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點,可能會很痛。」
「輕一點,我很怕疼!」她蹩起了眉。
「沒辦法,這是必經之路。」她得忍一忍。
「真的好痛!我可不可以不要?」
他低哄,「乖,撐一下就過去了,下次就不會那麼痛了。」
喬茵坐在牀上,梁躍謙半跪着搓揉她白皙的柔荑,她的手冰冰涼涼的,但有他的温暖傳遞,她就不覺得冷了。
他的手好大,可能蓋住她的小臉還綽綽有餘。
那晚她沒有仔細的看他,現在靠得那麼近,她才鉅細靡遺的將他瞧個清楚。他的五官端正,眼神迥然有神,仿若一池深潭,讓人深陷其中,他的鼻很挺,嘴唇上薄下厚,看起來很有彈性……
「好了點嗎?喬茵?」見她失了神,他輕拍她的臉。
一對上他的眼,她立即避開,她竟然看他看得忘我了!
「什麼?」她恍惚着,偷偷盯着他一張一合的唇,好象她吃過的果凍,咬起來的滋味一定很好……
「你看我看得入迷了嗎?」他故意比了個七,帥得令人要尖叫。
「我才沒有!」她當然是極力否認。
「別否認。你心虛的表情真是可愛!」
「你在説什麼?正經一點!」她好窘,他竟可以猜透她的心思?難道他能透視人心?
他沒那麼強,是她把心事都泄露在臉上了,他瞧一眼就知道了。
「我正要正經八百。」他眼神一斂,看起來很認真。
她立刻坐直身子,雙手擺好。他説變就變,真可怕!
「那我也正經一點。」這樣夠不夠正經?
「你可以不用這樣,我是想跟你談今晚發生的事。他都是這樣對你的嗎?」提到祝克林,他的眼彷佛要噴火。
「他家很有錢,他追求我不成就這樣了!」也因為如此,讓她很頭痛。
「若是我沒出現,你知道你會有什麼下場嗎?」重提這件事可能會令她難過,但他不得不提。
喬茵的新盪到谷底,「後果難以想象!」
他正為此感到自責,他居然在他的保護範圍內,讓她陷入危險的泥潭中!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以後你不要去上家教了。」換他出去工作養她。
「怎麼可以?」她絕對不依。
「難道你還學不會教訓?」是錢比較重要還是她的安全?
「我要生活啊!什麼都要花錢,不去賺錢,難道喝西北風就能温飽?」她為自己的立場反駁。
「我負責賺錢,你在家好好用功讀書,你不該浪費大好青春,成天只是拚命賺錢賺錢。」他説得頭頭是道。
他這麼説,讓她的心不由一動,她也想休息,也想象他説的那樣,但她不能。「那些家教我辭不掉。」
他很堅持,「由我出面,萬事皆可行。」
哎呀,那怎麼可以!
「我不想遊手好閒。」她硬掰了個理由。
他説得更冠冕堂皇,「這叫為學業衝刺!」
「我的功課沒受到影響啊!」她眨眨無辜的眼。
「反正我決定了,學生就該有學生的樣子!」他專制的作風慢慢地顯露出來。
「不,我要負責養這個家。」
「你不要講不聽!」他忍不住大聲了點。
「你才是頑固的石頭!」她也不是省油的燈。
兩人僵持不下,你一言我一語的,誰都不讓誰。
吵到最後她都累了,口乾舌燥,「休息一下!」
「你認輸吧!」勝負已分曉。
「不要!」她拉拉他的衣角,可憐兮兮的,「你要我求你嗎?」
他盯着她,良久才道:「或許你不相信,但方才我被嚇得魂都要飛了。」
「有了你的警告,他不敢輕舉妄動的。」喬茵沒對他的話做出響應,但心裏暗暗高興。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他寧可不冒這個險。
「我保證會保護好自己的,好不好?」她低聲下氣的。
「你根本沒那個能力!」不然還需要他出手嗎?「你為什麼非得辛苦的去做那種薪水不多、又累的工作?」
他以為工作很好找嗎?
「你聽我説好不好?」這是她內心的話,「我真的很需要錢,學費、房租、生活——」
他打斷她,「我明天就去找工作!」
「不,你是我撿回來的,應該由我養你才對!」她正氣凜然,很是負責。他快要被她氣炸了!
