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嵩昌道:“如此就好,咱們明日就去找他。”
公孫乾道:“仲孫萱杜門謝客,已有多年,在下只是聽一個武林朋友説過,好像隱姓埋名,不肯再替人家治病,可能連他是仲孫萱都不肯承認。”
年嵩昌道:“那該怎麼辦?”
公孫乾道:“只怕非要盟主新自去一趟才行。”
萬啓嶽一怔道:“我並不認識他,他既然隱姓埋名,我去了,他會承認麼?”
公孫笑了笑道:“盟主還記得七年前山西快刀門派的數十名弟子,在江湖上看到走方郎中就殺那件事麼?是屬下銜盟主之命去替雙方調停的,那時藥王門的掌門人就是仲孫萱,所以如果盟主親去,他一定會竭盡全力相助。”
萬啓嶽聽得點點頭道:“好,明日一早,我就親上白石谷去。”接着沉吟道:“你七年前既然和他見過面,明日可隨老夫同去。”
公孫幹應了聲“是”接着為難的道:“這裏……”
萬啓嶽笑道:“不要緊,這裏有清塵道兄、霍、年二位老哥坐鎮,要少嶽小心一些,不會有事的。”
再説紫臉壇主拼着受傷,運集全身功力,趁着霍從雲一記劈空掌力,加速劃空飛騰,越過圍牆,瀉落數丈之外,但覺眼前一黑,幾乎摔倒下去,但他是個意志堅強的人,身上雖負了重傷,心頭清楚,此刻未離險地,不能這樣倒下去,咬緊牙根,緩緩吸了口氣又縱身躍起,朝前飛奔而去。
説他“飛奔”,當然也可以,但他左肩劍傷,還在血流不止,一件紫袍幾乎已染紅了一半,尤其最後運集功力,硬接了霍從雲一掌,內腑也傷得不輕,因此雖在提氣疾奔,腳下也顯得有些踉踉蹌蹌。
這一口氣奔出了這五六里路,只見大路中間,站着一瘦高身形的黑衣人,攔住了去路,冷冷的道:“站住!”
紫臉壇主腳下一停,注目看去,這人臉上蒙着一方黑布,只有兩個眼孔,閃着精光,不覺冷然道:“閣下是什麼人?”
瘦高黑衣人道:“你就是那個江南分壇的壇主了?”
紫臉壇主道:“你呢?”
瘦高黑衣人大笑道:“老夫十天前就要你們退出江南,你們不聽忠告,終於全軍盡沒,哈哈,老夫特地在這裏等侯,我看你傷得不輕,還是乖乖隨老夫走吧!”
紫臉壇主怒哼一聲道:“閣下口氣不小,但卻蒙了臉見不得人,還敢在本座面前發狂?”
瘦高黑衣人冷冷一笑道:“難道彌還想和老夫動手麼?”
紫臉壇主平日不可一世,此刻不但身負重傷,而且手無寸鐵(他長劍是被霍從雲踢飛的)聞言不禁大怒,口中沉嘿一聲,身形疾然欺進,右手推出,剎那時問,幻出五隻手掌,閃電般朝瘦高黑衣人臉前一處大穴按去。
這一招他含怒出手,快速無倫,那瘦高黑衣人武功原也不弱,但若和紫臉壇主相較,還是遜了一籌,何況一時大意,紫臉壇主又身發如風,身到掌到,那裏還想閃避得開?急忙舉掌封架,但聽啪啪兩聲,五掌之中他只接住了兩掌,緊接着又是撲撲撲三聲,紫臉壇主另外的三掌,卻全擊在對方身上。
也差幸他先接了兩掌,紫臉壇主究是身負重傷的人,他接下前面兩掌,後面的三掌已成了強弩之末,但饒是如此,他還是被掌為硬得後退出去了三步。
紫臉壇主擊出五掌,真力他幾乎用盡,一時血氣翻騰,胸口起伏,張口喘息不止。
瘦高黑衣人幾乎吃了虧,心頭又驚又怒,探於入懷取出一枚竹哨,輕輕吹了三聲。
這三聲竹哨甫起,路旁一片松林間,突然躍出五條人影一聲不作地,朝紫臉壇主包圍上來。
這五人同樣一身黑衣,面蒙黑布,只露出兩個眼孔,手中兵刃,也同樣是一支精鋼禪杖,從兵刃上看,這五人分明是和尚改扮。
紫臉壇主暗暗嘆息一聲,今晚來極難脱身了,他迅速伸手入懷,掏出一顆小小蠟丸,隨手捏碎,裏面是一顆梅乾大小的朱衣藥丸一下納入口中,突然目一抬冷然道:“你們是什麼人?”
五個黑衣人中為首的一個洪喝道:“不知道。”呼的一杖直劈過來。
這一杖來勢極為沉猛,紫臉壇主手中沒有兵刃,只得身形一晃,朝左閃出。
哪知五個黑衣人為首的人率先出手,其他四人也跟着揮起禪杖攻了過來。
紫臉壇主服了那顆藥丸,目中精光陡然轉盛,本來流血甚多,內力業已不繼的人,此時突然強盛起來,身形霍地一轉,雙手開闔,在五人中間閃招出招,身法異常靈活,但總因對方使的是又長又重的精鋼禪杖,你和他們徒手相搏,也只能避重就輕,乘隙進招,無法盡情施展心頭不由暗暗焦急,忖道:“降龍伏虎杖法,這五個人會是少林寺的高手?
