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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虎膽豪情

    郭璞出了東院,在那滿是賀客的院子裡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名大內侍衛“血滴子”,郭璞往他面前站,他連忙哈腰說道:“郭總管!”

    郭璞答了一禮,道:“辛苦!”

    那“血滴子”陪笑說道:“沒什麼,大夥兒到處轉轉,僅是防著點兒,我看他們今年不敢了!”

    郭璞點頭笑道:“但願如此,唐領班呢?”

    那“血滴子”道:“剛才還在這兒呢……”抬眼四下一望,隨即抬手左指道:“您瞧,在那兒呢!”

    郭璞循指望去,只見唐子冀正在跟一個黑衣漢子低聲交談,郭璞忙問道:“那是誰?”

    那名“血滴子”道:“二等領班杜堯!”

    郭璞“哦”了一聲,道:“你忙吧!”隨即舉步走了過去。

    那方面唐子冀與那二等領班杜堯也看見了郭璞,停住了談話,雙雙迎了過來,近前哈了腰:“郭總管!”

    郭璞淺淺答了弓禮,含笑說道:“二位辛苦!”

    唐子冀道:“哪兒的話,卑職等應該的!”

    郭璞笑了笑,道:“唐領班,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唐子冀倒是一點即透,忙向杜堯揮手說道:“忙你的去吧!”

    杜堯應聲向二人分施一禮,轉身行去。

    望望杜堯走遠,唐子冀始陪笑輕輕說道:“您有什麼吩咐?”

    “好說!”郭璞道:“吩咐不敢當,我給唐領班一個建議……”

    唐子冀道:“您這是那兒的話,請只管吩咐!”

    郭璞笑了笑,張口欲言,忽地斂去笑容,道:“對了,唐領班,今兒個這戲班子裡的人,有好幾位是貴同鄉,唐領班可知道?”

    他是想試試唐子冀究竟知道不知道那些駐外的“血滴子”。

    唐子冀一怔說道:“不知道,您聽誰說的?”

    郭璞道:“我是聽紀貝勒說的!”

    “紀貝勒?”唐子冀道:“他怎麼會知道我……”

    看來紀貝勒紀剛跟“血滴子”沒關係,要不就是連唐子冀這二等領班也不知道。

    郭璞忙截口說道:“誰知道,他也是隨口說說的……”

    他頓了頓,接道:“唐領班,這些小事不必去管它,我告訴唐領班一件大事,今年跟去年一樣,仍會有刺客……”

    唐子冀大驚,忙道:“真的?”

    郭璞笑了笑道:“這等大事,我還能騙唐領班麼?”

    唐子冀忙道:“您查出來了?”

    郭璞點頭說道:“我查出來了,他們共有十一個之多!”

    “那麼多?”唐子冀挑眉說道:“好大膽,您知道他們在哪兒?”

    郭璞道:“我不但知道他們在哪裡,而且知道他們都是誰!”

    唐子冀道:“那麼您快告訴卑職,卑職好帶人去抓……”

    郭璞搖頭說道:“不忙,唐領班,現在不是動他們的時候……”

    唐子冀詫聲說道:“怎麼,現在不是動他們的時候?”

    郭璞點頭說道:“不錯,現在不是動他們的時候。”

    唐子冀道:“那麼,您的意思是……”

    郭璞道:“動手的時候有兩個,一是宴客的時候,一是唱戲的時候。”

    唐子冀道:“這麼說戲班子裡跟廚房裡又……”

    郭璞點頭說道:“戲班子裡有五個,廚房裡有三個……”

    唐子冀臉色一變。

    郭璞接著說道:“唐領班,聽我說,稍時宴客的時候,你只等酒筵一擺上,立刻帶幾個人進東院廚房去,拿那三個打雜的漢子,只記住,千萬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不容他們聲張,立刻閉住他三個的穴道,記住,別讓那三個說一句話……”

    唐子冀振奮而緊張地點頭說道:“您放心,卑職曉得!”

    郭璞道:“這一樁事完了後,把那三個藏在一個隱密處所,找人看著,無論誰,只答他三個字不知道,便連海爺也不例外,明白了麼?”

    唐子冀點頭說道:“卑職明白了!”

    “然後……”郭璞接著說道:“等著上戲,到時候,臺下四周你預先安排十幾個人,以防萬一,你自己帶幾個得力的人靠臺口站,單留意那老生、老旦、花旦、小生、醜,只等他五個一出場亮相,稍有異動,上去便抓,懂麼?”

