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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繫上,纖雨絕不是什麼顯眼的人物,行事又低調,同學兩年,可能有很多人仍然不知道有她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唯有這一回期中考,她竟然沒參加考試,也沒有交出任何作品,雖然事後也補交出報告和作品了,但依然小小地引起了一些同學的側目——她竟然不必補考,只要補交報告就pass了。

    早知道大家都不參加考試了。

    「連纖雨,教授説-那份作品好象是抄襲的喔,最好……」

    「笨蛋,-耳背呀-!」纖雨正感錯愕,班代就喊了過來。「不是連纖雨,是林天於啦!」

    「是林天於嗎?」不甚甘心的懷疑。「是連纖雨吧?」

    「熱帶魚?」

    「對啊。」

    「熱帶魚是林天於,連纖雨是櫻花。」

    「……喔。」

    纖雨不禁苦笑,自從期中考過後不久,偶爾她就會碰上這種奇怪的問題和奇怪的眼神,他們沒有惡意,也不是故意要找她麻煩,只是自然而然的就會賴到她頭上來。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們,聽説這次心理學期中考有些人被死當了,而她卻只要交篇報告就pass了,難免招人不快。

    唉,原來特權階級也不是很好當的!

    「咦?連纖雨,-訂婚啦?」班代原是要來安慰她,一眼卻瞧見了她手上的訂婚戒指,那顆鑽石亮晶晶的好大一顆,搞不好有一克拉呢,只不曉得是真鑽或蘇聯鑽?

    眾嘍-們一聽,不約而同把驚訝好奇的視線集中過來。

    實在不怎麼習慣成為眾人注目焦點,纖雨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一個月前。」

    「一個月?」班代驚呼。「而我們居然現在才發現?-是螞蟻嗎?」

    纖雨淡然一哂。「我想有些人還不認識我呢!」

    的確是。「對象是誰?我們學校的?」

    纖雨頷首。

    「同系的?我們認識嗎?」

    「不同系,可是……」唇畔揚起有趣的微笑。「我想很少人不認識他吧。」

    「喔?是誰?」

    「是……」

    「纖雨,好了沒有哇,我快餓死了啦!」

    眾嘍-們即刻把目光轉註向教室門口那輛重武裝坦克,上面坐的則是打死都不會有人把他和連纖雨扯在一起的人物,可是偏偏他口中叫的名字正是連纖雨,大家不禁錯愕地齊聲大喊——包括班代。

    「段清狂?!」

    段清狂似乎嚇了一跳。「幹嘛?叫魂啊!」

    依然不敢置信。「你和連纖雨訂婚了?」

    驚嚇的表情馬上轉為得意洋洋。「沒錯,怎樣?羨慕吧?」

    「可是……沒見你和連纖雨在一塊兒過呀!」

    「因為……」段清狂朝纖雨伸出手,纖雨立刻背起揹包過去將自己的手放入他掌心中,他緊緊握住。「我們都在醫輔中心約會,-們看不見!」

    「哇,好詐,説是住院開刀,原來是馬扁人!」

    「誰説的?我真的開刀啦,不然我脱衣服給-看!」説着,真的開始扭開胸前的扣子了,可是下一刻,一陣媲美殺豬的尖叫聲又使他立即把兩隻手移到耳朵-住。「哇靠,校園裏禁鳴喇叭,-們不知道嗎?」

    「你暴露狂!」女生們又叫又笑。

    「細妹,愛看麥假歹勢啦!」

    「誰要看,我們又不是連纖雨!」

    「她才不希罕咧!」段清狂曖昧地猛擠眼。「我全身從頭到腳早就被她看透透啦,當然,她也早就從頭到腳被我……」

    「清狂!」纖雨漲紅臉驚呼,旋即熊熊一下將輪椅作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旋轉,險些把段清狂給甩出去了。「我們去吃東西!」

    大家哈哈笑着目送纖雨慌慌張張的推着輪椅落跑。

    「我知道段清狂是誰,也常常看到他在校園裏到處跑,可是從來沒跟他説過話,沒想到他這麼好玩!」

    「我也是,難怪他這麼受歡迎,他真的很有趣。」

    「跟他作朋友一定很棒。」

    「可是再下去就不好玩,也不有趣了!」突然有人插進來這麼一句。

    大家一怔,隨即異口同聲大叫:「朱美倫!」

    朱美倫公開追在段清狂後面跑,而且打死不肯放棄,這是J大上下都知道的風聲,連教授、行政人員都知道,可見她多有自信,而且下了多大的決心非要追到段清狂不可。

    可是現在段清狂訂婚了,未婚妻卻不是她,她不抓狂才怪!

