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文學 > 武俠小説 > 《龍虎英雄》在線閲讀 > 第 六 章

第 六 章

    如今沒有馬了,這在郭解來説,不算什麼。

    四、五十里遠近,在郭解來説,更不算什麼!看見了,遠遠就看見了,一片牧場座落在山腳下,一大片!靠山腳下一片房舍,其餘都是草原。

    近了,終於來到了一座柵門下,柵門上橫額四個大字:“漠威牧場”。

    郭解走了進去,走沒幾步,一陣蹄聲傳了過來,急促的蹄聲,也看見了,一匹快馬馳了過來。

    郭解站住了,他等着快馬來到。

    快馬很快就馳到了,一聲長嘶踢蹄而起,然後一個飛旋落地,四蹄釘在地上似的,一動不動,好俊的騎術!馬上是個年輕人,小夥子,精壯的小夥子,兩眼炯炯有神,一臉的驃悍色,他瞪着郭解:“幹什麼的?”

    郭解道:“我找人!”

    “找誰?”

    “雲場主。”

    “找我們場主?”

    “是的。”

    “姓什麼,叫什麼,那兒來的?”

    精壯小夥子説話乾脆,可是不夠客氣。

    “郭解,漠北。”

    他也乾脆,也不太客氣。

    精壯小夥子微揚雙目:“沒聽清楚,再説一遍!”

    “郭解,漠北。”郭解又説了一遍。

    “郭解,那兩個字?”精壯小夥子有點找麻煩。

    “朱家·郭解的郭解。”

    “誰?朱家的郭解?那個朱家?”

    精壯小夥子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的?“我姓郭,單名一個解字。”

    精壯小夥子“哦!”地一聲道:“原來姓郭叫解,我説嘛!朱家人怎麼會姓郭,找我們場主,幹什麼呀?”

    “想在牧場找碗飯吃。”

    郭解實話實説,而且沒有任何修飾。

    “怎麼説,想在我們牧場找碗飯吃?”

    “不錯。”

    “你恐怕找錯地方了,我們牧場沒飯給人吃,我們這是牧場,不是善堂。”

    “你恐怕誤會了,我來看看有沒有什麼活兒幹?”

    精壯小夥子又“哦!”了一聲:“原來你是來找活兒乾的!”

    “是的。”

    精壯小夥子冷然搖頭:“那你也是找錯了地方,我們牧場的活兒有人幹。”

    “你的意思是……”郭解顯然耐着性子,本來嘛!剛進牧場大門,那能就跟人鬧不痛快。

    “請吧!從那兒來,還回那兒去。”

    精壯小夥子真夠和氣。

    “能不能讓我見見雲場主?”郭解仍耐着性子。

    “不能!”精壯小夥子冷然搖頭:“我們場主沒空,他也不是任何人想見就見的。”

    郭解沉默了一下:“你我不認識,我也從沒見過你。”

    “不錯。”

    “我沒有得罪過你。”

    精壯小夥子臉色一變:“你這話是怎麼説的?”

    “本來嘛!你幹嗎對我這樣?”

    “我對你怎麼樣了,這已經夠客氣的了,不然我早把你趕出去了。”

    “憑什麼?”

    “就憑這兒是‘漠威牧場’!”

    “‘漠威牧場’就不許人來麼?”

    “人當然許來。”

    這是罵郭解不是人!郭解一點頭:“罵得好,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趕我出去!”

    話落,他往裏就走。

    精壯小夥子馬鞭一攔,冷然道:“你要上那兒去?”

    “我要見你們雲場主去!”郭解又要往裏走。

    “我就是這樣趕你出去!”精壯小夥子揚馬鞭就抽。

    “這可是你先動手!”

    郭解抬手抓住了馬鞭,沉腕一扯,精壯小夥子坐不穩馬鞍,一頭栽了下來,幸虧他身手好,一個跟頭雙腳落了地,落地又揚馬鞭,惡狠狠抽向郭解。

    就在這時候,一聲沉喝傳了過來:“住手!”

    精壯小夥子身驅一震,忙停手收鞭。

    郭解看見了,不遠處站了個人,是個四十上下的中年人,留着小鬍子,冷着一張臉。

    精壯小夥子忙欠身:“總管!”

