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郭璞到了一座月形門前,行走間他舉目投注,只見那月形門後又是一個大院子,那大院子裏人影走動,似乎住着不少的人,同時,陣陣胡琴聲由那院子裏傳了出來,另外還帶着青衣唱腔,分明那是角兒在吊嗓子。
沒錯,他找對了地點。
但,剛近月形門,只轉右後方有人喚道:“喂,這位請停一步!”
郭璞聞聲停步,轉身望去,只見眼前十丈外一條青石小徑上行來一人,正是那“怡親王府”的總管查爾。
郭璞容得查爾近前,方待説話!
查爾卻搶先問了,望着郭璞道:“您這位是……”
這敢情好頓飯工夫之前才見過,如今便不認識了。
郭璞笑道:“查總管真是貴人多忘,我叫郭璞!”
查爾“哦”的一聲,連忙陪笑拱手:“原來是海爺府裏的郭總管,您瞧我多該死,剛見過嘛,今兒個人尤多,郭總管多包涵!”
郭璞道:“哪兒的話,您門口太忙,拜壽的客人太多,您哪記得那麼多?難免,難免,怎麼?客人全到齊了?”
查爾道:“可不是嗎,要不然哪有工夫離開大門,不用提了,站得我兩腿發軟腰眼痠,好在每年就這麼一次,要不然哪……”搖搖頭,住口不言。
“喜事嘛!”郭璞説道:“您這是能者多勞!”
查爾忙道:“喜事是不錯,能者我可不敢當,我這是瞎湊合……”
頓了頓,他抬眼凝注,道:“您到西院兒來是……”
郭璞忙道:“我聽見有人吊嗓子,想進去瞧瞧。”
奎爾搖頭陪笑道:“郭總管,那不大方便,您得包涵!”
郭璞呆了一呆,道:“怎樣,莫非不準……”
查爾抬手往那月形門邊一指,説道:“郭總管,您看看!”
郭璞循指望去,只見那月形門邊上釘着一塊木牌,木牌上寫着四個字:“閒人勿進”!
他一怔,忙數回目光,道:“對不起,我沒瞧見!”
“好説!”查爾忙説道:“您要看,等晚上有您看的,我給您找個好位子……”
郭璞忙拱手道:“我先説了,查總管,這莫非……”
查爾嘿嘿説道:“您知道去年的事兒?”
郭璞點頭説道:“聽海爺説過。”
查爾道:“所以,今年雖換了內廷供奉的角兒,仍不敢有絲毫大意。”
郭璞道:“那是我魯莽,查總管包涵!”
“好説!”查爾道:“您請別院坐坐,我失陪了!”説着,他拱起雙手!
郭璞及時説道:“查總管,可否耽擱片刻?”
查爾回答得極爽快,道:“您有事兒那沒問題!”
郭璞道:“我先謝了……”
他舉手一拱接道:“查總管,去年那戲班子,是誰接的頭?”
查爾道:“就是我,怎麼?”
“沒什麼,我隨便問問!”郭璞含笑説道:“錯非是您,要是別人,問題可就大了!”
查爾愕然説道:“這話怎麼説?郭總管!”
郭璞笑了笑,道:“聽説那八個刺客,都是在進府唱堂戲之前半個月才加入班子的,分明那是他們知道那班子一定唱堂戲,您想想看,這像不像事先有人透了口風送了信兒!”
查爾臉色一變,皺起眉頭,道:“不錯,的確像,要不是您這麼一説,我還真沒留意,不過,這事兒是我一手包辦的,會有誰……”
郭璞截口笑道:“那就要問查總管您自己了!”
奎爾臉色又復一變,目光凝注,道:“郭總管,這話怎麼説?”
郭璞笑了笑,道:“除了您知道還有誰參與其事之外,別人誰知道?”
查爾神情一鬆,笑道:“説得是,説得是,讓我想想看……”
他略一沉吟,臉色忽趨凝重,道:“郭總管,這事我得先向王爺稟報一聲,失陪了!”一拱手要走。
郭璞一把抓住了他,查爾一驚剛要説話,郭璞已然道:“查總管,你的神色很不好看!”
