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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遭伏負傷

    雲飛白自幼拜在峨嵋靈芝大師門下,那靈芝大師原是由名士出家,雲飛白自然也讀了不少經史子集,此刻動手之際,聽她們口中唸的,每一句詩,都隱藏了一個古時美女的韻事,心頭不禁驀然一動,暗道:“自己曾聽師父説過,華山玉女案下另有一個玉女門,不在華山派之中,據説有一套‘玉女刀法’,以奇詭著稱,莫非這兩人使的就是‘玉女刀法’不成?”

    心念閃電一動,手中長劍連展,使出峨呢絕學“亂披風劍法”來,東一劍,西一劍,左攻右守,右攻左拒,使得一劍快過一劍,但見寒芒飛閃,快若流星,密若尖椎,一簇簇的劍光,排空亂鑽,峨嵋劍法,用得精妙絕倫!

    那兩個女子使開了刀法,招招狠辣,刀刀奇詭,但云飛白劍光繚繞,緊護身軀,卻也攻不進去。

    眨眼工夫,便已打了二十個回合,雲飛白因小樓上既非甘明珠,自然沒有戀戰的必要,只是二女忽左忽右,繼攻不休,自己僅能保持不敗,要想脱身,又談何容易?就在他微一分心,手中稍微緩得一緩!

    那黑衣女子陡然一刀斜捲過來,劃到左肋,雲飛白急忙閃身相避。

    假甘明珠刷的一刀,由右劃到,口中嬌喝一聲:“着!”

    這一刀快逾閃電,已劃上雲飛白的大腿。

    雲飛白在匆促之間,左手倏出,使了一招“白鶴刷翎”,五指如爪,朝她執刀右肩推去。

    這“白鶴刷翎”,原是他家傳的白鶴門的手法,(他父親雲薄天,乃是白鶴門名宿)由下向上推去。

    假甘明珠這一刀由斜帶轉,划向他大腿,上身自然向下微俯。

    雲飛白手勢上撩,雖然志在推她右肩,但一個身子微俯,一個五指上推,這一錯之間,便已錯開了幾寸光景,等他手爪推到,也正是假甘明珠身子斜俯之際,一下就推在她鼓騰騰的右胸之上。

    假甘明珠被他祿山之爪,推到乳上,自然又羞又急,身軀一顫,口中尖叫出聲,急急撤刀後躍。

    也正虧雲飛白有此”推,她刀尖只是輕輕在他腿上劃過,但也被刀鋒劃破了寸許長一條,縱然不深,鮮血已是滲了出來。

    這原是電光石火般事,雲飛白一手推出之際,那黑衣女子的鸞刀又已遞到。雲飛白還不知道自己這一記“白鶴刷翎”,刺在人傢什麼地方?一見黑衣女子一刀遞來,右手長劍順勢揮出“當”的一聲,封閉了對方刀勢。

    那黑衣女子鸞刀被封出之際,耳中聽到師姐驚叫之聲,不知她傷在那裏?不覺攻勢為之一停,回頭問道:“師姐,你可曾傷到那裏嗎?”

    一個撤刀躍退,一個又停住了刀勢上頂自然是好機會,雲飛白不假思索,突然雙腳一頓,一式“燕子穿簾”,從窗口穿出。

    假甘明珠一見雲飛白穿窗逃出,口中嬌叱一聲:“小賊,你往那裏走?”

    雲飛白穿窗而出,落到屋瓦上,突聽兩聲嬌叱,人影還未追出,身後一陣“鈴”“鈴”清響,急如星火般襲來!

    他和二女動手之時,已知她們鸞刀上繫有銀色小鈴,卻沒想到她們這刀上鸞鈴,還能當作暗器打出,此時聽風辨位,這一陣襲來的銀鈴,竟有五六枚之多!哪敢大意,急忙身形一個飛旋,長劍向主連點,好在他練的“亂披風劍法”,專破暗器,又是一陣“叮”“叮”輕響上枚銀鈴,一齊被他劍尖擊落!

    但這一耽擱,為時雖暫,身惻疾風颯然,兩女已經搶到身邊,兩道略呈彎形的刀光,又已一左一右像絞剪般攻來!

