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達美亞號在狂熱的歡迎裏,降落聯軍基地的停船坪上。我從沒想過一個本該是荒涼的河系,可以變得如斯鬧烘烘的,儘管不是整個宇宙所有擁有宇航能力、分屬不同種族的生物都動員了,但也相差無幾。眼前正是放大了數億倍河系級的浪人城。
位於河系核心的數萬個星系,設置了逾百萬大大小小的軍事基地,聯軍在淡瑪星河之戰受損的飛艦,就在眾基地上進行修復、補給、改善的工程。河系的空域佈滿此來彼往的各式船艦,形狀千奇百怪,數目以千萬計,運送著兵員和物資,形成宇宙史無前例的繁忙太空交通,蔚為大觀。
我們尚未進入河系的空域,已被角人族的偵察系統察覺,掀起了火辣的情緒。阿米佩斯人因為他們至高無上的女王無恙榮歸歡欣若狂,其他各種族亦視我們的到來為扭轉戰爭形勢的先兆,不用任何言語,已激起整個聯軍的士氣和鬥志。
在河系邊緣區最先遇上的是候鳥號,我們的來臨觸動了聯軍的神態,數以萬計的飛艦趕來迎接,簇擁著隆達美亞號組成浩浩蕩蕩的隊伍,朝河系內最具規模、以我命名的候鳥基地飛去。所到處的空域都沸騰起來,我們見到的不是預期中的殘餘敗軍,而是充盈朝氣活力,由宇宙不同種族組成的聯合勁旅,統一在反抗龍馱暴政的心態下,為同一理想而奮戰不屈。
我帶著激動的心情,陪著我心愛的女王步出隆達美亞號,踏足船坪帶點彈性的地面,在思古、獨角、大黑球、普林野等一眾聯軍領袖簇擁下,往船坪旁的三角形建築舉步。來自不同種族的戰士們夾道歡迎,各以他們的獨特方式,發出震天的歡呼喝采聲,情況熱烈。
趁芙紀瑤聆聽思古向她報告情況,我一邊揮手致意,一邊向大黑球問道:“歌天那傢伙到哪裏去了?”
大黑球“情不自禁”的抓著我的手臂,興奮的道:“我的神!你確是樹王預言中的候鳥,怎麼都掛不掉。得知你獨闖生命星河,我們不知多麼擔心。”
另一邊的獨角罵道:“你這小子答非所問。伏禹你通知我們龍馱已朝我們進軍後,歌天便去探聽敵情,應該快回來了。”
跟在後面的普林野道:“受過淡瑪星河的教訓,我們再不敢輕忽大意,現時河系內廣設角人族最先進的偵察系統,不論龍馱從正空異空來襲,絕沒法瞞過我們。”
大黑球湊到我耳邊道:“果然不愧阿米佩斯最美麗的生物,我從未見過如此迷人的美女,不論體態、色澤、神韻、磁場,無不臻達神蹟般的勝景妙態。”
他剛説畢,在前方和思古並行的芙紀瑤回眸一瞥,怪責地盯了大黑球一眼,後者立即色授魂予,我也被波及,魂搖魄蕩。
我收攝心神,笑道:“我們銀河人有句話説,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你現在大有機會與數不盡的阿米佩斯美女廝混,總有合適的對象,便可享受你一向崇慕的男女間的愛情滋味。”夢還此時回到我指節間。
獨角以他的金屬怪笑助興,道:“哈兒哈兒的問題不是沒有對象,而是太多對象,弄得臭名遠播,阿米佩斯美女們避之惟恐不及。”
大黑球抗議道:“哪像你説的那麼不堪,實情是眾美人們個個認為我的磁場別具風味,獨一無二,人人趨之若騖。”
我心中充滿歡愉。眼前的談談笑笑,洋溢著不同種族生物間真摯的情誼,生活的情懷。值此一刻,戰火退往遙不可及的遠處。我暗下決定,無論如何,我要將戰爭的傷者減到最輕,不讓殺戮發生在善良的生物身上。
“哦!”我指著道旁其中一個生物嚷道:“你不是在浪人城舊區幹二手飛船買賣的奧利嗎?你竟然沒有死?”
奧利在他威武的盔甲內大聲應道:“我躲進地下室去,幸好你們引開魔洞部人,我躲了兩個宇宙年才敢離開。現在我是基地負責維修飛艦的總管,手下有五萬多個族人。”
我尚未説話,歌天從天而降,大笑道:“阿米佩斯女王和我的兄弟伏禹回來哩!是舉行會議的時候了。這回我要盡吐憋在心頭的鳥氣,將帝國那羣混蛋殺個片甲不留。”
受強大護罩保護、不容神遊力入侵的圓拱形會議堂內,我們針對即將來臨的大戰舉行了擬定戰略的軍事會議。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由於懼怕龍馱偷取情報的能力,與會者無一不是極子級的高手,有著對抗龍馱神遊力的能耐。芙紀瑤、思古、歌天、普林野、獨角、大黑球和我環桌而坐。於我來説,由於女王坐在對面,這個會議變得賞心悦目,而不是殺氣騰騰。美麗的女王成為會議當然的主持者,首先發言道:“在我和伏禹來此途中,我們透過神遊力多次溝通,大家對目前的形勢該已有精確的瞭解,不用再浪費時間作分析。但我須指出的是,龍馱為掩蔽行藏,以神遊力封鎖偵察,雖有其利,但亦有其弊,由於他的精神集中於秘密行軍上,將難以兼顧我們的情況,所以他無所不知的優勢暫時並不存在,這是我們須清楚的。”
獨角道:“我們再不會重蹈淡瑪星河的覆轍——直到他的大軍忽然從黑暗空間冒出來,我們才猛然發覺,倉皇應戰,被龍馱壓著打。我和族人設計了針對帝國軍團的偵察系統,只要敵人進入河系,我們會立即察覺。”
思古道:“防守始終不是辦法,帝國軍團的戰術千變萬化,在龍馱的指揮下,數以百億計的戰士如一人一心的作戰,比較起來我們便如一盤散沙,稍有錯失,立即陷於下風敗勢,而龍馱卻比宇宙任何生物更懂得把握我們的錯失。我們是沒法守得穩的。”
歌天同意道:“我們必須以攻代守,爭取主動權,牽著龍馱的軍團狂攻猛打,不讓敵人發揮戰力。”
芙紀瑤先瞪我一眼,表示嗔怪我的眼睛牢牢的看著她,須臾不離地飽餐秀色,才從容道:“我們的戰爭策略就釐定為以攻為主,爭取主動,教敵人空有比我們強大數倍以上的戰力,仍沒法施展,但問題在我們仍無法掌握敵人的蹤影位置。”
接著沒好氣的嗔道:“伏禹!”