「你把我當成了小白臉?」他顫着唇,臉色很不好看。
她察覺到異樣,「呃……我不是那個意思,總之,短期之內你不宜拋頭露面。」
他皺起眉,「為什麼?」
「你忘了你沒有身份證明嗎?」用膝蓋想也知道。「要是你吃了虧,我要找誰求救?」
他開始後悔自己編的爛故事,「我會格外小心的……」
她搖搖食指,「不行,不行,這個風險太大了。女主外,男主內,現在很流行的。」
他沉着臉,不太高興,「這不是一個男人該有的作為!」
「你別想得那麼嚴肅嘛!要不這樣吧!我會隨時帶着手機,遇到狀況馬上通知你,若是他還糾纏我,我們再想辦法……」她用可憐兮兮的目光凝着他,想讓他心軟。
「勉強答應。」他臉上的線條這才放鬆許多,「你一遇到麻煩時,一定要馬上告訴我。」他就是無法拒絕她的要求。
「是,遵命!」她笑開了。
和梁躍謙相處很愉快,先前的尷尬已不存在,她現在上下班都是由他接送,日子過得很愜意。
在學校,祝克林遇到她,總是以又愛又恨的目光看她。謠言來得急去得快,大家一看苗頭不對,就不敢再亂傳流言了。
因為心情好,喬茵整個人看起來也神清氣爽。
她很滿足現在的日子,也以為她和梁躍謙會這麼平靜的過下去,但梁躍謙可不這麼想,這是他追求女人的經驗中,進展最慢的一次了。
只因他怕嚇到她。
於是他從長計議,起先緩緩地,在不知不覺中鯨吞蠶食,等到她不能沒有他是,嘿嘿……再下手!
整天閒閒沒事做,他也開始無聊起來,他決定明天就出去找工作,喬茵很「哈」錢,拚命的工作,再這樣下去她的身體會累垮的,他得幫助她。
他將屋子整理了一遍,喬茵的書很多,衣服卻很少,那麼冷的冬天,她穿這樣怎麼會保暖呢?
他也幫她洗了衣服,包括貼身衣褲,他不覺得有什麼奇怪,倒是她小褲褲上的豬頭圖案引起他的興趣。
好可愛的小褲褲啊!
洗好衣服,他拿到小陽台,邊吹口哨邊晾成堆的衣物。
他把自己的東西全搬進來了,費了好一番工夫,但也堆滿了她的客廳,她房裏的牀也被他換成雙人牀,很勉強地東移西移才放下,而原本那張牀則被他拿去資源回收了。
至於他的衣櫃就塞不進房間了,只好暫時擱在客廳,他一個大男人的東西好象比她還多耶!
「我回來了……」她一進門,情緒很高昂,但他的舉動卻讓她楞住了,「你在趕嘛?」屋內也多了好多東西。
「我洗好衣服了,正在晾。」他的口氣再自然不過,宛如一對夫妻。「有我的嗎?」她開始心跳加速。
「有,浴室內,房間內的我都洗了。」
她衝了過去,好難為情啊1「我自己來就好,你不用做這些……」
「那怎麼行,你主外,我主內不是嗎?」這些話言猶在耳,「你每天打工很累,我替你做好這些事,你就少一些負擔。」
「是這樣沒錯,但這也不是多大的負擔……」
「不然我出去打工!」他以此威脅。
「你別衝動!」她就怕他這樣,「你做這些事太委屈了……」
「一點也不。」雖然他從沒做過這些事,「我做得很得心應手。」她快被他打敗了,他是怎樣的怪人?
他拿起她的內衣,那模樣看得她羞紅了臉,恨不得鑽進地洞。
「呃……我自己來就好。」他居然連她的內衣褲都洗了!
他盯着她發燙的臉,「你的臉好紅,不舒服嗎?」他明知故問,存心逗她。
「沒有……不是……」她的話頓時卡在喉中。
他突然傾身逼近,兩人四目交接,他的臉近在咫尺,她隱約還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他又問:「你還好嗎?」手放上她的額際。
她臉頰的熱度更加的升高,幾乎要到沸騰的地步了!
她直覺的往後傾,「我……我……」
「你怎麼了?還是你有害羞就會臉紅?」他像發現新大陸一般,「真稀奇!現在會臉紅的人已經不多了。」
「你不要在挪揄我了!」
「我講的是實話。」
他以深邃的目光凝了她一眼,她忽然覺得全身都要軟了,心跳也要擊破胸口了!