就在此時,突聽大喝—聲,一道人影隨着一片劍光猛然衝了進來。
紫臉壇主目光何等敏鋭?一眼看出來人使的劍光,正是“五雲劍法”,還當有後援趕來,不由精神一振,呼呼兩掌,把當前黑衣人逼退了一步,再凝目看去,只見衝進來的是一個紫臉漢子,劍光如輪,凌厲得有如是掣風捲,一招“五雲捧日”,把另外三個黑衣人逼得往後連退,一下已經衝到了自己面前。
紫臉壇主才知此人可能是跟隨自己從萬松山莊逃出來的。
雙方目光一接,那紫臉人敢情看到壇主手無寸鐵,立即把手中長劍遞了過來。
紫臉壇主有劍在手,就如虎添翼,口中沉嘿—聲,右腕一振,劍法快得驚人,倏忽之間,已經攻出了五劍。
這五創勢沉力猛,劍風激盪,奇險無倫,幾乎向每個人都攻了一劍。
那五個黑衣人使的乃是又長又重的禪杖,利於遠攻,被人家欺近身去,禪杖就發揮不出威力來了。
紫臉壇主現在好像體力盡復,五劍出手,又是五劍,人隨劍走,劍隨人發,把五個黑衣人逼得像走馬燈—般,連連退讓。
那紫臉漢子把長劍遞給了壇主,他也沒有閒着,伸手從腰間摸出一柄尺八長的烏木摺扇,豁的打開,身形遊走,捲起一片扇形,綴繞全身,—下就敵住了兩個黑衣人。
紫臉壇主展開了“五雲劍法”劍光越來越盛,上下飛騰,使得真如寒濤卷地,銀光騰霄,任你三個黑衣人使的少林鎮山杖法“‘降龍伏虎杖”還是被逼落了下風,好像置身在黃山一片雲海之中,使人有迷失方向之感。
陡聞一片如山劍影之中響起兩聲悶哼,兩個黑衣人中劍倒地,劍光乍斂,紫臉壇主右手仗劍,雙目盡赤,宛如一頭負了創的兇狼,從劍影中掠出,一聲不作,飛步朝東首疾奔而去。
紫臉漢子跟着大吼一聲,烏木扇一招“峯迴路轉”把兩個黑衣人逼開,衝身而出,跟着紫臉壇主身後奔去。
紫臉壇主主已傷得不輕,他為了對討五個黑衣人,才從身邊取出那顆提聚真力的藥丸,才能轉弱為強,他自己知道這顆藥丸再多隻能支持半個時辰,一旦藥力消失,就再也支持不住,因此要在藥方尚未消失之前.務必逃出敵人的範圍之內。
黃山,自然無法存身,那只有一路朝東奔去,越隱僻越好,自己絕不能落人人手,他有這一意念支持着他,這一路上當真奔行得有如天馬行空風馳電卷,由零星村落、而曠野、而山嶺,他還是咬緊牙關,沒命的飛奔。
半個時辰,自然極快的過去,體內藥力,正在逐斯消失,他依然支撐着一味的朝山林深處走去。
現在當然談不上飛奔,但還是竭盡全力,艱辛的走着,眼看走到一處山溪,他發現自己體力越來越不濟事了,汗水已經濕透了衣衫,整條左臂已經麻木若廢,可能還在流着血,氣喘如牛,如干欲裂,他用長劍支撐着地,想去喝一口水,突然哇的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兩眼—黑,終於支持不住,一下摔倒下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光,才悠悠醒轉,流動了几上眼睛,沉重的眼皮才算睜開來了,只覺陽光十分刺目,天色已經大亮,再仔細一看,自己已煽在一棵大樹之下。
他想起自己想去喝水,後來吐出一口鮮血,不支倒地,就昏了過去,那麼自己應該倒卧在溪邊才對,怎麼會躺在大樹底下的呢?要想翻身坐起,只覺渾身骨節就像散了一般,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再偏頭看去,只見離自己不遠的大石上,坐首一個紫臉漢子,那正是昨晚遞長劍給自己的那人。
看他楞楞的坐在那裏有摸樣,自然是心志被迷的人了。心頭不覺稍寬,他還是支撐着坐了起來。冷冷的道:“你過來。”
紫臉漢子果然聞聲走了過來,拱找手道:“屬下見過壇主。”
紫臉壇主問道:“你是幾號?”
紫臉漢子恭敬的答道:“屬下十五號。”
紫臉壇主問道:“是你把本座從溪邊扶過來的麼?”
十五號道:“屬下趕來,壇主已經昏倒在溪邊,屬下看到這裏有一棵大樹,才把壇主抱過來的。”
“你抱……”紫臉上壇主心頭一怒,忽然想起左肩劍傷,回頭看去,不但已經敷了藥,還用布條包紮好了,這下不由心頭一顫,厲聲喝道:“本座左肩傷處,也是你給我敷的藥麼?”