查爾身形一顫,道:“郭總管,這不是小事,我怎能不怕……”
郭璞笑道:“説得是,真要鬧出來,那是要摘腦袋的!”
查爾臉上有點白,他道:“多謝郭總管,不過事非查個水落石出不可,‘親王府’裏有奸細,這還得了,我要把這事向王爺稟報一聲……”
郭璞道:“您別忘了,出毛病的還有廚房,那情形也一樣!”
查爾應道:“對,多謝郭總管,我記下了!”
郭璞手一鬆,道:“那麼,您請吧!”
查爾一拱手,匆匆而去。
望着那瘦高的背影,郭璞唇邊掠起一絲冷笑,容得查爾轉過一處屋角不見,他身形突閃,跟了過去。
等他到了那處屋角,抬眼前望,只見查爾在庭院中東張西望像是在找什麼人,而且還一邊轉頭和客人打招呼。
這哪裏像是向“怡親王”稟報去了。
郭璞心念剛轉,又見查爾向一名親隨模樣的漢子低低問了幾句,那親隨模樣的漢子低低答了幾句,指指後院,查爾點了點頭,步履匆匆地往後院行去。
這令得郭璞眉鋒微微一皺。
難怪他皺眉,能進親王府後院的少説也該是個貝子,而且那兒各府邸的內眷為多,他如何方便去?
查爾則不同,他是怡親王府的總管,這“怡親王府”中,他何處不可去。
郭璞正暗感作難間,只見梅心一個人在庭院中嫋嫋走動,身邊沒有別人。
郭璞心中一喜,連忙走了過去。
適時,梅心也已看見了他,含笑迎了上來。
近前,梅心剛要説話,郭璞已搶先説道:“姑娘,海爺呢?”
梅心道:“他臨時有點事兒走開了,怎麼,有事兒麼?”
郭璞道:“姑娘要沒什麼事,我想麻煩姑娘一件事。”
梅心道:“什麼事,燕爺請説!”
郭璞目光斜瞥,奎爾剛走到後院門去,他道:“姑娘看見了麼?查爾?”
梅心側轉螓首望去,點了點頭道:“看見了,怎麼?”
郭璞道:“我到後院不方便,請梅姑娘跟跟他,看他跟誰接頭説話!”
梅心訝異地望了郭璞一眼,但她沒問,立即跟了過去。
郭璞未遠離,一直在庭院中負手散步等候。
片刻之後,只見梅心由後院中嫋嫋行了出來。
郭璞忙迎了上去,道:“姑娘,怎麼樣?”
梅心目光凝注,向着郭璞含笑説道:“燕爺,他跟紀貝勒接頭密談,談什麼我聽不見……”
“已經夠了,姑娘!”郭璞雙眉微揚,笑了笑,道:“謝謝姑娘,紀貝勒臉色如何?”
梅心道:“有點緊張,也很難看!”
郭璞道:“查爾沒進‘怡親王’的書房麼?”
梅心道:“紀貝勒是由‘怡親王’的書房裏出來的,查爾跟他説完話之後便走向了西院,紀貝勒則去了東院。”
郭璞道:“姑娘可知,東院是什麼所在?”
郭璞道:“東院是‘怡親王’府廚房所在。”
郭璞目中異采一閃,道:“東院廚房所在,西院是戲班所在,該差不多了。”
梅心道:“怎麼,莫非……”
只見海貝勒走了過來,老遠地便笑道:“你兩個談得很高興嘛!”
郭璞舉手一拱,道:“海爺,梅姑娘説,您有事兒走開了,我正在等您!”
海貝勒已至近前,望着郭璞道:“怎麼,有事兒?”
郭璞遞過一個眼色,道:“海爺,這兒談方便麼?”
海貝勒道:“老弟,你知道,梅心跟我沒什麼分別。”
郭璞笑了笑,道:“我想問問海爺,拿刺客的事兒,您是否還支持我?”
“那什麼話?”只見海貝勒雙目一瞪,道:“我支持你到底,怎麼?你有了……”
郭璞搖頭説道:“不敢説完全,但也差不多了,只等證據。”
海貝勒“哦”的一聲,揚眉説道:“好大的膽子,老弟,可否説明白點兒!”
