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入一同起居室,白元亮又朝東首一道門户走去,腳步就放得更輕!
賈老二學着他的樣,弓起腰背,輕腳輕手的跟了過去。
白元亮輕輕掀起門簾,側身走入。
賈老二也跟着側身走入,抬眼看去,原來這裏是一間靜室,地方相當寬敞,只有上首放一張卧榻,榻上盤膝垂簾坐着的正是大莊主白元規。
不,在卧榻左首地上,還放着兩個棉墊,瞑目坐着白元輝和白元浩兩人。
這一情形,一望而知這裏本來是大莊主白元規平日練功的靜室,邊上兩個坐墊是臨時加的。
顯然是兄弟三人方才聽了賈老二的一番話,心裏疑信參半,才一起在這裏運功行氣,詳細檢查全身。
他們堪堪跨進屋子,白元規已經緩緩睜開眼來,點頭説道:
“有勞賈總管了。”
賈老二連忙聳着肩,陪笑道:
“沒關係。”
白元規跨下卧榻,抬抬手道:
“這是兄弟的靜室,平日不放椅幾,賈總管就請在榻上坐吧!”
一面回頭道:
“老二、老三,你們也不用練了,咱們還是一起向賈總管請教的好。”
他話説得十分客氣。
白元輝、白元浩聽了大哥的話,也一起緩緩吁氣,睜開眼來。
白元規又朝白元亮吩咐道:
“元亮,你站到外面一間去,靜室囚周,不論任何人走近,都給我拿下,聽候發落。”
白元亮直到此時,還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聽大莊主的口氣,似是十分嚴厲,連忙應了聲“是”,返身走出。
這時白元輝、白元浩也已站起身來。白元規和賈老二在榻上落坐,他們兩人只好站在榻前。
賈老二要待站起身來,口中説道:
“二莊主、三莊主……”
白元規伸手按着他肩頭,説道:
“賈老哥不用客氣,只管請坐,咱們才好談話。”
賈老二道:
“這個……怎麼可以……”
“你不用管他們。”白元規接着道:
“咱們談正經要緊。”
賈老二抱抱拳道:
“不知大莊主見召,有什麼見教?”
白元規拱拱手道:
“方才多蒙賈老哥指點,兄弟三人回來之後,經仔細運功檢查,體內真氣絲毫並無異狀,依然和平常一樣……”
賈老二道:
“那就好了!”
“不,賈老哥請聽兄弟把話説完了。”白元規接着道:
“兄弟心頭疑竇未釋,就要老二全力和兄弟對了一掌……”
賈老二不待他説完,伸着脖子問道:
“這下是不是有問題了?”
“賈老哥説得不錯!”白元規道:
“兄弟和老二對過一掌之後,再運氣檢查,就發覺不對,這一掌下來,兄弟內力,立時消耗了將近五分之一。
老二的情形,也和兄弟一樣,正如方才賈老哥所説,因此兄弟立即要元亮去請賈老哥前來,希望賈老哥不吝指教。”
“慢點、慢點!”賈老二伸手搖了搖,摸着頭皮,問道:
“小老兒進來的時候,三位正在運功,不知現在有何感覺?”
“賈老哥問得好!”白元規濃眉微攏,説道:
“奇就奇在這裏,兄弟和老二對過一掌之後,功力立時有極明顯的大為減弱。
但過了沒多久,等兄弟坐下來仔細運氣的時候,發覺全身真氣好像又在逐漸恢復,老哥進來的時候,差不多又已完全恢復了,所以兄弟覺得十分古怪,到底如何,只有請教高明瞭!”
“不敢,不敢,大莊主言重了”賈老二連連拱手,問道:
“大莊主見多識廣,也想不出這是什麼原因嗎?”
白元規道:
“和人動手,真氣就會很快耗損,但又恢復得如此快法,實在令人無法理解。”
“嘻嘻!如果運氣就檢查得出來,三位莊主不是早就發現了嗎?”賈老二忽然笑容一收,問道:
“這情形依大莊主看,是不是會中了什麼慢性毒藥?”
“也有可能!”白元規攢着眉道:
“但如果中了某種慢性毒藥,耗散真氣,如何又會恢復得如此快法呢?”
“小老兒對用毒一道卻是一竅不通……”賈老二説到這裏,忽然哦了一聲道:
“有了,有了,丁藥師現成就在這裏,大莊主何不請他來研究研究?”
白元規看了二弟、三弟一眼,頷首道:
“三弟,你出去暫代元亮,要元亮去請丁藥師來一趟。”
白元浩答應一聲,舉步走了出去。
白元規望着賈老二,問道:
“兄弟相信賈老哥,賈者哥怎麼不肯和兄弟説真話呢?”
“唉,小老兒句句都是真話!”賈老二指手劃腳的道:
“小老兒若是不肯和你大莊主説真話,方才還會告訴你嗎?”
白元規道:
“賈老哥好像知道內情,不然,你老哥怎麼會説得這麼準呢?”
“這真是天大的冤枉!”賈老二道:
“小老兒所知道的,都已經告訴大莊主了,半句也沒有保留,小老兒一向心口如一,就是想留也留不住,這點大莊主只管放心。”
白元輝道:
“那麼賈老哥怎麼會知道掌門人和在下三兄弟,都被人做了手腳呢?”
