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鷲被兩條捲旋的水柱硬舉上半空,旋轉着往遠處拋擲,我不知是不是還可以用空間去形容我們所在的狂暴世界。海中之海的水分子像活過來般,填滿眼前的天地,形狀千奇百怪,難以盡述,或可勉強拿拜廷邦人來作比較,汪洋就像一艘龐大無匹的巢艦,忽然分裂變成各類型的作戰單位,以我們為目標展開狂風暴雨式的攻擊,事實上沒有任何空氣的流動,無風卻起浪。
“蓬!”
一幅高起達五十地米的巨浪橫掀而來,星鷲無法做主,被帶得隨波逐流,激起的水花是粉紅色的,美麗卻恐怖。一個個的水球在星鷲的四面八方橫衝直撞,互撞或碰上星鷲,爆炸開來,變成水的射線,五光十色,斑斕刺目,像水的煙花。星鷲劇烈抖顫,護盾的能量驟減至二百節以下,能量的耗損瘋狂地繼續着。
歌天見勢頭不妙,嚷道:“伏禹負責護盾,我負責動力,此處不宜久留,否則我們都要沒命。”
“轟!”一道如巨龍般的水柱逶迤蜿蜒而來,穿破一堵水牆,爆開大團的紫色水珠,攔腰猛衝星鷲。飛船應撞向橫翻滾,硬碰無數的水珠、水柱、水浪,一時水花四濺,我們則狼狽不堪。
大黑球嚷道:“逃往哪個方向呢?”
我嚷道:“還有方向可言嗎?只要星鷲的速度能超越水分子運動的速度,才能作直線飛行,在能量耗盡前逃出這鬼地方。”戰氣輸進星鷲的護盾,減輕反應爐的負荷。
“砰!”歌天的太陽極子能量送往引擎,動能爆發,星鷲掙脱一個巨浪的糾纏,破浪而出,在大黑球的控制下,從兩個水球的間隙穿出,朝“上”衝去。一個陀螺般旋轉、似傘似蓋,至今超越四分之一光年由水分子組成的怪東西,鋪天蓋地往我們壓下來,四周的水浪、水球像空氣般被擠壓得往四周飛濺,我們尚未被蓋個正着,已感其先聲奪人之勢,更預知如被擊中,星鷲也要因消受不起而解體。真不明白動力來自何處,眼前的“怒海”,這樣有隻無形的手在背後操控,目的是要我們永遠到不了浮游世界。夢還!夢還!你到哪裏去了呢?為何在我最需要你時,卻離開我?你的目的不是要帶我到浮游世界去嗎?
“轟!”星鷲的後方爆開太陽般的烈芒,掩蓋了海中之海的所有光色,星鷲得到強勁的動力,首次脱離塵海複雜錯綜、超乎宇宙常理的力場,操控權重入大黑球之手。星鷲發出尖嘯聲,顯示船殼和護盾與水分子正激烈摩擦。
“嗖!”飛船化為烈芒,加速投射,險險避過殺身之禍,從水蓋下逸出去。水蓋在後方四分五裂,化成往四面八方擴展的爆炸波,宛如威力驚人的能量彈,星鷲剎那間被爆炸波趕上,顛簸抖顫,全賴我苦苦撐持。歌天的太陽能量源源不絕送入引擎去,星鷲不斷增速,瞬間達到光速的千倍以上,等於在這奇異空間進行季候飛行。驀地星鷲一輕,速度倍增,已離開差點讓我們魂斷的怒海,眼前盡是點點光雨。我們齊聲歡呼時,轟鳴貫耳,在我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下,星鷲狂插入一座充天塞地般龐大的冰山裏去。
星鷲正處於近乎極速投射的速度,船體和其內的所有物質,包括我們三個,全化成粒子射線,。理論上,該可穿越任何物質,甚至生命體,絕不會與被撞物產生結構上的衝突,甚至於不會被“察覺”,更遑論像冰這種分子鬆散排列的物質。不幸此冰卻非我們熟悉的冰,雖然擁有通透雪白的外貌,其結構卻是極微化的,由結構緊密的尖微子排列而成。依我們宇宙的法則,是光亦沒法穿透的物質,絕不可能澄明通透,偏偏事實卻是如此,比之海中之海更令人沒法理解。破碎斷裂的聲音不住爆響,爆開不斷延長的銀白光雨,星鷲與冰山正面硬撼,冰層在星鷲的撞擊下片片破裂,護盾的能量以前所未有、驚心動魄的速度飛快耗損消逝,我們就像隕落的彗星,拖着長長的慧尾,在這個白色美麗的冰雪世界不住深進,充滿互相破壞的意味。
大黑球傳感道:“只剩下九十五節哩!我們很快就要完蛋。”
我和歌天均感束手無策,誰料到在塵海會遇上這種異事,最糟糕是我們的思感能被壓縮回心核內去,不知冰山的盡頭有多遠,更不曉得眼前的困境何時了結。
歌天道:“以前的塵海肯定不是這個樣子,我愈來愈感到有生物在從中作梗,阻止我們到浮游世界去。”
大黑球呻吟道:“難道是黑龍藏布?唉!八十二節哩!”
