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客道:“我知道,他是‘寒星’温家的少主。”
轎中人道:“他叫温少卿,從小在那種環境里長大,養成了他自高自大,狂傲暴的性情,仗着他家大、業大、勢大,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白衣客道:“那難怪,誰教他是温家的少主。”
轎中人道:“温家少主有什麼了不起,我就瞧不起這種人,對別人他既兇暴又殘忍,見了我就變成了個軟骨頭。連大聲説句話都不敢,沒有一點昂藏七尺鬚眉大丈夫氣概。”
白衣客遲疑了一下道:“他對姑娘百依百順,那不是挺好麼?”
轎中人道:“你認為他對我百依百順就是好麼?”
白衣客道:“據我所知,每一個姑娘家都喜歡……。”
轎中人沒讓他説下去,截口説道:“看不出你懂的還挺不少呢,其實你錯了,並不一定每一個女兒家都喜歡這種人,像我就不喜歡這種對男人兇暴殘忍,見女人就軟了骨頭的人,我喜歡有性格,有丈夫氣概的人,實際上軟骨頭我見得多了,我極希望碰見個跟這些人不同的人。”
白衣客道:“那或許是各人的看法不同。”
轎中人道:“本來就是,你以為每個人的看法都一樣麼?那絕不可能,每個人長得都不一樣,看法又怎會是一樣。”
白衣客又沉默了。
轎中人忽轉話鋒,問道:“你看温少卿的一身所學怎麼樣?”
白衣客道:“‘寒星’威震天下,温少卿家學淵源,自然是高人一等,天下罕匹。”
轎中人道:“好一個高人一等,天下罕匹,你很機警,也的確很會説話。”
白衣客道:“姑娘這話……”
轎中人問道:“我只是想要知道,你有沒有跟他動過手?”
白衣客搖搖頭,説道:“沒有,我不會隨便跟人動手的。”
轎中人道:“你這是騙我,你忍心騙我麼?”
自衣客忙道:“姑娘,我説的是實情、實話。”
轎中人道:“還説是實情實話呢,我認為你不但跟他動過手,而且還讓他吃了虧,對不?”
白衣客道:“姑娘料錯了……”
轎中人道:“我料錯了,真的麼,沒有人比我更瞭解温少卿了,敢説他的生身父母都如我。你要不是跟他動過手,讓他吃了虧,當他知道是你打傷了他的‘寒星四使’之後他會放過你?絕不會,温少卿不是那種人。”
白衣客神情微震,道:“姑娘也聽見了,他是衝着姑娘。”
轎中人道:“話他是這麼説,可是我知道他是不是衝着我,我認為他是明知不是你的對手,落得趁機使個順水人情,你説我料對了麼?”
白衣客道:“姑娘,事實上我的確……”
轎中人話聲忽轉幽怨,道:“還的確,你好狠的心,你怕什麼,是怕我怪你,還是怕我多瞭解你?我告訴你,前者我不會,後者你不該,我把你當成我的我的鬚眉知己,對你盡掬一片真心,你忍心再這麼對我?”
白衣客胸氣動盪,默然未話。
轎中人毫不放鬆地問道:“告訴我,我料錯了麼?”
白衣客略略一嘆,道:“姑娘,你這是何苦,你何必非……”
轎中人道:“別問我何苦,也別管我為什麼非知道不可,只告訴我,我料對了沒有?”
白衣客一點頭道:“姑娘料對了。”
轎中人聲説道:“你這人真是,早説不就沒事了麼,為什麼非得讓人難受一陣子才肯説。”
白衣客道:“我不願意讓人知道温少主在我手下吃了虧……”
轎中人“哦”地一聲道:“那為什麼?”