    不是姓雲的場主,是牧場的總管。

    小鬍子冷然道:“怎麼回事?”

    精壯小夥子道:“總管,不知道那兒來這麼個野小子,硬闖咱們牧場。”

    小鬍子一雙鋭利目光落在郭解臉上:“是麼?”

    郭解道:“總管可以讓他從頭説起。”

    小鬍子轉過臉去,精壯小夥子沒等他開口就説了,他倒是實話實説,沒添沒加,也沒減少。

    聽畢,小鬍子又轉望郭解:“是這樣麼?”

    郭解道:“是這樣。”

    小鬍子轉過臉:“你怎麼能這樣對人?”

    “總管,咱們牧場的飯沒人吃了?他來找飯吃,咱們牧場的飯是任何人都能吃的麼?他跑來就要見咱們場主,咱們場主是任人見的麼?”

    “好了,不要再説了。”

    精壯小夥子住口不言。

    “這是誰教給你的規矩?”

    精壯小夥子沒有説話。

    小鬍子轉望郭解:“牧場的人無禮,我謹代牧場賠罪,還請諒宥!”

    “總管好説,我不敢當。”

    “你姓郭?”

    “是的。”

    “從漠北來?”

    “是的。”

    “你不是蒙古人吧?”

    “不是!”

    “你想在我們牧場找份活兒幹?”

    “是的。”

    “我們牧場人手已經夠了。”

    顯然,人家不要人了。

    “可否讓我見見雲場主?”

    “你來得不巧,我們場主出遠門去了。”

    “真的麼?”

    “年輕人,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這裏有樣東西,請總管轉呈雲場主!”

    郭解取出了胖老頭兒給的那面竹牌,遞了出去。

    精壯小夥子臉色一變!小鬍子目光一直:“宮老的信符!”

    郭解沒説話。

    “你怎麼不早説?”

    郭解道:“直到如今我才有機會。”

    “請跟我來!”小鬍子轉身先走了。

    郭解邁步跟了去,他看也沒看精壯小夥子。

    精壯小夥子站在那兒沒動,也沒説話。

    郭解跟着小夥子走,到了山腳下那一片房舍前,小鬍子停步回身:“請稍候!”

    他拿着那面竹牌進了居中一間屋。

    不過轉眼工夫,小鬍子出來了,有個人跟他一起出來;四十多一箇中年人,白白淨淨,他一出屋就向郭解拱了手:“郭老弟?”

    郭解抱了拳:“正是郭解。”

    白淨中年人道:“我就是‘漠威牧場’的場主雲鶴。”

    郭解再抱拳:“雲場主!”

    “郭老弟別客氣,請屋裏坐。”

    雲鶴把郭解讓進了那間屋,小鬍子沒跟進來,進了屋,那是間待客廳,裏頭還有一間垂着廉。

    賓主落了座,雲鶴親手給倒了杯茶。

    “請喝茶。”

    “謝謝!”

    “不知道郭老弟持有宮老的信符!”

    “是。”

    “牧場的人多有得罪。”

    “那裏!”

    “還請郭老弟多擔待。”

    “好説!”

    “能得郭老弟,是牧場的榮寵。”

    “好説。”

    “只怕牧場委屈了郭老弟。”

    顯然,那位總管都跟雲鶴説了。

    “好説。”

    “聽説郭老弟來自漠北?”

    “是的。”

    “那麼牧場的事,郭老弟一定熟。”

    “是的。”

    “巴總管給郭老弟安排住處去了,一會就好。”

    安排住處!郭解微怔:“這麼説,雲場主是要我了!”

    “要、要,當然要!老弟持有宮老的信符,我那有不要的道理。”

    “場主也不問問我跟宮老什麼關係……”

    “老弟既持有宮老的信符,當然是宮老最親近的人。”

    “場主,我跟宮老不過一面之緣,剛認識,場主跟總管不稱他宮老,我甚至不知道他姓宮。”

    這是實情。

    雲鶴呆了一呆:“怎麼會……”

    郭解把認識胖老頭兒的經過説了,實話實説。

    聽畢,雲鶴又呆了一呆:“有這種事……”

    郭解道:“是的。”

    “老弟原跟江財神的女兒江珊在一起?”

    “是的。”

    “江財神父女為什麼攏絡郭老弟?”