她連忙垂下眼,他的目光好莫測高深!
他這樣肆無忌憚的看她,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能開口打破沉默。
「那個……下次我的貼身衣物我自己洗句行了。」讓他動手那多奇怪!
「我不覺得麻煩。」他的聲音低沉有力。
她的目光燒到要起火,「那不是麻不麻煩的問題。「「那是什麼問題?「他佯裝迷惑。
她實在難以啓齒。該怎麼告訴他,她認為男女雙方能為彼此洗內衣褲,代表他們已親密到不能再親密的地步了。
「沒什麼!」她快站不住腳了。
情況出乎她所料,好象有些脱軌了……
先前也有不少男人這麼看她,但她都覺得困擾不已,可是他給她的感覺卻不同。
她甚至喜歡他這麼凝着自己,雖然心跳得很快,也很緊張,但她卻渴望他的凝望!
「那我就繼續洗咯!」他不容她拒絕的拉她進屋,「看,我買了一些二手傢俱。」
「看起來好象新的。你怎麼有錢?」她不禁懷疑。
她居然也有聰明的時候!
他緊急應變,「其實這很爛的,我花了一天的時間才讓它們恢復光鮮亮麗。」
「錢呢?打哪兒來?」她記得她只給他幾百塊,幾百塊能買到這麼多二手傢俱?
他若不是出賣色相誘惑那老闆,就是……他不老實!
梁躍謙搔頭,「坦白講,我的錢沒有全部被搶光,還留有一些,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所以你就去買了這些?」她又沒説她需要。
「這些都是必需的。你看,衣櫃的第一層可以放我們的內衣褲,第二層放……還有第三層……」他説得臉不紅起不喘的。
她故作鎮定,「你還買了什麼?」
「鞋架,還有書架……」她不高興嗎?添了這些,她整理東西就方便多了。
她徑自走進房裏,不由得驚呼:「牀怎麼變得那麼大?!」像巨人在睡似的1她險些昏過去。他怎麼能先斬後奏!
這牀根本是為他量身定做的嘛!
為了不令她起疑,他決定瞞天過海,「這是我自己買木材回來製作的。」兩天就完工了。
他只一天就做了那麼多事,他有分身嗎?
「可它一點也不粗糙。」他是不是在騙她?
「上過油漆後就會有天壤之別。」他新買的牀罩還在外頭曬着,鋪上去後就更加完美了。
「你的手真巧,這漆過的色澤就像珍貴的紅木一樣。」她曾寫過紅木的報告,當下覺得真的很相似。
「你想太多了,這是普通木材,幾百塊就買得到。」他捏了把冷汗,原來她不是永遠那麼笨!
喬茵的臉嚴肅了起來,「你總共花了多少錢?你算一算,我付給你。」
「不用了。」他早料到他回這麼做。
「不行!我堅持。」她有她的原則。
「全是無價之寶,你付不起的。」她跟他計較什麼?他又沒有伸長手跟她要!
何況這些東西本來就有,他只是搬下來而已,不用白不用。
「梁躍謙!」她連名帶姓喊他。
「真不好聽1」他厭惡的撇唇,「頂多我下次不買了,你就不要這麼頑固了。「「可是那是你的錢……」她怎麼好意思接受?