賈老二道:
“這是小老兒聽到了一點風聲,再加推想,大概就是這樣了。“白元規道:
“好,兄弟相信你的話。”
賈老二笑嘻嘻的道:
“大莊主相信就好。”
白元規看了他一眼,深沉一笑道:
“兄弟還有一事請教。”
賈老二道:
“大莊主請説。”
白元規道:
“兄弟涉足江湖數十年,自信兩眼還能看人,賈老哥屈就雲龍山莊總管,實則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這一點,賈老哥不至於抵賴了吧?”
“嘻嘻!”賈老二聳肩一笑道:
“大莊主只怕看走眼了,小老兒哪是什麼高人?咱們既是朋友,實不相瞞。
小老兒的師傅,和雲龍山莊祖孫三代,都有點淵源,因此小老兒才奉命去擔任這個總管的。
嘻嘻,小老兒別的本領沒有,做個狗頭軍師,幫少莊主出點主意,有時候還管用……”
他吹了起來,就沒個完!
不等白元規發問,接着説道:
“從前諸葛亮未出茅廬,就替劉先主算準了三分天下,要聯吳抗魏。
小老兒雖然比不上諸葛亮,但三個臭皮匠,合起來就抵得一個諸葛亮,小老兒最多隻能算一個臭皮匠,但也抵得上諸葛亮的三分之一,所以小老兒覺得咱們少莊主要在江湖上站起來,就得聯結東吳。
當今江湖上的東吳,就要首推貴門,所以……咱們此來,是真心誠意交結貴門來的。”
白元規心中一動,含笑問道:
“敝門是東吳,那麼誰是曹操呢?”
“曹操?”賈老二搔搔頭皮,説道:
“曹操慣用的伎倆,是挾天子以令諸侯,出面的是天子,他躲在天子的後面,大家自然看不到他了。
但這個江湖上,一定有一個曹操,只要大家同心協力,就可以把他抓出來,目前,教小老兒如何説得出來?”
白元規道:
“賈老哥奉令師之命,協助雲龍山莊,何以不去聯結九大門派呢?”
“唉!”賈老二嘆了口氣道:
“九大門派,不提也罷!”
白元輝在旁問道:
“賈老哥的令師,不知是哪一位前輩高人?”
“家師?嘻嘻!”賈老二傻笑道:
“他老人家不喜歡小老兒向人提起,小老兒也從來沒向人提起過,反正他老人家是從沒在江猢上露過面,就是説出來,也沒人會知道。”
剛説到這裏,門外已經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白元亮領着丁藥師的身後,還跟了一個人,那是徐少華。
他是保護丁藥師來的。這也難怪,白元亮先去請賈老二,接着又去請丁藥師,聞天聲覺得目前雙方敵友難分,自己這邊一個一個的被“請”去,自然放心不下,所以要徐少華陪同丁藥師前來。
賈者二搶着笑道:
“來了,來了,哈,丁藥師,這回可得煩勞你用點心了。”
他這話説得沒頭沒腦,丁藥師方自一怔!
白元規站起身拱拱手道:
“‘丁藥師,上次敝門對你老哥失禮之處,還望老哥海涵。”
“過去的大家都不用提了。”賈老二又搶着道:
“目前的事,可不容稍緩,丁藥師,你老這裏坐,大家還是把客套略去了,言歸正傳的好。”
接着又朝徐少華道:
“少莊主,你就委屈站一會吧!”
在他説話之時,白元浩和白元亮已經搬了六張椅子進來,白元亮才行退出。
白元規含笑抬手道:
“丁藥師、徐少莊主,大家都請坐下來再説。”
大家落坐之後,白元規就把經過情形,向丁藥師詳細説了一遍。
賈老二又搶着道:
“所以小老兒特別向白大莊主推薦你老哥,請你來給三位莊主診斷診斷,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老哥現在明白了吧?”
丁藥師沉吟不語,過了半晌,才抬頭道:
“和人動手之後,就會很快消散功力,只有散功散一類藥物,才會有此現象……但……
功力消散之後,又能很快復原,這倒是不可思議之事……”
“還有!”賈老二接口道:
“以白大莊主三位的功力,如果被人下了散功藥物,他們日常運功之際,豈會一點都沒有察覺?能夠一直瞞得過他們,就非同尋常了。”
“賈總管説得極是!”丁藥師目光朝白元規投去,説道:
“老朽一時之間,也説不上來,老朽之意,還是先切切三位莊主的脈象再説。”
“如此甚好。”
白元規隨即伸過手去。
丁藥師同時伸出三個手指頭搭在他脈門之上,身子坐正了些,就闔上眼睛,一聲不作切起脈來。
過了半晌,他三指一鬆,白元規立即自動換上了左手,又切了一會,丁藥師才收回手指,緩緩睜目,再用一根手指撥開白元規的眼眶,仔細察看了一陣。
就朝白元輝道:
“二莊主過來,老朽再切切你的脈看。”
白元輝依言伸過手去。丁藥師切了他雙手的脈,也同樣撥看了他的眼眶,又切了白元浩的脈。
等他切過白元浩的脈,白元規忍不住問道:
“藥師,白某三人可有中毒現象嗎?”