十五號道:“是的,壇主劍傷一直流血不止,壇主身上有刀創藥,屬下就給你敷上。”
“你……”紫臉壇主身軀一陣顫動,氣得幾乎要昏過去,顫聲道:“你居然敢在本座懷裏取藥……”
十五號望着他,茫然道:“壇主杯裏既然有刀創藥,自然該敷上的好。”
紫臉壇主看他似傻非傻,宜楞楞的樣子,心頭一股怒氣不覺消了一半.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想:“他是一個神志被迷的人,自己何用跟他計較,一面説着:“只有你一個人跟我衝出來麼?”
紫臉壇主心中想着:“自己傷得不輕,幸虧有他跟了出來,不然,只有自己—個人手足無力躺在荒山野嶺之間,不被猛獸咬死才怪!”
心裏這—想,倒覺得這十五號跟着自己,大有用處,不覺又抬眼朝他看去,只見十五號依然站在面前,楞楞的望着自己,不覺臉上一熱,沉聲道:“你怎麼不會坐下來?”
十五號道:“壇主的沒有叫屬下坐下來。”
紫臉壇主柔聲道:“好,你去坐下來吧!”
十五號答應一聲,果然又回到原來的大石上坐下來。
紫臉壇主探手入懷,取出一顆龍眼大的蠟丸,捏碎外殼,納入口中,這是五雲門救傷丹藥,他嚼爛了緩緩嘲下,只覺十分口乾,達就叫道:“十五號。”
十五號慌忙站起,應道:“屬下在。”
紫臉壇主道:“本座口乾得很,你給我到溪邊弄些水來喝。”
“是”,十五號立即大步朝溪邊奔去,但卻空着雙手回來,説道:“啓稟壇主。屬卞沒有東西可以舀水的?”
紫臉壇主看着他微微一笑道:“你想想辦法看,有什麼求西可以舀水的?”
十五號不假思索的道:“屬下想不出來。”
紫臉壇主把身邊長劍遞丫過去,伸手一指道:“那邊有一叢竹林,你去砍一段竹來。”
十五號接過長劍,飛奔過去,果然砍了一段竹子回來。
紫臉壇主要他把枝葉削去,砍去了上面一截,就成了一個竹筒,然後道:“你現在可以拿去舀水了。”
十五號傻笑道:“壇主這辦法真好。”説完,果然拿着竹筒,欣然往溪邊行去,舀了一竹筒清水,雙手遞上,説道:壇主請喝水。”
紫臉壇主接過竹筒,喝了幾口,就把竹筒遞過去,説道:“好了。”
十五號奔波了一個晚上,自然也口渴了,接過竹筒,就一口氣把水喝完。
紫臉壇主看他把自己喝過的水都喝了下去,臉上不禁感到一熱,説道:“十五號,本座要坐息一回,你要替本座好好護法,不可以走開。”
十五號道:“屬下一輩子都跟隨壇主,不會離開的。”
紫臉壇主看了他一眼,也沒有作聲,就盤膝坐好,緩緩閉上的眼睛,運起功來。
十五號因壇主盼咐過,替他護法,就一手執着長劍站在壇主邊上,守護着他。
紫臉壇主左肩只不過是外傷,已經經十五號替他上了刀創藥,包紮好了,已不礙事,但他昨晚久戰疲乏之軀,藉着霍從雲一記劈空掌力騰空飛出,等於是用身子硬捱了一掌,內腑受到劇震,傷勢不輕,再加上左肩血流不止,失血甚多,已是勉強支撐,後來發現五個黑衣人武功極高,又服下一顆提強精力的藥丸,劇戰之後,又奔行了近百里路程,不但傷勢更形惡化,一身內力,也幾乎消耗殆盡。
五雲門的救傷丹藥,雖能療傷,卻無法補足他流失的血液,和耗盡的內力。
這一運功,他登時感覺不對,一口真氣,幾乎渙散,再也提不起來,這下真教紫臉壇主大吃一驚,即使傷勢痊癒,自己豈不也等於是廢人了。
想到這裏,不禁悲從中來,幾乎要放聲痛哭。但他是個生性堅強的人,自然不肯在手下人面前哭出聲來,只是淚水像斷線珍珠般從面頰上滾落,他舉起袍袖,拭乾淚水,心中暗道:“這也許是昨晚服了提聚精力之藥,體力消耗太甚,也許等傷勢好了,體力恢復之後,功力就會慢饅恢復的。
他實在太疲倦了,闔上眼皮,就漸漸睡去,等他一覺醒來,睜眼一看,已是夕陽落山,覺得精神好了許多,再回眼看去,十五號手持長劍,站在自己身側,好像泥塑雕,一動也不動。
紫臉壇主想起自己服下傷藥,要他護法,那時才不過辰牌時光,此刻已是申酉之交,他飲不食已經足足站了兩個時辰,心頭不禁升起一絲感激之心,就柔聲叫道:“十五號。”
十五號立即回過身來,應聲道:“屬下在。”
紫臉壇主問道“你一直這樣站着麼?”
十五號道:“壇主要屬下護法,屬下自然要站着護法了。”
紫臉壇主道:“你真傻,我叫你護法,你只要不走開就是的,不會坐下來麼?”
十五號道:“屬下站着可以耳聽八方。”
紫臉壇主道:“難道你不累?”
十五號道:“還好。”
紫臉壇主道:“你快去坐下來休息吧!
