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老者依言坐了上首。徐少華、祖東權就在左右兩邊的椅上落坐。
小紅捧銀壺給三人面前斟上了酒。
徐少華拱手道:“谷主原諒,在下不善飲酒。”
黑袍老者含笑道:“老夫也不善飲,咱們就以此一杯為限,慢慢的喝。”
一面回首朝祖東權道:“祖護法不在此限,儘可多喝幾杯。”
説話之時,另一名使女已經陸續端上六碟下酒菜餚。
黑袍老者舉杯道:“來,徐少莊主,今晚俠駕光臨,諸多簡慢,老夫敬你,大家隨意好了。”
説罷,只輕輕呷了一口。
徐少華只好和他舉杯呷了一口,説道:“多謝谷主。”
祖東權隨着也舉杯敬了徐少華的酒,然後再敬谷主。
黑袍老者含笑舉筷道:“大家請用菜。”
接着青衣使女端上來一籠蟹黃餃子和一碟玫瑰夾沙餅。
黑袍老者先用筷子夾了一塊餅送到徐少華面前的碟中,説道:“徐少莊主請嚐嚐看,這是老夫是喜愛的甜點,也是敝谷廚裏最拿手的點心了。”
説罷,自己也夾了一塊吃將起來。
徐少華吃了一塊,果然酥軟香甜,極為可口,不覺讚道:“這餅果然做得很好。”
黑袍老者喜道:“那你就多吃幾塊。”
徐少華依言又吃了一塊。
黑袍老者又夾了一塊放到徐少華碟裏,説道:“你既然喜愛,怎不再多吃一塊呢!”
祖東權知道玫瑰夾沙餅是谷主最喜愛的甜食,今晚對徐少華如此殷勤,也頗感意外,含笑道:
“其實咱們廚房裏做的餃子也不錯,徐少莊主嚐嚐味道如何?”
舉筷夾起一個餃子,送了過來。
徐少華説了聲:“多謝。”
吃了一個,果然也極為鮮美,一面説道:“祖老丈説得極是,貴谷廚師,手藝果然高明,這兩種點心,只怕大酒樓也做不出來呢!”
他因時間不早,不覺放下筷子,站起身朝黑袍老者拱拱手道:“今晚不僅得蒙谷主指點,又叨擾郇廚,在下感到十分榮寵,時間已晚,在下應該告辭了。”
黑袍老者跟着站起,頷首道:“徐少莊主既然急於回去,老夫就不好再留了,祖護法,你去吩咐他們送徐少莊主回去。”
祖東權答應一聲,正待抬手説“請”。
徐少華望着黑袍老者拱手説道:“今晚得瞻谷主容顏,不知何時方能晉見,在下斗膽,想請教谷主高姓大名,如何稱呼,未悉谷主可否賜告?”
黑袍老者眨動目光,遲疑了下,笑道:“老夫和徐少莊主一見投緣,但老夫姓氏一時未便奉告,徐少莊主日後自知。”
徐少華沒有聽出他口中語氣,不覺臉上一紅,抱拳道:“在下冒昧,谷主既有不便,在下豈敢多問。”
黑袍老者也拱拱手道:“徐少莊主恕老夫不送了。”
徐少華連説“不敢”,辭出東閣,和祖東權一起回到前進,馬車依然停在大天井裏。
祖東權含笑道:“谷主平日很少對人像今晚這樣談笑風生,對徐少莊主可説是另眼相看了。”
徐少華道:“在下覺得谷主平易近人,真是一位長者。”
祖東權含笑不語,兩人走下石階。
祖東權囑咐了車把式幾句,就拱拱手道:“徐少莊主請上車吧,恕老夫不遠送了。”
徐少華拱手道:“多謝祖老丈,在下告辭。”
跨上車廂,車把式放下皮篷,跳上車轅,馬車緩緩馳出莊院,車把式就抖繮揚鞭,一路疾馳。
趕到桐城,天色已經黎明,城門也已開啓。
車把式一直馳到客店門前,才行停住,跳下車來,打起皮篷,説道:“徐少莊主,可以下車了。”
徐少華倚在車上打噸,聽到車把式的叫聲,才“啊”了一聲,睜開眼來,天色已經大亮,急忙一躍下車,拱手道:“多謝了。”
車把式含笑道:“不用謝。”跳上車,駕車自去。
徐少華一晚未睡,只覺頭腦微感昏脹,也不以為意,舉步跨入店堂,只見餘老六坐在店堂裏。
看到徐少華走入,急忙迎了上來,喜道:“徐少莊主回來了,你沒遇上藍公子,史公子和胡老四?”