    這下子可熱鬧了!

    片刻的靜默之後,又有人突然開口了。

    「那又怎樣?朱美倫喜歡誰是她家的事,反正段清狂喜歡的是我們的連纖雨,那我們當然要幫連纖雨嘍!」

    這麼一説,女生們紛紛附合起來了。

    「王秀珠説的對,那個朱美倫好-喔,以為她老爸是市議員,她家又有錢,自己也長的漂亮一點就那麼囂張,哼,也該讓她知道並不是所有男孩子都喜歡她那種騷包!」

    「我還聽説她在煞到段清狂之前,最喜歡男友一個接一個玩,玩得超瘋的,有時候還故意搶別人的男朋友,真是超惡劣!」

    「那叫公車啦,笨蛋!」

    「管她是公車、遊覽車還是火車,她要是敢跑到我們資設系來找碴,我們就給她好看!」

    「對!」

    大家此起彼落對對對贊成,可只有男生們斜眼睨着她們一聲不吭,王秀珠彎彎的柳眉輕輕一揚。

    「你們捨不得欺負朱美倫美眉?」

    男生們各自轉眼他顧,王秀珠兩眼一-,正想嘲諷他們幾句,班代卻搶先了一步,而且畢竟是男生比較瞭解男生,所以他只説了幾句,立刻把男生陣線拉來與女生陣線同流合污……不,是同心協力。

    「各位男同學們,其實你們應該最支持段清狂和連纖雨在一起才對呀,否則朱美倫老盯着段清狂,你們哪有機會一親芳澤呢,對不對啊,豬哥兄們?」

    男生們恍然相對一眼,隨即也紛紛贊同起來了。

    「對,對,我們要支持自己繫上的女生!」

    説的真好聽!

    「我説“寶月姐”,你還真行耶,」王秀珠讚歎地比出大拇指。「幾句話就搞定啦!」

    「姓王名秀珠的女人,-敢再叫我一次“寶月姐”看看!」班代咬牙切齒地發出最後警告。

    王秀珠眨了眨無辜的雙眼。「可是你明明叫……」

    「我叫朱保嶽,朱元璋的朱,保護的保,岳飛的嶽,OK?」

    「是喔,原來你叫朱元璋的朱,保護的保,岳飛的嶽喔!」

    「沒錯!」

    「好,我知道了,以後我不會再亂叫了,“寶月姐”。」

    「我殺了-!」

    ***

    她要殺了那個和段清狂訂婚的女孩!

    不到半個鐘頭,段清狂訂婚的消息就傳到朱美倫耳裏,頭一個浮現在她腦海中的想法就是:她要立刻去殺了那個什麼連纖雨!衝出教室兩步,不相信的震驚感才使她停下了衝動的腳步。

    從沒聽過,也沒見過段清狂和任何女孩子交往,怎麼可能説訂婚就訂婚呢?

    一定是謬傳!

    想是這麼想,但她還是不放心,所以逃課去找,拼命去找,全校走透透去找段清狂,她必須親耳聽到他説這是可笑的傳言,就像人家説明湖裏每三年必會淹死一人的古老傳説一樣無聊!

    「連纖雨,等等!」

    然而她還沒找到段清狂,便先碰上了正要換教室上課的連纖雨,她不認識連纖雨,可是她知道傳言中女主角的名字,所以一聽到有人叫出那個名字,兩眼便反射性地掃過去了。

    一個毫不起眼的女孩子徐緩地轉過身來,窈窕的身材,纖雅的五官,靈秀的氣質,恬淡沉靜得幾乎令人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卻見鬼的令人不安,因為連纖雨是與她完全不同的類型。

    難道段清狂喜歡的是這種類型的女孩子?