沒有人想到她會公然和我“打情罵俏”,均呆了一呆,目光盡投我身上,我卻是心甜如蜜,欣然道:“我想請哈兒哈兒發表高論,胡説八道也好。亂謅一通亦無妨,因為我發覺他擁有一種異能,每每可在我茫無頭緒之時,理出一個頭緒來。”
哈兒哈兒被我如此推崇抬舉,頓時心花怒放,可是張口欲言時,卻沒法吐出一個字。他的趣怪神情頓時惹起鬨堂大笑,加上獨角突出的笑聲,不堪情況可想而知。我還首次發現不但思古懂得笑了,連不善表達情緒的普林野亦擁有笑的能力,可見我們銀河式的笑,是超越族類的表達方式。
獨角最愛和大黑球抬槓,哂道:“哈兒哈兒的異能失靈了。”
大黑球忿然道:“我怎會教崇拜我的小候鳥兒失望,只要我們全體撤走,僅留下隆達美亞號和候鳥號,任帝國混蛋如何攻我們於不備,憑宇宙搖滾的戰術,主動權也將操縱在我們手上。”
會議堂沉默下來。好一會後,普林野思索道:“假如龍馱避開隆達美亞號和候鳥號,銜尾追擊我們撤往某處的大軍,豈非給予龍馱避強擊弱的機會?”
大黑球硬撐道:“別忘記我們曾分析過龍馱的隱蔽行軍,總是在黑暗空間進行,如果我們從光明空間撤退,便不怕會被帝國軍團攻個措手不及。”
思古劇震道:“那根本不用撤退,只要避往光明空間便成。”
芙紀瑤“噗哧”嬌笑道:“伏禹確實沒看錯哈兒哈兒,看!理出個頭緒來哩!”
歌天皺眉道:“但假如龍馱真的如女王的猜想般,有破掉宇宙搖滾的法力,例如將三空合一……咦!”
我們面面相覷,被歌天一言驚醒,想到龍馱應付我們宇宙搖滾的功法。忽然間,致勝的契機掌握在我們手上。
帝國軍團於離銀布卡星河一萬五千光年的黑暗空間被發現,不是角人族的偵察系統建功,只因龍馱的注意力轉移往偵察我方軍情,沒法兼顧下,瞞不過女王的宇宙神遊。此時,離初抵銀布卡星河的關鍵性軍事會議足有一千個宇宙年,聯軍依會議決定的策略完成了部署。所有非戰鬥人員,沒有武器或戰力較差的飛艦,均已撤離河系。
過去的一千個宇宙年,我們並沒有浪費光陰,夜以繼日地趕工完成了破天荒的壯舉,繼魔洞部人成功在黑洞下的暗間建成了懸浮基地後,我們建造了首個在光明空間的超級軍事戰堡。其設計糅集宇宙各族的尖端技術,代表著期間科技的顛峯成就。原料來自三十多萬艘晶玉艦分解後的晶玉能量物質,再由芙紀瑤藉玉精的重組,轉化和提升整座晶玉戰堡的攻防能力。
明間戰堡的動力來自中央的反應爐,此爐由大黑球一手策劃設計,功能猶勝候鳥號的反應爐,能量儲備則在候鳥號百倍之上,能直接提取明間的能量,以作補充。由外殼護盾到堡內每一個支架和能量管道,所有細節都經反覆推敲、試驗和研究。明間戰堡關乎此戰的成敗,是劃時代的軍事建設。戰堡兩端尖鋭中間寬闊,呈圓柱體狀,長度達三百地裏,最寬處直徑五十地裏,內藏聯軍戰艦逾四十萬艘,戰堡就等於超巨型的太空母艦。
我們和帝國長期作戰,彼此對另一方的戰術已瞭如指掌,沒有出奇制勝之術,實難有突破性和逆轉形勢的戰果。我們就是趁龍馱秘密行軍不能兼顧察敵這段真空期,齊心合力打造前所未有的軍事設施,達到以奇取勝的目標。候鳥號停泊在堡內一個獨立的停機坪上,準備出擊。在戰堡獨特的維生循環系統和龐大的保護盾裏,戰堡的空間變成獨立於明間內的正空間,堡內的戰士均保持如在正空間時的清醒意識,無須進入宇眠狀態。
芙紀瑤親身送我們登上候鳥號。我執著她的手,將夢還珍而重之的説出來,而和我早有默契的夢還則乖乖的讓我將它套上女王尊貴的玉指。道:“這就是我和女王婚娶的信物,接戰時夢還會進入反應爐,將戰堡提升為天馬的級數,加上女王的神通廣大,只要戰堡能捱過龍馱第一波的轟擊,勝利就是我們的了。”
在過去千年清冷自持的美麗女王終於露出女兒情態,俏臉微紅,白我一眼,卻又欲拒無從,輕輕道:“放心去吧!記著千萬別逞強,一切依原定計畫進行。”
大黑球探頭到我們之間,目光卻牢瞪著她,怪笑道:“女王不用擔心,駕候鳥號的是我,最怕死的也是我,保證不會冒生命之險。”
歌天欣然道:“時間差不多了,登船吧!”