我在心靈裏沉着的道:“黑龍藏布仍沒有那麼神通廣大,能操縱與我們宇宙截然不同、基於另一種物性而成的物質世界。塵海的主宰是石妖,只有他可以令我們像現今般遇上重重阻撓障礙。”
大黑球嘆道:“在這裏我們怎麼鬥得過他?現在只能捱揍,最聰明的選擇是不是掉頭走呢?”
歌天道:“我是永不會退縮的,生命從沒有像眼前般的有趣,中途而廢將令我永遠如有所失。讓我給你一個忠告,回程或許會比繼續前進更困難和危險。石妖肯放過伏禹嗎?”
我道:“我們早過了不能返回的臨界線,只能堅持下去,直至抵達浮游世界。”
我進一步瞭解歌天,他是宇宙唯一誕生自太陽熱核的異種,充盈太陽火熱般的生命力像太陽般自降世後,便一往無前的燃燒,盡情散發光和熱,對死亡一無所懼,永不退縮從不害怕,直至燃盡生命的賜予。第一次遇上他,便感到他對宇宙一切事物滿不在乎的態度。好奇、成長和麪對挑戰,就是他生命的動力。事實上我也像大黑球般想過退縮,因為我並不是生無可戀,還想活着回去見芙紀瑤。歌天也是生有可戀,但他戀上的卻是挑戰帶來的刺激,只有在極端的情況下,生命對他才具有意義。在永生的生物裏,歌天肯定是異數。
星鷲護盾的能量跌至五十節以下可説是朝不保夕的危急情況。在磨損下,星鷲的速度亦不斷下降,現在是不到百倍光速,粒子束的粒波硬被壓縮了。
歌天向我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必須再來個心靈的結合,以神遊去窺探身處的困局,只有神遊的思感能才可在這鬼地方不受約束,知敵後再想出對策。”
大黑球嚷道:“既有辦法,為何我們不早點這麼做?”
我代答道:“道理很簡單,因為怕被黑龍老妖掌握我們。論神遊的功力,我們三個合起來仍比不上他,而他此刻肯定正以神遊力在搜索我們。只要仍有選擇,我們都不應妄用神遊力。”
歌天補充道:“以神遊的方式去探測宇宙是非常危險的事,動輒會出現魂飛魄散的失神情況,除非是特定的空間,像剛才黑龍藏布的空間陷阱。若如現在般一個不合乎我們宇宙常理的世界,只有在沒法可想下,我們才不得不動用神遊力。”大黑球啞然無語。
護盾能量掉至二十節,前方仍是無盡的冰層,我們的思感能結合起來,心脈的律動同步,三個心靈融渾而成的神遊力,向四面八方展開步步為營的探索。
若從戰鬥的角度看,神遊是我的武技中最重要和最尖端的心法。在我未能掌握此技之前,都不能和如黑龍藏布般的神遊高手比拼較量、爭雄鬥勝。根據事實判斷,現在的我在這方面與黑龍藏布距離很遠,他如何透過候鳥神的心靈連結,同時射出四十八支神遊級的能量箭,破掉候鳥神之盾,仍是我沒法明白的異術。我的神遊力量,充其量只是提升至極限的思感能,只能探索,沒法變為一種作戰的方式。不過終有一天,這個情況會逆轉過來,因為我就是地母的陽魂,。此次我到塵海來,正是要弄清楚地母究竟是什麼東西,明白自己的特點和長處,看自己是否有回天之力。
剎那間,我們弄清楚身處的環境。一如所料,神遊力是超越一切的,不受任何物理的約束。
大黑球嚷道:“保不住星鷲了。”
我叫道:“還差二十五節的能量才可脱困,我負責護盾,歌天動力,哈兒哈兒方向。”
不待我説畢,歌天送出太陽能,微型太陽般在船後爆開。星鷲得到新的動力,在大黑球的操控下,加速往前彎上去,。劇烈抖顫,冰層的破碎重拾剛插入冰塊時的激烈度和威勢,以光年計的距離,在眨眼間度越。
“轟!”星鷲破冰而出,同時解體,大黑球變回大黑球,成為我和歌天的立足點,在虛空自由自在的翱翔,眼前的世界,又是另一番的面貌但我們曉得,最兇險和最可怕的挑戰,正臨身而來。
幾下心跳間,我們因勢利導憑神遊力探索了破冰而出後的空間,因為不想再和浮游世界捉迷藏,冀望能以最快捷的方法找到直抵浮游世界的正確方向。我們早過了不能折返的中間線,回頭路可能比到目的地更難走,也可説是沒有退出的選擇。
我和歌天同時劇震,“頭痛欲裂”,升格為神遊力的思感能立即萎縮,心靈連結崩潰,被打回原形。
大黑球駭然傳感道:“這是個什麼樣的空間?”