    假甘明珠只當他方才有意輕薄,怒氣上衝,粉臉凝霜,切齒道:“小賊,令晚我不剁下你一雙手來,我就不叫王女雙嬌了!”

    她們果然是華山玉女門下,玉女雙嬌!

    雲飛白急忙舉劍封架!和兩女又在屋上打了起來。

    他大腿上刀傷雖然不重,但鮮血點點滴滴的流下來,褲管已被染紅了一片,動手之際,傷口也感到隱隱刺痛!

    兩女因六枚銀鈴都被雲飛白長劍劈落,刀招上的攻勢越發凌厲狠辣,兩個苗條人影,在雲飛白左右前後,盤旋如飛,有如穿花峽蝶,着着俱是搶攻招數。雲飛白一連解拆了十幾招上是無法脱身,心頭不禁暗暗焦急,任你峨嵋劍法如何精妙,招式如何錯亂,依然只能和兩人打成平手。

    這還是要專心運劍,心無旁騖,若是稍一分心,想到藍如玉不知如何了?這霎時之間,就會連遇險招,使得你手忙腳亂,窮於應付。

    雲飛白心頭雖然焦急,但到了此時,也只好專心一意的使劍。

    這一來,果然又稍稍扳回劣勢,把對方兩人的攻勢,穩住下來。

    這樣刀光劍影,倏台倏分,又開了三五十招上個人在屋面上正打得翻翻滾滾,難。解難分,突然一道人影,疾如飛鳥,一下掠上屋面,衝入戰圈之中!三人誰都不知來的是敵是友?

    但見劍光飛卷,頓時響起“當”“當”兩聲金鐵大震,玉女雙嬌連人帶刀,被震得後退不迭!

    這人一劍震退二女,口中急急喝道:“雲兄快走。”

    二女被震後退,不由任立當場,呆呆想道:“此人好俊的功夫。”

    那是藍如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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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如玉為了掩護雲飛白進入小樓去救人,因此小樓屋頂有人沉喝:“什麼人膽敢夜闖民宅?”一道人影如巨雕凌空,飛撲下來。藍如玉就緩緩從矮樹後站起,應聲道:“是區區在下。”隨着話聲,又緩緩的跨過矮樹,朝草坪中行去。

    凌空瀉落草坪的是一個瘦高青衣人,面貌沉冷,死板板一無表情,但目光卻深集而鋭利,盯着藍如玉,冷峻的道:“你就是藍如玉?”

    他居然一口叫出藍如玉的名字來!

    就憑這句話,就有先聲奪人之勢!藍如玉心頭着實吃驚,暗道:“他如何知道自己名字的呢?由此可見,他們對自己的底細,已經摸得極為清楚了,自己倒要小心為是了。”

    “你們消息倒是靈通得根!”

    藍如玉手持摺扇,微微一哂道:“不錯,我就是藍如玉。”

    青衣人依然冷冷的道:“你自稱七色劍主人,但本莊和你毫無遢節可主口,你夤夜潛入本莊,所為何來?”

    藍如玉心中暗想二此人面情生硬,分明戴了人皮面具。”

    目光一注,問道:“閣下是什麼人?”

    青衣人道:“姑娘祗要知道我是本莊的人就好了,不必問我是什麼人。”

    藍如玉冷笑一聲道:“看你不似無名之輩,怎麼連萬兒都不敢報嗎?”

    青衣人道:“人都有姓名,我只是覺得咱們似乎沒有通名道姓的必要。”

    藍如玉冷哼一聲道:“閣下方才不是也問我了嗎?”

    青衣人道:“那是因為我想知道姑娘的來意。”

    藍如玉冷然道:“我沒有來意。”

    “那好。”青衣人道:“姑娘如果不想和本莊為敵,此時退出去還來得及。”

    藍如玉朗笑一聲道:“我本來沒有和貴莊為敵之意,但閣下既然知道我的來歷,我也必須知道貴莊的來歷不可了。”

    她因雲飛白入樓救人,尚未出來,自然要拖延時間,以達到掩護的目的。青衣人目中寒芒飛閃,冷然道:“姑娘那是在找自己的麻煩了。”

    藍如玉摺扇搖動,瀟灑一笑道:“我是不怕麻煩的人。”

    青衣人點點頭道:“你是找人來的,因為你要的人,我們也要。”

    藍如玉道:“哦!”