我這才放開她的手,跟在歌天、普林野、大黑球和獨角之後,進入候鳥號。
“蓬!”候鳥號從旋開的圓門噴射而出,離開晶玉戰堡,在光明空間飆移,不斷增速。我們五人合作慣了,齊聲歡呼怪叫,士氣戰意攀上顛峯狀態。只有普林野默默無語,我們都體諒他與族人對戰的心情。大黑球、獨角和普林野坐前排,我和歌天坐後排,思感網連繫起來,令獨角更能發揮他的偵察之術。
大黑球笑道:“我現在最擔心的事,你們猜是甚麼呢?”
獨角道:“以你的性格,當然是怕小命不保,對嗎?”
歌天道:“今天的哈兒哈兒,已不再是初出道時的哈兒哈兒,淡瑪星河之戰便表現勇敢。現在該只是擔心控船技術不濟,沒法準確攔截龍馱的大軍。”
我笑道:“歌天你太高估他了,性格是沒得改變的,你以為他勇敢,事實上他卻是在發瘋,每次大戰之前,他總是怕得要死。”
獨角的大尾“霍霍”拂動,笑道:“我同意。”
大黑球好整以暇的搖頭道:“全猜錯了!我擔心龍馱的戰力與我們的預期有落差,沒有我們猜想中的能耐,那龍馱便沒法直接攻擊戰堡,這場宇宙史無前例的大戰,將變成宇宙史無前例的大笑話。”
歌天沒好氣的道:“如果龍馱真的如你所説,那麼我們的候鳥號將立於不敗之地,憑宇宙搖滾之術就足以令他們全軍盡沒。”
大黑球高聲嚷道:“普林野你準備好了嗎?”
普林野應是。
大黑球怪笑道:“兄弟們!去哩!”
候鳥號倏忽間搖滾到黑暗空間去。
候鳥號在黑暗空間現身,沒半點停留的朝目標衝去,嚴陣以待的普林野將藏在心核內的御神器送進反應爐內,再以射線的方式從候鳥號朝帝國軍團放射。這是我們構想出來最佳的攻心之法,透過御神器的特異功能,普林野把秀麗向他指出龍馱不是她和漠壁兒子的那番話,以記憶的形式繪影繪聲地向軍團的所有戰士傳感播送,觸動他們的心靈,撒下離心的種子,以達致最大的震撼效果。由普林野這個同族人親自説法,當然勝過我們這些敵對者。
帝國大軍離我們不到二千地裏,百億帝國戰士以長束的隊形行軍,組成直徑五十地裏,長逾六萬地裏的陣式,像一支龐然巨箭朝我們疾射而來,如牆如堵的能量在陣首噴出,完全封擋了御神器射出的傳感波,我們心知不妙時,一柱九色光束命中御神器,這個曾隨奇連克侖征戰宇宙的名器,立告灰飛煙滅。我們本以為萬無一失的攻心之計,就這麼壽終正寢,給龍馱輕易化解了。
獨角驚呼道:“快閃!”
他吐出第一個字時,大黑球早控著候鳥號閃返光明空間,險險避過接踵而至的另一道血紅色的集束光。此束光能量逾三千節,或許不足以摧毀候鳥號的護盾,但肯定可轟得候鳥號失勢拋擲,如帝國軍團續施辣手,後果不堪設想。龍馱反應之快,軍團實力之強,是我們計算不到的。
普林野咋舌道:“龍馱變得更厲害哩!”
大黑球嚷道:“我的神!怎會是這樣子呢?”
歌天道:“原因在他的元神與超級載體完全融合,載體再非載體,兩方面都能發揮顛峯的威力,產生化學作用。”
獨角叫道:“快決定下一步行動,龍馱準備躍往正空間去哩!”
我喝道:“設法直接撞擊敵陣中段的位置,且是重複的碰撞。”
大黑球最信服我的判斷,二話不説搖往暗間,落點正是強大至令人心寒的帝國軍團長束陣式中央旁的位置,精確無誤。我們已領教過龍馱的快速反應,豈敢猶豫,在歌天天馬級的極子能量支援下,候鳥號以彩石般的高速,眨眼間連續撞擊了敵體十多記,每撞一下,雙方都爆起能量光雨,候鳥號劇烈抖顫,對方卻是絲毫無損,對其整體能量是微不足道的損耗,且每次產生的反震力都令下一個撞擊更困難。撞擊處忽然間陷下去,像個巨大的能量漩渦,生出強大的吸攝力。大黑球機靈地搖往光明空間。
獨角駭然道:“我的宇宙!這場仗如何打?”