    “據宮老説,是因為我敢惹‘沙匪’,殺了鬼、狐。”

    “怎麼説,老弟就是敢惹‘沙匪’,殺了鬼、狐的那個年輕人?”

    “怎麼,雲場主也知道?”

    “何止我知道,這兩件事已經傳遍武林了!”

    郭解沒説話,他能説什麼?“沒想到老弟就是那位,如今就在當面;我明白宮老為什麼肯給老弟信符了,能得老弟,何止是牧場的榮寵,簡直就是牧場的造化。”

    “場主言重。”

    “真的,老弟!我這是句句由衷,字字發自肺腑。”

    “場主好説。”

    “只是,憑老弟這身能耐,何處不能高就,為什麼……”

    “我從漠北來,就為找碗飯吃,宮老知道了,就讓我拿着他的信符,到牧場來找雲場主……”

    “是,是!不管怎麼説,這是牧場的造化,這是牧場的造化……”

    “場主打算給我什麼活兒幹?”

    “不急,不急,慢慢再説!老弟只管先待下來……”

    小鬍子進來了:“場主,郭爺的住處安排好了。”

    郭爺!雲鶴站了起來:“老弟……”

    郭解跟着站起:“總管,我叫郭解。”

    “是!”小鬍子應了一聲。

    雲鶴道:“巴總管,這位就是惹‘沙匪’,殺鬼、狐那位!”

    小鬍子神情一震:“真的?”

    “當然是真的。”

    小鬍子一陣激動,忙躬身:“巴振東真是有眼無珠!郭爺,我們仰名已久了,我們做夢也沒想到今天能見着您。”

    “巴總管好説。”

    小鬍子巴振東還待再説。

    “巴總管,陪郭爺去看看住處吧!”

    “是,我帶路。”

    巴振東轉身往外就走。

    雲鶴抬手讓:“老弟,請!”

    郭解也讓:“場主請!”

    兩個人都讓,但還是郭解先走了出去;郭解這裏剛跨出門,突然一聲嬌叱傳了過來:“站住!”

    隨着這聲嬌叱,一片紅雲飛來落下,那是個姑娘,年可十八九,一身紅,杏眼桃腮,一臉的任性、刁蠻樣。

    郭解停住了,巴振東也停住了。

    只聽雲鶴叫:“小霞……”

    紅衣姑娘像沒聽見,一雙目光逼視着郭解,冰冷道:“聽説你到我們牧場來,是來找飯吃的?”

    雖沒看見精壯小夥子,可是這是誰説的,不想可知。

    雲鶴道:“小霞,這位是……”

    紅衣姑娘看都不看雲鶴:“我問他話,您別打岔。”

    雲鶴還待再説。

    郭解那裏已經點了頭:“是的。”

    “你有什麼本事,想到我們牧場來找飯吃?”

    雲鶴忙道:“小霞,不許無禮!”

    紅衣姑娘霍然轉望:“你讓不讓我説話?”

    雲鶴道:“這位是宮老薦介的……”

    “他説的?”

    “這位有宮老的信符。”

    “又怎麼樣?”

    “小霞,這位就是惹‘沙匪’,殺鬼、狐那位。”

    紅衣姑娘冷笑:“這準是他自己説的!”

    雲鶴一時沒能説上話來,這叫他怎麼説?郭解那裏又點了頭:“不錯,是我自己説的。”

    這是實情實話。

    紅衣姑娘又冷笑:“我還説是我呢!”

    顯然,她不信。

    雲鶴忙沉聲:“小霞……”

    紅衣姑娘道:“叫他露兩手給咱們看看。”

    雲鶴急又沉聲:“你……”

    “真要是那位,那兒不能找飯吃,偏跑到咱們牧場來?”

    倒也是!

    “不跟你説了麼,這位是宮老薦介的。”

    紅衣姑娘冷笑:“宮老恐怕是喝糊塗了。”

    雲鶴驚聲:“丫頭,大膽!”