徐少華問道:“二弟、三弟他們到哪裏去了?”
餘老六道:“藍公子、史公子因徐少莊主過了三更,還沒回來,心裏十分着急,就帶着胡老四趕去宮亭驛找你老去了,要小的留在店裏的。”
徐少華道:“他們沒遇上我,也早該回來了,現在天都已經亮了!”
餘老六搔搔頭皮,説道:“大概他們找不到徐少莊主,又分頭到附近去找了。“徐少華唉了一聲道:“二弟、三弟也真是的,我只是去赴約,又不會有事的,他們急什麼呢?”
説話之時,只見史琬、藍如風、胡老四三人一起走了進來。
史琬喜道:“三弟,你看,大哥已經回來了!”
接着又道:“大哥,你幾時回來的?”
徐少華道:“我剛才才回來,你們這是做什麼,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還會走失?”
藍如風道:“大哥若是赴別人的約,也還罷了,你是赴千毒谷的約去的,過了三更還不回來,怎麼教人家不耽心?
小弟和二哥、胡老四三人,把呂亭驛附近幾十裏都找遍了,幸虧胡老四説:我們不如先回來看看,大哥果然已經回來了。”
徐少華一把握住藍如風的手,含笑道:“真謝謝你們,大家一晚沒睡了,快回房去吧!”
説罷,正待舉步,忽然腳下一個踉蹌!
藍如風被他握住了手,自然最先發覺,驚咦道:“大哥,你怎麼了?”
徐少華道:“沒什麼,愚兄只是覺得有些頭昏。”
藍如風出身雲南藍家,原是用毒世家,何況大哥今晚是赴千毒谷之約去的,心頭突然一動,急道:“那就快些回房去。”
用手扶着徐少華就走。
史琬走在後面,眼看三弟扶着大哥身子,心中也是一怔,急忙問道:“大哥哪裏不舒服了?”
藍如風道:“我們回房再説。”
胡老四、餘老六也就退下,各自回房。
卻説藍如風扶着大哥迴轉上房,讓徐少華在椅上坐下,一面關切的問道:“大哥,現在覺得如何了?”
徐少華笑道:“愚兄沒有什麼,只是有些頭昏而已!”
藍如鳳道:“大哥會不會被千毒谷的人下了毒?”
徐少華道:“千毒谷主平易近人,怎會在愚兄身上下毒?”
史琬倒了一盅茶,送到大哥面前,説道:“大哥,你把此行經過説給我們聽聽?”
徐少華接過茶盅,喝了一口,就把此行經過,詳細説了一遍。
藍如風仍然不放心,説道:“大哥和閻九婆交手,會不會是她使的毒?”
徐少華笑道:“愚兄一把就扣住了她的脈腕,怎麼會中毒呢?”
藍如風道:“不,這很難説,大哥快運氣試試,看看有什麼不適?”
史琬道:“大哥,三弟説得對,你快運氣試試看,千毒谷的人手段毒辣,在江湖上出了名的,如果真像大哥説的這樣好,還會惡名昭彰?”
徐少華含笑點點頭道:“好吧!”
當下雙目微闔,就坐在椅上默默運氣檢查。
他不運氣檢查倒也罷了,這一運氣檢查,登時發現體內真氣竟然在緩慢的瘓散,再也無法凝聚!
心頭不期一驚,急忙摒除雜念,緩緩吸了口氣,努力聚集真氣,但任你如何提聚,全身氣機業已瘓散,再也無法凝聚。
額頭上綻出一顆顆的汗水,也隨着涔涔而下。
藍如風看出大哥情形不對,柔聲問道:“大哥,你感到怎麼了?”