視野及處,一朵朵“白雲”在空中冉冉漂浮,蒼蒼茫茫,無邊無涯,而在雲朵掩映裏彩芒綻射,時現時隱,令人生出視覺幻象。這是個充滿微子氣體的空域,積聚的氣體變成雲朵,它們間能量激盪,形成千姿萬態、動人心魄的彩圖,搭配得天衣無縫,鬼斧神工,令觀者應自己的心意,得出不同的視效,妙趣橫生,就像走進一幅由某一妙手調色執筆的既抽象又寫實的藝術傑作。
正如我們先前的結論,塵海是超越了宇宙法規的異空,不須依循我們熟悉的物理性情,一切不可能的事也會變成可能。美麗的天地令人眼花繚亂,心不由主,擱在我們眼前的等於一個由無數變幻無方的海市蜃樓合起來的美麗怪誕世界,我們既望之生畏,同時感覺到它有難以抗拒的魅力。我“看”到雲朵間出現雲山、冰川、草原、瀑布、河流、海洋、城市、鄉鎮等層出不窮的幻象,強烈的懷念聖土的往昔美景,心往神傷。其中一個一閃即逝的幻象,是我和美阿娜曾拜訪過深刻難忘的名瀑美景,水流衝破高山的密林,順山勢飛瀉而下,猶如從天而降,起伏跌宕,形成數十道梯形狂暴,令人歎為觀止,有如珍珠斷線,又或絲匹流瀉,或是水簾高掛,形態不一,氣勢磅礴,在雲朵的彩芒裏,銀光爍閃,舒捲飄逸,姿態萬千,動人心魄。我們在雲朵間滑翔,目不暇接。
我答大黑球道:“這是個不存在於我們宇宙的多維空間,表面看像一幅畫的一個空間,事實上卻由不同傾斜度的空間組成,等於空間的迷宮,正由於空間角度不同,故使我們幻覺叢生。但這空間並不是沒有危險的,肯定是我們到塵海後最難闖的一關。”又嘆道:“我們不知就裏以神遊力去探索,差點便失陷在空間的迷宮中,幸好我們的心靈結合在一起,故我和歌天能以你為歸結點收神回來,否則已陷進失神的慘局。”
大黑球道:“危險?有什麼危險?”
歌天答道:“我們終於遇上了奇連克侖説過的微子獸,它們穿梭於這空間的迷宮內,靈活如神,呈圓柱狀,色彩斑斕,但卻是我們不明白的生命模式,似機器多過生命。這個空間亦是塵海內唯一的有機空間,存在生命的可能性,但卻不是我們習慣了的生命方式,此看法純粹出於我的直覺。”
大黑球道:“微子獸在哪裏?”
我道:“當我們深進這個空間迷宮,你會有機會親近它們。我同意歌天的説法,微子獸根本不能算作生命,而是一種石妖以他超乎我們宇宙所有手段創造出來的殺生機器,獵手般捕殺任何闖進領空的生命體,像嗜血的惡獸。兄弟們!激烈的生死戰鬥正等待我們,不過這將是最後一關,剛才探索的努力並沒有白費,我感應到一個奇異的出口,出口外有個漂浮着的龐然巨物,那極有可能就是浮游世界。”
歌天欣然道:“那還猶豫什麼呢?我是在戰爭中長大的,奇連克侖既能帶着浮游世界的秘密全身而退,我們也可以辦得到。”
我道:“仍是那句話,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們必須掌握自身的處境,才能定下明確的戰鬥目標,擬定在此獨特環境下最佳的策略。”
大黑球興致勃勃道:“和你在一起最苦的也會變成樂事,你有什麼好主意?”
歌天苦笑道:“我們有可能弄通現在的境況嗎?照道理石妖該是張開手臂歡迎我們,唯恐有怠慢之處。可是我們是受到怎樣的招呼?他壓根兒不希望我們踏足他的浮游世界。”
大黑球道:“他是外來的怪物,他歡迎的方法也因而與我們的習慣不同。”
歌天無奈道:“只好這麼想吧!”
我嘆道:“自夢還離開後,我有很不妥當的感覺,只因沒有退路,不得不硬着頭皮闖下去。現在去想這方面的事是沒有意義的,如何應付眼前的局面才是踏實的做法。”
大黑球道:“如何才是實事求是的好方法?”
我分析道:“首先!我們須掌握這個空間的結構,擬出最便捷到達出口的飛行線。”
歌天沉吟道:“憑我的直覺,由宇宙的盡頭直至到達這裏,我們只是從一個窄小的入口轉移往一個龐大的入口,換言之,我們一直在一條石妖開拓出來的‘通道’裏闖蕩,通道關卡重重,而現在所處的空間該是最後一道難關,由微子獸把守,闖過了就是浮游世界。”
大黑球道:“我很害怕!”