    青衣人忽然大笑道:“我知道和你同來的一個人,已經上樓去了,所以本莊也準備了兩個人在等着他……”他笑得很得意,但他臉上,卻連一絲肌肉都沒有顫動!

    藍如玉聽得暗暗一驚,迅疾忖道:“為了掩護雲飛白,本是自己希望和他拖延時光,好讓雲飛白救人,但如今卻變成對方故意和自己拖延時光,好讓他們同黨把雲飛白擒下了!”

    一念及此,右手摺扇朝他一指,爽朗的笑道:“我看你身份似乎不低,先把你拿下了也是一樣。”

    口中説着,趁着摺扇朝他指點之際,人已快速如電,直欺上去,摺扇本已點出,正好隨勢朝青衣人身前三處穴道襲到。

    青衣人豈會無備?口中沉哼一聲:“來得好。”右掌一推,呼的一掌迎劈而出。藍如玉自然希望速戰速決,才趁他不防,搶先出手的,一招甫出,右手又是一記“蘭花拂穴”,斜拂對方肩頭,左手剛發,右手摺扇點動,又已灑出點點扇頭,襲向對方身惻穴道。

    這一動上手,她以快速打法,雙手交替攻敵,身法、手法,當真快到無以復加!青衣人被她逼得不由連退了兩步,沉哼一聲道:“丫頭,你有多少道行?”身形突然一個飛旋,雙手連揚,交替拍出。

    這回他心頭有了怒意,掌勢出手,一擊的威勢較剛才強猛得多,何況他是雙掌相互劈擊,左發右收,右發左收上。一收一髮之間,幾乎每一記的掌力,都在增強。剎那之間,隨着他掌勢發出來一道道強勁無匹的潛力,變成了飛卷呼嘯的掌風,在藍如玉身前縱橫交叉的掠過,當真狂台澎湃,掌力浪湧,聲勢之強,武林罕見!

    藍如玉真想不到會在此處遇上功力如此深厚的高手,一時之間,直被對方一道道的掌風,逼得連連變換身法,看去就像她一個人在不停的轉動!

    就在她轉到第三轉的時候,但聽“刷”的一聲,一道匹練般的劍光,應手而起,迎着青衣人劈出來的掌風劈去。青衣人雙掌交替,劈出來的掌風,宛如壯闊狂瀾,每一道掌風,都有尋丈來長,尺許來寬,可謂功力深厚,凌厲無匹,大概除了少林寺著名的“大力金剛掌”,江湖上再也沒有比他強勁兇猛的掌力了。(掌功比他厲害的當然還多得是,但在外表看來,掌勢沉猛,聲勢凌厲,青衣人這一手“破浪掌”已是數一數二的了。)

    照説對方掌勢如此強猛,決不能用劍去迎擊的,你若是用劍去劈,何異螳螂擋車?

    掌風還沒有接住,你卻早已被對方掌力擊中了。但這是一般常理,天下武功,各具玄奧,有許多事情,往往出於常理之外。藍如玉這一劍迎着青衣人掌風筆直劈去,説也奇怪,青衣人劈出來足有尺許寬的一道掌風,遇上藍如玉的劍光,但卻硬是被她齊中剖了開來。

    青衣人看她舉劍劈來,口中沉嘿一聲,雙掌加緊,一連劈出八掌。藍如玉咬緊牙關,同樣運劍如風,一口氣劈出了八劍!

    她功力雖然不如青衣人,但這套劍法,卻似專破強猛掌風的一般,把他八記掌風,悉數破去。

    青衣人駭然後退一步,沉聲道:“七逆劍法,厲山君居然把‘七逆劍法’也傳給你了!”

    藍如玉粉臉通紅,殺得性起,口中嬌叱一聲道:“你要不要再接我一劍?”喝聲出口,身形倏地平飛而起,長劍如風,朝着青衣人當頭劈出。

    青衣人目中厲芒連閃,但卻不敢和她硬接,身形一晃,閃了開去。

    藍如玉心急雲飛白安危,可不是真的追擊過去,雙足一點,身形飛撲而起,宛如劃交流星,飛射出去數文之外,再是一個起落,就燒到小樓北首,果見屋面上兩個女子攔着雲飛白連番搶攻,雙方刀光劍影,激戰未已。

    這就騰身飛起,直向戰圈中投射過去,長劍抬處,一招“左右逢源”,把二女的刀招全都接了下來,一劍就把玉女二嬌震得後退不迭!口中叫了聲:“雲兄快走!”