史琬急忙取出手帕,替大哥輕輕拭着。
徐少華終於睜開眼來,頹然道:“完了,我一身功力,全都散了?”
藍如風心頭一震,急急問道:“大哥,你運氣檢查的情形如何呢?”
“還運什麼氣?”徐少華雙眉微戚,攤攤手道:“愚兄連一口真氣都提不起來,好像全都瘓散了!”
“會有這種事?”史琬吃驚的回頭朝藍如風問道:“三弟,大哥這是中的什麼毒呢?”
藍如風道:“照大哥説的情形,難道會中了散功毒藥?”
史琬問道:“散功毒藥會怎麼樣?”
藍如風沉吟道:“我也只是聽爹説過,中了散功毒藥的人,一身真氣瘓散,武功全失……”
史琬道:“三弟,你身邊不是有家傳解毒丹嗎?快給大哥服了,看看能不能解?”
藍如風搖頭道:“寒家配製的闢毒丹,只能解一般普通劇毒,對散功毒藥不知管不管用?”
史琬道:“總是解毒的藥吧,先讓大哥服下再説。”
藍如風攢着眉道:“二哥,你不知道,用毒一道,需得對症,因為解毒藥物,多半也是有毒性的,如果藥不對症,服了反而有害。”
“那怎麼辦?”史琬道:“真急死人!”
藍如風想了想,還是從懷中取出藥瓶,傾了三粒闢毒丹,遞給徐少華,説道:“目前沒有解藥,只好先試試再説了。”
徐少華接過藥丸,納入口中,喝了一口茶水,把藥丸吞下。
藍如風道:“大哥,你過一盞茶的時光,再提氣試試,如果覺得好些,就再吞服三顆,萬一沒有效果,那就只好另想辦法了。“史琬道:“我們就去找千毒谷谷主,他們的人下的毒,一定會有解藥的了。”
藍如風道:“你沒聽大哥説,來去都是他們的馬車接送的,一時如何找得到他們?”
史琬一呆道:“那怎麼辦?”
藍如風道:“我想家父也許有解散功毒藥的辦法,如今家父正在洪澤湖作客,如果大哥眼藥無效,我們下午就護送大哥到洪澤湖去。”
史琬聽得眼睛一亮,忙道:“對了,我爹也在洪澤湖,他老人家見多識廣,也許知道散功毒的解法。”
徐少華道:“愚兄真不明白,什麼時候被人下了散功毒藥?”
史琬撇撇嘴道:“這還用説,一定是千毒谷主在酒菜中下的毒藥了,你不是説,谷主曾親自夾什麼豆沙餅給你嗎,對,是那時候下的毒了。”
徐少華微微搖頭道:“這不可能,谷主決不是這種人!”
史琬撇撇嘴道:“大哥,你真是好人,人家在你身上下了散功毒藥,你還説他不是這種人。”
徐少華含笑道:“二弟,你沒見過千毒谷主,才會對他有成見,其實他確是一位十分正直的老人,我想即使有人下毒,他也一定是不知道的。”
藍如風道:“大哥既然這麼説了,我想那就真的不是他了。”
史琬哼道:“那會是誰?九毒寡婦那個老虔婆?哼,千毒谷主身為谷主,他若是不點個頭,那老虔婆敢這樣做嗎?下次給我遇上,不給她好看才怪!”
藍如風抬目道:“大哥,快有一盞熱茶功夫了,你再運氣試試看,是不是好一點了?”
徐少華點點頭,就閉目凝神,緩緩的納氣,默運真氣,只覺全身真氣,瘓散如故,一點也提聚不起來。
很快就睜開眼睛,搖頭道:“不成,愚兄還是無法提聚真氣。”
史琬道:“大哥,那就不用再試了,你已有一晚沒有睡眠,快休息吧!”
一面朝藍如風道:“三弟,我們是不是下午就動身呢?”