歌天道:“我們再不用擔心龍馱料子不夠。哈!成功了嗎?”
我從容道:“完成任務,龍馱可抵得住候鳥號的撞擊,卻沒法守得住我神遊力的滲透,我已將秀麗述説龍馱本原的記憶,送進軍團的聯合心靈去,我才不信沒有作用。”
獨角道:“龍馱到了正空間去。”
歌天喝道:“進攻!”
大黑球失聲道:“你在説笑嗎?”
歌天笑道:“現在是甚麼情況,我像在説笑嗎?”
候鳥號潛往正空間去。
帝國軍團在龍馱的指揮下,陣形又變,結成一個圓球,足有聖土月亮般大小,出現在離我們不到十里的近處,閃動著帝國人獨有液態礦的金屬色光,詭異可怖。在黑暗空間的兩度交手,由於不能視物,百億個帝國戰士合成的超級巢艦,其龐大隻能透過思感網模擬。此刻她實實在在出現視野裏,感覺變得有血有肉,驚心動魄至極點。
歌天擺明是在測試龍馱於正空間的反應,甫現身於正空間的剎那,太陽集束激射而去,正中敵陣,藉著候鳥號的飆移,畫出深深一道長達百地裏的裂縫陷坑,也不知多少個敵方戰士就此形神俱滅,只可惜相對於敵人龐大的軍力,這點損折根本微不足道,但已是名震宇宙的太陽怪歌天的全力一擊,形勢的發展教人氣餒心怯。敵人反擊了,血紅色的射束暴雨般襲至,每束均負載百節以上的毀滅性能量,避無可避,躲無可躲,如果不是候鳥號,肯定一個照面立告完蛋。
候鳥號避往光明空間。獨角叫道:“快!龍馱在正空間全速飛行,朝戰堡的位置飛去。”
普林野驚魂未定的道:“我們期待的事要發生了。”
大黑球操控候鳥號,往戰堡飛去。我將能量源源不絕送入反應爐,加強護盾的防禦和應變力。歌天回覆過來,道:“他媽的!用了我三百節的能量,只能在對方身上劃出一道淺痕,真不划算。”
又道:“現在實難下定論,如果龍馱不像我們猜想般躍往明間直接攻打戰堡,勝負只是五五之數。”
候鳥號逐漸飛近戰堡。大黑球笑道:“聰明人最愛自作聰明,黑龍藏布如是,龍馱如是,我敢肯定龍馱會中計,只有傻瓜才會在光明空間和歌天作戰,挑戰阿米佩斯人的明間晶玉戰堡更是不智的行為。”
戰堡此時離我們不到兩個光年。我們可及時飛返戰堡嗎?期待的壓力緊揪著我們每一個人的心神,使我們愈趨緊張。戰堡旋開圓洞形入口,候鳥號疾飛進去,入口在後方關閉。
“轟!”爆炸波從正空間擴展,正空異空同時塌縮,重歸於一,變成黑空。帝國軍團的星體狀鉅艦,就在離我們十分之一光年的位置射出九色魔彈。魔彈化為長芒,筆直插過來,當戰堡仍在抵受因空間塌陷而來的狂猛壓縮和衝擊力的緊張時刻,彩芒劃破黑空,命中戰堡。
在時間和攻擊位置的拿捏上,龍馱盡顯宇宙頂級邪魔的功底實力,只是算漏了一點,就是他不可思議的戰術,是在我們預計之內。我知彼而彼不知我。這是生命汪洋之戰後龍馱的另一次失算,而這個錯誤,註定了龍馱將贏回來的盡輸出去,永遠沒法翻身。
戰堡的晶玉外殼變得更晶瑩通透,彷彿在那一刻提升為玉精的級數,剎那後色光在晶玉內流轉,轉化為夢還般的彩石能量體。就在九色魔彈擊中戰堡之際,芙紀瑤、歌天和我的天馬級能量同時注進夢還去,再透過反應爐轉往保護全堡的能量護盾,迎戰魔彈。
九色魔彈是宇宙內最精微的毀滅性能量,能摧毀任何形式,任何層次的能量物質,即使龍馱的九色魔艦亦無法倖免,其威力可想而知,堪稱宇內無堅不摧的利器。不過我們對抗魔彈的力量,卻不是宇宙能量,而是超宇宙的天馬能量。當然,結果如何無人知曉,包括敵我雙方在內,因為這樣的事情從沒有發生過。
“轟隆!轟隆!轟隆!”九色魔彈爆炸了,九色能量風暴般捆綁著圓錐形的戰堡,引發連鎖式的能量激爆,戰堡整個晶玉外殼的熱度攀上太陽內核般的高温,扭曲變形,沒有一個分子是穩定的,徘徊於解體分裂的邊緣。思感能癱瘓,一時之間沒有人曉得情況會朝哪個方向發展。
夢還在我們的全力支援下硬挺著。晶玉一層一層的剝落融解,化為粒子殘屑。然後魔彈的力量大幅度減退,只剩下四分之一厚度的晶玉外殼能量分子趨向穩定,此長彼消下,戰堡彩芒劇盛,變得更像彩石,堡內所有人都藏身於飛艦各自的保護內,否則光是由晶玉外殼輻射而來的熱射線都已教人受不了。
候鳥號內,大黑球首先振臂高呼,道:“我的神!成功了!”