    「連纖雨,上一堂筆記-抄了沒有?」

    「抄啦!」

    「那借我抄,明天還-!」

    「好,不過……」纖雨從揹包裏掏出一本筆記給王秀珠。「高教授講得太快了,所以字有點草喔!」

    「沒關係。」王秀珠收好筆記,兩人便結伴往下一間教室而去。「下兩堂上完,段清狂也會來找-嗎?」

    「嗯,他要帶我去租漫畫。」

    「漫畫?」王秀珠失笑。「不會吧,-現在才要開始K漫畫?」

    「丁副教説我的漫畫造型實在不行,叫我多看一點漫畫。」纖雨嘆出無可奈何的苦笑。「清狂説他要教我,結果他畫的比我還要糟糕,居然畫兩個豆芽人就要我拿那個交差!」

    實在忍俊不住,王秀珠再一次噗哧失笑。

    「段清狂真的好好玩喔,他在家裏也是那樣嗎?-去過他家吧?」

    「去過啊,他家好大好大,光是他的卧室就好幾十坪,還有私人實驗室呢,天文室天花板是玻璃的喔,圖書室就跟小型圖書館一樣,頭一次去的時候我還差點迷路了。我説啊,他的哥哥們簡直把他給寵壞了!」

    「他有説什麼時候要結婚嗎?畢業後?」

    「不,」纖雨微顯赧然地輕揚唇角。「這個暑假,七月。」

    王秀珠甫始驚訝地瞠大了眼,後面便陡然傳來一聲憤怒的尖叫。

    「你們要結婚?我不許,我絕對不允許!」

    兩人愕然回首。

    「朱美倫?!」王秀珠驚呼。

    朱美倫張牙舞爪像只餓了三天三夜的母獅子,血紅的眼恨恨地瞪住纖雨。

    「我絕不允許-和段清狂結婚,-這個不要臉的騷包!」説着,兩手尖尖十指閃電般朝纖雨的臉抓過來。

    纖雨一時嚇得呆住了,幸好王秀珠及時舉起她的揹包擋住愛德華的剪刀指,但聞幾聲細微的奇怪聲響,王秀珠放下揹包,卻見朱美倫狂怒地看着自己的指甲——

    至少折了三、四根。

    王秀珠差點爆笑出來。「拜託喔,-嘛卡差不多一點好不好?-可以甩人家男孩子,男孩子就不能不喜歡-嗎?人家段清狂就是不爽-咩,-幹嘛死纏住人家?難道-沒有一點自尊嗎?-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後看-的笑話嗎?」

    朱美倫難堪地咬住下唇片刻。

    「總之,我絕對不允許-們結婚!」語畢,她即轉身跑走了。

    不允許?

    她以為她是誰呀!

    王秀珠受不了地搖搖頭。「不用管她了,連纖雨,快上課了,我們走吧!」

    兩人繼續走向下一堂課的教室,但在纖雨心中,卻也不免有一些同情。

    所愛的人不愛自己,真的是很悲哀的一件事呀!

    ***

    未曾見到段霜霜之前,纖雨就對她有一份憂懼感。

    一個冷靜強悍又有超變態戀兄情結的女人,對即將要“搶”去哥哥的女人會有何感想?

    想都不用想,段霜霜一定會想盡辦法活活整死她!

    聽説段清狂高中時代,只要有女孩子想和他交往,一律都被段霜霜給踢到遙遠的彼方去,説是通不過她的考驗的人就別想接近她的小哥,天知道她的考驗會不會要人命!

    所以纖雨很慚愧羞恥的發現,自己竟然偷偷希望段霜霜繼續留在美國用功唸書,或者交交男朋友什麼的,反正不要回來過暑假就是了。

    可惜天不從人願,段霜霜還是回來了!