丁藥師沉吟道:
“三位脈象和平,似極正常,只是……老朽還有些弄不清楚。”
賈老二問道:
“此話怎説?”
丁藥師似是正在思索着什麼,並沒回答,過了一回,才道:
“按一般常情來説,脈象正常的人,切來就應該清清楚楚。
譬如以時令來説,脈象該是春弦夏洪,秋毛冬石,按五臟來分,心脈應洪,腎脈應沉……”
賈老二不待他説下去,就道:
“你説怎麼弄不清楚就好,不用搬出脈訣來,咱們聽都聽不懂。”
丁藥師笑了笑道:
“老朽不説這些,如何能使諸位明瞭?這就是説每一個時令,每一個臟腑,跳的脈都有它不同的徵候。
脈象正常的人,就必須和時令、臟腑,完全相合,每一種脈都清清楚楚,但方才切他們三位脈象。
體內氣機平和,似極正常,但又像霧中看花,分不清六脈的徽候,就是這一點使得老朽十分懷疑……”
賈老二問道:
“那有沒有中毒呢?”
丁藥師道:
“老朽從脈象上就是切不出來,就算有毒,也好像被什麼東西蒙了起來……”
白元規道:
“那是什麼東西呢?”
“這個老朽就無法揣測了。”了藥師道:
“好像三位服了某種藥物,能夠使氣機和脈象受到它的控制,矇蔽,令人無法察覺……”
白元規心中一動,忖道:
“這情形他完全説對了,只是這會是什麼呢?”
接着問道:
“不知藥師是否能把它檢查得出來?”
丁藥師忽然站起身道:
“老朽並沒有把握,且容老朽試試!”
他提過藥箱,開了小鎖,掀起箱蓋,取出一支細長小刀,和一個白瓷的小碟子,然後轉過身朝白元規道:
“大莊主請擄起袖管來,切脈既然切不出真相來,唯一的方法,只有檢查大莊主的血液中是否有毒了?”
白元規依言擄起袖管,露出半條手臂,丁藥師先用手指在他手臂上按了按,然後取起小刀,輕輕一挑,就有一縷殷紅的鮮血冒了出來。
放下小刀,取過小瓷碟接住了鮮血,另一隻手輕輕擠着,直等流了將近小半碟,他才用手指在傷口上壓了一下。
説也奇怪,經他手指一壓,立時就止住了血。
丁藥師把瓷碟放到榻上,再從藥箱中取出三個藥瓶,打開瓶塞,從每個瓶中挑了少許藥粉,傾入小碟之中。
然後取出一支銀針,輕輕攪動,等他取起銀針之時,大家都可看到沾血液之處,已經色呈墨綠!
賈老二搶先間道:
“丁藥師,這是不是有毒?”
白元規兄弟三人也想問,聽他這一説,目光不由得齊向丁藥師投去。
丁藥師臉上有了笑容,他舉着銀針給大家看了,一面説道:
“大家都看到了,針上這種顏色,已可確定大莊主血液之中,至少有兩種劇毒。
一種是散功毒,另一種是需經常服用毒藥中的劇毒,這種劇毒,名為‘飲鴆散’,凡是服了此種毒藥的人,有一定時間,必需再服,才不至發作。
而且每次毒量,必須一次重過一次,一旦不服,就會發作,整個人連毛髮都會變成綠色,痛苦號叫,最後內腑寸裂而死……”
白元規自然聽説過“飲鴆散”,一時都不禁變了臉色!
賈老二問道:
“這兩種劇毒有沒有解藥?”
丁藥師微微搖頭道:
“散功毒不是普通毒藥,江湖上也不常見,它的解藥,沒有人會配了放在藥箱裏。
而且有兩味藥也不是普通藥鋪裏買得到,這還不難,這些藥老朽都有,大概有三天時間就可以合好。
至於‘飲鴆散’,大家只聞其名,甚至很多人都沒見過,不知它是什麼毒藥合成的,既然不知它的來歷,不明藥性,就無法化解它的毒性了。”
白元浩道:
“藥師能配製散功散的解藥,就請你費神先配散功散的解藥好了。”
“配製散功散解藥,倒並非難事。”丁藥師為難的道:
“只是……就算弄到了兩種解藥,對三位體內之毒,只怕也難以消解……”
白元規問道:
“那是為什麼呢?”
丁藥師道:
“因為三位莊主雖然中了兩種劇毒,但你們平日運功,和方才老朽切三位的脈,都無法發現。
那就是三位體內,必然另有一種神秘藥物,可以使兩種劇毒隱藏起來,服了此種神秘藥物,就好比霧中看花,花被霧籠罩住了,才會看不真切。
若不先把這層霧設法去掉,就算有了解藥,服下去也會被阻隔住了,無法直接化解毒藥,就會失去解毒的功效。”
白元規聽得一呆,説道:
“依藥師看,這種神秘藥物,會是什麼呢?”