歌天訝道:“害怕什麼呢?”
大黑球道:“我害怕浮游世界只是個大騙局,石妖的目的只為得到地母。唉!以前我對此深信不疑,現在浮游世界在望,不知為何我感到沒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
我明白他患得患失的心情,不論何人,經歷過塵海的迎客方式,都會產生不知自己在做什麼,所做的是不是值得的沮喪感覺,道:“現在不是討論石妖的時刻,到浮游世界後大概可以弄個明白,要擬定正確的線路,我們必須再動用集體的神遊力,這次我們是有備而施,該不會重複剛才的情況。”
歌天道:“掌握出口的路線在我們的能力範圍內,但該如何應付微子獸?他們個別的力量很強大,合起來更是不得了,等於一個可怕的軍團。”
我道:“還記得我們在黑空應付上參無念的戰術嗎?哈兒哈兒是天生擅長逃遁的生物,加上我們隨機應變,儘量避而不戰,避免徒耗能量,那麼,我們到達浮游世界時,將可保留足夠的力量去應付石妖。”
歌天道:“就這麼決定,兄弟們!同心協力的時間到哩!”
當人類仍局處於古聖土的年代,我們的世界由光主宰一切。光的速度,就是速度的上限,能量愈集中愈強,集束光更是一度成為最可怕的武器。到我們超越光速,才在理論上曉得有比光子更快的粒子,可產生普通光以外的光,但我們的肉眼卻沒法目睹高階次的光,只可憑儀器偵察。現在我因着思感神經的進化,肉眼已可看到普通光以外的光,乃至於極子的光能,那是宇宙裏粒子運動速率的極限,直至置身塵海,我仍未遇過速度比極子更快的粒子。不過只以“光域”論,沒有粒子比微子更變化萬千,原因在微子本身已有千百萬種,只有不同的特性和速率,由粗微子到精細的尖微子,微子的不同排列和組合,又可組成不同的空間層面,而微子這種多變的性格,在塵海這個空間迷宮體現無遺。
我們不明白石妖憑什麼手段創造出空間迷宮,只知他的空間法術已臻出神入化之境,能改變塵海的微子世界,利用靜粗速率不同的微子,切割空間,形成錯綜複雜的空間迷宮。空間與空間以不同的“傾斜度”銜接,橫向是立體的,縱深亦是立體的。某些比鄰的空間可互不相通,如果我們不能用神遊力先找到正確的路線,而是碰運氣,那麼,縱然我們力能穿梭不同傾斜度的空間,又沒有微子獸擾擾攘攘,我們恐怕仍永遠離不開這個深陷數百光年的迷宮。
“嗖”的一生,我和歌天踏着大黑球,神遊級不受任何約束的思感能全面運作下,我們破入一個傾斜的空間去。神遊級的思感能,也是極子級的思感能,達到極子最高的運動速率,雖然沒法偵測黑龍藏布封閉通道的極子空間魔法,但對付微子的空間卻是綽有餘裕。大黑球就是我們的神遊石和座標,由於有了先前的經驗,我們的神遊力更是得心應手。
大黑球傳感道:“我的神!來哩!”
十多條有大有小如龍如蛇的怪物,出現在我們的視野裏,大的直徑超過百地米,長度答十多地裏,小的直徑也有三十多米,長二、三里。眾微子獸龍游蛇行般在深藍色的空間從四面八方以接近光速百倍的速度,似猛獸般張牙舞爪的朝我們直衝而至。這是我們預料的場面,也想好應付的辦法,但到了身處其地,三個人同時叫糟糕,因為算漏了重力場的變化。
大黑球驚呼道:“這個空間比先前空間的重力劇增二十倍以上,沒法進行極速投射。”
歌天一拳擊出,正中疾撞而至最先抵達的微子獸的“獸首”。他是含怒出手,能量爆炸,極子太陽能貫入獸體,擊碎了微子獸,化為漫空彩色光雨,卻不是四散激濺,而是浪花般向兩邊翻滾開去。他雖是一擊得手,我們卻無絲毫歡欣之情,因耗費歌天近一節的能量,最古怪的是翻滾的光雨“殘骸”似吸取了他部分能量,“死”也死得威勢駭人。大黑球此時的速度迅增至七十倍光速,仍遠遠落後於微子獸的速度。那情況就像潛到了深海中,因海水的壓力而有力難施對方卻是如魚得水,靈活潛泳於微子的重力汪洋裏。微子獸的厲害在這樣的環境裏發揮得淋漓盡致,出乎我們意料之外。擬定的策略立即變得一無是處。
更令我們震驚的事發生了,我們本是眾矢之的,但忽然間形勢驟變,衝着我們而來的其他十多條微子獸,全改以翻滾的殘骸為目標,投往光雨,一時情況如惡魚爭吃同類的屍體,只要身體沾上光雨,立即吸個精光,身上的色彩變得更斑斕奪目,且脹大了少許,你爭我奪下還作出抽擊、掃打、硬撞等動作,齊以光速百倍的速度進行,其混亂激烈可想而知。它們爭鬥激起的七彩能量光雨,燃亮了空間。
歌天叫道:“我們必須將自身極子化,才能脱離這個可惡的重力場,否則將是至死方休之局,這些微子獸是不可能徹底殲滅的怪物。”
我應道:“要在如此強大的微子場擺脱重力,達到最低的極子速率,需要一段時間,而微子獸的攻擊,更會拖慢甚至破壞增速的過程。”
大黑球呻吟道:“微子獸又來哩!”