    唐子冀將頭連點地道:“卑職懂,懂,郭總管,不會有錯麼?”

    郭璞道:“出了差錯你找我!”

    唐子冀忙陪笑說道:“只是,郭總管,還有的……”

    郭璞道:“剩下的是我的事兒,你就別管了,只記住,唐領班,一定要在我說的時候動手,你要是等不反,耐不住,一旦打草驚蛇走了叛逆,這個責任你唐領班可擔不起!”

    唐子冀嚇得一抖,忙道:“郭總管,您放心,不到時候卑職絕不敢妄動!”

    “還有!”郭璞道:“告訴你的人,在未動手之前,千萬別露聲色!”

    唐子冀道:“這您放心,出了差錯,您唯我是問!”

    郭璞道:“到那時再問就來不及了,罪了自己人,抓不住叛逆,這是多大的損失?唐領班,一切事先小心……”

    “是!”唐子冀恭謹說道:“卑職曉得了!”

    郭璞笑了笑道:“唐領班,這是一樁大功,你如何謝我?”

    唐子冀忙陪上笑臉,剛要張口,郭璞已然又道:“說著玩兒的,別認真,唐頇班,事關你的大功,別人問起你,該怎麼說,你自己看著辦吧,我不多說了,你去佈置你的去吧!”

    唐子冀連聲答應,竟然打了個千退著而去。

    唐子冀剛走,一聲豪笑由數丈外傳來,郭璞舉目望去只見海貝勒與紀貝勒並肩一路談笑走了過來。

    他心頭微震,頭一低,便要走開。

    只聽海貝勒叫道:“老弟,別走!”

    遲了一步,海貝勒已經看見了他。

    既看見了,郭璞便不好再走,只得停步抬頭,“哦”了一聲,道:“海爺,原來是您!”

    舉步迎了上前,近前向紀貝勒拱起了手,叫了一聲:“紀爺!”

    紀貝勒臉上永遠堆著笑,點頭示意,道:“老弟,咱們又碰上了!”

    郭璞笑了笑,未說話。

    海貝勒卻開口說道:“老弟,紀貝勒剛才跟我談起……”

    郭璞忙道:“海爺,梅姑娘呢?”

    海貝勒未在意,也未明白“哦”了一聲,道:“她後院去了,跟那些格格,姑娘們談天呢……”他頓了頓,接道:“老弟,剛才紀貝勒跟我談起……”

    郭璞微一皺眉,含笑說道:“談起今天的戲碼?”

    “不,不是!”海貝勒道:“是關於今天會不會鬧刺客!”

    郭璞笑道:“他們哪來那麼大膽子?我看不會了?”

    海貝勒剛自一怔,紀貝勒已然笑道:“老弟,聽海青說,你已經留意上了幾個?”

    這真要命,這位貝勒真是個口快心直,關照過他別說,他仍是對人說了,而且是對貝勒紀剛。

    郭璞暗暗皺眉,腦中電旋,笑道:“紀爺要不提,我倒險些忘了,我是弄錯了,把今天派來‘親王府’的大內侍衛‘血滴子’當成形跡可疑的人。”

    貝勒紀剛“哦”的一聲,笑道:“原來如此,那怪不得,他們一個個面目陌生,腰裡還鼓鼓的,難免被人誤會,只是,老弟……”

    他望了望郭璞,接道:“我聽海青說,你借了他那方欽賜玉佩……”

    郭璞忙道:“那本來是預備必要時調用人的,現在用不著了……”

    貝勒紀剛笑道:“說得是,哪有調自己人對付自己人的?老弟,往後要小心點,別在今天鬧出笑話來!”

    郭璞赧然一笑,忙連聲答應。

    貝勒紀剛又道:“你兩個談談吧,我有點事兒,到別處去去!”

    說著,他向海貝勒打了個招呼,逕自行去。

    望望貝勒紀剛遠去,郭璞立即跺了腳,埋怨說道:“海爺,您是怎麼搞的……”

    海貝勒愕然說道:“怎麼了,老弟?”

    郭璞道:“您險些壞了大事!”

    海貝勒詫聲說道:“我險些壞了大事?這怎麼說?”

    郭璞道:“海爺,當我向您要那方欽賜玉佩,我是怎麼對您說的?”

    海貝勒道:“你說要調用大內侍衛啊!”