普林野猶有餘悸的道:“小心他還有另一枚九色魔彈。”
獨角哂道:“若有的話,早射了過來。”
我信心十足的道:“龍馱在這麼短促的時間內趕製出兩枚魔彈,恐怕已超出了他的極限,沒有另一個百萬年,休想有能力製作第三枚。”
歌天道:“真的沒有了,否則便不用使出這令人討厭的舊招數,龍馱技窮了。”
帝國軍團的巨型球狀巢艦少了一半,另半邊已化為漫空細微的作戰單位,越空而來。雖然是舊招,可是五十億個戰士分解開來的作戰單位,仍是難以應付的可怕攻勢,足可百層千層的將戰堡重重包裹,如附骨之蛆般把整個戰堡連艦帶人吃掉。
變了形的戰堡旋動起來,由緩而快,彩芒斂去。周遭的沌子像風般被吸入晶玉外殼,卻蓄而不放,等待時機。在黑空的絕對黑暗裏,敵我雙方的行動都得到黑暗的掩護,一切在無聲無息下進行。
龍馱離開生命星河,遠程奔襲聯軍的殘餘部隊,實是這被譽為新戰神的絕宇邪魔最大的軍事失誤,錯失處不在其戰略,而是透露玄機,顯示他有應付搖滾戰術的手段。初時我們仍百思不得其解,但在大黑球誤打誤撞下,一言驚醒,悟通玄機。龍馱不但曾親身體驗涅尼迦南令三空合一的手段,還長期被困於黑空,他對黑空靜態沌子的瞭解,肯定獨步宇宙。正因他有令三空合一的魔法,才不懼我們搖滾式的戰術。我們就是依此定下可調整的戰爭策略,著著針對他。當他一如我們所料般引發宇宙另一次的黑空大爆炸,他的失敗已成定局。
漫空而至的帝國戰鬥單位,逼近至千里的近距離。
“蓬!”被吸納的沌子積至頂峯,如巨壩崩堤的洪水般傾瀉而去,沌子由靜轉動,頓成奔騰之勢,橫掃整個空域,如掀起滔天巨浪似的剎那間將來敵全數“淹沒”在激流漩渦中,沒有敵人能倖免,其浪峯猶有未盡的朝龍馱只剩半邊的圓體巢艦卷掃而去,整個黑空的靜態沌子都被牽引,就像山洪衝入靜態的湖,黑空滾蕩起來。
要擊敗黑龍藏布或龍馱般的宇宙頂尖高手,宇宙級的功法是不可能奏效的,只有超宇宙的奇功絕藝,完全超乎他們的想像和經驗,方有可能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但如果沒有芙紀瑤的地母陰魄,沒有夢還對混沌之海的認識,眼前的情況是不可能出現的。
來襲的戰士在沌子激浪裏紛紛沒頂,形神消散,如果他們適時的化零為整,大有可能多捱上一段時間,但個別單位遇上如此可怕的毀滅性能量,壓根兒沒有機會。大黑球等齊聲歡呼,普林野則神情呆滯,不忍目睹,我伸手往前,緊握他肩膊一下,道:“如你曾説過般,他們在龍馱長期薰陶下,已沾染了兇邪之氣,該不算是你的族人了。”
轉向歌天道:“輪到我和女王出場哩!”
黑空逐漸安靜下來,動態沌子被數量多上萬倍的靜態沌子同化,只是餘波盪漾,無復先前激烈的情況,就像湖水逐漸回覆平靜。
龍馱往後撤退,避往我們思感神經因受影響而沒法觸及的距離,一如當年黑空的情況,只是空間並沒有扭曲凹陷。我和女王並肩飛離戰堡,直抵剛可同時感應到敵我雙方的空域。龍馱和他的軍團重整陣腳,結成一個球狀巢艦,卻只有原先尺碼的十分之一,折損近九十億戰士。不過餘下的十億戰士是禁得起沌子風浪考驗的精鋭,加上龍馱,論實力仍在我們之上。
我故意挨著女王飛行,已是我在過去一千個宇宙年和她最親匿的行為,湊到她耳邊以能量震盪她的耳鼓,道:“我可以擁抱女王嗎?”
芙紀瑤“嗯”的應了一聲,不置可否,我只好當她答應了,將她擁入懷裏,她的嬌軀温熱柔軟,輕輕抖顫,在絕對黑暗的包圍裏,於敵我雙方對峙,最後決戰暫止又隨時一觸即發的時刻,感覺格外銷魂蝕骨。人類的愛火情花宛如鏡花水月,燃燒後轉眼又重歸沉寂,但我卻曉得和她相戀的愛火永遠不會熄滅,因為那是天然的結合和吸引,愛情的極致,像聖土的水往下流淌,火往上燃燒。
我輕輕道:“批准我吻你嗎?”
説畢,再不理會她的答案,重重吻上她的香唇。她情不自禁地雙手纏上我的脖子,柔軟靈甲包裹著的動人胴體似要擠進我體內去般熱烈反應。磁場開放了,兩個心靈再沒有任何隔閡,陽魂陰魄繾綣纏綿,渾成一體,日換星移,能創造生命的離奇能量在其中循環往復,迅快積聚,彷彿千川萬河,滾滾流入生命的大海,遠遠超越了阿米佩斯式愛情的境界。
接著我們亮了起來。“轟!”生命的能量爆發,我們變成一個金色的太陽,光耀黑空,宛如天地初開,我們形成的微形生命蛋,在黑空開啓新的小宇宙。沌子再次分裂為正子暗子和明子,燦爛壯麗的星空倏地重現眼前。我和女王以最離奇的方式,破掉龍馱的黑空妖術,是活脱脱的神蹟。夢還回到女王的玉指。在正空間的戰堡失去了夢還的支持,空氣般融解,四十多萬艘以角人艦為主力的大小戰艦,如出柙猛虎,殺往敵陣。
芙紀瑤温柔的道:“小心點!”從我懷抱裏脱身,返回往她駛來的隆達美亞號,我則神舒意暢地一個閃身,迎上候鳥號,穿壁而入。
大黑球叫道:“此仗勝利在望,就看能否宰掉龍馱。”
歌天讚歎道:“以微形生命蛋破掉黑空,這一招精采絕倫,我肯定龍馱已心寒膽喪,不知拿甚麼來應付我們的宇宙搖滾。”
獨角喝道:“發射!”