郭璞道:“海爺,如今還不能,不過我可以告訴海爺,今天他們仍會來上一手,可能手法跟去年不同……”
海貝勒猛一點頭,道:“嗯,還有呢?”
郭璞道:“在我未拿人之前,海爺別對任何人透露此事。”
海貝勒道:“這我做得到,還有呢?”
郭璞手一伸,道:“請您把那方欽賜玉佩借用一用!”
海貝勒一怔,詫聲説道:“怎麼,憑你那塊‘貝勒府’腰牌還不夠?”
郭璞搖頭説道:“不夠,海爺,要夠我就不向您伸手了!”
海貝勒探懷取出欽賜玉佩,交給郭璞,道:“老弟,我不明白,對付刺客怎麼用得上這東西?”
郭璞笑了笑,道:“必要的時候,我可以用它調動大內侍衞!”
海貝勒點了點頭,未説話。
郭璞又道:“您陪梅姑娘談談吧,我找證據去了。”
他説完,微一欠身,舉步走了開去。
海貝勒詫異地看着那頎長背影,滿臉不解神色。
便是梅心那等智慧高深的紅粉奇英,一時也難明白。
郭璞他走向了西院,畫廊拐角處,他停了步隱着身形運目向西院中望去,第一眼便有了收穫。
他看的很清楚,在那西院裏,查爾正一臉神秘神色地跟一個人在低聲説話,唱武生的張燕飛。
查爾一邊説,那張燕飛一邊點頭。
最後,那張燕飛向着查爾哈了個腰,轉身往內行去,查爾則步履匆匆地走出了西院,一直望着查爾轉過一處屋角不見,郭璞始緩緩地出隱身處走了出來,直向那西院門行去。
對那塊閒人勿進的木牌,他連看都沒看一眼,便跨進月形門,進入了西院……
郭璞一進西院,便見那唱武生的張燕飛步履匆匆地在前面走,畢竟是唱武生的,一天到晚得練長靠短打翻跟斗,這功夫一天也不能放下,看步履要較常人矯健得多。
郭璞有意地腳下弄出了些聲響。
唱武生的耳目竟也較常人靈敏,那前行的張燕飛立即轉過了頭,一見郭璞,臉色為之一變,便要轉頭。
而郭璞已點頭向他打了招呼。
張燕飛不得不還個招呼,但既匆忙又勉強,還帶着點驚慌,一點頭之後,他又要走。
郭璞輕咳一聲開了口:“張老闆,請慢走一步!”
張燕飛他不得不停了步,轉過身來應道:“這位是……”
好大的嗓門,敢情他是拿出了“楚霸王”那一腔!
郭璞眉鋒微皺,淡然一笑,走了過去,邊走邊道:“張老闆,我有事請教……”
説話間,他步履快速地已到了張燕飛面前。
張燕飛陪上一臉不自在的笑容,道:“這位爺……”
“不敢當!”郭璞含笑説道:“我叫郭璞,是海貝勒府的總管。”
張燕飛“哦”的一聲,拱起雙手,道:“原來是海爺府裏的郭總管,失敬,失敬……”
他頓了頓,接道:“郭爺有什麼指教?”
“好説!”郭璞道:“我正有事請教,張老闆,今兒個都有些什麼戲碼?”
張燕飛神情微松,一口氣報出了十多出吉祥戲。
郭璞點了點頭,尚未説話。
強燕飛接着説道:“郭爺,您要沒什麼事兒,我失陪了,大夥兒還等着我!”
“別忙,張老闆!”郭璞一搖頭,説道:“我還有事請教,我知道,你是頭牌當家武生,今兒個這幾齣戲裏,少不了你張老闆,可是萬一你張老闆有急事……”
張燕飛忙道:“那不要緊,自有人替我上場!”
郭璞笑了,點了點頭道:“那好,我就不怕今兒個這幾齣戲唱不成了……”
他目光一凝,道:“張老闆跟紀貝勒、‘親王府’的查總管,很熟麼?”
張燕飛一驚笑道:“不瞞郭爺您説,我自進內廷以來,蒙他二位一直照顧至今。”
郭璞笑道:“捧角多半捧旦角,沒想到他兩位偏愛武生!”
張燕飛哈腰陪笑,道:“是,郭爺您多照顧!”