丁藥師沉吟道:
“老朽還是第一次遇上這佯棘手的難題,一時之間,實在説不上來,也許這是某一個人獨門配製的神奇藥物,醫籍、藥典上從未有此記載,老朽不揣愚昧,也希望能找出一點頭緒來。”
他是學醫的,對這種奇怪藥物,遇上了自然會發生濃厚興趣,這和學武的人看到奇妙招式,會產生興趣是一樣的道理。
賈老二道:
“你有把握找得出頭緒來嗎?”
丁藥師指了指小瓷碟中白元規的血液,含笑道:
“有這一碟血液,老朽相信總可以發現一點蛛絲馬跡,只要找出一點頭緒,就可以找出它的特性來。”
白元輝道:
“依藥師看,大概要多少時間??
“這很難説。”丁藥師道:
“找對了路子,很快就可以發現,如果找不對頭,那就一輩子也找不出來。”
白元規道:
“藥師説過,配製散功散解藥,需要三天時間,兄弟這間靜室對面正好有一間房。
這裏平常不準閒人進入,藥師可以在對面房中住下,就不慮有人驚擾,如能找得出一點頭緒,那是最好。
否則也請藥師能把散功散解藥配好了,好讓兄弟三人服下試試,總比沒有解藥好得多了。”
對,對!”賈老二首先連聲贊成,説道:
“大莊主這主意不錯,藥師,你就住到對面去好了。”
徐少華道:
“那麼在下就藥師住在一起好了。”
“不,不!”賈老二連連搖手,笑道:
“聞三老爺是怕咱們雙方敵友難分,才要少莊主陪同丁藥師前來的。
如今咱們已是朋友了,何況這裏是白大莊主的靜室,平常沒有閒人進入,不會有事的,少莊主就不用陪他了。
還有,藥師要研究藥理,最好一個人,沒人在他邊上走來走去,才能淨得下心來,研製解藥。”
接着又道:
“還有,少莊主是咱們雲龍山莊一莊之主,咱們到了這裏,白大莊主自然會設宴款待,少莊主總得敬主人一杯,現在快上燈時候了,走,走,咱們該出去了。”
白元規含笑道:
“賈總管説得是,徐少莊主來了,兄弟自該稍盡地主之誼。”
賈老二笑嘻嘻的拱着手道:
“小老兒代大家謝了。”
他在拱手之際,嘴皮微動,因有拱手作勢,擋住了大家的視線。
白元規目中神光一動,微微頷首。
當下仍由白元亮領着徐少華、賈老二回轉賓館,丁藥師就留了下來。
上燈稍後,白骨神官前進東花廳,燈火通明,擺上了一席豐盛的酒筵。
白元規、白少遊父子早已在廳中恭候,總管白元亮則站在階前等候客人。
不多一回,老三白元浩陪同丁藥師走人,接着老二白元輝也陪同聞天聲、徐少華、史琬、丁鳳仙、賈老二等五人走人。
白元規迎着拱拱手道:
“聞大俠、徐少莊主、史姑娘、丁姑娘、賈總管幾位,難得光臨,兄弟特地要廚下準備了一席酒菜,諸位快請上坐。”
聞天聲連忙拱手答禮,笑道:
“三位莊主太客氣了,如此隆情招待,咱們如何敢當?”
“哈哈!”白元規大笑道:
“聞老哥這話就見外了,咱們既是朋友,道義論交,諸位遠道而來,就是敝門的貴賓,水酒粗看,只是稍盡地主之誼而已!”
一面回頭朝白少遊道:
“少遊,這位徐少莊主、青年有力,前途無量,你們年紀差不多,不妨交個朋友。
就是這位史姑娘,這點年紀,劍術已有極深造詣,方才若非劍下留情,你就不會只是這點輕傷。
江湖後浪推前浪,再過十年八年,就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難得有此機會,你要好好結交,多接近接近才是。”
賈老二接口道:
“是,是,你們年輕人多交幾個朋友,總是不會吃虧的。”
徐少華連忙朝白少遊含笑拱手道:
“白兄,方才我義弟史琬多有得罪之處,請白兄多多包涵。”
白少遊因為出身白骨門,一向輕視各大門派,養成他目空一切的傲氣,人並不壞,方才又經乃父再三叮囑,説方才試出徐少華一身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要他多多結交,狂傲之氣自然收斂了不少。
聞言也含笑道:
“徐兄好説,以後兄弟還要徐兄多多指教哩!”
白元規看他如此説法,總算放下了心,一面連連抬手道:
“大家快請坐下來再談。”
聞天聲再三推讓,還是坐了首席,其餘的人也依次入席。
賈老二看了站在階上的白元亮一眼,招呼道:
“白總管……”
白元浩就坐在他邊上,説道:
“賈總管不用招呼他,他還有事。”
賈老二心中暗暗好笑,付道:
“這個站在階上的白總管,明明是個西貝貨了,你當我老眼昏花,連這點都看不出來?”