能量彈射出,同一時間我方每艘戰艦均發射一枚至十多枚不等的能量彈,有慢有快,朝半光年外的帝國巢艦勁射,性質各異的能量彈,帶著不同的芒光尾巴,形成一張由不同色線組成的大網,凌空往敵人罩去。敵人不慌不忙噴射能量,祭起一面遮擋全艦正前方的能量盾,一副照單全收的姿態。
普林野嚷道:“龍馱中計了。”若論仇恨,候鳥號內最痛恨龍馱的生物正是普林野,而拜廷邦亦是受害最深最重的種族。
歌天點頭道:“龍馱是全力出手,再沒法像先前般遊刃有餘。”
大黑球淡淡道:“金森快出來!時機一閃即逝呵!我的神!龍馱的思感肯定已被生命蛋的爆發癱瘓了。”
獨角道:“我感應到金森哩!你的宇宙!”
話猶未已,巢艦的後方冒出大團黑壓壓不斷蠕動的怪物,我們定神看清楚點,加上思感神經的輔助,頓時齊聲怪叫歡呼。出現在敵艦另一邊的正是魔洞部的旗艦戰神號,比任何魔艦都大上十多倍,艦身由魔精結構成體,動力來自艦內的微形黑洞,曾是上參無念的坐駕艦,現在則成了以金森為首的魔洞部戰士反擊龍馱的主力。
這回與龍馱的決戰,我用盡了孫祖師爺傳下來的兵法要訣,多算勝少算不勝,靈活運用,隨機應變,針對龍馱可能的戰術,設計種種應變之法,所以打開始便牽著龍馱這個所謂新戰神的鼻子走,讓他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深淵。直至剛才的一刻,龍馱的兵力雖被大幅削弱,處處落在下風劣勢,但仍非沒有一拼之力。而我們即使獲勝,也將勝得非常辛苦,肯定傷亡慘重。但金森這著奇兵,卻可令敵人失去還擊之力。
蠕動的是在戰神號四周張牙舞爪數量逾億的大小魔隕石,趁著龍馱集中全力應付我們能量彈的時機,全部魔隕石脱離戰神號的力場,宛如懂找尋獵物的隕石怪般,蝗蟲怒蜂似的往巢球艦暴雨般灑去。銀光閃閃的戰神號同時現形。
候鳥號的能量彈首先擊中巢球艦的能量盾,爆起大團光雨,能量盾劇顫一下,現出彩光,接著其他能量彈數以百計的一蓬一蓬轟上敵盾,頓時光花四濺,彩光漣漣,令敵人再無暇兼顧另一邊的攻擊。魔隕石雨一陣一陣的狂擊猛打球形巢艦,激起無數夾雜著血紅色素的銀色光雨,每點紅光都代表著帝國戰士的直接損耗,再不是護盾的芒採。
金森指揮的戰神號,射出一柱裂破虛空貫滿暗子力量的集束光,趁帝國軍士應付兩面夾擊疲於奔命的當兒,劃過巢艦,濺起高達百地裏的能量雨花,令巢艦傷上加傷,更無反擊之力。候鳥號在大黑球控制下,搖往明間,然後從巢艦旁彈出來,在眨幾眼的速度中,連續千多下重複猛撞巢艦的同一位置。這次近身交鋒是以硬碰硬,比拼的是雙方的實力。一時損耗的光雨漫空激射,龍馱再不能像剛才於暗間般將我們反震開去,只是在捱揍。
“砰!砰!砰!”巢艦內部發出接續不停的連串爆炸聲,我們的撞擊將巢艦轟出個深陷下去的巨坑,天馬級的極子能量往整艘球形巢艦擴散,現出條條的裂痕,蛛網般展現。一道九色異芒,從巢艦核心射出,命中候鳥號,候鳥號應擊往外拋擲,再沒法多撞巢艦一下,我和歌天聯手將九色能量反逼出去,保住反應爐。
然後,時間似乎停頓了,龍馱無敵宇宙的神話在我方全體戰士的見證下宣告破滅,球狀巢艦解體,約四分之一的帝國戰士重組為大小巢艦,數目不到一萬,意圖繼續頑抗,但其他逾七億的帝國戰士,卻化為數十億微細單位,四散逃亡,再不肯為龍馱賣命。在死亡的威脅下,除了盲從龍馱的狂熱分子,在我們先前攻心離間戰術強大的效應下,這是必然的結果。敵人敗勢已成,我方勝券在握,更是戰意遽增,士氣如虹,四十萬艘戰艦以狂風掃落葉的雷霆萬鈞之勢,攻向帝國的殘餘部隊,放過逃命的敗卒。
普林野道:“龍馱躲在哪裏?”