    “本來嘛!要不然宮老怎麼會輕易信他的。”

    “你……”雲鶴又一聲,然後忙轉向郭解陪笑臉:“郭老弟,雲鶴疏於管教,小女不懂事,老弟千萬別見怪。”

    郭解道:“好説。”

    紅衣姑娘叫出了聲:“您怎麼説?我不懂事?好,今天我就索性不懂事到底,他要是不露兩手給咱們看看,別想留在咱們牧場。”

    雲鶴跺了腳:“小霞你……”

    他到如今還沒有動怒,可見他對這個女兒的疼愛及寵慣。

    只聽郭解道:“雲場主,既然雲姑娘不能見容,郭解告辭。”

    他一抱拳,要走。

    雲鶴忙叫:“郭老弟……”

    紅衣姑娘抬手攔住:“想走?也沒那麼容易,‘漠威牧場’可不是任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雲鶴真急了:“小霞……”

    郭解微揚了雙眉:“姑娘打算怎麼樣?”

    “怎麼樣?想走你也得露兩手再走!”

    “我要是不願從命呢?”

    “除非你闖得出去。”

    “我認為那還不難。”郭解邁步就走。

    “站住!”

    紅衣姑娘出了手,她出手不慢,距離又近,這個姓郭的要是個招搖撞騙之徒,十九會捱上。

    可是,這個姓郭的不是個招搖撞騙之徒。

    沒見郭解躲,可是紅衣姑娘這頭一下落了空,郭解已經從她身邊走過。

    紅衣姑娘側轉身,雙掌並用,一連又是兩招。

    仍沒見郭解躲,他也不還手,這兩招又落了空。

    郭解已經出了幾步外了。

    紅衣姑娘雙眉陡揚,就要追過去再出手。

    雲鶴大喝:“丫頭,還不夠麼?就憑這還不夠麼?”

    紅衣姑娘一扭,收勢停住。

    雲鶴忙轉過臉去叫:“郭老弟,請留步!”

    郭解站住了,回過了身。

    “郭老弟,千萬別見怪!”

    “郭解不敢,只是……”

    “老弟,小女不懂事……”

    “場主言重,好意心領。”

    “老弟要是走了,叫我怎麼跟宮老交待?”

    “場主放心,宮老那兒我自有話説。”

    雲鶴還待再説。

    紅衣姑娘説了話:“爹,讓他走!一個大男人家跟一個女兒家計較,真好胸襟!”

    她一跺腳,走了,像一陣風。

    郭解沒説話,他也沒動。

    雲鶴忙道:“郭老弟,小女冒犯,我賠罪。”

    郭解説了話:“雲場主,我不願意落個沒胸襟。”

    雲鶴驚喜,忙抬手:“請,請!巴總管,快帶路!”

    巴振東忙答應,忙轉身。

    這就什麼都不用多説了。

    巴振東帶路,雲鶴陪着到了一間屋。

    這間屋,誰都看得出,絕不是牧場裏工人能住得上的,連巴振東這個總管都未必能住得上,恐怕也只有場主才能住得上了。

    郭解説了話:“場主……”

    雲鶴道:“我一點心意。”

    “我希望跟大家一樣。”

    “老弟……”

    “場主,我是實話,有別於大家,我過不慣。”

    “這樣好不?弟兄們住的地方已經滿了,老弟先在這兒將就幾天,騰出空來,我馬上讓巴總管給老弟換。”

    郭解沒再説話,再説“不”,那就矯情了。

    “老弟請歇息,一會兒自有人送茶水來,晚一點我再來看老弟。”

    安置好了郭解,雲鶴帶着巴振東走了,他回他那間屋,臨進屋之前,他對巴振東説:“叫虎子來見我!”

    巴振東應一聲走了。

    誰是虎子?雲鶴進屋為之一怔,原來紅衣姑娘在,他道:“我正要去找你!”

    紅衣姑娘道:“我知道,要不我怎麼在這兒?”

    雲鶴憤然坐下:“我把你慣壞了。”

    紅衣姑娘道:“我是為咱們牧場好。”

    “什麼為咱們牧場好?你差點壞了大事。”

    “大事?”

    “你知道不知道,宮老為什麼讓他上牧場來?”

    “他真有宮老的信符?”

    “這還假得了!”

    “宮老的信符也假不了?”

    “我看過了。”

    “他也真是惹‘沙匪’,殺鬼、狐那個?”

    “宮老不糊塗。”

    “就怕他喝多。”

    “丫頭,江財神父女可不會喝多。”

    “江萬山父女?”

    雲鶴把郭解告訴他的説了。

    聽畢,紅衣姑娘道:“有這種事?”