白衣客道:“姑娘,事關‘寒星’威名,温家……”
轎中人輕嘆一聲道:“我沒看錯人,你的確是一個宅心仁厚、胸襟氣度兩皆超人的人,有君子風度的頂天立地大丈夫,温少卿他這一點就絕難跟你比,其實他哪一點又比的上你,你知道,換換是温少卿,或者是別人,炫耀還怕來不及呢。”
白衣客道:“謝謝姑娘誇獎。”
“怎麼又來了。”轎中人問道,“記住,下次不許再對我説個謝字,你要是不聽我的話,我就不再理你。一輩子……”
白衣客赧然笑了笑,沒説話。
轎中人忽又問道:“究竟是怎麼個情形?你是怎麼跟他動的手?”
白衣客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被逼無奈,出手自衞而已。”
轎中人道:“據我所知,温少卿不出手便罷,一出手就是既毒又狠的煞手,而這些煞手盡是‘寒星’絕學,你能剋制‘寒星’絕學。”
白衣客道:“姑娘,應該説我是僥倖……”
“又來了。”轎中人道:“你要知道,謙虛固然是一種美德,但過份的謙虛就變成虛偽了,一個人亢固然不可,但卑也大可不必……”
白衣客道:“那麼我這麼説,‘寒星’絕學亦未能奈何我。”
轎中人道;“而且還在你手下吃了虧,對不?”
白衣客一點頭道:“是了,姑娘。”
轎中人道:“你跟他總共過了幾招?”
白衣客道:“應該説他先後向我發了兩招!”
轎中人道:“只兩招,哪兩招?”
白衣客答道:“聽他説是什麼‘修羅指’跟‘拘魂爪’。”
轎中人失聲道;“‘修羅指’跟‘拘魂爪’?這兩種絕學便是‘寒星’威震天下,當世無敵的,你能破這兩種絕學?”
白衣客道:“姑娘,應該説這兩種‘寒星’絕學沒能奈何我。”
轎中人道:“據我所知,在當世之中,近百年來只有兩位奇人能破這兩種‘寒星’絕學,怎麼你也……”
一頓接着道:“你跟這兩位奇人有淵源麼?”
白衣客道:“姑娘指的是哪兩位奇人?”
轎中人道:“一位是‘小寒山’‘大雷音寺’的枯心和尚,一位是‘哀牢山’‘長壽谷’中的‘天外神魔’獨孤長明。”
白衣客神情微微一震,搖頭笑道:“姑娘,這兩位奇人我一位也沒聽説過。”
轎中人道:“這兩位奇人,一位早在五十年前便縱橫宇內,天下,一位則是在近五十年才被人知曉,前者是‘天外神魔’獨孤長明,後者是枯心和尚,據説枯心和尚也許健在,而那位‘天外神魔’則幾十年來未見蹤影,恐怕已經不在了。”
白衣客笑道:“這就是了,那我怎麼會跟這兩位奇人有淵源。”
轎中人道:“你真的跟這兩位奇人毫無淵源?”
白衣客道:“我剛説過,這兩位奇人我連聽都沒聽説過,又怎會跟他二位有淵源。”
轎中人詫異地道:“那你怎麼能破這兩種‘寒星’絕學?”
白衣客道:“我不説過麼,也許我是僥倖碰巧了!”
“不可能,”轎中人道,“這是絕不可能的事,你會武,而且一身所學高絕,你應該知道,武學一途絕沒有僥倖跟碰巧這一説。”
白衣客道:“那……那我就不知道怎麼能破這兩種‘寒星’絕學了,也許我的所學也能剋制這兩種絕學……”
轎中人道:“這倒有可能,不過這種可能也很小,因為據我所知……你這身武學是跟誰學的,能告訴我麼?”
白衣客説道:“説出來姑娘也許不信,我這是無師自通。”
轎中人訝然説道:“無師自通,這話怎麼説?”