十五號道:“多謝壇主。”果然又回到那大石上坐下。
紫臉壇主眼看天色不久就會昏暗下來,這大樹底下怎能過夜,何況自己內傷,也不是一兩天可以痊好,總得找下馬上可以蔽風雨的地方才行。
想到這裏,就支撐着緩緩站起身來,怎知兩條腿虛軟無力,一陣顫抖,再也站立不住,砰然一聲,跌坐在地。
十五號睹狀慌忙奔了過來。説着:“壇主有什麼事情,叫屬下做好了,你傷的很重,不可走動。”
紫臉壇主平日何等堅強的人,這回忍不住流淚道:“我……完了……十五號,你不用再照顧我,只管走吧!”
十五號愕然道:“壇主,你哭了?屬下説過,一輩子都跟着你,不會離開你的,你好好養傷,這幾天就會好的。”
紫臉壇主看他從眼睛中流露出一片真摯之色,心頭一陣感動,不禁又流下淚來,朝他點着頭,然後緩緩道:“十五號,我這傷勢,恐怕不是一兩天可以養得好,坐在這大陽底下,也不是辦法,總得找一處可以蔽風雨的地方,再過一回,天就會黑了,你去找找看,有沒有可以容身的山洞?”
十五號把手中長劍遞給紫臉壇主,就朝山上奔掠而去。
紫臉壇主看他身法敏疾,輕功極高、一時只是望着他後影怔怔出神。
過了籲一回工夫,還不見十五號回來,紫臉壇主一人倚樹而坐,漸漸感到寂寞,不,他開始替十五號耽起心來,後悔自己不該讓一個心智被迷失的人去涉險,他武功雖然不弱,終究缺乏思考能力,尤其自己是他壇主,要他去找山洞,他如果找不到,就會一直找下去,待迴天就黑了,山中容易迷路……
越想越覺得坐立不安,只是盼望十五號早些回來,口中忍不住喃喃的道:“十五號,不用再找了,趕快回來吧!”
話説出來了,不禁又自己失笑起來,自己連他姓甚名誰都不知道,竟會如此關心他起來?但心中還是眼巴巴的盼望着十五號。
時間好像過得很快,又好像過得很慢,現在已經暮靄四合,天色漸漸暗下來了。
紫臉壇主心裏已經叫了幾百遍,甚至上千遍“十五號”了。
只見蒼茫暮色之中,正有一點人影在由山嶺之間,像彈丸般跳躍,漸漸映入眼簾!
紫臉壇主心頭一喜,暗道:“是他,一定是他,十五號回來了!”
來的正是十五號,他像一陣風般飛掠到面前,人還未近,就興奮的叫道:“壇主……”
紫臉壇主沒待他説出口,就幽怨的道:“你怎麼去了這許多時光?人家給你耽心死了!”
這是小兒女的口吻,他好像完全的變了,變得已經完全沒有壇主原來的尊嚴,和冷漠的口氣。
十五號當然聽不出來,他微微—笑,接着道:“啓稟壇主,屬下已經找到了一處巖洞,那巖洞很好很好。”
紫險壇主看他口中閃着極興奮的光芒,好像找到了一處很好的巖洞,特別顯得高興,這就問道:“有怎麼好法?”。
十五號道:“那巖洞很大,中間有一張石牀,邊上還有一道泉水,壇主可以睡在石牀上養傷……”
紫臉壇主問道:“路遠不遠?”
十五號道:“好象不太遠,就在那座山上。”
他回過身,伸手指了指一處遠峯。
這時天色已黑,紫臉壇主當然看不見了,但他從手指的方向,應該還遠曲很,這就説道:“我們明天再去吧,天黑了,山路不好走。”
這是他目前四肢無力,才説的話,如果換了平日,身上沒有負傷,這點山路又算得了什麼?
十五號道:“不要緊,屬下看得清楚,壇主負了傷,屬下可以抱着你上去。”
紫臉壇主道:“你看得清楚?”
十五號道:“屬下天再黑也看得清楚,壇主負了傷,自然早些上去,可以休息,屬上抱着你也不會太累,那地方好得很。”
紫臉壇主聽得很動心,忖道:“z這裏只是在山麓下,萬一萬松山莊的人循着血漬找來,很容易找到自己,反正明天上去,自己也無力走得動,也是要十五號抱着才能走上去,那倒不如夜晚上去的好,心念這一轉,就點點頭道:“好吧!你既然看得見,就抱……本座上去吧!”
十五號欣然道:“壇主同意了,屬下方才已經打掃乾淨了,咱們那就走吧!”