「我不也白白吃你三餐嗎?」她給他的那些錢,他一毛也沒動,還替她在銀行開了個户頭,預存一筆不小的數目,她未來兩年的學費都不用愁了。
只有她傻傻的不知道他是誰,還怕他沒有錢。
不過這樣也好,他不要喬茵因此和他產生距離感。
「那是應該的。」她堅持幾見。
他的手放上她的肩,「你讓我付一次,身上的肉會少一塊嗎?」她身上也沒有幾兩肉,弱不禁風。
他一使出這招,她就沒轍了。
「下不為例。」這次她就通融通融。
「嗯。」他這個人最擅長陽奉陰違了。
喬茵這才開始打量這些傢俱,他的手藝真不是蓋的,讓普通的木材變成一個個傢俱,彷佛是新的。
梁躍謙跟在她身後,他才不讓她養呢!往後她可以不用自力更生了,他回負起養她的責任。
當然,他是不會讓她知道的。
她這麼辛苦,他可是會捨不得……為什麼捨不得呢?他得好好探討探討。
暌違公司三個禮拜,他一身便衣的走進去,所有人見到他,無不九十度彎腰鞠躬。
人事室經理一見到他,更是立刻黏了過來。
「副總,歡迎你回來,我已經吩咐下去了,要人去整理你的辦公室。」態度唯唯諾諾。
「不必了,我回來是找我父親,他在嗎?」梁躍謙戴上無度數的眼鏡,他外表看上去是個年輕小夥子,但知道他的人都明白他是惹不起的人物。
「在、在,董事長剛開完會,我去向董事長報告——」
「我自己去就好。」他按下電梯,揮退身後吱吱喳喳的人,直上頂樓的董事長室。
他父親已氣定神閒的在辦公室裏等他了。
「什麼風把你吹來了?我很忙,有事快説!」梁躍謙很狂的道。
當初,他放下身段去找兒子,兒子非但不領情,還跟他談條件,這些他都記在心裏。
現在換他這個老爸吊了吧?哼,風水是會輪流轉的。
若非迫不得已,在梁躍謙休息的這段時間,他是不會踏進公司大門一步的。
「我哎喲回來上班。」梁躍謙拉過椅子,徑自坐下,開門見山的道。
「你還真是長話短説、言簡意賅。」梁躍謙冷笑。
「要不要一句話!」這就是他的行事作風,一旦決定就速戰速決。
「我為什麼要讓你回來?」梁安輝擺起架子。「你當我梁氏是什麼?説走就走,説來就來?」
梁躍謙沒説話,他深知父親的脾氣就是這樣,因此他並不在意。
「我只峽谷內聽要不要!」他的時間很寶貴,喬茵下午三點就下課了。
「我想聽聽原因。」他這一關可沒那麼好過!「是什麼使你回心轉意?」
「我沒必要解釋。」
「你那是什麼態度?別忘了是你有求於我!」父子倆爭執着。
「我沒有求你,只是來告訴你一聲,我要回來,我要錢。」這是他僅能透露的了。
梁安輝緊咬着他的話不放,「你何時缺錢了?」他用狐疑的眼光看着兒子,兒子可是紐約週刊榜上有名的鑽石單身漢。
「別問那麼多。」他挖不出什麼的。
要是給這老頭髮現喬茵的存在,一定回搞得天翻地覆。
「無緣無故的,我為什麼要白白幫助你?況且公司現在的狀況很穩定,並不急着要你回來幫忙。」梁安輝説什麼也要刁難刁難他。
「既然那樣,我就去應徵別家公司。」絕對是人人搶着要。
「你敢吃裏扒外?」梁安輝拍了下桌子,他真會被兒子氣到血壓升高。
梁安輝年輕時,在商場上素有狡獪狐狸之稱,想不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兒子的經商手腕更是高竿,打遍天下無敵手。
「是你不讓我回來的。」他只好無所不用其極。
梁安輝咬咬牙,「我可以讓你回來,但是有條件。」
梁躍謙等着接招,「放馬過來。」
「公司前陣子成立一個新部門,但獲利狀況不良,我要把你派去那個部門。」
既然他身在福中不知福,放着原先的好日子不過,跑去躲起來,他就要他嚐嚐苦頭。
「只要部門賺錢,我就有薪水了?」梁躍謙只關心這個。
「你以前不是那麼愛錢的人,是什麼改變了你?」梁安輝滿腹疑問。梁躍謙聳聳肩,「沒什麼。」
「愛搞神秘的傢伙!」梁安輝輕嗤,「那個藥物部門最棘手的問題,是德國客户很難搞定,可別怪我沒事先警告你。」
「多謝你的忠告。」他心領了。
「別忘了,你已不是從前那個呼風喚雨的副總,而是個小小的職員。除非你成功,別人才會對你刮目相看。」梁安輝暗示道。
「你等着看我的表現就是了。」多説無益。
「我還是住在外面,別干涉我的生活。」
「你是不是在外頭金屋藏嬌?」梁安輝不得不猜測。「那女人的身世很坎坷?很需要錢?」這和他的説法很有連貫性。
梁躍謙一手插入口袋,一手懶懶的揮着,「走了。」
啐!什麼也不説。
梁安輝摸摸下巴,其中一定有蹊蹺,他關心兒子沒什麼不對……其實他四惟恐天下不亂好嗎?
他倒想看看是誰讓兒子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唯一的方法就是——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