這時兩名白衣少年已經陸續送上酒來,另有兩名白衣少年手持銀壺,給大家面前斟滿了酒。
賈老二慌忙站了起來,舉杯道:
“三位莊主、聞三老爺、少莊主、小老幾這回搶在主人前面,要敬這杯酒。
那是慶祝白骨門和雲龍山莊化敵為友,白少莊主和少莊主訂交,這是武林中難得的大事,小老兒先乾為敬。”
咕的一聲,幹了一杯。
“哈哈!”白元規大笑一聲,站了起來,舉杯道:
“賈總管説得不錯,咱們大家先乾一杯。”
主人這一説,大家就一起站了起來,各自乾杯。史琬和丁鳳仙也只好把杯中的酒乾了。
這一席酒,從賈老二敬酒開始,就各自相互敬起酒來。
咱們古老傳下來的習慣,酒筵上只要敬酒一開始,就會一直互敬下去,作者就不用浪費筆墨,一一交代。
尤其這一席酒,是白大莊主宴客,酒菜自然特別豐盛,菜一道接一道的端上來,酒也一杯復一杯的敬下去。
到了後來,菜就漸漸上來得慢了,大家正在高談闊論,放懷暢飲之際,也就並不覺得菜上得慢,反正來一道,就吃一道。
菜還沒有完,席就還沒散,客人當然不能走,主人也當然還要陪着。
這也是白大莊主特別交代的,這一席酒,至少也要吃它個一兩個時辰。
為什麼呢?請看!
就在東花廳賓主獻籌交錯,酒酣耳熟,菜還在繼續端上來的時候。
大莊主靜室對面一間房中,此時黑漆漆的沒有一點燈火。
這間房,是大莊主白元規平日休息的房間,今天,因為要請丁藥師探索隔住兩種劇毒的神秘藥物,就請丁藥師住在這裏。
現在丁藥師正在東花廳上喝酒,房中就沒有人了。
他去喝酒,藥箱當然不會背了去,因此他的藥箱就留在中間一張小圓桌上,房門也只是虛掩着!
此刻已快要戌未亥初(九點)。
西首一扇窗户慢慢的被推開,一條人影捷如飛鳥,一下穿窗而入,落到地上,立即迅快的朝中間小圓桌走去。
就在他快走近小圓桌之際,驀然好似有了警兆,他反應十分靈敏,這一瞬間倏地轉過身去。
他果然有了發現,在他身後不過數尺之遙,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個人!
這人動作也十分快捷,左手及時“擦”一聲,打着了一支精巧的火筒。火筒雖小,但射出來的一道火光卻十分強烈,剎那間把整個房間都照亮了!
這一剎那,四目相投,不期使得兩個人都怔住了!
因為這兩人都是中等身材,皮膚白哲、細長眉、清瘦臉,身上同樣穿着一件潔白的長袍!
他們不論面貌、身材,竟然都長得一模一樣,如假包換的總管白元亮!
兩人對面站立,就像從鏡子中看到自己一般!
兩人微一怔神,就立時鎮定下來,笑了笑道:
“閣下是什麼人?”
他們異口同聲的間出這句話來。
後來的白元亮從喉嚨中發出兩聲嘿嘿冷笑,沉聲道:
“閣下假冒白某,倒扮的像得很,只可惜今晚遇上了真的,很快就會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來了。”
先來的白元亮哼道:
“要分出誰假冒誰,那容易得很!”
倏地欺身而上,右手“白骨探爪”,閃電朝後來的白元亮抓去!
這一接近,就可以看得出他比後來的白元亮矮了一點,但如果只有他一個人單獨的時候,就很難看得出來。
後來的白元亮看他使出來的竟是“白骨爪”的招式,心中不禁暗暗冷笑,左手朝前一格,右手化爪,反向對方肩頭抓落。”
但他怎知先來的白元亮這一記“白骨探爪”不過是虛招而已,你左手堪堪格出,他已化抓為拂,五指下垂,朝後來的白元亮手肘上拂來。
這一記若是給他拂中,後來的白元亮整條左臂就可能被廢了!
但後來的白元亮一身武功卻也極高,看他突然變招,心中暗自冷笑道:
“你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
身形隨着一個反旋,飛起一腿朝對方拂出的手肘上踢去,雙手化爪,飛身撲抓過去。
要知後來的白元亮左手本來打着一支火筒,兩人這一動上手,他只好迅速收起火筒來,因此,房中又突然黑暗下來。
但這兩個白元亮一身武功都極為了得,雖在黑暗之中動手,而且房中空地不多,兩人進退攻拒在不到一丈左右的地方,依然指爪同施,拳掌紛出,打得難分難解,幾乎是半斤八兩,誰也勝不了誰?
後來的白元亮愈打愈覺心驚,自己出盡了白骨門的武學“白骨爪”、“白骨掌”、“白骨指”依然只能和對方打成平手。
對方不但精通白骨門的武學,而且還在白骨門的武學之中,夾雜了許多怪異手法!
雙手似抓似拂,如剪如叉,凌厲指風,鋭不可當,始終摸不清對方路數,有時還幾為所乘!
原來這後來的白元亮,可是不折不扣的白骨門總管白元亮!
這原是大莊主安排的妙計,要白元亮通知白骨門所有的人,從今晚起,大莊主靜室,不準任何人接近。
因為了藥師要在靜室中替大莊主配製某種藥物,不得有人驚擾。
如果白骨門真的有內好的話,(沒有內好白元規兄弟三人就不會被人暗下毒了)這話自然會傳到他耳中。
一面又吩咐白元亮在宴客之時,隱身房中,看看有沒有人偷偷的進來,查看丁藥師的藥箱,或在藥箱中做什麼手腳?