他把方才舀水的竹筒撿起,拿在手裏,然後走上一步,俯下身道:“壇主,屬下就抱你走了。”
紫臉壇主口中嗯了一聲,就緊緊閉上眼睛,十五號雙手拉起他身子,放開大步,往山上奔去。
紫臉壇主只覺他雙手託着自己身子,似乎很小心,但雙臂卻很有力量,他雖然閉着眼睛,仍可感覺十五號奔行得相當快速,雙手依然十分沉穩,自己身子沒有一點顛動。
山徑似乎很逼仄,也很險陡,山勢也隨着越來越高。這是可以從山風吹到身上,使人漸生寒意,就可知道了。”
十五號腳下縱躍如飛,紫臉壇主一個人幾乎倦伏在他懷裏,鼻孔中不時聞到男子身上特有的強烈氣味,他忽然到一陣羞澀,心頭跳得好猛,連眼都不敢睜一下,身子更不敢動了。
這樣奔行了快有一頓飯的工夫,十五號還在一路奔行,那是還沒到地頭了紫臉壇主伏在他懷裏,漸漸產生了一種安全感,先前巴不得早些趕到,現在卻巴不得更遠一點更好,躲在他懷裏,可以使自己忘記—切,把一切都託付給他了。
這一段山路,自然不近,但奇怪的是十五號手中抱着—個人,一路飛掠,居然沒有氣喘,也沒流汗,由此可見他內功修為已有相當的火侯,可惜他神志被迷,不知道他姓名身世來歷……
就在紫臉壇主思忖之際,十五號好像縱身而起,躍登上一處石崖,腳步斯漸放緩下來。
紫臉壇主忍不住問道:“到了麼?”
十五號應道:“到了,屬下抱壇主進去。”
紫勝壇主沒有再説,任由他抱着走巖洞,他依然沒有睜開眼睛來,但他可以感覺得到已經進入巖洞了,那是因為外面山風凜烈,進入山洞,就有温暖之感。
十五號走近石牀,把壇主輕輕放下,説道,“現在真的到了,咦,壇主還閉着眼睛,你看看這崖洞好不好?”
紫臉壇主睜開服來,山洞中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他口中輕嗯一聲道:“十五號,真該謝謝你,抱着我奔行了這許多路,累不累,快坐下來休息一回。”
十五號道:“屬下一點也不累,壇主負了傷,快躺下來休息吧!”
紫臉壇主聽了過話,心裏感到一陣温馨,他幾乎想哭,這是他從來未曾想到過的,試想一個顧盼自豪,連黃山世家、當今武林盟主都沒放在眼裏的五雲門江南分壇壇主,怎麼會兒女氣短,老是想哭,這當然是環境使然,心頭受到感動,才會如此。
紫臉壇主問道:“你還要去做什麼?”
十五號道:“屬下肚子很餓,壇主大概也餓,屬下剛才找到這座巖洞,就打了一隻野獐,可惜沒弄到火……”
紫臉壇主給他一提,一天沒吃東西,肚子自然早就餓了,這就笑道:“我這裏有火,你拿去了,再弄些柴來,就可以烤着吃了。”説着,從身邊百寶囊中取出一支精巧的火簡,遞了過去。
十五號接過火筒,喜道:“有火就好辦了,屬下正在發愁,想不出怎麼才能弄到火。”
口中説着,轉身匆匆往外走去。
紫臉壇主確實感到有些累了,他解下長劍,緩緩躺下身子,石牀相當寬,他躺下之後,忽然發現一件奇事,巖洞中的石牀,應該冰涼的才是,但這張石牀居然一點也不冷,而且使人有温暖之感,心中不禁暗暗稱奇,伸手一摸,石牀果然是温暖的。好像躺在棉絮上一般!
(石牀當然不會像棉絮般柔軟,這是説它有棉絮般温暖)
現在,他已經適應洞中的黑暗,漸漸可以從洞口透射進來的一點天光,隱約看到這座巖洞的輪廓,大概有四五丈大小,左首右壁間還潺潺有聲,敢情就是十五號説的泉水了。
十五號又匆匆回了進來,走近石牀,紫臉壇主趕緊坐起。
十五號道:“壇主只管躺着,屬下是來取壇主長劍的。”伸手從石牀上取過長劍,又匆匆走了出去。
紫臉壇主看得暗暗奇怪,十五號果然目能夜視,這石窟中幾乎黝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他從外面進來,自己只能看到他一個黑影,他不但看到自己躺着的人坐起來了,還從石牀上伸手就取去放在自己身邊的長劍。
如果在星月之夜,練武的人練過夜行眼,多少總能看到數丈內一點物事,但要在黝黑的石窟中,看得和白晝一樣,那就非有相當精湛的內功不可,難道他內功火候,還勝過自己不成?
由嬤嬤這回找來的人,都是各大門派門下弟子,年齡不過二十左右,那來這麼精湛的內功7不知他究竟是那一門派的弟子。
現在十五號已經在洞外升起火來,火光照進洞口,紫臉壇主已可看到洞外有丈許大一片平台,十五號正蹲着身子,用樹幹架了一隻獐腿,在火上慢慢轉動。
不多一因,一陣肉香,隱隱傳入洞口,就算不是餓了一天的人,聞到這陣烤肉香味,也會令人饞涎欲滴。
十五號烤好一隻獐腿,就拿着走入,説道:“壇主可以吃了。”他把獐腿放在石牀上,又待往外走去。
第臉壇主問道:“你還要去做什麼?”
十五號道:“屬下去烤肉。”
紫臉壇主柔聲道:“不用再烤了,這隻只獐腿還不夠嗎?”
十五號道:“這是給壇主吃的!”
紫臉壇主笑道:“我們兩個人只怕也吃不完呢,你累一天,快坐下來吃吧!”