白衣客道:“我告訴過姑娘,我是個出身貧寒的小家子弟。寒家世代務農,我自小就跟着大人下田耕作,幫幫忙,打打雜,有一回犁過土翻,我從爛泥裏檢到一隻鐵盆子,那隻鐵盒子裏裝着一本殘缺不全的絹黃小冊,封面上只有‘歸元真’三個字……”
轎中人道:“那想必是一本秘笈。”
白衣客道:“起先我根本不知道它是一本秘笈,也根本不懂,只見它上面寫着字還畫着不少姿態不一的人像,覺得好玩,就把它偷偷塞進懷裏藏了起來,揹着人的時候拿出來看看,照上面所畫人像學學,真到長大懂事學成之後才知道它是一本武學秘笈,所以我説我是無師自通。”
轎中人道:“原來如此,這麼説你的確算得上是無師自通,福緣也很是深厚,那本秘笈呢,如今可在身上?”
白衣客道:“早在三年前就燒掉了。”
轎中人驚叫説道:“燒掉了,這麼一本珍貴的秘笈,你怎麼把它燒掉了?”
白衣客道:“姑娘,我所以這麼做,是遵從那秘笈最後一頁上十六個字的指示……”
轎中人“哦”一聲問道:“那十六個字是怎麼説的?”
白衣客道:“那十六個字是‘歸元真記,留贈有緣。學成焚化,勿再流傳。”姑娘請想,手著秘笈之人既有這種指示,我豈敢不尊從?”
轎中人道:“也許當初那手著秘笈之人怕秘笈淪落魔道,或傳揚開去,引起武林浩劫……”
頓了頓,接道:“以我看,那本秘笈可能是‘天外神魔’獨孤長明或‘大雷音寺’的枯心和尚留下的。”
白衣客道:“姑娘,何以見得?”
轎中人道:“因為那秘笈上所載武學,能剋制這兩種‘寒星’絕學。”
白衣客道:“姑娘料錯了,在那十六個字下面是有四個字,那應該是當初手著這本秘笈之人名號,那四個字既不是枯心和尚也不是獨孤長明,而是‘抱玉書生’。”
轎中人詫聲説道:“‘抱玉書生’,這是誰,我怎麼沒聽説過武林中何時有這麼個人?”
白衣客道:“也許他是位百年前的異人。”
轎中人道:“可能,百年以前的人我知道的不多,只是有名的人我也知道。怎麼就沒聽説過……”
白衣客道:“姑娘,有些人不好名,有些人終生隱於山林,不為人聽知。”
轎中人道:“那倒也是,不過錯非是我,換換別人對你這種無師自通的説法是不會相信的。”
白衣客目光一凝,道:“怎麼,姑娘!”
轎中人道:“你會武,你應該知道,武學不比別的,是需要有人指點的,無師自通的事並非沒有,或有所得,但不可能有大成,也就是説不可能像你這身所學那麼高絕……”
白衣客神情為之震動,他剛要説話,轎中人已接着説道:“不過也有一種例外,那就是稟賦絕佳天份特高的,像你,以我看你的稟賦很好,人也十分聰明,無師自通而有大成是有可能……”
白衣客神情微松,暗暗吁了一口氣,但他也向着軟轎投過歉然、愧疚的一瞥。
轎中人話鋒忽轉,道:“不談這些了,告訴我,你真是臨出城的時候看見温少卿在這兒追殺人,來看個究竟才碰上温少卿的麼?”
白衣客微一點頭道:“是的,姑娘。”
轎中人道:“恐怕你沒留意,這兒離城門不近,又有房舍擋着,人在城門處可看不見這兒。”
白衣客呆了一呆,臉上微紅,道:“姑娘,我是聽見這兒有人呼叫……”
轎中人道:“那你剛才為什麼不説聽見有人呼叫,而説看見温少卿在這兒追殺他的‘黑衣使’?”
白衣客説道:“我只是把我所以到這兒來,怎麼碰見到温少卿的原因告訴姑娘,並沒有那麼多想。”
轎中人道:“你要知道,你這麼替人擋着、遮着,人家可未必領你這份情啊。”
白衣客臉猛然一紅,道:“這個,姑娘……”
轎中人道:“別這個,那個的了,告訴我,是不是温少卿不讓你出城,把你找到這兒來的?”