    “可不!”

    “這可都是他告訴宮老的?”

    “我説過,宮老不糊塗。”

    “我也説過,就怕他喝多。”

    “你放心,就算宮老醉了,他心裏也明白。”

    “但願。”

    “丫頭,你擔心什麼?”

    “我擔心他是韃子派採的。”

    “不會!”

    “不會?”

    “要是韃子派來的,他還等什麼?”

    “也許他要往深處挖。”

    “我還是那句話,宮老不糊塗。”

    “我也還是那句話,但願。”

    “不會的,丫頭!想想看,能有他,這對咱們是多大的助益!”

    “您這麼認為?”

    “難道不是?”

    “萬一真讓我料中,他可也是大禍害!”

    雲鶴臉色一變:“不會,我堅信宮老不會那麼糊塗。”

    “你堅信?”

    “我堅信。”

    “那咱們就押把大的!”

    “怎麼説?押把大的?”

    “不錯,押把大的。”

    “爹不明白你的意思?”

    “您説江萬山派出他的女兒,想讓這個姓郭的成為他的女婿?”

    “不錯。”

    “我也能讓這個姓郭的成為您的女婿。”

    雲鶴一驚,忙道:“小霞,你不能!”

    “怎麼,捨不得?”

    “我……”

    “江萬山都捨得,您捨不得?”

    雲鶴沒説話。

    “划算的,爹!”

    “小霞,你……不行,還是不行!”

    “江萬山一定撥過算盤子,我不信他不疼愛他的女兒。”

    “我知道,可是我……”

    “您什麼?”

    “小霞,你可知道,他為什麼離開江萬山的女兒?”

    “您説的,宮老給拆穿了。”

    “不錯,可是他也自己願意,否則就算宮老給拆穿了,他也不會離開江珊,是不是?”

    “這倒是不錯,那是……”

    “他兩邊都不願沾。”

    “怎麼説,他兩邊都不願沾?”

    “不錯。”

    “這是誰説的?”

    “他自己。”

    “他告訴您的?”

    “他告訴了宮老。”

    “宮老跟他提過是……”

    “他是這麼説的。”

    “你認為可靠?”

    “應該可靠,宮老讓他上咱們這兒來,就沒有跟他提起什麼。”

    “我知道了,那我也不會跟他提。”

    “小霞,我認為他所以離開江珊,還有一個原因。”

    “還有一個原因?”

    “不錯。”

    “什麼原因?”

    “他不滿意江萬山父女的做法。”

    “您是説……”

    “他是個不能用‘美人計’對付的人。”

    “這也是他告訴您的?”

    “不,這是我這麼認為。”

    “爹,這種人不多。”

    “可不是沒有!”

    “偏就讓咱們碰上了。”

    “不只咱們,還有江萬山父女!”

    “您是讓我不要用這一套?”

    “我是怕你弄巧成拙。”

    “我還不至於那麼笨。”

    “你是説……”

    “我會讓他自己上鈎。”

    “小霞……”

    “他只是不喜歡‘美人計’,可不是不喜歡女人;男人喜歡女人,女人喜歡男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小霞……”

    “您放心就是了。”她轉身出去了。

    雲鶴抬手要叫,外頭先有人叫了:“小霞……”

    雲鶴臉色微沉,道:“虎子麼?”

    只聽外頭有人應:“是的,場主!”

    雲鶴沉聲道:“進來!”

    “是!”

    又一聲答應,外頭進來個人,是那精壯小夥子,他一點怯意都沒有,大步到了雲鶴面前,一欠身:“場主。”

    “唔。”

    “您找我?”

    “小霞趕來鬧,是不是你告訴她的?”

    “是我!”精壯小夥子毫不猶豫。

    雲鶴臉色一變:“你去收拾收拾,找巴總管拿你該得的銀子,然後馬上離開牧場!”

    精壯小夥子臉色也一變:“您這是……”

    雲鶴沒答理,轉身要往裏走。

    “場主,我要知道為什麼?”

    雲鶴站住了:“你差點壞了我的大事。”

    “我並不知道,不知者不罪。”

    “不知道你就該叫小霞來鬧事?”

    “這小子讓人起疑,我攔不了,只好告訴小霞。”

    “他有宮老的信符,你還起疑不信?”