十五號應了聲是,自身走出,取來了長劍,把烤獐腿斬為兩截,取起腿肉較多的半截遞給了紫臉壇主,自己取起下半截,盤膝在地上坐下,啃着吃丁起來。
紫臉壇主心頭一陣感動,他想叫十五號坐到石牀上來,但這話又説不出口來,只得罷了。
兩人一天沒吃東西,這烤獐腿又香又嫩,自然吃得津津有味。
紫臉壇主只吃了一小半,就停下來了,眼看十五號吃的下半截,根本肉少骨多,這就把手中吃剩的半截遞了過去,説着:“我吃不下了,你拿去吃吧!”説聲出口,臉上不禁熱烘烘的有些發燒。
十五號伸手接過:很快就啃個乾淨,把兩截腿骨朝洞外扔了出去,俯身拾起竹筒,走到石窟左首接了一筒泉水,送到紫臉壇主面前,説道:“壇主要不要喝水?”
紫臉壇主説了聲:“謝謝你。”接過竹筒喝了幾口,又遞還給他。
現在,他也漸漸習慣了,自己喝過的水,十五號,接過去就喝,也不再感到羞澀,在荒山石窟之中,共同生活,這些細節,自然無可避免,何況十五號又是個神志被迷的人,根本不知道內情。
十五號把一竹簡水都喝了下去,然後模摸嘴角,説道:“壇主,咱們可以睡着了。”
紫臉壇主聽他説出“咱們可以睡了”心頭不禁咚的一跳,十五號從自己懷裏掏取刀創藥,後來又一路抱着自己上來,他豈會不發現自己……?
這裏只有一張石牀,他……
但紫臉壇主這番顧慮,根本是多餘的,十五號説完之後,就自顧自走到石窟右首一處黝黑的角落裏去睡了。
紫臉壇主看他走開,心頭小鹿才算平靜下來,他以自己內傷很重,真氣無法提聚,不能盤坐運功,也就和身躺下,但覺這張石牀温暖如春,躺下之後,全身十分舒暢,不知不覺間渾然入睡。
一覺醒來、天色已經大亮,他感到精神舒暢,內傷似乎也好了許多,心中暗暗覺得奇怪,忖道:“自己傷勢分明十分沉重,連師門的救傷丹都無法治得好,昨晚睡了一覺,今天居然會好得這般快法,莫非是這張石牀,有治療的功能不成?
抬目望去,十五號早已起來了,正在洞外蹲着烤獐肉。
紫臉壇主緩緩從石牀上放下雙足,緩緩的站了起來,他發現真氣雖然還無法提聚,身子顯得十分虛弱,但已可下牀行走,心頭不禁大喜,看來再有幾天體養,等傷勢痊癒,功力大概也可慢慢的恢復了。心中這一喜,就緩緩的走出洞去。
洞外,空氣清新,朝曦耀目,他發現這座石窟,幾乎己在山腰之上,山腰以下,白雲如海,一望無際,根本看不清這座山究竟有多高?但從吹來的山風凜烈生寒,可以想得到此處高山雲表,應該是一座插天高峯之上了。
十五號正在專心烤着獐肉,這時忽然然回過頭來,口中咦了一聲道:“壇主怎麼不多睡一回,這裏山風很冷,屬下烤好了會拿進去的。”
紫論壇主笑道:“我又不是生什麼大病,連這點山風都吹不得,豈不弱不禁風了?”
山窟前面,是一座凸出的石崖,差不多有一二丈方圓,十五號在石窟右首,架了兩塊大石烤肉,紫臉壇主就在石窟左首的一方大石上坐了下來。
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仰起臉,呼吸了一口清新空氣,只見晴朗的天空,浮雲一片接一片悠然飛過,在這一瞬間,他才感到大自然的可愛,無拘無束,多麼自由,自己幾時也能像白雲一樣,擺去一身束縛呢?他不敢再想下去,只是痴痴的望着天空出神。
十五號已經烤好獐肉,站起身,看到壇主仰首向天,一言不發。忍不住叫道:“壇主,屬下烤好了,可以吃了。”
紫臉壇主回過神來,眼看十五號一雙明亮的目光,正在盯注着自己,不覺臉上微微一熱,心中暗道:“他眼神充足,不知面貌如何?這就抬目道:“十五號,你把面具取下來,給本座瞧瞧。”
十五號應了聲是,果然雙手輕輕從面頰上揭下了面具。
從前紫臉壇主當然也見過十五號,只是那時他是威風八面的壇主,手下有兩隊少年男女,十五號雜在眾人之間,他自然不會去注意某一個人,現在情形不同了,兩人單獨相處,十五號,就站在他面前。
這一揭下面具,紫臉壇主身軀不覺微微一震,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一個劍眉星目,玉面朱唇的俊美少年,不但俊美,而且眉宇之間,還有一股説不出的英氣,只是有點楞頭楞腦,那自然不是天生的,而是服了迷失心神的藥物忘我丹所致。
四目相投,紫臉壇主感到臉上一陣發熱,他輕輕的嘆息了一聲,是他感到遺憾,除了逢姑婆,沒有第二個人有忘我丹的解藥,自己也無能為力。
十五號面具取之後,就楞楞的望着紫臉壇主,壇主沒有叫他戴上去,他自然不會自動戴上去的,他聽了壇主這聲幽幽的嘆息還以為自己那裏不對了,一面説道:“屬下那裏不對了嗎?”
紫臉壇主微微搖頭道:“沒有,你戴上去吧!”