白衣客雙眉一揚,道:“姑娘似乎不必計較……”
轎中人道:“我為什麼不計較,在‘大相國寺’前我是怎麼説的,準敢犯你,就是跟我冷月作對,温少卿他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裏……”
白衣客道:“姑娘冤枉他了……”
轎中人道:“我冤枉他了?你還護着他,替他説話,你這個人真是少見,要不是你有一身高絕所學,能破這兩種‘寒星’絕學,他非殺你不可,你還一味地護着他,替他説話,我真不憧……”
白衣客説道:“姑娘,我好好的,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傷。”
轎中人道:“要不然你以為我會放他走麼,他把我接到‘龍庭’之後一轉眼就不見了,當時我沒在意,也沒想那麼多,直到後來我才醒悟他是揹着我找你去了,我既氣又急,找遍了大半個‘開封’最後才找到這兒來,在路上我就決定了,他要是傷了你,哪怕是毫髮之傷,我不惜跟他温家鬧翻,也要找他要回來,而且是加倍索還……”
白衣客心中激動,表面上卻淡然説話:“姑娘的隆情高誼,讓我感激……”
轎中人道:“你是怎麼回事,不是言謝就是感激,難道你只會説這兩句,難道我就稀罕你這兩句?”
白衣客毅然説道:“姑娘,我説的是實情,假如為我傷了姑娘跟温家多少代的交情,那我會終生難安。”
轎中人道:“我卻不在乎,你不安個什麼?”
白衣客歉然道:“姑娘或許可以不在乎,而我卻不能不……”
“慢點,”轎中人突然輕喝一聲道:“温少卿他究竟對你説了些什麼?”
白衣客道:“姑娘是指……”
轎中人道;“別問我指什麼,你只告訴我温少卿他對你説了些什麼?”
白衣客道:“姑娘,他並沒有對我説過什麼……”
轎中人道:“一句話鬱沒有説麼?”
白衣客道;”那倒也不是……”
轎中人道:“還是呀,他究竟對你説了些什麼呀?”
白衣客道:“姑娘問的是……”
轎中人道:“你別問我為什麼要問這個,你只告訴我他對你説了些什麼就行了。”
白衣客遲疑了一下,道:“他告訴我姑娘是他的未婚妻……”
轎中人道:“這是他説的?”
白衣客道:“是的,姑娘。”
轎中人道:“還有呢,他還對你説了什麼?”
白衣客道:“他要我永遠別再見姑娘,如此而已。”
轎中人冷笑一聲道:“怪不得你對我這麼客氣,這麼生份,温少卿他竟敢……你相信麼?”
白衣客道:“姑娘,難道有什麼不對麼?”
“不對。”轎中人冷哼一聲道:“你上轎來好麼?”
白衣客微微一怔,道:“上轎?姑娘是要……”
轎中人道:“你跟我一起到‘龍庭’找温少卿去,當面問問他我是不是他温少卿的未婚妻。”
白衣客訝然説道:“難道説姑娘不是他的未婚妻?”
轎中人道:“我不願意説什麼,説了你也未必信,最好你跟我一起去當面問間温少卿去。”
白衣客默然未語,半晌,始接道:“温少卿他用心良苦……”
轎中人道:“用心良苦麼?他簡直卑鄙,我更認為他是敗壞我的名……”
白衣客截口説道:“姑娘,究其根本,他無非是深愛姑娘……”
轎中人道:“連你也護着他,幫他説話?”