    六月的某個星期天,她又來到段宅,準備和段清狂一起準備期末考,沒想到段清狂一見到她就説:「霜霜回來了!」

    在她還忙着驚惶,尚未做好任何心理準備之前,她就與段霜霜面對面了。

    段霜霜是個非常亮眼的女孩,高挑美麗,現代感十足,老實説,連朱美倫都沒得比,尤其是她那雙精悍的眼,如此堅強又富正義感,如果是在古代,她肯定是俠女那一類的人物。

    此刻,那雙堅強的眼正筆直地盯住纖雨毫不稍瞬,盯得纖雨冷汗直流,半晌後,段霜霜卻突然笑了。

    「纖雨,果然是-,我等-好久了!」

    「嗄?!」

    「我把小哥交給-了,不過-放心,我還是會保護你們的!」

    纖雨微張着嘴,實在搞不太清楚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況,就連段家四兄弟都意外得很,沒想到全世界最難搞的段霜霜竟然如此輕易的接受了纖雨。

    天要下紅雨了嗎?

    「OK,三位哥哥們,我見過纖雨了,所以咱們可以閃人了,別在這兒作強力菲力普,讓他們好好用功吧!」

    一眨眼,後宮裏便只剩下國王和王后傻眼地面面相覷。

    「怎……怎麼回事?」

    「我哪知道,」段清狂拼命抓腦袋。「她一直不讓任何女孩子接近我,我還以為要費一番唇舌才能説服她接受-的説,沒想到一個字也不用。不過這麼好康的事,我們也沒道理抱怨吧?」

    「她……她是真的接受我了?」是不是笑面虎打算使用暗殺絕招呢?

    「放心,霜霜那人很爽直的,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直接説不喜歡,從不拐彎抹腳。」

    「可是她説的話好奇怪喔,」纖雨困惑地回想。「她為什麼説等我好久了?」

    「因為她一回來,我就開始拼命跟她説-的事嘛,那她一定很好奇,想早點見到-呀!」

    「是這樣嗎?」好象不太對耶!

    「是啦,是啦,是這樣啦,難不成-希望她一腳把-踢出去嗎?那我只好跟-一起滾出去嘍!」

    纖雨噗哧失笑。「當然不是。」他的滾還不是坐輪椅的滾。

    「那我們就趕快加油吧!」段清狂愁眉苦臉地看着滿桌筆記、數據。「唉,我得趕兩份報告耶!」

    「你要用計算機嗎?」

    「要,不過我要用實驗室裏那台,數據都在那裏,這台給-用好了。」説着,他開始收拾桌上的筆記,準備搬家到實驗室去。

    纖雨打開計算機,搜尋裏頭的程序……唔,好象沒有她要用的程序。

    「我可以灌一些我要用的程序嗎?」

    「可以啊,」段清狂拉開一個抽屜。「哪,-要什麼這兒都有,自己找吧。」

    纖雨讚歎地看一眼那整抽屜的光盤,再轉頭張望整間書房。

    「你的書房比我家還要大,而且要什麼有什麼,真棒!」

    「-要是累了,可以自己到處去熟悉一下,反正……」段清狂嘴角一揚。「不久之後,-也要住這兒了,不能老是像第一回那樣迷路要我去救-……」

    「只有第一次而已啦,你不要每次都拿那個來嘲笑我嘛!」纖雨又赧紅了臉。「誰叫你家這麼大!」

    「是很大,不過也很方便。」

    「可是我最喜歡的還是從你家通往學校的櫻花道,全校居然都沒有半個人知道櫻花道盡頭就是你家,真是有點不可思議。」

    段清狂聳聳肩。「我不説當然沒人知道,大家都以為是校長的家,自然沒人有興趣來看看嘍!」

    接下來,兩人來回幾次把段清狂的數據筆記等搬到實驗室。

    「清狂,不要太勉強自己了喔!」

    「我知道,大不了重修,不然……」段清狂唇畔勾起一抹狡猾的微笑。「在確定過不了二一之前先辦休學,簡單得很!」

    纖雨忍不住翻了翻眼。「是喔,這就是特權!」説罷,她轉身要回書房。

    「等等,纖雨!」

    回眸,「幹嘛?」纖雨問。

    猶豫了下,「那個……朱美倫有去找-的麻煩嗎?」段清狂不確定地問。

    「沒有啊。」纖雨面不改色地仍掛着柔柔的微笑。

    段清狂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個女人啊,腦筋真是有點秀逗了,我甚至連話都沒跟她説過幾句,搞不懂她為什麼一定要纏住我不放?」