藍如風道:“從這裏去洪澤湖,最少也要三四天才能趕得到,冬天晝短,下午動身,沒趕上幾里,就要投宿了,大哥一晚未睡,不如在這裏休息一天,明日一早再動身的好。”
史琬道:“你説的也是,那就讓大哥多睡一會好了。”
説完,兩人都退了出來,隨手給徐少華帶上了門,就各自回房休息。
中午時光,史琬、藍如風一覺醒來,開出房門,輕輕推開大哥的房門,只見大哥也已醒了,正在穿衣下牀。
史琬道:“大哥,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呢?”
徐少華笑道:“你們不是也起來了嗎?”
史琬道:“大哥身體不適,應該多睡一會才是。”
徐少華道:“愚兄除了真氣瘓散,武功若失,不能施展之外,其餘和常人無異,肚子餓,自然要起來吃午飯了。”
藍如風道:“那就要小二把飯菜送到房裏來吃好了。”
史琬道:“三弟,那你快去吩咐小二,叫廚下快些送來。”
藍如風答應一聲,匆匆下樓,吩咐了店夥,迴轉上房,只見自己三人隔壁房中,房門開處,走出一個青衫少年。
看到自己,含笑拱拱手道:“兄台也住在這裏嗎?”
藍如風看他朝自己先打招呼,只好拱手還禮,説道:“兄台是剛住進來的了?”
青衫少年温文一笑,説道:“兄弟是上午落了店,聽小二説:這上房住了三位年輕公子,都是讀書人,兄弟正想拜訪呢?”
他不待藍如風開口,輕哦一聲,接着笑道:“兄弟姓紀,單名一個南字,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藍如風只得説道:“原來是紀兄,在下姓藍……”
史琬聽到藍如風在和人説話,忍不住探出頭來,問道:“三弟,你在和誰説話呢?”
藍如風道,“這位紀兄,也住在這裏……”
紀南卻瀟灑的走了過去,拱手道:“藍兄,這位兄台是……”
人家問出口了,藍如風不得不答,只好説道:“他是我二哥,姓史。”
“幸會,幸會!”紀南迎着拱手道:“史兄請了。”
他已經走到門口,自然也看到了徐少華,一邊含笑道:“兄弟沒想到店小二説的三位公子,都是風度翩翩的佳公子,哈哈,能在客店中結識三位仁兄,真是有緣,還沒請教這位兄台尊姓大名?”
他是朝徐少華拱的手,徐少華在禮貌上自然要答禮了,這就含笑道:“在下姓徐,草字少華,這位兄台情裏面坐。”
紀南忙道:“原來是徐兄,兄弟打擾了。”
舉步走入,一面説道:“兄弟紀南。”
徐少華道:“紀兄請坐。”
紀南抬着手道:“三位兄台請坐。”
他就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
徐少華看他舉止斯文,替他倒了一盅茶,含笑問道:“紀兄前來桐城,不知有何貴幹?”
“謝謝。”紀南答道:“兄弟久慕桐城文風,是遊學來的。”
剛説到這裏,店夥進來在小圓桌上擺好碗筷,一面陪着笑道:“原來這位公子爺和三位公子都是熟人。”
徐少華含笑道:“夥計,你要廚下多做幾個萊,這位紀兄,就在這裏便飯了。”
店夥連聲應是,退了出去。
紀南忙道:“這個怎好打擾?”
他口中雖然客氣,卻坐着不走。
徐少華笑道:“紀兄不用客氣,萍水相逢,也是有緣。”
紀南道:“徐兄這麼説,小弟倒是不好推辭了。”
一面抬目問道:“三位兄台也是遊學來的嗎?”
“不是。”藍如風道:“我們只是路經此地,休息一天,就要上路。”
紀南道:“小弟明天也要走了,不知三位要去哪裏?”
史琬道:“到洪澤湖去。”
紀南啊了一聲,喜道:“小弟要去淮陰,正好和三位兄台同路,如此路上就不虞寂寞了。”
藍如風因紀南不請自來,不無可疑,嫌史琬説話太以爽直,一下就把自己三人行蹤告訴了人家,不覺看了史琬一眼。
正好店夥提着食盒走入,取出酒菜,一一放到桌上,説道:“四位公子可以用膳了。”
史琬看到桌上有一壺酒,忍不住問道:“三弟,你叫了酒?”