“好説!”郭璞笑了笑道:“張老闆,除了今兒個這幾駒戲外,你還扮演什麼角色?”
張燕飛一怔道:“沒有,郭爺是説……”
郭璞道:“我是説,你張老闆跟紀貝勒、查爾商量的那件事!”
張燕飛身子一抖,臉色微白,道:“郭爺,您這話我不懂,我沒跟他二位……”
郭璞含笑説道:“我索性説得明白些,你去年那一手……”
張燕飛又一哆嗦,臉色更白,道:“郭爺,去年哪一手?您是説……”
郭璞笑道:“看來你張老闆不愧是位唱做俱佳的名角兒……”
他笑容微斂,道:“去年行刺‘怡親王’的那一手!”
張燕飛臉色大變,忙強笑説道:“郭爺,您這是開玩笑,這玩笑可開不得……”
又一次的大嗓門兒。
郭璞笑了笑道:“張老闆,何其匆匆,説走就走!”探掌向張燕飛左肩搭去。
他明白,絕不能讓張燕飛走,只要他往那一夥戲子裏一鑽,再拿他可就難了,再説,那也立即會驚動別人。
只聽張燕飛道:“郭爺,您這是仗勢欺人!”
左肩一矮,身形半旋,左掌反攫郭璞左腕脈,好快。
郭璞一笑説道:“這既不是長靠,也不是短打,這是武生功夫中的那一手?看不出你張老闆還有不含糊的真功夫!”
右掌一沉一翻,已輕易地攫上強燕飛左腕脈。
張燕飛大驚失色,猛一掙未能掙脱,立即寒着臉,道:“郭總管,你這是什麼意思?擅闖西院……”
“擅闖?”郭璞笑道:“假如親王爺知道我是為他好,他不會怪我的!”
張燕飛冷冷一笑,道:“郭總管,你要放明白點,我是內廷供奉的……”
郭璞道:“那沒有什麼了不起,我有海貝勒這個靠山,我連貝勒紀剛都敢動,何況一個內廷供奉的戲子!”
張燕飛身形一抖,還要再説。
郭璞臉色一沉,道:“張老闆,你要是有話,待會兒再説不遲,如今跟我走,只記住,如今咱們是個手拉手的一路談笑,你要是有一點異動,別怪我讓你血脈倒流,斷你心脈,走吧!”
他拉着張燕飛走出了西院,往那僻靜處行去。
張燕飛面如死灰,一路默默然。
郭璞拉着張燕飛,一路避開那到處的賀客,片刻之後到了一個僻靜處所,這似乎又是一個院子,可是這個院子很小,既無亭台樓榭之勝,而且觸目全是半尺高的野草。
除了兩棵枝葉茂密的合圍老樹外,別的再也難看到什麼。
郭璞笑道:“這是個絕佳處所,咱們就在這兒談談吧!”
説着,他拉着張燕飛進了小院子,還順手關上了那本開着的兩扇門兒。
張燕飛顫聲説道:“郭總管,您帶我到這兒來……”
郭璞笑道:“別緊張,也別害怕,你張老闆是內廷供奉的名角兒,我還敢拿你張老闆怎麼樣?是麼?”拉着強燕飛往那兩株合圍老樹行去。
張燕飛又顫聲説道:“郭總管,您……”
郭璞截口説道:“張老闆,只要你老老實實地有一句説一句,我不但不難為你,而且還擔保你沒事兒,要不然……”
往大樹上指了指,接道:“我在這兒打個扣,人家會以為你張老闆厭世上吊自殺了呢!”
張燕飛身形一顫,二人已然到了大樹後,郭璞五指一鬆,道:“咱們就在這兒談,如果你張老闆自信能跑出三步,叫出一聲,你儘管跑,儘管叫……”
張燕飛沒有説話。
郭璞接着説道:“張老闆,你是哪一路的英雄好漢?”
張燕飛仍未説話。
郭璞倏然輕喝:“張老闆,請答我問話!”
強燕飛低着頭開了口,道:“我不是哪一路的英雄好漢。”
郭璞道:“不是那些前明遺民的叛逆麼?”