這也是賈老二臨出去的時候,替大莊主出的主意。(上文賈老二在拱手時嘴皮微動,和白元規的微微頷首)
所以東花廳這席酒宴,時間故意拖長,好讓對方出現。
站在階上的總管白元亮,也是由莊中身材差不多的人改扮,這樣可以讓對方放心,以為三位莊主、少莊主、總管都在東花廳上了。
白元規對白元亮可放心得很,靜室裏有他隱身埋伏,該是萬無一失的了。
要知白元亮在白骨門中名列第四高手,除了白骨三英,他一手“白骨爪”武林中已經很少有人是他對手,任何場面,他自可應付得下來。
東花廳上,此時席還未散。
賈老二是酒鬼,逢人乾杯,沒人和他乾杯,他自己也照幹不誤,這樣一來,他哪得不醉?
這時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來,嘻着嘴道:
“小……老兒告個假,馬……上就來……”
拖着鞋跟,急匆匆的往外就走。
很顯然,他酒喝多了,八成是內急得很,要找個地方去方便一下,自然不會有人注意他的行動。
賈老二出了東花廳,可不是找個牆角小解,他活像一頭老鼠,聳着肩亂鑽,一閃就不見了!
原來他避開白骨門值崗弟兄,一腳朝靜室而來。
就在他躡手躡腳的走近丁藥師房間的時候,房門突然推開,一個人匆匆往外奔出!
賈老二驟不及防,竟和那人撞了個滿懷,口中不由“哇”的叫出聲來,定睛看去,這奔出來的竟是總管白元亮。不覺咦道:
“白老弟,你怎麼……”
白元亮已經奔出幾步,回頭道:
“賈總管,你來得正好,快去通知大莊主,人逮到了。”
“你逮到了人?”
賈老二急忙追上去,還待再問!
白元亮道:
“兄弟要去追丁藥師的藥箱,你快去給兄弟稟報三位莊主。”
他邊走邊説,已經追了出去。
賈老二也沒再逗留,急匆匆的回到東花廳,大聲叫道:
“三位莊主,人逮到了!”
徐少華問道:
“賈總管,你説什麼?”
賈老二道:
“小老兒碰上白老弟,他説人已逮到了,他去追丁藥師的藥箱,要小老兒趕來稟報大莊主的。”
白元規虎的站了起來,喜道:
“逮到人了,那就好,咱們快去。”
一面朝白元浩道:
“三弟,你在這裏陪聞老哥談談,二弟、少遊,咱們快走。”
賈老二忙道:
“小老兒也去。”
一面回頭叫道:
“丁藥師、少莊主,你們也來。”
他拖着鞋跟搶在前面。
白元規問道:
“賈總管在哪裏碰上元亮的?”
賈老二聳聳肩,嘻的笑道:
“不瞞你大莊主説,咱們成敗在此一舉,小老幾喝了幾杯,有些不放心,想去靜室瞧瞧。
但小老兒剛走到門口,就和白總管撞了個滿懷,這話是白總管匆忙之間告訴小老兒的。”
白元輝問道:
“他沒告訴你逮到了什麼人?”
賈老二道:
“這倒沒有。”
幾人腳下極快,不大工夫,就已趕到靜室院落門口,四名白衣劍士看到大莊主,一齊躬身行禮。
白元規問道:
“總管回來了沒有?”
其中一人答道:
“總管是追藥箱去的,還沒回來。”
白元規道:
“看來他們一共來了兩個人,但逮住了一個就好。”
隨着話聲,大步走在前面。
一名劍士急忙打着火筒,跟在大莊主身後走入。
穿過中間起居室,丁藥師房中房門已經大開。
白元規當先走入,他身後的人也一起跟了進來,因那劍士手中執着火筒,是以照得十分明亮。
小圓桌上依然放着丁藥師陳舊的硃紅藥箱,桌旁一動不動站着一個身穿白袍的人,那不是總管白元亮還有誰來?
白元規道:
“你把藥箱追回來了?”
白元亮依然站着沒動。
賈老二咦道:
“大莊主,看樣子白老弟有些不對勁!”
白元輝目光一注,怔道:
“元亮被人制住了!”
正待伸手拍去。
“慢點!”賈老二忙道:
“二莊主先查看一下,這人用的是什麼手法?”
白元輝點點頭,走近過去、伸手察看了一陣,怵然道:
“會是本門手法!”
白元規道:
“快解開他穴道問問,這是怎麼一回事情?”
白元輝伸手在白元亮背上拍了兩掌。
白元亮穴道一解,忙道:
“大莊主,剛才有人假冒屬下,潛入此室,還和屬下動上了手,此人武功極高,而且對本門武學也極為精通,屬下驟不及防,竟為所乘……”
賈老二嘻的笑道:
“他奢不是假冒你老弟,小老兒早就把他逮住了。”
白元亮道:
“賈總管遇上他了?”