    「有的時候……」纖雨沉吟。「這是上輩子的因果關係吧。」

    段清狂不以為然地嗤了一聲。「那種事-也信?」

    「我本來是不信的,但是……」眼神認真地凝住他,纖雨慢吞吞地説,「自從碰見你之後,我一直覺得我們早就認識了,不是什麼一見鍾情、二見傾情,而是早在這輩子之前我們就認識了、相愛了,或許我們上輩子曾經互許諾言説這輩子還要在一起,所以……」瞳眸倏忽抹上一片温柔的深情。「我們這輩子又在一起了。」

    沉默了會兒,段清狂才淡淡一哂。

    「説的也是,我也有同樣的感覺,或許我們真是從上輩子延續至這輩子的緣分,可是……」他忽又攢起了雙眉。「跟那女人又有什麼關係啊?她幹嘛硬插進來湊一腿嘛!」

    「這個嘛……」纖雨忽地頑皮地眨了眨眼。「搞不好是你上輩子腳踏兩條船也説不定唷!」一説完,趕緊轉身落跑。

    「-?我哪有……唉呀,敢ㄎㄨㄝ我!」

    段清狂跳起來追上去,可是跑沒兩步纖雨就自動停下來讓他抓住了。

    「你不能跑!」

    「那-就乖乖的讓我懲罰!」説着,他俯下腦袋開始在她脖子上種草莓。

    「你……你的報告……」她輕輕喘息着。

    「笨,當然要先作完實驗才能寫報告呀!」

    請問是什麼實驗、什麼報告呀?

    激情實驗,鹹濕報告?

    ***

    「咦?-今天不是隻有三堂課?」

    「我們第四堂還要補課,」纖雨歉然道。「你先回家,我上完課就去找你好不好?」

    「不要!」段清狂孩子氣地噘高了嘴。「我陪-上!」

    四周頓時爆出狂笑聲。

    「段清狂,你幾歲啊?」

    段清狂下巴傲然一抬。「三歲,怎樣?」

    四周笑聲更烈。

    「我們要上漫畫造型課,你會畫嗎?」

    「當然會,超厲害的呢!」

    這回只纖雨一個人失笑。「你少丟臉了!」

    「我不管,我就是要上!」

    於是,當漫畫造型課的講師站在講台上,赫然發現教室最後面居然多了一輛戰車,不禁脱口問:「段清狂,你什麼時候轉系了?」

    段清狂一副“我是無辜的殘廢人”模樣。

    「沒有啊,我只是來旁聽的,説不定下學期就要來選修這一堂課喔!」

    「哦,你對漫畫很有興趣嗎?」

    「沒錯,而且我也畫得超帥的喔!」

    十五分鐘後——

    「段清狂,我一點也不覺得你的豆芽人很帥!」

    「可是我的意境很棒吧?」

    「什麼意境?」

    「哇塞,老師,這麼美的意境你竟然感受不到嗎?你不是恐龍吧?」

    「美?的確,變態的美!」

    「我咧,居然説我變態!老師啊,説不定未來台灣的漫畫大師就這樣毀在你一句話之下,你不覺得罪孽深重嗎?」

    這學期最後一堂漫畫造型課,卻只聽見整堂爆笑聲,還有老師啼笑皆非的笑罵,最後,他們到底學到些什麼了?

    有,段清狂絕對不適合當漫畫家!

