辦了。他問:“你想借什麼?”

    “你答應借嗎?”

    “只要我拿得出來,一定借給你。”

    “好呀!我想借你頸上的這顆人頭。”

    “你説什麼!?”

    “你頸上的人頭呀!你別怕痛,我把這劍輕輕一揮,它就掉下來了,半點也不痛。”甘鳳鳳又轉對黑俠夫婦説:“趙大俠,肖女俠,我借他這顆人頭,你們不會反對吧?”

    肖小琳見甘鳳鳳説話有趣,笑起來:“姑娘,本來我們也想借的,既然你開口了,那你借去好了,我們不反對。”

    “那我多謝你啦!他這顆人頭,我玩夠了,再借你好嗎?”

    肖小琳笑着:“那我也多謝你啦!”

    她們一問一答,全不將摘天星看在眼裏,好像摘天星已答應把人頭借給她們一樣,隨時可以去取。摘天星簡直給她們一問一答氣破了肚子,氣急而笑:“只怕你們不容易借到。”

    甘鳳鳳故作沒聽清楚,問肖小琳:“肖女俠,他説什麼?”

    “姑娘,他説我們不易借到哩!”

    “那麼他是不願借了?”

    “看來是不願意。”肖小琳心想:你去借人家的人頭,人家能答應嗎?

    甘鳳鳳説:“他怎麼説話不算數的,肖女俠,請你和趙大俠暫時閃到一邊去,他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他這顆人頭,我是借定了!”

    “那姑娘小心了。”

    摘天星連連冷笑:“小妖女,我們的正、副教主,正在四處追捕你,你不躲藏起來,居然還敢跑來這裏口出狂言,今夜裏你能飛出了老子的這個龍潭,老子就把人頭借給你。”

    “喂,你説話可不能再不算數了!”

    摘天星人如出水蛟龍,驟然向甘鳳鳳撲來,一雙利爪,真想一下將甘鳳鳳撕碎才解恨。

    甘鳳鳳身形輕轉,一劍揮出,頓時寒光流動,奇詭莫測,幾乎一下就劃傷了摘天星。摘天星兇悍無比,人躍開,又如隼鷹凌空而撲下來。甘鳳鳳舉劍燎天,這是甘家劍法獨破凌空而來的敵人的一個絕招,摘天星要不是輕功極好,甘鳳鳳這燎天的一招,便直插入他的腹中。嚇得摘天星凌空翻了出去,跟着又躍了回來,單掌一揮,掌變五爪,鋒利如鈎,想將甘鳳鳳的心掏了出來。

    甘鳳鳳見他招式歹毒無恥,手腕一轉,劍光如秋水蕩來,只聽見摘天星一聲慘叫,揮出去的手,帶血橫飛了出去,甘鳳鳳只出劍三招,便齊手腕將摘天星的左手削飛。本來摘天星戴着的鋼爪是刀劍不入的。誰知甘鳳鳳的玄霜冷月盤龍劍,卻是無堅不摧,削鐵如泥的寶劍。要是摘天星知道是這樣的一把寶劍,就會及時將手收了回來,可是他失算了,白白丟去了自己的一隻手掌。

    甘鳳鳳正想挺劍再取摘天星,摘天星的幾名弟兄,一齊擁了出來,兇悍異常,不畏生死,亂刀向甘鳳鳳齊砍。甘鳳鳳人如旋風轉動,劍也如車輪飛轉,剎那之間,撲來的這幾名兇匪,不是刀斷就是頭飛,不死即傷,這種奇詭而又辛辣的劍法,連黑俠夫婦也看得驚震了。肖小琳説:“這是甘氏三煞的劍法,除了西門劍法,沒人敢接這套劍法的招。這姑娘是誰?是甘氏三煞的後人?”

    也在這時,一位灰袍僧人凌空而下,以深厚的掌力震開了甘鳳鳳的寶劍,説:“阿彌陀佛!請女施主收手,再莫濫傷人命。”同時出掌如風,一連封了摘天星斷處四周的一些穴位,制止了鮮血的湧出。

    甘鳳鳳一時驚震:“你是哪裏來的和尚?”

    摘天星怒吼起來:“大師!你給我殺了這妖女,也別放過了那姓趙的!”

    甘鳳鳳一下想起:這和尚莫非就是終南山的悟心大師?她問:“你是悟心大師?”

    悟心大師合十稽首説:“阿彌陀佛!悟心正是老衲賤號。”他又對摘天星説:“總堂主,請原諒,老衲在幾年前曾宣誓過:今後再不傷任何人的性命。”

    摘天星怒道:“你是本堂的護法長老,有人來踩盤子,你也不殺?”

    “阿彌陀佛,待老衲請這三位施主離開此地就是。”悟心大師向甘鳳鳳説:“請女施主速離此地。”

    甘鳳鳳正想説,摘天星卻又怒氣衝衝的吼起來:“兄弟們!跟我上房,用強弓怒箭射殺了他們,一個也不能讓他們走掉!”