    雲飛白聽到藍如玉的聲音,頓時精神一振,心頭大喜,叫道:“藍兄,是你!”

    藍如玉低聲道:“快隨我走。”

    説完,正待轉身!

    玉女二嬌祗被震退,可沒傷到那裏,假甘明珠怒哼道:“要走,可沒這般容易,師妹,快截住他們!”

    就在此時,只聽青衣人的聲音傳了過來,説道:“蔡姑娘,讓他們走吧!”假甘明珠聽得一呆,但卻恭身應了聲“是”。

    那黑衣女子披披嘴道:“便宜了這兩個小賊!”

    她口中説着“便宜了兩個小賊”,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卻盯着兩個瀟灑的“小賊”,有些神往!

    藍如玉“嗆”的一聲返劍入鞘,雲飛白也收了長劍,兩人連袂飛身落地,循着原路退出。

    正行之間,但聽身後響起一陣悠揚的竹哨之聲!

    兩人腳下不停,一路傍花隨柳而行,雲飛白道:“藍兄,這是什麼聲音?”

    藍如玉道:“也許是什麼暗號,管它呢?”

    不多一回,便已奔近圍牆,兩人同時縱上牆頭,越牆而出,等到飄身落地,藍如玉使感到不對!牆外一片空地上,距兩人四丈來遠,一聲不作,高一同矮矮一排站了七個灰袍人!這一剎那,藍如玉一顆心止不住狂跳不已,因為這七個灰袍人,雖然面目冷森,不是原來的面貌,但七個人的身材,她最熟悉也沒有了!一時不知是驚是喜,口中叫了聲:“義父!”飛身撲了過去。

    但她還未撲到七人身前,站在邊上的矮胖灰袍老人一聲不作,就是一掌,朝她劈了過來。藍如玉幾乎毫無準備,口中“呃”了一聲,一個人應掌飛起,砰然慣出一丈來遠!雲飛白看得大驚,口中剛叫了聲:“藍兄……”

    突覺一股如山暗勁壓到胸口,第三個字還未出口,兩眼一黑,人也跟着往後便倒。一縷悠揚的簫聲,縹縹緲緲的從遠處傳來!

    似斷還續,似抑還揚,既漫衍而絡繹,又温潤而優柔,令人有寧靜的美的感受。七個高矮不等,面目冷厲,一點也沒有表情的灰衣人,驟然聆到這一縷簫聲,不禁同時怔得一怔,好像簫聲給他們帶來了回憶,每一個人都不自覺的昂首作出深思之狀!

    簫聲依然柔和的隨風送來,七個人的眼孔卻在逐漸的收縮,漸漸流露出驚濯之色。這原是一瞬間的事,突然莊院中有人吹起一陣急促的竹哨之聲!

    竹哨吹得極為短促,只不過兩三聲,便戛然而止。

    七個灰衣人不約而同的雙足一頓,幾乎是同一動作,縱身而起,夜色之中,就像七根灰線,騰空射去,瞬息不見。就在七人劃空而逝之後,從竹林間飛出兩條小巧的人影,輕快如同飛鳥,一下落到地上,各自搶起一人,又飛快的往竹林中投去。簫聲不知何時,業已停止。

    這時正好有一片烏雲,遮掩了星月,竹林前面,一片幽暗,一片沉寂,就像剛才根本沒有發生過什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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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飛白一陣清醒,一陣迷糊,有時候覺得身子像在雲端裏,有時候又覺得全身如在冰窖!這樣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忽然只覺口腔中有一陣異香,順着喉嚨,直下胸臆,本來沉悶得連呼吸都極度困難的胸口,卻有説不出的舒服!

    耳中依稀聽到有人説話:“雲公子服了這顆丹藥,是不是可以得救了?”