    簡直是驢嘴不對馬嘴!

    郭璞搖頭苦笑,道:“海爺,我是不是告訴您別告訴任何人?”

    海貝勒一怔,道:“原來是這句,有啊!”

    郭璞道:“那您為什麼還告訴紀貝勒。”

    海貝勒詫異地道:“難道不行?紀剛不是外人!”

    郭璞道:“海爺,任何人這三個字怎麼解釋?”

    海貝勒啞口了,半晌始道:“我沒有想到,再說,老弟,是他問起我的……”

    郭璞簡直哭笑不得,搖頭說道:“我的爺,您不會說不知道麼?”

    海貝勒囁嚅說道:“老弟,你知道,我明明知道,我這個人又不擅說謊。”

    郭璞苦笑說道:“這簡直要了命……”

    海貝勒道:“怎麼,老弟,壞了事了麼?”

    郭璞道:“那倒還不至於,您沒聽我剛才對他的一番說辭麼?”

    海貝勒道:“我聽見了,老弟,該不會是真的吧?”

    郭璞略一沉吟,猛一搖頭,道:“不,海爺,是真的!”

    海貝勒會錯了意,笑道:“那就不用瞎操心了!”

    “不,海爺!”郭璞道:“不但是操心,而且要操更大的心!”

    海貝勒為之一怔,道:“老弟,我又糊塗了!”

    他又何曾明白過?

    郭璞遲疑了一下,道:“海爺,您還支持我麼?”

    海貝勒道:“這什麼話?當然支持你!”

    郭璞道:“海爺,支持到底?”

    海貝勒毅然點頭,道:“老弟,支持到底!”

    郭璞道:“海爺,假如這跟皇上有關,我是在跟皇上作對呢?”

    海貝勒一怔說道:“老弟,這話又怎麼說?”

    郭璞道:“您先別問,只問您是否還支持我?”

    海貝勒神情一轉凝重,道:“老弟,我不是怕事,但至少我要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郭璞道:“好吧,海爺,您聽著……”

    接著,就把該說的說了一遍,那不該說的金玉樓,他隱了去。

    聽畢,海貝勒勃然色變,道:“竟有這種事,老弟,你沒弄錯?”

    郭璞道:“海爺,我以我這顆腦袋為保,過一會兒您自己看!”

    海貝勒威態怕人,冷哼說道:“很好,很好,他今日害文,明日害武,害來書去如今又害到自己親弟兄頭上來了,已經差不多了,難道他還不放過這僅剩的兩個?他心腸之狠……”倏地住口不言。

    郭璞道:“海爺,我不知道皇上為什麼要這樣,您知道麼?”

    海貝勒搖頭道:“老弟,如今已不比從前,他有很多事都瞞住我。”

    郭璞搖搖頭,道:“海爺,看來您在他心目中的份量……”住口不言。

    海貝勒雙目一睜,冷哼說道:“我不稀罕,只是,既是‘血滴子’,我怎麼會不知道?”

    郭璞淡然笑道:“他哪會讓您知道,您不是說麼?如今已不如從前?海爺,有句話我不知當說不當說……”

    海貝勒道:“老弟,咱們之間還有什麼不當說的?”

    郭璞道:“說了您可別生氣!”

    海貝勒道:“老弟,別吊我胃口,我是個急性子,你只管說!”

    郭璞道:“您不是已經辭了宮裡的差事兒了麼?”

    海貝勒道:“是呀,怎麼?”

    郭璞搖搖頭,道:“海爺,只怕原來您那個缺,已經有人補上了!”

    海貝勒濃眉一軒,道:“老弟,你說是誰?”

    郭璞淡淡說道:“紀貝勒,除了他我想不出適當的人選。”

    海貝勒臉色大變,身形暴顫,鬢髮俱張。

    郭璞忙喚道:“海爺!”

    海貝勒倏斂怕人威態,道:“老弟,他不行,他不夠!”

    郭璞道:“別忘了,海爺,我對您說過,他深藏不露,是個高手。”

    海貝勒臉色又復一變,但旋即淡淡說道:“你不提我倒真忘了,沒什麼大不了的,老弟,不瞞您說,自從小年那件事後,我已經灰心了,如今這樣倒好……”

    郭璞道:“話雖這麼說,海爺,究竟我還是怕您為難!”

    海貝勒道:“怎麼說,老弟?”