白衣客道:“姑娘,我説的是實情。”
轎中人冷哼一聲道:“我對他可沒有好感。”
白衣客道:“至少他深愛着姑娘,這不是罪過。”
轎中人道:“愛原非罪,情也非孽,但他不該……我不管,我非要他當面澄清不可,小翠。”
那叫小翠青衣姑娘忙應道:“婢子在。”
轎中人道:“你到‘龍庭’去一趟,叫温少卿到這兒來見我。”
那叫小翠的青衣姑娘答應一聲便要走。
白衣客忙道:“小翠姑娘,請等一下。”
叫小翠的青衣姑娘站在那兒沒動,睜着一雙美目凝望着他。
白衣客轉望那低垂轎簾,問道:“姑娘,可容我説句話。”
轎中人道:“你還有什麼不能説麼,説吧。”
白衣客平和地道:“姑娘既然不是他的未婚妾,那就算了……”
“算了!”轎中人説道:“哪有那麼便宜的事,這次我若不給他點顏色看看,那會慣了他的下次。”
白衣客説道:“姑娘不是世俗女子,不是心胸狹窄、不能容人的人……”
轎中人道:“你何不乾脆説我小種小氣,心胸狹窄,不能容人。”
白衣客説道:“那我可不敢,姑娘絕代紅粉,出身大家……”
轎中人道:“你這是捧我,還是損我?”
白衣客道:“姑娘知我,何作此問?”
轎中人道:“你真這麼看重我麼?”
白衣客接道:“在我心目中,姑娘是當世唯一的奇女子。”
轎中人道:“那我可不敢當,其實我也平凡得很,跟世上一般女兒家沒什麼兩樣……”
頓了頓,接道:“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説我,可是我不能讓你認為我是個心胸狹窄、小種小氣的女子,再説我願意依你,順你……小翠,不用去了。”
小翠應道:“是,姑娘。”
轎中人接着説道:“今天要不是你,我絕不會善罷甘休,絕不會饒了他温少卿,其實我也只是想讓你相信,我家踉温家僅僅是世交,除此別無其他關係……”
白衣客道:“我相信就是。”
轎中人道:“只要你相信就好,其實別説我不是他温少卿的未婚妻,就算我是他温少卿的未婚妻,那也只父母之命,再説我也還沒進他温家的門,我愛怎麼樣就怎一樣,想喜歡誰就喜歡誰,他管得了麼。”
白衣客沒説話,這叫他怎麼説,又叫他説些什麼好?
轎中人接着説道:“對你,我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我也不打算瞞你什麼,真要説起來,温少卿他並不算無中生有……”
白衣客目光一凝,但沒説話。
轎中人道:“你知道,我家跟温家是世交,他家有他那麼一個兒子,我家有我這麼一個女兒,兩家的長輩們也都有意思結這門親事,都認為我跟他是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假如結了這門親事,我家跟温家等於成了一家,對內,等於是親上加親,對外,等於掌握了天下武林,那該是再適合、再好也沒有的了……”
白衣客脱口説道:“的確,姑娘,這的確是再適合、再好也沒有的了。”
轎中人道:“怎麼,連你也這麼想。”
白長客猛悟失言,不安地道:“姑娘,我説得是實話,我不敢説世人都會這麼想,難道姑娘不……”
轎中人道:“我可不這麼想,我壓根兒就不願意。”
白衣客道:“姑娘只是不願意,但也不能否認這是再適合、再好也沒有的事。”
轎中人道:“我不跟你辯了,你除了會惹人傷心,惹人難受之外,似乎根本就不會別的……”
頓了頓,接道:“憑心而論,温家二老對我不錯,對我比對自己的女兒還好,簡直就把我當成他温家未來的兒媳婦,時常派人接我到他家去玩,而且一留再留,一住就是十天半月,像這一次就是温家二老派人接我來玩的,可是這一次我卻連住都沒住……”
白衣客道:“姑娘這樣會讓温家二老傷心的。”
轎中人嘆道:“你還……你只知道我傷別人的心,你就不知道誰傷我的心?”
白衣客沒有説話。
轎中人輕嘆一聲又道:“事到如今,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誰叫我……好在我壓根兒也沒這個意思!”
白衣客仍沒説話。
轎中人話鋒忽轉,問道:“如今你大概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對麼?”
白衣客遲疑了一下,微一點頭,説道:“是的,姑娘,我已經知道了,姑娘是‘冷月’主人的令媛。”
轎中人搖頭道:“你錯了,我是‘冷月’主人的孫女兒。”
白衣客呆了一呆,道:“怎麼,姑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