“是”十五號覆上了面具,用手在耳根、面頰上輕輕壓實現在他又從玉面朱唇的俊美少年,變成了紫臉濃眉的漢子。
紫臉壇主問道:“你記不記得叫什麼名字?”
十五號答道:“屬下是十五號。”
紫臉壇主心中暗道:看來他是全部都不記得了。接着又問道:“那你還記不記得是那一門派的人?”
十五號道:“五雲門。”
紫臉壇主還不死心,又道:“那麼你從前練過什麼武功,還會使嗎?”
十五答道:“會。”
紫臉壇主心想,從他武功,也可以看出那一門派,這就説道:“好,你使出來給本座瞧瞧。”
十五號道:“屬下會使劍、使扇、使掌、使指,壇主要看什麼?”
紫臉壇主道:“好,你使劍吧!”
十五號道:“壇主是考屬下五招劍法嗎?”
紫臉壇主道:“不本座要看你從前學的劍法。”
十五號答應一聲,取過長劍,就在石窟前面一招一式的演練起來。
紫臉法主看他從起手式,連續練了幾招,心頭不禁大感驚詫,自己小時候,師父教大家練的就是這趟五行劍法,最近一年,她老人家才傳給師姐妹十五招五雲劍法,創立五雲門,難道十五號和師父會有什麼淵源不成?當下擺了擺手道:“好了,不用練了。”
十五號楞楞的笑道:“屬下練的不好。”
“不,你練得很好。”紫臉壇主一雙明亮的眼睛只是盯着他,問道:你練的是五行劍法,對不?”
十五號想了想,忽然點頭“五行劍法?”這名字很熟,好像是的。”
紫臉壇主心中暗暗忖道:“自己也許可以從這一點上,慢慢的幫助他恢復失去的記憶。
接着道:“那你一定是五行門的人了?”
十五號遲疑了一下,不敢肯定的道:“好像是的。”
紫臉壇主又道:“你再仔細想想看,你師父是誰?”
十五號想了想道:“屬下好像是有一個師父,他是屬下很親的人,只是屬下想不起師父是誰來了。”
紫臉壇主柔聲道:“你能想得起師父是你很親的人,已經不錯了,這是要慢慢想的,也不急在一時,現在我們先吃烤獐肉吧!”
十五號應着是,拿起長劍去割了一大塊獐肉,遞給紫臉壇主,然後自己也割了一塊,坐在大石上吃了起來。等紫臉壇主吃畢,就用竹筒去接了一筒泉水,遞給壇主。
現在山腰下面的白雲漸漸散了,已可看到四周羣山起伏,有如小丘一般,羅列腳底,沒有一座山越高過這座山,由此可見這座洞窟,至少在千仞以上,平常人跡罕到,在這裏養傷,自然不會有人驚擾,黃山萬松山莊的人,更不會找到這裏來了。
紫臉壇主看到山腰以下是一片茂密的松林,這就説道:“十五號,咱們在這裏,只怕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離開,老吃烤肉也不是辦法,山腰下面,有一片茂密的松林,松樹底下會有茯苓,樹上有松子,都可以當食物,你有空的時候,不妨去挖一些來……”
“對了”十五號興奮的道:“屬下想起來了,屬下記得從前也跟師父挖過茯苓、黃精,屬下這就去。”説完,拿起長劍,飛身縱躍而去。
裝臉壇主沒想到自己只提醒他五行門、師父他就會想到從前挖過茯苓,黃精,由此看來,他雖然被迷失神志,但只要有人隨時提醒他,他就可以慢慢的恢復過來,心中想着,臉上不禁綻起欣慰的笑容。
十五號一走,他一個坐了一回,就站起身,緩步回入石窟。
昨晚來的時候,他已經很累,天色也黑了,根本看不清楚。方才起牀,又因自己可走動,急着要走出洞外去,是以沒向洞內多瞧。
現在他一個人緩步從洞外走入、才發現洞窟入口並不大,但石窟裏面,卻相當寬大,石牀是在石窟裏首的正中間,左首壁間,有一股泉水,正好流到一個像面盆大的石盆之中,又從邊上流入石縫之中。
右首較為黑暗,近洞口處,好像另有一間石室,不那只是可以容得一個人躺下,稍為寬一點的窟窿,正是昨晚十五號睡覺的地方。
紫臉壇主只是隨着緩步走入,略為打量了一眼,就已走近石牀。
他因為這張石牀,有着天然的温暖,自己只睡了一晚,傷勢就大為好轉,自然要看他仔細。
所謂石牀,其實只是長方形極為平整的一方巨石,但它和四周壁的顏色不同,四周石壁都是青石,石牀色呈淡色,石質也細緻如玉,觸手極為滑潤。’紫臉壇主坐在石牀之上,這時洞外陽光斜照,他正在仔細打量着這方巨石,到底有何異處,因為石面十分光滑,再經洞外陽光反照,目光掠過,忽然發現石牀的右角,似有—堆字跡,
這就俯下身去,斜對着洞口陽光,凝目看去,也只能確定石牀右角有一堆字跡,總共只有一錠墨的大小,卻密密麻麻的有十幾行之多,每一個字幾乎只有針尖般細,任凝足目力,還是一個字也看不清楚,多看一回,就更覺模糊。
紫臉壇主因這張石牀有治療內傷的靈異,堅信這些字跡必和石牀有關,只可惜以自己的眼力無法看清這字,忽然想到了十五號。
他抱着自己登山越嶺,先前還不知道這座石窟竟有如此之高,他一口氣上來,居然連氣也沒喘,可見內力極為悠長,只不知他看不看得清楚?