    郭璞道:“您要是不願跟他作對,我就撤手不管,任他們行刺去。”

    海貝勒身形一抖,鬢髮俱張,道:“別激我,老弟,這件事我管,而且是管定了,我絕不能讓他今天殺這個,明天殺那個!”

    郭璞道:“海爺,假如事情一旦鬧開了,他會很難堪的!”

    海貝勒道:“我就是打算要他難堪,他殺人的時候怎麼不怕難受?他對付小年的時候,怎麼不怕我難堪?”

    郭璞道:“海爺,他是皇上!”

    海貝勒道:“便是天皇老子他也得講個理,我這個人專門跟皇上作對!”

    郭璞道:“還有,海爺,我怕‘怡親王’與‘廉親王’不會輕易放過……”

    海貝勒道:“那是他們弟兄的事,跟我無關!”

    郭璞道:“這麼說,您是不計一切後果,非管不可了?”

    海貝勒猛一點頭,道:“是的,老弟,你儘管放手去做,鬧出天大的事,我擔了!”

    郭璞道:“那我就放心了,只不過,海爺,殺雞焉用牛刀?這件事用不著您管,只到時候您幫著說說話就行了!”

    海貝勒道:“老弟,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動你一根毫髮的!”

    郭璞笑道:“海爺,有您這麼一位主人,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海貝勒道:“別捧了,老弟,捧得高,摔得重!”

    郭璞道:“海爺,我有一樁要求!”

    海貝勒說道:“說,老弟!”

    郭璞道:“海爺,酒席什麼時候擺上?”

    海貝勒道:“快了,老弟,怎麼?餓了?”

    郭璞搖頭失笑,道:“不是,海爺,我想請您把我弄進去!”

    “弄進去?”海貝勒愕然說道:“弄哪兒去?”

    郭璞道:“在哪兒宴客弄哪兒去?”

    海貝勒眉鋒微皺,道:“老弟,這很麻煩,你知道,各府邸的人,他們另有吃喝的地方,那不跟我們在一起!”

    郭璞道:“您是指各府邸的下人們?”

    海貝勒點頭說道:“是的,老弟,這是陋規,沒辦法!”

    郭璞道:“可是,海爺,今天跟往日不同!”

    “我知道,老弟!”海貝勒道:“可是,照規矩各府邸的人都……”

    郭璞淡淡說道:“海爺,有機可偷,有巧可取!”

    海貝勒道:“老弟,哪個機可偷,哪個巧可取?”

    郭璞道:“您忘了?我是四阿哥的換帖兄弟?”

    海貝勒一怔,隨即擊掌說道:“對,四阿哥的把兄弟,這個機可偷,這個巧可取!”

    郭璞道:“如今您看怎麼樣?”

    海貝勒道:“行了,你別走遠,待會兒我來找你!”

    郭璞笑道:“您放心,我絕不走遠!”

    海貝勒道:“那行了,我這就去招呼查爾一聲去!”說著,轉身要走。

    郭璞忙道:“海爺,慢著!”

    海貝勒回身說道:“怎麼,老弟?你還有什麼事?”

    郭璞道:“可否找別個?”

    海貝勒一怔,旋即搖頭說道:“你瞧我有多糊塗?這怎麼能找他?我找別個去……”

    “還有,海爺!”郭璞及時又道:“請記住,不動聲色,行動的事兒,跟您沒關係!”

    海貝勒笑道:“記住了,老弟,我只管到時候說話!”說完了話,轉身大步行去。

    海貝勒剛走,郭璞瞥見梅心一個人由後院嫋嫋行了出來。

    她一見郭璞,立即含笑點頭,打了招呼,行了過去。

    郭璞也忙迎了上去。

    近前,梅心問道:“燕爺,可曾看見海青?”

    郭璞道:“剛跟我在這兒說完話,怎麼,姑娘有事兒?”

    梅心搖了搖頭,道:“沒事兒,隨口問問,燕爺,事妥了麼?”

    郭璞道:“差不多了,只等到時候拿人了!”接著,又把該說的說了一遍。

    聽畢,梅心動容說道:“這真讓人想不到,會是他……”

    郭璞微笑說道:“這樣一來更好!”

    梅心道:“所以燕爺讓他們來個窩裡反?”

    郭璞點頭笑道:“不錯,姑娘以為還過得去麼?”

    “過得去?”梅心道:“那燕爺是自謙,簡直高明得令人五體投地!”