空中再無半點能量殘餘,那十多條微子獸意猶未盡的朝我趕來,思感神經同時告訴我們,數以百計的微子獸在更遠處正聞風趕來。
我靈機一動,道:“我有一個辦法,歌天負責增速,這批渾球由我來對付。”
大黑球嚷道:“快!它們殺到哩!”
數百條微子獸,從四面八方爭先恐後的追至,整個空間沸騰起來,我舉起雙手,掌心相向,一個達十節能量的球體在掌心凝聚成形,然後往上勁射,化為長達百里的能量條,脱掌而去,目的不是攻擊任何一條微子獸,而是以之為誘餌,向它們獻上寶貴的能量,供它們分享。同一時間,心盾彈出,形成護罩,包裹着我們,不讓能量外泄。這是孫子兵法中的誘敵之計,為的是爭取極子化的空間時間,我們雖然是擁有極子能量的生物,可是要進入全面極子速率運作,需要的是時間,就像宇航船進入超光速的飛行,是有一定的過程。
歌天説得對,能量永遠不會消失的能量守恆定律,絕對的體現在微子獸身上,不論我們能殲滅多少條微子獸,由於它們能吸收死去同類的能量,不斷壯大,所以我們永遠面對實力不變的敵人,除非我們能殺死最後一條微子獸,我們可捱到那一刻嗎?最糟糕的是它亦能吸取我們的能量。而縱能殺光所有微子獸,到達浮游世界時將疲不能興,只好任由石妖宰割。大黑球機靈的載着我們,避過兩條最接近的微子獸往空處疾飛。果然一眾微子獸生出感應,像嗜血的惡獸嗅到血腥,改往我送出的能量餌蜂擁而去,惟恐落後,更令我想起海洋中羣鯊爭食的恐怖情況。
我們三人齊聲歡呼,歌天的能量鑽入我們的結構中,進行極子化的工程。我的精神退藏心核,頗有重温舊夢的滋味,那是當年法娜顯將我微子化的動人感覺。轉眼間,微子獸已把我奉上的能量吸個一點不剩,,又再向我們追來,且愈追愈近,不過我們已爭取到脱身的一線空隙。
渾身一輕,我們三人合起來的能量體,脱離了空間力場的牽制,化為粒子束,朝空間某一深處投射,,倏忽間已拋離在後方追逐的微子獸,接着減速,在能量仍保持極子式的運作下,破入比鄰而傾斜度不同的另一空間去。立即心中叫苦,我們迷失了!
我們以極速繼續盲闖好一會後,不得不放棄,回覆原狀。在這個重力場比剛才的空間還要強的鬼地方進行極速投射,能量的耗損是驚人的,我們實在負擔不起。大黑球變回有手有腳的模樣,位於中間,三個人並肩飛行,在這個充滿似水霧般的氣體、仿如無邊無際的虛廣空間不住深進。
大黑球嘆道:“怎會是這樣子呢?”
歌天苦笑道:“我們耗用大量神遊力定出來的路線圖完蛋了,我們先前探索時這空間是不存在的,可是當我們依原定路線進入目標空間,卻被逼墜進這個空間去。難道石妖的空間迷宮竟是活動的?可以隨意改變?若真如此,我們將永遠到不了浮游世界去。”
大黑球沉聲道:“我偵測不到微子獸。”
我道:“這個空間更與迷宮的空間不同,有點像空間裏的空間,為何會有這種情況出現,確是耐人尋味。”
歌天思索道:“是否因為我們是以極子的速率運作,故能破入迷宮裏空間與空間的秘密捷徑,如果方向正確,説不定我們可繞過迷宮,直抵浮游世界。”
我一震道:“你的猜測很有道理,這是個尖微子的空間,只有首位接連別的空間,一端是我們進入的空間,另一端卻不知連接往何處……”
大黑球大喜道:“如此我們豈非找到通往浮游世界的捷徑?”
我困惑的道:“真的這麼輕易嗎?”
歌沉吟道:“我有個想法,石妖並不是要阻止我們到浮游世界去,他設下的重重難關亦非針對我們或任何人,而是淘汰的手段,他只接待夠資格的人。既然我們來了,怎麼都該試闖這條神秘的捷徑。對嗎?”