在能量彈、集束光亂飛的混亂太空戰場裏,沒有生物的思感神經不受干擾影響,以我和歌天的靈鋭,一時之間亦沒法掌握龍馱的位置。獨角嘆道:“他剛才趁逼開我們之際,獨自溜進暗間去。無恥!”
我們搖進暗間去,均心叫不妙。龍馱幾乎融入了暗間,以我的思感能力,他仍只是一團時隱時現、若有若無的模糊能量“影子”,如給他逃走了,肯定不可能探測到他。在我和歌天通力合作下,天馬級極子能量箭從候鳥號的發射器激射而出,以天馬極速的速度,眨眼間追上龍馱。
“轟!”龍馱的幻袍變成一個圓球,流動著九色芒彩,硬捱我們一箭,爆起照耀暗間的能量光雨,濺射至數百地裏之外。幻袍寸寸碎裂,化為另一蓬粒子光雨,現出他身穿盔甲的威武體型,他並未趁機逃遁,雙手盤抱,一股九色能量芒從他兩手處捲旋而起,直往候鳥號襲來,速度之快,只比我們的能量箭稍慢一點。
誰都沒想到,在連番受挫、能量嚴重損耗和元氣大傷下,龍馱仍這般不可一世,頑強敏鋭凌厲,如被他的九色能量柱撞個正著,強橫如候鳥號亦要被徹底癱瘓,不知被轟到哪裏去,龍馱此著確是脱險的高明手段。
歌天喝道:“宇宙搖滾!”
我和歌天同一時間、不謀而合的穿船投往暗間,大黑球則及時在能量柱臨身前,操控候鳥號載著獨角和普林野搖往明間去。在過去的一千年,我們五人和候鳥號日夕操練宇宙搖滾的戰術,為的就是應付眼前的情況。歌天化作長芒,剎那間迎上全力一擊後尚未回氣的龍馱,施盡渾身解數,拳擊腳踢肘擊身撞,以水銀瀉地無隙不入的攻勢,與龍馱近身纏鬥,龍馱雖落在下風,仍能見招拆招,並不斷反擊。與超級載體完全結合後,他的魔功更是得心應手、隨心所欲。
我切入戰團,覷準機會一掌往龍馱拍去。
“蓬!”龍馱震開歌天,迎上我的一擊。
“轟!”兩掌相擊,九色能量與我的天馬戰氣毫不含糊的直接交鋒,九色芒光和金芒由掌緣處泄瀉開去。我雖然封擋了他可怕的能量,不讓他的魔功侵體,仍吃不住那龐大的衝擊力,硬被推得往後飛退。歌天往他撲過去,我和他都看穿龍馱已是強弩之末,現在只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拼死頑抗。
“霍”的一聲,龍馱消失了,躍往正空間去。在他離開暗間前,以能量製造一個漩渦,攪動暗子,將我和歌天捲入能量漩渦去。我們心叫不好,在擺脱漩渦前,是不可能施展宇宙搖滾之術的,這麼一蹉跎,肯定會被龍馱遠遁。只要他再潛進暗間去,憑他在暗間潛蹤匿跡的本領成功脱身,以後將不知到哪裏去尋他?我們的誅魔計畫,豈非功虧一簣?
我和歌天攜手合作,化掉漩渦,但已知慢了一步。而龍馱的逃脱已成既成的事實,但又不得不盡最後努力,躍上正空間去,頓時喜出望外。兩道光影在正空間離合交錯,美麗的阿米佩斯女王手持夢還劍,以她最擅長的近身搏擊戰術,殺得能量接近油盡燈枯的龍馱再無還手之力,盔甲破碎,形似厲鬼,雙目彩芒不住減弱。夢還劍斬上他的身體,濺起的再不是護體的九色光雨,而是黑血般的能量滴。
“轟!”芙紀瑤一劍貫穿龍馱的心窩,再拔劍後撤。
龍馱雙目現出不能置信的神色,看看芙紀瑤,又朝我和歌天瞧來,最後發出響徹星空的慘厲嚎叫,爆作漫空黑點。一代兇邪,授首於女王劍下。
後記
銀布卡星河之戰龍馱被誅,帝國煙消雲散。戰後二萬年,在阿米佩斯女王的號召下,三萬多個種族的領袖或代表連署了“銀布卡誓約”,永遠地禁止任何侵略性和掠奪的強盜行為,訂立各種族和平相處的法規。誓約並不是沒有約束力的空言,而是由各種族連署共同執行至高無上的規條。阿米佩斯王國、拜廷邦和魔洞部,同時宣告解散,劃分國與國間勢力範圍的疆界不復存在,宇宙邁進全新的時代。我和芙紀瑤也到了離開的時候。
歌天、大黑球、獨角、普林野、金森、思古和我立在星球最高的山峯之顛,觀賞我赴聖土前最後一個落日的美景。夕陽在我們前方放射著燃燒了半邊天的彩霞。大黑球嘆道:“真捨不得和你分手,但又沒理由老是跟著你們兩個。”
獨角笑道:“算你識相!”
我問大黑球道:“離開這裏後,你有甚麼打算?”
大黑球立即興奮起來,道:“我會找個山明水秀、交通方便又有特色的美麗星球,以墮落城和浪人城為藍本,糅集兩城的優點,打造新的玩樂城。憑我現在的名氣,號召宇宙有志之士來參與築城的壯舉,該沒有甚麼難度。對嗎?”
獨角笑道:“對!當然對!只有這樣才可以吸引大批阿米佩斯美女來與你胡混。”
我忍著笑道:“獨角,你行止如何呢?”