藍如風道:“沒有呀!”
店夥陪笑道:“這壺酒是小的自作主張送來的,小店的女兒紅,是直接從紹興裝船運來的,足十五年陳,四位公子聚在一起,慢慢的喝,喝上一口就知道了。”
徐少華道:“好吧,既然送來了,就留下來吧!”
夥計應着“是”,迅快退出。
史琬道:“大哥,你不能喝酒。”
徐少華笑道:“愚兄不喝,兩位賢弟可以陪紀兄喝上一杯。”
接着抬手道:“紀兄請坐。”
紀南和三人略作謙讓,就各自落坐。
藍如風給紀南斟滿了酒,一面説道:“兄弟和二哥都不會喝酒,紀兄要多喝幾杯才行。”
紀南啊道:“小弟也不善飲酒,只有一杯的量。”
目光一轉,注視着徐少華問道:“徐兄怎麼不能喝酒呢?”
徐少華道:“兄弟感染微恙,有些頭昏,紀兄不用客氣,兄弟飯陪了。”
説罷,就獨自先吃飯了。
史琬、藍如風、紀南三人,也各自喝了一杯酒,也吃飯了。
飯後,店夥進來收過碗筷,又沏了一壺茶送上。
四人坐着談了一會,紀南對三人似是甚有好感,竭力位攏,徐少華也覺得此人不但人品俊逸,談吐雋雅,甚為投契。
史琬道:“大哥,你身體不適,該休息一會吧!”
徐少華笑道:“愚兄又不是什麼大病,坐着還不累。”
藍如風道:“大哥還是休息一會的好。”
紀南站起身道:“徐兄尊體不適,是該休息了,小弟告退。”
拱拱手,退了出去。
史琬、藍如風也退出房去。
藍如風回到自己房中,史琬跟了進來,掩上房門,悄聲問道:“三弟,你看出來了沒有?”
藍如風道:“二哥是説紀兄?”
史琬點點頭,壓低聲音道:“我看他八成是女扮男裝!”
藍如風笑道:“也許二哥是姑娘家,看得比較仔細,小弟倒是沒有看出來。”
史琬臉上一紅,説道:“人家和你説正經,你倒説到我頭上來了。”
藍如風忙道:“好,好,小弟給二哥賠禮,這總好了,不知二哥如何看出來的?”
“多着呢!”史琬道:“我第上眼看到他,走路有些扭扭捏捏,不像是個男子漢……”
藍如風含笑道:“還有呢?”
史琬道:“後來他用筷夾菜,我看他的手又小又白,還有,他兩個耳朵都穿過耳孔……”
藍如風嗤的輕笑道:“還有,他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不時的看着大哥……”
史琬點着頭道:“對,對。”
藍如風接着神秘一笑道:“如果他真要是女的,二哥可得小心!”
史琬道:“我小心什麼?”
藍如風笑道:“當心大哥給人家搶走呀!”
史琬粉臉驟紅,頓頓腳:“好哇,你敢開二哥的玩笑!”
藍如風連退了幾步,搖手道:“小弟下次不敢了。”
傍晚時分,紀南吩咐店夥,要廚下做了一席豐盛的酒菜,送到徐少華房裏。
他也跟着走入,拱手道:“中午小弟叨擾了三位兄台的酒食,徐兄身體違和,不便外出,小弟特地要廚下整治了一席酒菜,好和三位兄台把盞暢談。”
徐少華含笑道:“紀兄何必客氣?”
紀南爽朗的笑道:“小弟和三位兄台一見如故,這是小弟一點心意,不成敬意,來、來、來,三位兄台請坐。”
史琬笑道:“大哥,這是紀兄的盛意,不用再説客套話了。”
紀南道:“還是史二哥爽快。”
四人落坐之後,紀南取過酒壺,給三人面前斟滿了酒,然後又給自己斟了一杯,抬頭道:“徐兄感冒風寒,少喝一些,正好驅驅風邪……”
史琬搶着道:“不,大哥一滴酒也不能喝。”
紀南怔道:“為什麼呢?”