大黑球道:“我同意歌天的看法。”
歌天的話合情合理,我只好拋開疑慮,道:“我們去!”
“轟!轟!轟!”我們到達捷徑的盡頭,撞上密集的微子層,不斷調校速率。捷徑的空間與“盡端”外的空間,和迷宮各空域間的關係有着明顯結構上的差異,比較像進入塵海的入口,沒法憑神遊力預先掌握,只能摸着石頭過河,見步行步。光雨暴濺,我們差點想放棄時,飛行變得順滑了,忽然間我們闖進另一世界去,視野所及一片漆黑,卻不是黑空那種令人感到窒息的重力空間,充盈氣體,更不是黑空般的絕對黑暗,在空間深處有一點光芒,輝散朦朧的色彩,非常詭異。
歌天凝視遠方的光點,嘆道:“那不是星體,而是本身能發光的一塊巨石,我嗅到生命的氣息。兄弟們!我們終於到哩!五光年外就是永恆在塵海里漂浮的浮游世界。”
我的心絃一陣激動,對!終於來了。眼前的奇異石體,雖密藏在宇宙最僻遠的神秘塵海,卻主宰宇宙的起落榮枯。追根究底,我們人類滅族的始作俑者,不是奇連克侖,不是黑龍藏布,而是眼前的石妖。自離開九月星後,幾經波折阻撓,但最後我終於來了。
大黑球籲出一口氣道:“我的神!我們面對的極可能是來自宇外的異物,他的能力超越了宇宙的物理法規,我們必須有心理準備,打一場硬仗,如千辛萬苦來到這裏,卻變成三塊頑石,那實在太冤哉枉也。”
歌天道:“硬仗早開始了,由進入塵海的一刻,他一直千方百計的阻撓我們,照我看他的法寶已用得十有八九,不過我們當然不可掉以輕心。”
我們並排朝浮游世界緩緩飛行,好有更多的時間思索。
我問大黑球道:“你害怕嗎?”
大黑球苦笑道:“説不害怕就是騙你,石妖擺明居心叵測、不懷好意,最糟的是壓根兒弄不清楚他對付我們的手段,只知連黑龍藏布和奇連克侖也沒法奈何他。奇連克侖不是説過他是栽在石妖手上嗎?還説終有一天你會步上他的後塵,想想都教人心寒。你有什麼奇謀妙策去應付他呢?”
我微笑道:“還記得初遇我時你隨意胡謅的笨方法嗎?”
大黑球愕然道:“我説過什麼?”
我笑道:“你忘記哩!”你説可在我身上做手腳,若形勢不對,你可硬將我從浮游世界移走,不用變成另一塊石頭。
大黑球嘆道:“那確是胡謅出來的,宇宙哪有這種裝置?更何況我無從得知你何時何刻陷於變成石頭的危險。”
歌天欣然道:“很多胡亂隨便想出來的東西,不少最後證明了是偉大的發明。這樣的物質裝置的確不可能,但非物質的神遊級裝置又如何?我想到的是活的移神器,讓我們在這塵海里的最後一擊再度攜手合作,撕開石妖的真面目。”
大黑球不解道:“什麼活的移神器?我不明白。”
我道:“活的移神器就是哈兒哈兒,你的優點是仍不懂得如何運用神遊力,但卻擁有與我們通神的能力,當我們神遊遠方時,你便成為我們出竅的元神歸依的基石,因而不會迷失。所以只要我們加強心靈的連結,任石妖施盡手段,亦沒法奪去我們的魂魄,明白嗎?”