“豈止遇上?”賈老二道:
“他還和小老兒擅個滿懷呢,若非小老兒閃避得快,不被他撞個人仰馬翻才怪!”
白元規道:
“他和賈總管説,要去追丁藥師的藥箱,但藥箱明明在桌上,他何以不把藥箱取走呢?”
白元輝道:
“可能聽到賈總管的腳步,一時來不及再取走藥箱了。”
“嘻嘻!”賈老二聳着肩笑道:
“也許是他任務完成,取不取走都一樣了。”
白元規心中突然一動,回頭道:
“丁藥師,你檢查檢查藥箱裏,是不是缺少了什麼?”
藥箱就端端正正放在小圓桌上,連小銅鎖都鎖得好好的,分明沒人動過。
丁藥師從懷中取出鑰匙,開啓銅鎖,打開箱蓋,鼻中忽然聞到一絲異味,不由得臉色一變,口中叫道:
“壞了,壞了!”
賈老二湊過頭去,説道:
“幹麼,這般大驚小怪的,是不是什麼名貴藥材被那小子順手搭走了?”
丁藥師微微搖頭,急忙取起一個藥瓶,打開瓶塞,湊近鼻子聞了聞,隨手放下,接着取起第二個藥瓶。
也急急忙忙的打開瓶塞,湊着鼻子聞過,他一連打開幾個藥瓶,都這樣聞着,氣急敗壞的道:“此人不但毀了老朽幾年心血合制的丸散丹藥,連幾種極難找到的藥草所研練的藥未,都給他一舉毀去了!”
“他怎麼毀去的?”賈老二問道:
“是不是在你藥瓶裏放了毒藥?”
“他放的比毒藥還要厲害!”丁藥師廢然道:
“是專解藥性的都拉草粉。”
“都拉草粉?”賈老二道:
“這名字怪得很,小老兒還是第一次聽到!”
“不錯!”白元規道:
“兄弟也沒聽人説過。”
丁藥師笑了笑道:
“別説二位了,就是藥肆中人,知道的也並不多,都拉草出在雲南迤西,形如桅於而黑,能解百藥藥性。
如果誤入藥室,各種藥物都會失效,就像砒石烈毒,也立可化為烏有,乃是天生的解毒聖品……”
“那不是很好?”賈老二喜於形色,一指白元規説道:
“三位莊主身中兩種奇毒,有了都拉草粉,不是沒問題了嗎?”
丁藥師道:
“他雜在老朽藥粉、藥丸之中,如何取得出來?”
賈老二道:
“知道藥名,難道會找不到?”
“哪有這麼容易找得到?”丁藥師道:
“都拉草原是野生之物,採藥的人看到了,就會把它連根拔起,遠而棄之,不懂的人,找不到它,真要找它,可比百年人蔘還要難覓。”
“嘻嘻!”賈老二得意的道:
“如今不是知道有人有都拉草了嗎?”
白元亮道:
“你知道他是誰嗎?”
賈老二嘻的笑道:
“至少咱們已經知道他是扮你白老弟的人了。”
白元亮道:
“他假扮在下,你知道他是誰?”
賈老二兩顆豆眼一瞪,説道:
“古人有一句成語,叫做剝絲什麼的?意思就是一絲一絲的剝開來。”
白元亮道:
“抽絲剝繭。”
“對,對!”賈老二拍手笑道:
“就是抽絲剝繭,咱們慢慢的抽,終會把蠶蛾剝出來的,譬如方才二莊主説的,他的點穴手法,就是貴門的獨門手法,那麼,範圍就小了,不用在貴門以外的人去找了,還有……”
他忽然臉色古怪,嘻的笑出聲來!
目光朝窗外瞧了瞧,壓低聲音説道:
“小老兒還發現了一個秘密,這個假扮你白老弟的,可能還是個女的……”
白元亮目光一亮,急急問道:
“賈總管怎麼知道她是女的呢?”
“唉,小老兒方才不是説過,小老幾和他撞了個滿懷嗎?”賈老二神秘一笑道:
“那時小老兒心裏一慌張,雙手就朝前推去,不料就推在她鼓騰騰的胸脯上……”
白元規沉聲道:
“會是女子?”
“一點也不會錯!”賈者二道:
“現在咱們不是又抽去一層絲了嗎?嘻嘻,既然是個女子,貴門所有的男弟子也都可以撇開了。”
白元規“唔”了一聲道:
“敝門沒有女弟子,莊中女子也不多……”
“嘻嘻!”賈老二聳聳肩道:
“還有呢,你們貴門用不用號牌、銅牌這類東西?”
白元亮道:
“敝門弟子,大家都認識,所以不用號牌。”
“那就沒用了。”賈老二伸手從懷中摸出一方粉紅手帕,裏面包着一塊紫色銅牌,一手把銅牌遞給白元亮,説道:
“老弟你瞧瞧,這是什麼銅牌?”
白元亮伸手接過,低頭看去,銅牌正面鐫的是兩個古篆不像古篆的文字,反面像一個“川”字。
一面搖頭道:
“這不知是什麼幫派的號牌。”
立即雙手送到白元規面前。
賈老二展看着那方手帕,説道:
“這位姑娘年紀一定不會很大,手帕上還香噴噴的……哦……不對……”
話聲未落,人就咕咯往地上跌坐下去,兩腳一伸,就不再作聲。
徐少華吃了一驚,急忙掠了過去,搖着他身子,叫道:
“賈總管,你怎麼了?”