快近中午時光,十五號才抱着一大堆茯苓、黃精興沖沖的回入洞來,放在地上,大聲叫道:“壇主,屬下挖到了獲苓、黃精啦,現在可以吃了。”
紫臉壇主看他雙手都是黃泥,連身上、腳上,也都沾上了不少泥,忙道:“不忙,看你弄了一身泥巴,快去洗乾淨了。”
十五號朗他楞楞的一笑,果然依言走去左側,把雙手洗乾淨了,回身道:這些獲苓、黃精也要洗嗎?”
紫臉壇主道:“自然要洗,不過且別忙着洗,你過來。”
十五號依言走了過去,説道:“壇主有事?”
紫臉壇主朝他招招手道:“你來看着,這石牀上面有字,你看得清看不清?”
十五號走到石牀右側,俯下身去,湊着字跡,凝足目力,看了一回,説道:“屬下看得清楚。”
紫臉壇主喜道:“我知道你會看得清的,快讀出來給我聽聽。”’字跡實在太小了,十五號凝足目力,也看得很慢,就一句句的讀了出來。
大意是説:“他雲遊到此,發現這張石牀,通連地脈,為山川靈氣所鍾,能助長先天真氣,對練氣有極大裨益,如能在石牀上勤練洗髓經,可獲大成。接下去是一首似偈非偈的歌訣:“天氣久氤氲,化作水土木,木發崑崙顛,四達注坑井,靜坐生暖氣,水中有火具,濕熱乃蒸騰,為雨又為露,生人又生物,利益人世間,水久澄為土,火乃氣之煥,西方吸庚辛,煅之金不換,人身小天地,萬物莫能比,具此幻化質,總是氣之餘,本來非有我,解散還太虛,生亦未曾生,死亦未曾死,形骸何用留,垂老後天地,假借以合真,超脱離凡數,參透洗髓經,長生永可期。”
另外的還有一行是:“像列右窟,憑你參悟”下面具名“釋慧善。”
十五號一句一句的唸了出來,聽得紫臉壇主喜心翻倒,説道:“我聽師父説過,達摩祖師手着“洗髓,易筋”二經,乃是上乘內功心法,“易筋經”,留鎮少林、“洗髓經”失傳已有千年,但照這字上看來,這位慧善大師好像在右窟留了“洗髓經”的圖形呢,我們快去找找看。”
他這一高興,忘了自己重傷未愈,體力虛弱,急步跨出,右足一軟,口中啊了—聲,一個人跟着朝前傾跌出去。
十五號聽到壇主一聲輕啊,急忙神手把他扶住。紫臉壇主一個綿軟軟的身子已經一下子跌進他的懷裏,伸出去的雙手,恰好把他抱個正着。
紫臉壇主沒有把他推開,只是偎在他懷裏,輕輕喘息着道:“看來我真的不濟事啦!”
十五號讓他在自己懷裏休息了一陣,安慰着道:壇主只是內傷未復,體力不支,休息幾天就會好的。”
紫臉壇主一顆心跳得好猛,口中輕嗯一聲,才緩緩站直,説道:“我們還是到右窟找洗髓經去。”
右窟,當然是指石窟的右窟,石窟相當寬廣,四周都是青石巖,凹凸不平,他們從上首沿着右首石壁,一路看去,一直
找到下首,壁上哪有洗髓經的圖形?
現在只剩下十五號昨晚睡覺的一處洞窟了,那裏是在入口右側,洞口陽光照射不到,顯得十分黝黑,即使是在大白天,也看不清楚。
紫臉壇主道:這位慧善大師也是的,他在石牀上把字刻得這麼細小,可見洗髓經圖形,一定就留在石窟黑暗的地方了!”
十五號道:“咱們就是有緣的人了。”
他這句“咱們就是有緣的人了”,聽到紫臉壇主耳中,不錯自己負了傷,只有十五號跟自己逃了出來,他又無意中找到了這座石窟,這些,好像是冥冥中早有安排,難道真是有緣……臉上不禁又是一熱。
十五號把火筒遞給了壇主,自己當先低着頭,朝窟中跨入。這是石窟中的石窟,入口只容一個人,裏面略呈長形,大概可容兩個人並頭躺下,窟頂也較低,伸手可及,四周石壁也極粗糙,而且凹凸不平。
紫臉壇主一手打着火筒,凝足目力。在入口處左壁找尋,十五號則在右壁找尋。
紫臉壇主問道:十五號,你看得到吧?
十五號道:“壇主打着火筒,屬下自然看得到了。
但兩人找遍石壁,依然沒找到圖。
紫臉壇主泄氣的道:“不用找了,看來這些圖形,也許年代久遠,石質剝落,已經不存在了。
“這怎麼會呢?”十五號搔搔頭皮,舉目四顧,忽見窟頂一處石凹間,刻着一尊極小的佛像,大概只有拇指大小,不覺嚷道:“壇主,這上面有一尊佛像,你看會不會是洗髓經的圖形?”
紫臉壇主急忙問道:“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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