獨角道:“對戰爭我已是非常厭倦,幸好一切告一段落,我們造就了另一個新的起點。我會領我的族人返回故土,重建家園,其他的事容後再想。”
“比爾”模樣的金森道:“獨角兄的話直觸我心底。自得到伏禹的生命能量後,我不但彌補了不能培育後代的大缺陷,還有能力以同樣的方法改變我的族人,我們的想法因而徹底改變,更明白到仇視宇宙的態度不但會毀滅別人,也會毀滅自己。我們會重新在這個新起點出發,支持我們的再不是仇恨,而是對宇宙各種族至誠的愛。”
普林野道:“我也深有同感,戰爭和征服再沒有意義,一切將重新開始。”
我朝歌天瞧去,歌天露出陽光般燦爛的笑容,悠然道:“我是個沒法停下來的生物,聽到有刺激好玩的地方,便壓不下心中火熱的渴望和衝勁。”
大黑球失聲道:“你不是要闖混沌之海吧?”
歌天若無其事的道:“有甚麼好驚奇的?有甚麼比探索宇宙外的宇宙更刺激有趣?你的混合城只是懶人的玩意。不過人各有志,我只會祝福你。哈!”
夢還從我的指節鑽進我的心核去,千言萬語,以傳感的方式眨眼間傳遞。
思古道:“我們的未來,確有無限的可能性。我身為阿米佩斯人,對生命汪洋有著深刻的感情,願在另一個生氣週期來臨前,全心投進對汪洋的研究,那會是我生命中最大的樂趣。”
我心中湧起別緒離愁,向歌天道:“你並不是孤獨的,你的另一位兄弟要陪你一起勇闖混沌之海。”説到最後一句話,夢還從我的心核躍出來,嵌進歌天眉心去,化為一顆閃耀著光譜外色光的寶石,歌天大喜。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我拔空而上。歌天的聲音直送進我耳鼓去,道:“能與伏禹並肩作戰,是我歌天最大的榮耀。”
我長笑道:“彼此彼此!各位兄弟珍重了,後會有期。”
大黑球大叫道:“或許我們會在別的宇宙重逢,誰説得定呢?”
我帶著滿腔激動的情緒,飛上外空,來到等待我的佳人身旁,與她比翼雙飛。芙紀瑤笑面如花,輕柔的道:“取消了一半禁令哩!你以後不用我批准,也可以和我來阿米佩斯式的。但銀河式嗎?則要待我到聖土後看你的表現再作考慮。”
言罷不待我抗議,搖往光明空間。我心中填滿愛火情浪,追逐她去也。
扁石星,我埋下了絕色的種子,長身而起,心中百感交集。四周花繁木茂,我選的是這顆奇異星球最動人的處所。扁石星的美麗是驚心動魄的,不親身體會,怎麼都不會相信,想起這是當年絕色約定的地點,不由另有一番感受。有一天,泥土下的種子會茁長成新的生命,這一次她的生命將不受任何生物操縱,遵從宇宙自由的法規進化和成長。
埋下絕色的種子,我也如埋下了美阿娜沒法挽回的生命。種子雖然深藏泥土下,同時亦深埋於心底裏,我悲嘯一聲,沖天而起,離開埋香之地。
聖土。我潛進最深黑的海洋去。早在銀布卡星河之戰結束時,我透過神遊向通天美女傳捷報,她便離開銀河系,繼續她的修行。我踏足海底,發出呼喚,一團光影應召在前方現形,經過一番的粒子重組後,寶瓶俏立身前,神色無驚無喜。道:“請創造主指示下一個任務。”
我欣然道:“下一個任務就是享用你得來不易的生命。我不會將你變成人類,雖然你是從人類而來,但卻是獨立於宇宙所有生命體外的生命形式。我將賦予你生命的熱情和感覺,讓你燃燒生命的光和熱。你的生命將有別於任何其他生命,一切看你對生命的意欲和渴望。”
我和芙紀瑤的心連結起來,創造生命的力量結合為一,徹底改造了寶瓶,這是我們能予她最大的獎賞,以表示人類對她的感激。
我和芙紀瑤化身為候鳥,並肩在雲彩縹緲的高空自由寫意地飛翔,俯瞰聖土地球尚未出現生命跡象、神秘聖潔的大地和海洋。明月高掛中天,太陽剛躲往地平線下。月暈外繁星密佈,壯麗迷人。沒有植物覆蓋的聖土仍是美得令人屏息,雪山、冰河、瀑布、溪流、平地、高原、湖泊、海子和汪洋合組成豐富多姿的地表,山巒逶迤起伏,谷壑幽深迷離,雲海茫茫,水浪連天。終有一天,聖土將因我們的力量回復生機勃發的情景。她的土壤會被葱鬱蒼翠的植物覆蓋,大地鋪上嫩綠的草野,瑰麗如夢,如詩如畫。從細菌、昆蟲、走獸、飛鳥、游魚乃至巨型海洋生物,都會在這個生命的伊甸園享受生命的賜與。
人類也將在聖土重生,按部就班的進化成長,開啓新一代人類文明,創造全新銀河文化,希望他們會珍惜這個失而復得的機緣。當他們能自立時,我和心愛的美女將會離開銀河系,承繼候鳥神追逐生氣之風創造新世界的使命,直至宇宙終結,然後我們會踏上探索宇宙外的旅程。生命從未這般和平美好。
我的候鳥母親們,你們可以安息了,我這個兒子終究不負你們所託,完成了候鳥神的咒誓。
《封神記》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