    “拿着宮老的信符,跑到咱們牧場來找飯吃?”

    “有什麼不行?”

    “場主……”

    “不要再説了!”

    “場主……”

    “我叫你不要再説了!”

    “您讓我再説一句,我雖然是個工人,可是自小在牧場長大,只為個外人,您就不要我了?”

    “不管是誰,牧場有牧場的規矩。”

    “這是您説的?”

    “當然是我説的!”

    “好,我走!”

    精壯小夥子二話沒説,轉身出去了。

    雲鶴頭都沒回,行向裏去。

    郭解正在踱步,他在想發生的這些事。

    一陣輕快步履聲由遠而近,到了門外,隨即響起輕輕敲門聲!“那位?”郭解停了步。

    “送茶水來!”一個輕輕的女子話聲。

    沒錯,雲鶴説過。

    門開了,進來個姑娘,手裏端着茶水,不是別人,竟是紅衣姑娘,她已經換了衣裳,也薄施脂粉。

    郭解呆了一呆:“這怎麼敢當!”

    他要上前接,姑娘已經把手裏的東西放下了:“本來是下人送的,可是我要過來,就順便給帶來了。”

    “謝謝姑娘!”

    “我爹叫我小霞,你聽見了。”

    “霞姑娘!”

    “你就不能叫我小霞?”

    郭解沒説話。

    這就夠了!姑娘小霞説了話,轉了話鋒:“我該給你賠個不是!”

    郭解也説了話:“霞姑娘這是讓我難為情。”

    “我這是由衷之言!”

    “我也是!”

    “那麼我不給你賠不是,你也別難為情,咱們從此不提了,好麼?”

    郭解點頭:“好!”

    雲霞笑了,好美!郭解像沒看見,他也笑了!這一笑,氣氛自在多了。

    雲霞目光一凝:“你叫郭解?”

    “是的。”

    “你是怎麼認識宮老的?”

    “我跟場主説過了。”

    “你沒跟我説過,是不是?”

    還真是!郭解又説了一遍。

    “江萬山父女為什麼拉攏你?”

    這,郭解也跟雲鶴説過了,可是這回他沒提,乾脆又説了一遍。

    “真不敢相信你敢惹‘沙匪’,殺鬼、狐……”

    “沒什麼。”

    “當初聽説的時候,不知道你是這麼個年輕人,都當你是個有多少年修為的老頭兒呢!”

    郭解沒説話。

    “大傢伙對你都仰慕得不得了,做夢也沒想到你會上‘漢威牧場’來,做夢也沒想到能認識你。”

    郭解還是沒説話,他更不好説什麼了。

    “你今年多大了?”

    郭解説了話:“廿了。”

    “才廿就有這麼一身好修為,要是我也能有這麼一身好修為多好!”

    郭解又沒説話。

    “你是怎麼學,怎麼練的?”

    “跟一般學武的一樣。”

    “怎麼一般學武的就沒有你這種修為?”

    郭解沒説話。

    雲霞自己説了:“我爹説,除了有名師外,還得是塊好材料。”

    “我不清楚。”

    “你不清楚?”

    “當初我學武,是糊里糊塗跟着老爺爺學的,老爺爺也從沒説過我是塊好材料。”

    “老爺爺?”

    “是的。”

    “你的武藝,是你老爺爺教的?”

    “是的。”

    “能教出你這樣的武藝,你老爺爺一定是位高人。”

    “許是吧,大家都這麼説。”

    這種回答少見。

    雲霞看了郭解一眼,但她沒深問,她問了別的:“你家裏還有些什麼人?”

    “沒人了!”

    “只有老爺爺?”

    “老爺爺也沒有了。”

    雲霞微一怔:“我明白了,所以你才離家到關內來。”

    “是的。”

    “所以你才要找碗飯吃?”

    “是的!”

    “聽説你來自漠北?”

    “是的。”

    “那對馬匹、牲口你在行。”

    “我是放羊長大的。”

    “那好,不用人教你了!”

    又説了幾句,該問的都問完了,雲霞找不出話,她走了。

    只是很平靜的來看看,沒着任何痕跡。

    郭解也沒當回事,他坐下,想倒杯茶喝。

    又有步履聲到了門外!
此页面为HK繁体版,其他版本: 中文简体 | TW 繁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