    一時間,總堂的人紛紛躍上瓦面。悟心大師唸了—聲“阿彌陀佛”,説:“總堂主,你這又是何苦?造孽如此之深!”

    摘天星怒道:“你再不聽本堂命令,殺了這小妖女,本堂主連你也一同射殺了!”

    甘鳳鳳説:“老和尚,你這善心沒法做了,你走吧!”

    “不,老衲還是請施主們離開!”

    “你沒聽他説要連你也射殺了嗎?”

    “老衲死不足惜,施主們現在離開也不遲。請,老衲為你們擋箭!”

    摘天星暴跳如雷:“大師!你敢背叛本教?不擔心身受極刑?”

    悟心大師説:“老衲願一死,以結善緣!”

    摘天星看看不對路,吼着:“跟我放箭!”

    可是,他的命令下後,四周全無反應,箭沒有射出一支。除了甘鳳鳳心裏明白,凝神以擋飛箭的黑俠夫婦和悟心大師驚奇了!摘天星心裏也愕然,難道他們沒聽到我的命令?他再次吼道:“跟我放箭!”這次有反應了,箭沒有射出,一條人影卻從瓦面躍下來,説:“你別想他們會放箭了,他們一個個睡在瓦面上不會動了!”

    摘天星駭然:“你,你……你全殺了他們?”

    “沒有。我只是封了他們的穴位。”

    悟心大師説:“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摘天星驚問:“你是什麼人?”

    “在下小蛟兒!”

    摘天星心頭大震:“你,你……你就是小蛟兒?”悟心大師也怔了一下:“施主是梵淨山莊的小蛟兒?”

    小蛟兒説:“大師,幾年前,我們曾在梵淨山的谷口見過面,大師沒有忘記吧?”

    “阿彌陀佛!昔日曾蒙少俠相救之恩,老衲怎敢忘懷?”

    甘鳳鳳叫起來:“蛟哥,摘天星跑啦!”説着,人已追了進去。原來摘天星一聽是小蛟兒,又見他不聲不響的一下封了他手下二十多位兄弟的穴位,早已心破膽裂,自己連一個紅衣魔女也戰不過,失了一隻手,要是再不逃,還有命嗎?所以便與漢水二鬼,往後院逃去。

    肖小琳見甘鳳鳳一個人追了進去,擔心她有危險,拉了夫君趙子榮一下:“我們也快追,別叫小妹有危險。”

    趙子榮是俠義中人,哪有不去?便點點頭:“夫人,我們快追!”也一同追進去了。

    小蛟兒更不放心甘鳳鳳的安危,對悟心大師説:“大師,現在不是談話敍舊的時候,等到今夜的事一了,明天在下親自到湧泉寺拜訪大師,請大師別插手今夜的事了。”

    “阿彌陀佛,老衲一定相候少俠。老衲心知少俠心地仁厚,不會多傷人命。”

    小蛟兒説:“在下要不是聽了大師剛才的一席話,那躍上瓦面上的人,恐怕全成了屍體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少俠仁心如此,必有好報。”

    小蛟兒心掛甘鳳鳳,不願再多説下去,説聲:“大師,在下暫時告辭,明日再見。”説時,人已躍上了瓦面,消失在夜空裏。

    悟心大師見了感嘆不已。這個悟心大師,黃岐士打發他來福建總堂護法,可以説是派錯了人,他護的不是神風教之法,而是人的生命,不管敵人或自己人,一視同仁,差點將摘天星氣死。

    小蛟兒根本不用四下尋找和呼喚,只循着甘鳳鳳身上留下的氣味追下去。這時,神風教福建總堂空無一人,全都四散逃走了。小蛟兒追蹤到山野,只見通向閩江的路口上,甘鳳鳳,黑俠夫婦會合了樵漁雙俠,正在與摘天星,漢水二鬼以及十來個惡鯊在激烈地拼殺。黑俠夫婦仍劍下留情,往往是制敵而不殺害他們的性命,樵漁雙俠和甘鳳鳳卻絕不容情了,招招都殺着,漢水二鬼,先後喪身在甘鳳鳳的劍下和漁俠的掌下。黑俠夫婦也以劍打穴,放倒三四個人。在小蛟兒趕來時,只剩下摘天星和他兩個同生共死的兄弟了。其餘的人,不是死就是重傷倒地。

    黑俠夫婦已收劍在旁觀看,摘天星雖失去一手,仍兇悍頑強的拼殺。最後,甘鳳鳳一劍劈斷他另一條手臂,劍尖貼在摘天星的心口上,説:“摘天星,本姑娘要借你的人頭,你何苦叫這麼多手下人白白送死?你早借給我不是沒事了嗎?”

    摘天星大吼一聲:“老子死後,也絕不會放過你!”便撲劍而絕。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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