張燕飛猛然抬頭,道:“我不是,我是大內侍衞‘血滴子’……”
郭璞臉色一沉,冷笑説道:“張燕飛,你把我當成了三歲孩童。”
張燕飛忙道:“郭總管,我説的是實話!”
郭璞揚眉説道:“大內侍衞‘血滴子’,有幾個腦袋幾條命敢行刺親王?”
張燕飛道:“郭總管,我的確是,不信您看!”
他撩起衣衫,露出一塊腰牌,那赫然正是大內侍衞“血滴子”的腰牌。
郭璞心中一震,道:“我怎麼沒看見過你?”
張燕飛道:“我是派駐在外的,這是第一次到京裏來。”
郭璞道:“那麼,查爾呢?”
張燕飛道:“他是個二等領班,被派潛伏在‘親王府’多年了。”
郭璞道:“貝勒紀剛呢?”
張燕飛搖頭説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只聽查領班説,一切聽紀貝勒的。”
郭璞雙眉微揚,淡淡一笑,道:“那我就沒有什麼顧忌了,這件事非管不可了……”
他頓了頓,接道:“去年行刺的,是哪些人?”
張燕飛搖頭説道:“那我不知道,您只有去問查領班。”
郭璞道:“告訴我,你們為什麼要行刺‘怡親王’?”
張燕飛道:“不知道,上面交待這麼做,我們就這麼做……”
郭璞道:“你們,共有幾個人?都是誰?”
張燕飛道:“戲班子裏有六個,都是‘血滴子’。”
郭璞道:“我問都是誰?”
張燕飛道:“唱老生的譚燕月,老旦李燕春,乾旦趙燕環,小生劉燕蘭,醜於燕笑,連我共是六個。”
郭璞揚了揚眉,道:“想必你們都會唱戲,不然焉能混進班子裏?”
張燕飛道:“是都會,而且……”
郭璞道:“你六個不是那些拱奉名角,難道別人不知道麼?”
張燕飛道:“那些班底都是外面的,誰也認不出真假來。”
郭璞點頭説道:“煞費心機,廚房裏都有哪幾個?”
張燕飛搖頭説道:“那是別地兒的,我就不知道了。”
郭璞道:“這安排好,破了戲班子裏的,破不了廚房裏的……”
他頓了頓,接道:“今年你們用什麼手法行刺?”
張燕飛道:“戲班子裏的,仍跟去年一樣……”
“不對!”郭璞搖頭説道:“去年有過一遭兒了,今年焉會不防?”
張燕飛道:“是查領班説的,他説就因為去年有過這一遭,所以今年仍用這一手,何況今年又都是內廷供奉的角兒!”
張燕飛點頭嘆道:“高明,誰會想到今年仍是這一手兒?看來這三等領班確是委曲了查爾……”
他一頓,接道:“那麼今天宮裏派出許多好手,他們知道麼?”
張燕飛搖頭説道:“他們不知道,他們也不認得我們這些派駐在外的!”
郭璞目中異采一閃,道:“那我又方便了……”
他目光一凝,道:“張燕飛,答我一句,你是想死想活?”
這還用問?張燕飛自然是滿口想活。
“好!”郭璞點頭説道:“只要你答應替我做件事,我不但包管你死不了,而且還擔保你沒罪,你可願意?”
張燕飛點頭説道:“自然願意,您吩咐好了。”
郭璞道:“待會兒到了時候,你替我作個人證,説幾句話,我會找機會開脱你,放你一條生路,可是記住,要是到時候你反了口,我可救不了你!”
張燕飛機伶一顫,道:“郭總管,您放心就是!”
郭璞道:“我自然放心,就是你反了口,也奈何不了我,要知道我的人證不只你一個,為你自己,我希望你拿定主意。”
張燕飛忙道:“郭總管,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郭璞點了點頭道:“那就好,我先委曲你一會兒,待會兒我會來找你的。”
話落,一指點上張燕飛昏穴。
未容張燕飛倒地,他攔腰將張燕飛一把抄起,然後騰身掠上了樹。
在樹上,郭璞將張燕飛安置在一處既穩當、枝葉又復茂密之處,最後還搖了一搖,認準張燕飛既掉不下來,又不會被人發覺之後,才縱身下樹,略整衣衫跟個沒事人兒一般,揹着手行出這個小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