    另一個人道:“心脈已可保住,但要真正脱離危險,要等到明天中午,第三顆藥丸藥力行開之後,方可無虞。”

    這兩個説話的都是女子聲音,但云飛白迷迷糊糊的想不起,也聽不出是誰來?想睜開眼睛來瞧瞧,只覺眼皮沉重得像壓上了沉鉛,怎麼也睜不開來,於是又昏昏的睡熟了。

    雲飛白第二次醒來,又有人在給他喂藥,一匙一匙的從喉間流下去,口中有一股説不出的異香,胸口有一種説不出的舒暢。

    他緩緩睜開眼來,發覺自己躺在一張榻上,身上蓋了薄被,喂自己服藥的是一個青衣少女,她正是藍如玉的兩個使女之一——秋霜。

    秋霜一眼看到雲飛白睜開眼睛,不覺喜道:“啊!雲公子醒過來了!”

    她放下藥碗,迅快轉過身去,叫道:“春雨,快告訴主人云公子醒過來了呢!”接着祗聽另一間房裏響起春雨的聲音道:“主人,雲公子醒過來了,大概已經不礙事了。”

    雲飛白待要翻身坐起,突覺胸骨劇痛,竟是動彈不得,口中不禁“啊”了一聲!秋霜看得大驚,急忙伸手按住他的肩頭,輕聲道:“雲公子你傷還沒好,動不得。”

    雲飛白想問她這是什麼地方,自己怎會到這裏來的?那知連話也説不出口,只是“啊”了一聲!

    秋霜忽然臉頰一紅,羞急的道:“對不起,小婢忘了給公子合上下顎了。”急忙伸手在他下頜一託,合上了下顎。

    原來她在喂藥之時,把雲飛白下顎卸了下來,方才因雲飛白醒來,心頭一喜,竟然忘記合上了。

    這時春雨已像一陣風般從隔壁房中奔了過來,一臉欣喜的道:“雲公子,你總算醒過來了,主人今天一清早,要小婢來看過幾次了,你一直沒醒過來,主人不知有多焦急呢!”

    雲飛白經過這一陣工夫,已可漸漸想起,自己和藍如玉夜入一處莊院救人,自己正在和玉女雙嬌在屋上激戰,藍如玉上來要自己快走,兩人循原路退出,在牆外遇到七個面目冷森的灰衣人,藍如玉被一個矮胖灰衣人一掌震飛,自己也只覺胸口中了一掌,後來是什麼人把自己救來的?心頭卻是一片茫然。

    心中想着,不覺急忙問道:“藍兄沒負傷麼?”

    “主人如果沒負傷,早就來看你了。”春雨神秘一笑,接着道:“她只是比公子醒得早,昨晚就醒過來了。”

    雲飛白吃驚道:“這麼説,藍兄也傷得很厲害了?”

    春雨吐吐舌尖,説道:“被‘混元摧枯掌’擊傷,怎麼會不厲害呢?”

    雲飛白道:[那是二位姑娘把我們救來的了?”

    春兩抿唇笑道:“我們那有這麼大的能耐,能救得了主人和雲公子?”她忽然低“啊”一聲,急急地説道:“小婢要去回報主人,雲公子精神好像很好了。”説完,一個旋身,像蝴蝶般翩然飛出房去。

    雲飛白望望秋霜,問道:“秋霜姑娘……”

    秋霜低低的道:“雲公子叫小婢秋霜就好了。”

    巴雲飛白道:“在下想問姑娘,那是什麼人把在下救來的呢?”

    秋霜道:“是管姑娘。”

    雲飛白奇道:“管姑娘又是誰呢?”

    秋霜道:“小婢祗知道她叫管姑娘咯!”

    雲飛白聽得愈奇,問道:“這位管姑娘如何救了我和藍兄呢?”

    秋霜道:“小婢和春雨原是奉主人之命,在圍牆外接應的,後來管姑娘走來告訴小婢二人,説今晚形勢十分險惡,要小婢二人躲入竹林,不聽到簫聲,不可出去。”

    雲飛白道:“你們和管姑娘是從前就認識的麼?”

    秋霜道:“不認識。”

    雲飛白道:“你們從前既不認識管姑娘,怎麼會相信她的話呢?”

    秋霜道:“就是咯,小婢當時心裏也這麼想,我們既不認識她,怎好相信她的話呢?但説了奇怪,我們聽了管姑娘的話,就覺得她説出來的話,千真萬確,非相信她不可,就這樣小婢二人就悄悄的退入竹林,伏下身來,她要我們不論遇見什麼,不可妄動,我們就真的一動也不敢動。”

    雲飛白覺她説得天真,不禁笑了笑道:“後來呢?”