大黑球大笑道:“明白了!原來我的作用可以這麼大。哈!我們立即到浮游世界去,和石妖決一死戰。”
浮游世界在前方不斷擴大,愈來愈清晰,展現視野內的雖是個奇異的東西,卻是在想象力之內的。比起由入口直到這裏來的“途中所見”,眼前的浮游世界遠較其他超乎我們宇宙法規的異空容易接受,合乎我們習慣了的常理物性。它宛如一塊大上百倍的“遁天號”,我初遇大黑球時他那艘由隕石改裝的宇宙船,兩端尖窄,中部寬敞,且明顯有底面之分,一面平滑寬整,另一面凹凸巉嵾,就像個懸空的巨台。毫無疑問這是塊大石頭,礦質閃爍,黑黝黝的巖體泛着橙紅色的奇異光點。岩石上中央處有座高起的石山,彩光流溢,成立體三角形,尖峯處異芒爍閃,輝散着超越光譜的色光,卻絕不同夢還那種懾人的異芒。在三角山的四周疏落有致的分佈着二千多塊奇形怪狀的石頭,大小不一,有的高過我十多個身長,齊齊眾星拱月般圍着尖角石山體,似向它朝拜。這些石頭難道就是變成頑石永遠失陷在這裏的生物?可是我感覺不到任何生命的遺痕,它們透射出不同的色光,似某種能量體多於生命,合而形成七彩繽紛的奇異世界。
我從沒想過浮游世界是這麼一個地方,不是因它超乎想象,而是因它太像我們習慣了的宇宙的產物,比之我們遇上的汪洋、冰山又或空間迷宮,過分的接近傳説中描述的浮游世界。我們飛臨平台之上,在羣石上飛翔,朝中央的角形山飛去,大家的感覺都有點怪異。
歌天傳感道:“我有個古怪的直覺,由這塊怪石乃至於整個空間,都有種壓抑的傾向。壓抑的是微子的運動。表面看來,這個空間與我們遇上過的微子汪洋和空間迷宮表面本質同類,但我總感到有一股無所不包的力量,壓抑着微子的動向,如果移去壓抑力,微子將分解為極子,我們面對的將是極子的物質結構和空間。”
大黑球在我們結合的心靈內道:“這代表什麼呢?”我正暗自咀嚼歌天直覺觀察得出的分析,心中震驚,無暇答他。
歌天解釋道:“這代表我們可能正面對極為可怕的情況,這個空間雖然只有十光年的廣闊度,但要控制這麼一個空間,恐怕上參無念仍力有未逮,我們更要擔憂的是一旦轉化為極子空間,除非我們能硬生生撕開缺口,否則將永遠被困死這裏,再不能憑極子的速率脱空而去。”
大黑球駭然道:“我們豈非踏進石妖的陷阱?”
我正要説話,一聲深沉的嘆息,震盪我們的聽覺神經。我們往浮游世界降落,站在三角形彩石山的前方,足踏處似硬非硬,帶點彈性,非常怪異。我們嚴陣以待的仰望尖峯,看石妖用什麼手段收拾我們三個成功的訪客。
一個聲音從尖角山的深處傳出來,以阿米佩斯語道:“你們終於來了!但卻太遲哩!我的生命已走到盡頭,再不能有任何作為。”
歌天冷然道:“你的苟延殘喘果然與眾不同,死到臨頭還在背後操縱塵海,阻止我們的旅程,你究竟有何居心?若你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我就毀掉你的浮游世界。”
大黑球接續道:“你曉得我們是誰嗎?”
石妖嘆道:“操縱塵海的並不是我,而是黑龍藏布,我和他的鬥爭已延續了七百多個生氣週期,在你們的宇宙誕生後不久便開始。我的世界已逐漸被他蠶食,脱離我的控制,若不是我拼盡餘力,開闖通道,你們是沒法到這裏來見我的。”
他的聲音苦澀疲憊,不疾不徐,説起自己的事,卻透出一種隔岸觀火的平靜。
歌天半信半疑的道:“那是説你想見我們了,現在我們就在這裏,你想對我們説什麼?”
我和大黑球都緊張起來,石妖會不會立即開始説故事?那是關乎宇宙的大秘密,會令橫行宇宙的生物奇連克侖,也要拋開一切,不擇手段的行事。歌天傳感過來道:“伏禹!千萬不要被他言詞所惑,我不信任他。”
我像從一個夢中驚醒過來,暗抹一把汗。歌天説得對,我們怎能憑他一面之詞對他的身份深信不疑?我這麼容易被他迷惑是有原因的,因為我太想聽那個故事,致忽略了其他。
我淡淡道:“且慢!告訴我!夢還在哪裏呢?”