    在笑聲中,下課了;在笑聲中,大家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在笑聲中,朱美倫闖進教室裏來……

    笑聲驀然中斷。

    「你真的要和她結婚?」朱美倫氣勢洶洶地站在段清狂的輪椅前質問。

    「-……」王秀珠想上前幫段清狂,卻被班代橫手阻止了,他用下巴指指段清狂,表示這種情況應該由段清狂自己處理。

    段清狂兩眼古怪地盯着朱美倫片刻後,令人訝異地突然起身站起來了,這是大家第一次看見段清狂離開輪椅的模樣。

    「哇,他好高喔!」許多人脱口驚歎。

    的確,他足足高了朱美倫一個頭還多,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段清狂才故意站起來,以俯視的壓迫性姿態面對蠻橫的朱美倫,他上前兩步,朱美倫便身不由己地退後兩步。

    「我是要和纖雨結婚,如何?」

    「你不可以!」朱美倫脱口道。

    「哦?」段清狂又進了一步,朱美倫只好再退一步。「-倒説説看,我為什麼不可以和她結婚?」

    「她配不上你!」

    「哦?」段清狂再進一步,朱美倫又退一步。「-是我什麼人?憑什麼資格替我論斷?」

    朱美倫窒了窒。「我……」

    哼了哼,段清狂續進一步,朱美倫續退一步。

    「依我自己的評斷,-才是最配不上我的人!」

    「為什麼?」

    「很簡單,因為……」段清狂更進一步,朱美倫已經退到教室外頭去了。「我討厭-!」

    「但是……」

    「夠了!」冰冷的聲音突然自一旁橫岔過來。「去年我就已經警告過-了,不許-再纏着小哥,-就是學不乖是嗎?」

    朱美倫抽了口氣猛然側過臉去,一看清説話的人,更是驚惶地連退兩步。

    「段霜霜!」

    美麗的五官好似結了冰霜似的,段霜霜冷冷地盯住朱美倫。

    「糾纏了幾輩子,難道-還不明白,無論如何他絕對不會選擇-嗎?或許-覺得是他欠了-的,認為是他害-多苦了幾輩子,但事實上,打一開始就是-自己的選擇,是-自己決定要跟着他,之後也是-自己不甘心,決定要繼續跟住他直到他選擇-為止,結果兜了一大圈回來,他還是沒有選擇-,這一切都是-自找苦吃,-能怪得誰來?」

    朱美倫滿面的疑惑不解。「我……我不懂-在説什麼?」

    事實上,沒人聽得懂,連段清狂也不懂。

    「-會懂的,只要-能想通,-就會懂了!」段霜霜慢條斯理地説。「但萬一-始終想不通,那麼我最好先警告-,“一切恩怨啓始於這一世,也將了結於這一世”,你們之間的糾葛原就僅只於這一世而已,所以如果-這輩子還是不能死心,下輩子開始-將會活得非常痛苦,因為雖然-想再跟住他,期待他能選擇-,卻再也無法找到他了。」

    聽一個外表時髦打扮前衞的女孩子説這種前世今生因果論,感覺實在是詭異得很,特別是最後那幾句話,簡直讓人雞皮疙瘩掉滿地。

    但朱美倫只注意到要她死心的那一句話。

    「追求愛情是我的權利,我為什麼要死心?」

    段霜霜嘲諷地搖搖頭。「好吧,如果-非得如此固執,也隨-了。不過我跟了小哥幾輩子,唯一的目的也只是保護他,所以我絕不允許-讓小哥不痛快,這句話-就應該聽得懂了吧?」

    朱美倫早就領教過段霜霜的強悍了,那可是貨真價實的兇悍,不是她這種任性不講理的霸道可比擬的。因此雖然不甘心,暫時她也不得不先敲打一下退堂鼓了。

    「就算他結婚了,我也不會死心的!」

    段霜霜冷笑着目送她離去,然後轉過來對段清狂擺手道:「請回座,小哥,我們該回去了!」

    段清狂坐回輪椅上,邊問:「-剛剛到底在説什麼呀?奇奇怪怪的。」

    段霜霜微微一笑。「我會告訴你的,等你和纖雨結了婚之後,我會告訴你和纖雨,所有你們該知道的事,同時我要送你們一件獨一無二的結婚禮物。」

    「什麼禮物?」

    「嘻嘻嘻,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之後,一切的恩怨糾葛便得徹底作個了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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