    秋霜道:“後來圍牆裏面響起一陣竹哨之聲……”

    雲飛白點點頭道:“是的,那竹哨聲我們也聽到了,那時我和藍兄已循着原路退出,快要到圍牆了。”

    秋霜道:“就在那竹哨聲響起的同時,小婢就看到牆外忽然多了七個人,小婢二人看得不禁大吃一驚……”

    雲飛白道:“你們知道那七個灰衣人是誰麼?”

    秋霜神色微變,説道:“小婢不……不知道…”

    雲飛白沒有注意她的臉色,又問道:“你們看到藍兄和我都中了矮胖老人一掌?後來怩?”

    秋霜似乎猶有餘悸,説道:“看到了,小婢二人心頭大急,只聽管姑娘的聲音在小婢二人耳邊響起,要我們千萬不可妄動,後來簫聲果然響了,那七人忽然掠空飛射而去,管姑娘就要我們趕快出去救人,她就領着我們到這裏來。”

    雲飛白問道:“那管姑娘人呢?”

    秋霜道:“管姑娘昨晚就走了,她交待小婢轉告,主人和雲分子,只管安心在這裏養傷,等傷勢好了再走不遲上”裏決不會有人來侵擾的。”

    雲飛白道:“管姑娘是怎樣一個人呢?”

    秋霜道:“她年紀不大,大概和主人差不多,最多也不過大一二歲,看去身體很孱弱,臉色有些蒼白,穿的是一身白衣……”

    她忽然低“哦”一聲,又道:“她還有一支白玉蕭。”

    雲飛白道:“那簫聲就是管姑娘吹的了?”

    秋霜道:“大概是吧!”

    雲飛白又道:“這裏又是什麼地方呢?!”

    秋霜道:“這裏沒有地名,離甘家莊和那座莊院,約莫有十來里路,是在一座小山後面,地勢很隱僻。”

    雲飛白皺眉道:“只有十來里路,賊人還會找不到麼?”

    秋霜笑了笑道:“管姑娘説這裏很安全,那一定是很安全的了。”

    她好像對管姑娘説的話,十分信服。

    雲飛白還想再説,只見春雨走了進來,説道:“雲公子,主人説的,你重傷初愈,還是先休息一回吧,話説多了,會傷神的。”一面朝秋霜叱道:“你怎麼老是和雲公子説個沒完?”

    秋霜粉臉一紅,低低的道:“是雲公子問我的咯!”

    雲飛白忙道:“是我問秋霜姑娘的,你也不用責備她了。”

    春雨道:“雲公子快不可説話了。”

    雲飛白也確實感到有些累了,身子一動,就覺得胸口隱隱疼痛,就緩緩閉上眼睛,默運內功,調理氣機,但真氣一經運到胸口,還是感到並不舒暢,而且胸骨之閒,也有些隱痛,顯見傷得極為嚴重,心頭不禁大為凜駭,那矮胖老人這一掌,竟有如此的厲害!

    由自己的傷又想及藍如玉,不知她的傷勢如何,自己和她萍水相逢,但她竟捨命相救,想至此,藍如玉秀美絕倫的面容便時時在眼前晃動。哦!方才好像聽春雨説過,自己中的是“混元摧枯掌”,這名稱自己好像聽誰説過?

    想着,想着,竟自沉沉睡去。待得醒來,已是午牌時光,秋霜看他醒轉,立即含笑道:“雲公子,你醒來了就好,該服藥了呢!”

    雲飛白道:“在下服的藥,也是管姑娘留下的嗎?”