    郭璞赧笑說道:“那我就不敢當了……”

    梅心美目眨動,望了望郭璞,道:“燕爺告訴海青的用意,是拉他做個擋箭牌?”

    郭璞點頭說道:“是的,姑娘,這樣一但可免我引人動疑,落人話柄,另一方面更可讓胤禎厭惡他。”

    梅心嘆道:“燕爺之高明,簡直是……”

    “姑娘!”郭璞忙道:“我要臉紅了!”

    梅心“噗哧”一聲,失笑說道:“假如我告訴燕爺件事,燕爺恐怕更會臉紅。”

    郭璞笑道:“那姑娘還是別說的好!”

    梅心笑道:“我非說不可,燕爺,您知道我剛才跟誰在一起?”

    郭璞明明知道,可是他搖了頭,道:“不知道!”

    梅心道:“我跟幾位格格、姑娘在一起。”

    郭璞“哦”了一聲,沒說話。

    梅心眨動了一下美目,香唇邊泛起一絲神秘笑道,道:“燕爺知道我們這些女孩子家,在一起都談些什麼?”

    郭璞被他笑得有點心慌,忙搖頭道:“不知道!”

    梅心那神秘笑意更濃了,道:“恐怕燕爺已經知道了!”

    郭璞笑道:“我又不是神仙……”

    梅心道:“我們談的是燕爺您。”

    郭璞一怔,愕然說道:“我?我有什麼好談的?”

    梅心微搖螓首,道:“不然,大有可談,有人說,嫁夫若如郭總管,一無他求!”

    郭璞當真紅了臉,忙道:“姑娘開玩笑了……”

    梅心道:“真的,是三格格德佳說的,她這句話一出口,在場所有格格、姑娘們,立即表示深有同感。”

    郭璞搖頭強笑,道:“我看姑娘是存心……”

    梅心道:“燕爺若是不信,待會兒見著三格格,我當面問給燕爺聽!”

    郭璞忙道:“不,不,不,我信,我信!”

    梅心嫣然一笑,道:“燕爺信就行了,姑娘們在一起,是無話不談的,所談的也都是真心話,我看燕爺如今在北京城……”

    郭璞忙道:“姑娘,談點別的好麼?我還有大事相托!”

    梅心“哦”的一聲,美目眨動,道:“燕爺且說說看?”

    郭璞鬆了一口氣,道:“待會兒聽戲的時候,姑娘看我招呼,請把海青引開一下。”

    梅心呆了一呆,道:“燕爺這是……”

    郭璞斂去笑容,道:“我以為姑娘該明白!”

    梅心略一思忖,神情倏震,道:“燕爺是要……”

    郭璞道:“姑娘明白就好,這麼做,我認為更徹底。”

    梅心默然未語。

    郭璞道:“姑娘是不忍心,怪我太狠?”

    “不!”梅心搖頭說道:“燕爺,為大局,沒有狠字這一說,我只是怕燕爺煞費心機,到頭來起不了作用,收不到預期的效果。”

    郭璞道:“姑娘明教!”

    梅心道:“必然的,他到時候會來個不承認,而且反過來可以殺幾個人,倒楣的只是那些‘血滴子’。”

    郭璞道:“我明白姑娘的意思,只是,姑娘請想,要沒有他的授意,誰犯得著,誰又敢?這是任何人都明白的道理。”

    梅心道:“但是他必然地不承認。”

    郭璞淡淡笑道:“姑娘,這還用他承認麼?”

    梅心微微一怔,點頭說道:“也是,是用不著,可是,燕爺,您有沒有想到善後……”

    郭璞道:“姑娘的意思,是指那幾位格格?”

    梅心點頭說道:“還有正側四個-晉!”

    郭璞道:“姑娘認為這是咱們的事麼?”

    梅心道:“本不是,可是,燕爺,彼此平素處得很好……”

    郭璞道:“那麼我留他一個,讓他為另一個照顧這些人!”

    梅心點頭說道:“燕爺也該這樣,留一個,讓他自危之餘,也好跟他那兄弟或明或暗地鬥上一鬥!”

    郭璞道:“多謝姑娘指教,那麼以姑娘之見該留哪一個?”

    梅心垂下目光,道:“我沒有意見,全憑燕爺!”

    郭璞道:“那麼,姑娘,我留老八!”

    梅心倏然抬眼,輕輕說道:“謝謝燕爺!”