石妖呆了一呆,沒法作聲,顯然壓根兒不曉得夢還是什麼東西。
歌天一拳擊出,蓄聚的太陽能量脱拳而去,轟向尖角山,同時大喝道:“這個石妖是假的,他就是黑龍藏布。”
歌天一拳擊空,尖角山不見了,整個浮游世界都不見了,空間緊縮,壓抑的能量瞬間移除,微子瘋狂攀上極子的狀態,那種轉變的力道近乎宇宙級的龐大,不是人力所能抗拒的,若候鳥神是“自然之道”的能者,黑龍藏布則是更能得其神髓的自然魔法師。粒子的升階是自然的物性,就像你把強弓拉成滿月,一鬆手,勁箭脱弦而出,形成一往無前之勢。我們被空間轉化的能量分割,幸好我們亦屬極子級的能量,否則立即潰不成軍,敗下陣來,但在目前的情況,不要説反擊,連自保也有問題。這樣的空間陷阱,如此出人意表的招數,是我們從未想過的。
空間從十光年塌縮至一光年,形成一個極子的重力場,極子以遠超過宇宙之心的緊密度排列,卻是全動態的。黑龍藏布變成這個空間,空間就是黑龍藏布,我們等於到了他的能量身體內去,除非能進行極子級的季候式極速投射,否則永遠沒法脱身。一般的思感能是沒法在這個超級重力蛋內運作,只有神遊力才可勉強掌握情況,視覺神經更是不起絲毫作用,我們看到的是無盡的黑暗。終於見識到黑龍藏布的真功夫,如果他不是有假扮石妖之計,早在入口處便可以這樣的手段收拾我們。
黑龍藏布的聲音在我們的心靈震盪,再沒有絲毫疲憊,這個無影無形,力量卻無處不在的可怕生物狂笑道:“伏禹你不是來遲了!而是來早了!如果再過幾百萬年,即使以我之能,亦沒法將你的地母陽魂從你處分割出來,現在我肯定能辦得到。太陽怪你則是愚蠢至極,竟陪這小子來尋死,你們的命運已註定了。”
在他説話時,我和歌天連結起來的神遊力,毫不閒着的搜索他心核的位置,這叫擒賊先擒王,要破開如此般的極子空間恐怕涅尼迦南才辦得到,但只要能擊破他的心核,當能瓦解他的超級力場。老妖的空間變成最狂暴的世界,宇宙之心比之於他也要瞠乎其後,那仍然是個漩渦狀的空間,但渦心處處,我們被扯進一個接一個的漩渦去,掙脱後又陷進另一個漩渦,能量迅速耗損,最慘的是這種情況將永無休止的繼續下去,直至能量崩潰。不用説極速投射,要保持穩定飛行也辦不到。大黑球變回大黑球,我和歌天踏足他的黑球體,在黑暗中拋擲翻滾,身不由己,飽受極子漩渦的摧殘蹂躪。
大黑球嘆道:“快想辦法,我捱不住了。”
歌天狂喝道:“找到了!快動手!”
在大黑球驚呼的剎那,我們的神遊力終於觸碰到黑龍藏布的心核,我和歌天正要出手,我早該想到但又毫無解決辦法的事發生了。黑龍藏布是故意讓我們探索到他的心核,我們嚐到眾候鳥母親被滅絕時的可怕遭遇。他的神遊力大如磁石般吸攝着我和歌天小磁石似的神遊能量,剎那之間建立直接的聯繫。同時向我們射出他獨家的能量箭,我們的攻擊既及不上他的速度,能量的精密度也遜他一籌,大家雖同是極子能量,但排列不單沒他的精微,速率的運作亦稍微落後,他的神遊箭等於精神之箭,真正的隨心所欲,我們自以為正確的策略,反變成致敗的蠢行。兩支神遊箭筆直插向我們的心核,我們攻向他的能量刃卻被他的箭勢如破竹的瓦解,變成往兩旁翻滾的能量泡沫。
我曉得歌天完了,就像我的候鳥母親,他的心核該比她們遠為強大,可是此箭是於黑龍藏布最強大的“勢力範圍”發射,我們被他的力場緊鎖侷限,變成只餘捱揍的局面,歌天能硬挨多少箭?我也完了,心盾肯定可輕易擋他第一箭,但當黑龍藏布弄清楚心盾的神遊結構,他遲早可毀掉心盾。論神遊力,宇宙沒有一個生物,包括上參無念、芙紀瑤等,能望其項背。若我們沒有深陷他的死亡虛空,該還有一拼之力,現在卻是全無機會。
“轟!轟!”我和歌天的心核同一時間中箭,將我們轟離大黑球,各自帶着大蓬光雨,在充滿致命極子漩渦的漆黑空間拋擲。令我們更驚駭欲絕的事在沒有任何預兆下發生。黑龍藏布兩支有驚天泣地威力的神遊箭雖因歌天強大的防禦力和我心盾的格擋,未能旗開得勝,貫穿我們的心核,卻沒有就此分解,只是能量削減,又在黑龍藏布的操弄下,只餘十分之一的兩支神遊箭,反彈開去後合而為一,拐個彎追上大黑球,直破入他的球形身體內去。
我記得當年神遊箭命中法娜顯,卻被她的心盾擋開後,改而追殺我的情況,不禁後悔莫及。但縱然預知又如何?我們從踏進陷阱的一刻,已步進死局。自出道以來,我從未經歷過如此無奈、絕望,眼看着自己最親密的戰友活那沒被屠宰,卻是自身不保,束手無策。大黑球在我們連結裏發出受重創的慘叫聲,奇蹟的保住小命,只是身體萎縮至直徑不到一地米,硬生生消化了老妖的一箭,不過只要老妖多加一箭,他肯定魂斷塵海。
黑龍藏布是全力出手,沒有一點保留,耗用了驚人的神遊力量,一時之間再不能發動第二輪猛攻,可是我們的形勢並沒有絲毫改善,他的空間仍緊緊操弄我們,令我們無法重整陣腳,只能各自為戰,但最糟糕的是我們不敢以神遊力去探索他,因而不知他的主力所在,那是滿腔怒火,縱有拼死之心,仍無處着力的沮喪失敗的慘狀。我們就像三頭送到虎口邊的肥羊,只有待噬的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