    秋霜道:“是啊!管姑娘説,服了一顆丹藥,再有三天靜心修養,就可以完全復原了。”

    口中説着,取過一隻瓷碗,把一顆丹藥,用水調開,然後走近榻前,側着身子坐下,緬腆一笑道:“公子動彈不得,還是由小婢來餵你服吧。”

    她小用匙舀着化開的藥水,一匙一匙喂他服下。雲飛白自知確實無法動彈,也只好由她餵了。

    秋霜昨晚已經餵過他兩次,那是雲飛白尚在昏迷之中,倒也沒有什麼上頂回他睜着眼看着自己,她究是小姑娘家,這樣面對面的喂他服藥,縱然是奉了主人之命來伺候他的,也總是有些羞意,好不容易把藥水喂完,已經心跳面赤,手心都沁出了汗來。

    雲飛白忙道:“秋霜姑娘,謝謝你了。”

    “不用謝。”

    秋霜低着頭,嫣然一笑道:“服了藥,藥力很快就會發散,那就不可再説話了,不然,小婢又要捱罵了呢?”

    收過藥碗,轉身往外行去。

    藥力果然很快就發散了,雲飛白自己可以感覺到胸口傷勢,漸漸的舒暢安適,於是又朦朧睡去。

    下午,雲飛白的傷勢,果然大有起色,胸口已經不再疼痛,自己能夠支撐着坐起。

    隔壁房中的藍如玉,傷勢好得比他還快,下午已可起牀,由春雨扶着她在房中走動了一回,就要春雨扶她到雲飛白房裏來。雲飛白一眼看到藍如玉走來,連忙叫道:“藍兄傷勢好多了麼?”

    藍如玉臉色蒼白,但看到雲飛白臉上就有了笑容,只是笑容一現即斂,皺眉道:“雲兄重傷初愈,怎麼就坐起來了,快躺下才是。”

    “不要緊,在下已經睡了一天,坐一回才舒服。”

    雲飛白笑了笑道:“你呢,你不是重傷初愈,應該多休息,怎好起來走動?”兩人説的,都是關切對方的話。

    春雨、秋霜不禁相視一笑。秋霜急忙拉過一把椅子,讓藍如玉坐下。藍如玉蒼白的臉上做現紅暈,説道:“我傷得比你輕,我昨晚就醒過來了,你一直到今天早晨還沒清醒,真把人急死了,唉,昨晚若是沒有管姑娘的‘九轉奪命金丹’,我們只怕再也活不成了。”

    雲飛白道:“你看到管姑娘了?”

    “沒有。”藍如玉微微一笑道:“她救了我們的命,卻悄然走了,但我相信我們總會遇上她的。”

    雲飛白道:“藍兄傷勢雖已大好,還宜運功調息,那就可以好得快些。”

    藍如玉嗤的笑道:“我方才就是在運功咯,運了一回功,才下來走走,一天沒見到雲兄了,僅憑春雨來告訴我,雲兄傷勢也大有起色,我還是放心不下,所以要自己來看看。”

    雲飛白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欣喜,忍不住道:“謝謝你,藍兄如此關切,在下……在下真是過意不去。”

    春雨道:“方才主人要小婢煮了一鍋稀飯,現在快涼了,雲公子一天也沒進食了,小婢就去端來。”秋霜忙道:“我也去。”

    兩人藉故走出,藍如玉臉上不禁飛起一片嬌紅,雲飛白也有些訕訕的不好意思,反而説不出話來。

    藍如玉輕輕嘆息一聲道:“甘姑娘沒有救成,我們卻都負了傷,真沒料到事情竟然愈來愈棘手了!”

    雲飛白望着她問道:“藍兄,你認識那七個灰衣人麼?”

    藍如玉沒有回答,只微微的搖了搖頭。

    春雨、秋霜已經端了一鍋稀飯,和幾碟小菜進來。秋霜移過一張小桌,放到牀前,然後就裝好了兩碗稀飯,侍候着雲飛白坐到牀邊,和藍如玉共進稀飯。幾碟小菜是蝦米拌鹹菜未、油炸小魚、笑幹炮火腿、油炸花生米,都做得極為色味可口。

    兩人一天沒進飲食了,白然吃得津津有味,雲飛白一口氣吃了三碗,意猶未盡。藍如玉也吃了兩碗,她臉上一直含着欣喜之色,連眼光中也露出纏綿情意,和發自內心歡喜的光芒。

    飯後,春雨扶着她回房休息,秋霜也扶着雲飛白睡下。

    經過兩晚調治,第二天雲飛白的傷勢,果然又有了顯著的進步,他已不須秋霜扶持,可以自己下牀行走了。他在榻上運了一回功,氣轉百穴,自己可以感覺得到一身功力,大概已恢復了五成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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