    郭璞笑了笑,方待再說!

    只聽一陣沉重步履聲傳了過來,緊接著耳邊傳來海貝勒豪笑:“這倒好,你兩個又談上了!”

    抬眼投注,只見海貝勒大步走了過來。

    梅心忙含笑相迎,道:“海爺,您在忙什麼?”

    海貝勒到了近前笑道:“還不是為我這位老弟!”

    梅心笑著說:“您這位總管,如今可是內城裡令人羨慕的風頭人物,有好些格格、姑娘們,嚷著要嫁他呢!”

    海貝勒一怔,訝然說道:“有這回事?怎麼說?”

    梅心忙把適才事說了一遍,樂得海貝勒哈哈大笑,道:“好哇,這是天大的好事,老弟,你該請客了!”

    郭璞早就紅了臉,聞言說道:“海爺,您怎麼也信梅姑娘的話?”

    海貝勒說得好,道:“我不信她的信誰的?”

    梅心趁勢又道:“郭總管,要我當面問問三格格麼?”

    郭璞默然不語。

    海貝勒再度大笑,笑聲中,他突然搖了頭:“不行,不行……”

    梅心愕然投注,道:“海爺,什麼不行?”

    海貝勒道:“我看那些姑娘,一個也配不上我這位老弟,至少也得再有個像你這樣的奇女子!”

    這句話,聽得梅心臉一紅,心一震。

    郭璞雖未紅臉,但心頭也跳了一下。

    只不知道這位海貝勒是有心,抑或是無意。

    梅心道:“海爺怎好拿我比?我算什麼?”

    海貝勒只當是梅心不高興了,忙道:“梅心,別在意,說著玩兒的……”

    梅心道:“海爺這是什麼話,我哪兒會?又哪兒敢?”

    “其實,梅心!”海貝勒道:“你慧眼獨具,該知道,我說的是實話,像我這位老弟無論品貌、所學,她們哪裡配得上,也只有你……”

    郭璞忙遞眼色,道:“好了,海爺,別拿我尋開心了,事情怎麼樣了?”

    海貝勒忙點頭笑道:“成了,成了,那還不是一句話,我找上了‘怡親王’的-晉,剛一開口,三阿哥、四阿哥還有德玉都幫了腔,-晉哪有不答應的?待會兒宴席上,他兩位還要看看你呢!”

    郭璞眉鋒一皺,道:“看我?”

    “是啊!”海貝勒道:“他兩位這一看,在座的少不都盯上了你,要仔細地評頭論足一番,這我恨放心,讓他們瞧吧,舉世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如果你願意,最好再當場表演一手,讓他們開開眼界,服貼服貼!”

    郭璞道:“早知道有這一回,說什麼我也不往裡擠了!”

    海貝勒笑道:“如今遲了,只怕你不往裡擠,人家要拉你進去了……”

    忽地輕“咦”一聲,接道:“那些個人都到哪裡去了?”

    郭璞與梅心聞言抬眼四顧,這才發現滿院的賀客們,如今都已沒了影兒,偌大一座院子裡,就剩了他三個。

    悔心忙道:“海爺,莫不是開席了吧!”

    “對!”海貝勒輕舉一掌,道:“八成兒是,我剛才出來的時候,已經瞧見後花廳有人在張羅了,咱們也快走吧,遲了……”

    話聲至此,只聽步履響動,後院門跑出個“親王府”的親隨,老遠地便喚道:“海爺,就等您三位了,快請吧!”

    海貝勒苦笑說道:“這倒好,連吃都讓人請!”

    一手一個,拉著郭璞與梅心行向後院。

    那名“親王府”的親隨,則亦步亦趨地跟在三人身後。

    行走間,郭璞道:“海爺,我怎麼有點緊張!”

    海貝勒“哈”的一聲,笑道:“面對天下武林都能毫無懼色的叱吒風雲大英雄,今日對著這些人會緊張?別開玩笑了!”

    郭璞失笑說道:“海爺,那似乎有點不同!”

    海貝勒道:“我看沒什麼兩樣!”

    梅心插口說道:“不然,海爺,大夥兒都入了座,瞪著眼就瞧咱們,換誰誰也會緊張!”

    海貝勒笑道:“我怎麼不會?”

    郭璞道:“那是海爺虎膽!”

    海貝勒道:“您怎麼不說我臉皮厚!”

    說罷大笑,郭璞與梅心俱皆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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