徐少華道:“不瞞紀兄説,兄弟是中了毒。”
“中毒?”紀南似是大力驚訝,放了酒壺,睜大雙目,問道:“徐兄中的是什麼毒?”
史琬氣憤的道:“大哥既然説出來了,那就不用再瞞紀兄了,大哥是被千毒谷的人下了毒,”
“千毒谷?”紀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詫的道:“怎麼……有這種事呢?”
史琬道:“大哥昨晚去赴千毒谷主之約,回來就覺得頭昏,一身功夫盡失,可能是被他們下了散功毒藥!”
“散功毒!”紀南聽得變了臉色,哼道:“可惡!”
徐少華道:“好在兄弟除了功力若廢,旁的倒也沒有什麼。”
紀南道:“徐兄怎麼不去找他們谷主呢?”
藍如風道:“千毒谷的人行蹤隱秘,一時如何找得到他們?”
紀南道:“小弟和他們左護法祖東權相識,這樣好不,徐兄三位明天不妨在此地再留一天,小弟設法去找祖大叔,也許可以弄得到解藥。”
史琬喜道:“紀兄認識祖東權,能夠找得到嗎?”
紀南道:“不瞞三位兄台説,祖大叔和家父是素識,還是小弟的父執,小弟想來,一定可以找得到他的。”
藍如風道:“這樣就好,大哥,紀兄既然這麼説了,我們明天就再留一天吧!”
徐少華道:“紀兄如此熱心,兄弟那就謝了。”
紀南道:“徐兄這麼説,就見外了,我們一見如故,萍水論交,區區微勞,何足掛齒?”
接着舉筷道:“我們只顧説話,菜都涼了呢,徐兄、史兄、藍兄,請呀!”
史琬、藍如風兩人本來一直耽心着大哥中毒之事,如今聽紀南説得極有把握,也稍稍放下心來。
藍如風舉杯道:“紀兄如能求到解藥,我們兄弟感激不盡,來,兄弟先敬紀兄。”
説着喝了一口酒。
紀南和他喝了一口,説道:“小弟仰慕三位兄台義氣,而且和三位兄台也談得十分投契,人生知己難求,小弟很想和三位兄台結為口盟兄弟,不知三位兄台肯不肯認小弟做兄弟呢?”
史琬越看他越像是女扮男裝,心裏自然很不願意,但想到大哥身中奇毒,自然越快能夠得到解藥越好,就不好反對了。
藍如風和史琬有着同樣的想法,一面笑道:“我們都聽大哥的,只要大哥點了頭就好。”
徐少華笑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何況我們志趣相投,一見如故,紀兄不嫌棄,我們四人結為口盟兄弟,正是好事。”
紀南喜形於色,説道:“徐兄同意了,那就好,我們就在席上結盟,先敍敍年紀,今後就是兄弟了。”
當下一敍年紀,徐少華二十、紀甫十九、史琬和藍如風都是十八,比紀南小了一歲。”
藍如風道:“這倒好,二哥變成了三哥,小弟還要低下一格,成了四弟了。”
徐少華道:“恭喜紀二弟,一來就做了二哥。”
藍如風道:“這叫做一人之下,兩人之上。”
紀南連忙站起身朝徐少華恭恭敬敬的作了個長揖,説道:“小弟拜見大哥。”
徐少華握住他的手,含笑道:“二弟,愚兄給你引見,這三弟真名叫做史琬,其實應該叫她三妹才是。”
紀南驚異的道:“三弟會是女的?”
史琬嗤的笑道:“二哥看不出來吧?可見我女扮男裝,已經到了家呢!”
這話聽得紀南不禁臉上一紅,忙道:“真的一點也看不出來,大哥,這位四弟,是不是也女扮男裝的呢?”
藍如風被他説得俊臉不期地為之一紅,笑道:“我看二哥才像女扮男裝,小弟我卻是男扮男裝。”
紀南臉也紅了。
徐少華笑道:“你們都是女扮男裝,那只有愚兄一個是男的了。”
紀南打岔道:
“大家一面説話,一面也該動筷才是,天氣冷,菜都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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