丁藥師道:
“可能這方手帕灑了迷香,不要緊,只要用冷水在頭臉上一潑,就會清醒過來。”
白少遊道:
“我去拿。”
轉身匆匆奔出,舀了一碗冷水走入。
丁藥師道:
“少莊主潑在他頭臉上就好。
白少遊把一碗冷水朝賈老二頭臉上潑去。
這當真合瞭如響斯應,賈老二口中“啊”了一聲:“哈……嗽……這……是怎麼一回事情?”
他略碌從地上爬了起來,手上還拿着那方粉紅帕兒,眼珠轉動,哦道:
“是這方迷魂帕兒把小老兒迷倒的,難怪聞起來香噴噴的,會使人天昏地暗……哦,白老弟,你要不要聞聞?”
説着把手帕朝白元亮面前揚了揚!
白元亮忙不迭的後退了兩步。
賈老二一臉正經的道:
“小老兒是要你老弟仔細瞧瞧,這迷魂帕上還有文章呢!”
白元亮道:
“賈總管看出來了?”
“那當然!”賈老二聳着肩道:
“小老兒患的是近視,東西要放得近才瞧得清,不然怎麼會嗅進迷魂香去?你拿去瞧瞧就知道了,只要別放得離鼻管太近就好。”
白元亮聽他這麼説了,只得伸手接過,放得遠遠的凝目看去。
只見手帕一處角上,用桃紅絲線繡了一朵拇指大的桃花,顏色十分鮮豔,其中一片花瓣上,另有白線繡了很小的一個“川”字。
白元亮心中一動,忖道:
“這和銅牌反面鐫的‘川’字應該同一意義了!”
他手拿得和麪部距離很遠,是以大家也都看清楚了。
白元輝道:
“元亮,江湖上可有用桃花作標記的幫派嗎?”
徐少華聽得心中一動,暗想:“莫非這人會是桃花女的手下?”
但他這話沒有説出口來。
白元亮沉吟道:
“這個屬下倒沒聽説過,但照這情形看來,顯然是一個未曾在江湖上露面的組合了。”
白元規臉色凝重的道:“此人既會本門武學,又是一個女子,咱們莊上女子不多,你應該可以查得出來。”
白元亮答應一聲道:“屬下馬上去查!”
“哦!哦!小老兒還有一件東西……”
賈老二伸手入懷,摸出一件東西,正待朝白元亮遞去,忽然又縮回手去,放入懷裏。
一面搖着手道:
“白老弟,你別性急,耗子只要不驚動它,還會躲在你家裏,不會逃跑的,但從外面來的黃鼠狼,你不驚動它,天一亮它也會悄悄溜走,你説打耗子重要?還是抓黃鼠狼重要?”
白元亮一怔,説道:
“賈總管能否説得明白一點?”
賈老二嘻的笑道:
“這還不夠明白嗎?今晚咱們先去抓黃鼠狼,不用驚動耗子。”
白元輝道:“賈總管説的黃鼠狼在哪裏?”
“哈!”賈老二道:
“黃鼠狼要給雞去拜年,咱們只要在雞案附近守着,它一定會來。”
白元規道:
“賈總管要咱們怎麼辦,咱們大夥都聽你的。”
“不敢,不敢!”賈老二得意的笑了笑道:
“三個臭皮匠,抵得一個諸葛亮,所以小老兒要和大家好好商量商量,才叫白老弟不用去的。”
白元輝問道:
“你老哥説的雞窠,究竟是指哪裏呢?”
“雞案?嘻嘻,就是咱們住的賓館!”賈老二指指自己鼻子,小聲説道:
“小老兒就是雞窠裏的老母雞。”
白元亮聽他説得好笑,問道:“黃鼠狼一定會去嗎?”
“非去不可!”賈老二伸了伸脖子,壓低聲音,指手劃腳的和大家低低説了一陣。
白元規等人都聽得不住的點頭,事情就這樣決定。
丁藥師藥箱中的藥丸,雖被人放了都拉草,全已失去藥性,但為了不使對方警覺,只作不知,依然留在靜室房中。
徐少華和賈老二別過白元規,迴轉賓館。
這時聞天聲等人早已回到賓館來了,大家坐在客廳裏喝茶。
史琬看到大哥和賈老二兩人回來,立即問道:
“賈老二,他們逮到了什麼人?”
賈老二聳聳肩,笑道:
“逮到了什麼人?逮到的是總管白元亮。”
史琬驚奇的道:“原來白元亮會是奸細!
“非也,非也!”賈老二把剛才的事,粗枝大葉的説了一遍,只是沒把今晚準備抓黃鼠狼一段説出來。
史琬聽得覺得極為有趣,咭的笑道:
“有人假冒白元亮,作賊的人叫捉賊,哈,這回你賈老二也被人騙了!”
賈老二隻是傻笑了笑,心裏在説:
“小老兒才沒受他的騙呢!”
聞天聲因時間不早,就要大家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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