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多了個人,這個人燕翎見過,是在二阿哥府裏讓他整過的那兩個四阿哥的護衞裏的一個,瘦高個兒。
燕翎微微一怔。
瘦高漢子笑嘻嘻地開了口:“喲,姑娘,你住在這兒呀!”
鳳喜霍地轉過了身,冰冷道:“你找誰!”
“找你呀!”瘦高漢子嘻皮笑臉。
“你什麼意思,從城門口一直跟到這兒!”
“姑娘,這還用問麼,當然是想跟你聊聊哇!”這傢伙的膽子夠大。
難怪,四阿哥府的人嘛。
老倭瓜忍不住了,要動。
燕翎伸手攔住了老倭瓜,含笑望著瘦高漢子:“朋友貴姓,怎麼稱呼!”
“你是幹什麼的!”瘦高漢子輕蔑地掃了燕翎一眼。
瘦高漢子笑了,道:“少跟我來這一套,憑你還想進‘四阿哥府’。”
燕翎道:“事到如今,也該讓你知道我是幹什麼的了。”
他探腰取出了蕭紹威給他的那個大內侍衞腰牌。
瘦高漢子微微一怔,道:“這是……”
燕翎笑道:“你在‘四阿哥府’當的什麼差,居然連大內待衞腰牌都不認識。”
瘦高漢子又一怔:“怎麼説,你,你是大內侍衞。”
燕翎道:“你才知道啊,遲了。”
瘦高漢子臉上變了色,旋即一聲冷笑道:“少跟我來這一套,你可唬不了我……”
燕翎道:“那容易,你跟我到‘侍衞營’走一趟去,是真是假,到時候你自然就明白了。”
一聽這話,瘦高漢子臉色又是一變,突然抖手一掌擊向燕翎胸前要害。
鳳喜急道:“小心。”
燕翎道:“我早防著呢。”
身隨話動,一側身,瘦高漢子一掌擦胸而過,他不差,一掌落空,就知不妙,沉腕收掌,就要變招。
奈何燕翎根本不容他變招,出手疾忙如電,五指已拂上了瘦高漢子的腕脈。
瘦高漢子右腕痛澈心脾,悶哼一聲,抱腕就退。
燕翎跨步欺上,一掌正中瘦高漢子右胸。
瘦高漢子那受得了這一下,又一聲合哼,蹌踉兩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倭瓜打落水狗,上去就是一腳,這一腳踢的是瘦高漢子的下巴,而且不輕。
瘦高漢子大叫一聲,往後便倒,滿嘴是血。
老倭瓜罵起來了:“兔崽子,你瞎了眼,也不看看眼前都是些什麼人。”老倭瓜隨話又要踢。
瘦高漢子突然躍起,雙掌疾翻,翻拍老倭瓜要害。
燕翎看得一怔,忙橫身擋住老倭瓜,架開瘦高漢子的雙掌,兩手並出,把瘦高漢子的兩隻腕脈一起扣住。
“你是西南甘家的什麼人?”
燕翎沉聲問。
“你既然知道甘家,就趕快鬆了你爺爺。”瘦高漢子嘴還硬。
燕翎騰右手給了他個嘴巴子。
這一嘴巴子打得瘦高漢子為之一怔。
“嘴裏給我放乾淨點兒。”
燕翎道:“你要不是西南甘家的人,我也許會饒了你,你既是西南甘家的人,對不起?
我留你是留定了……”
瘦高漢子直了眼:“怎麼説,你,你……西南甘家跟你有仇?”
“談不上仇。”
漢子道:“西南甘家跟你結過怨?”
“憑你們也配,你們西南甘家還沒那個膽。”
“那是……”
“少廢話,説,你是西南甘家的那一個?”
“朋友。”瘦高漢子強笑道:“你最好放明白點兒,西南甘家的主力如今都在京裏,我們這些人可不在乎什麼大內侍衞不大內侍衞,再説,西南甘家的人如今都在四阿哥門裏,你‘侍衞營’惹得起四阿哥麼?”
燕翎淡然一笑道:“‘侍衞營’惹不起胤禎老四,我這個‘日月旗’的掌令,可連玄曄都惹得起。”
瘦高漢子猛地一怔,:“怎麼説,你,你是‘日月旗’的掌令?”
這話聽得老倭瓜也一怔,老倭瓜跟鐵明兄弟雖然關係非淺,可是這種事不比別的事,鐵明兄弟還沒敢跟老倭瓜提,所以老倭瓜至今仍不知道燕翎的真正身份,如今一聽這話,他不由訝異地轉望了燕翎。
燕翎這時候自然沒工夫多解釋,衝著高瘦漢子道:“不錯,我是‘日月旗’的掌令,你既然知道‘日月旗’,就應該知道,棄宗忘祖,賣身投靠,一旦撞到了‘日月旗’,會是個怎麼樣的後果?”
瘦高漢子道:“這……,哼,哼,別唬我,你身懷大內侍衞腰牌,怎麼會是‘日月旗’的掌令。”
燕翎道:“那容易,你看看這是什麼!”
燕翎自腰間掏出了“日月令旗”。
令旗一展露在眼前,瘦高漢子立即臉色大變,猛地沉腕一掙,想掙脱燕翎的掌中。
燕翎五指微一用力,瘦高漢子機伶暴顫,悶哼一聲屈膝跪了下去。
燕翎冷笑道:“你要能從我手中逃出去,我還執掌個什麼‘日月旗’。説,你是西南甘家的那一個?”
瘦高漢子低著頭悶哼不響。
燕翎笑道:“我忘了,西南甘家的人都有一身硬骨頭,今天我倒要看看,你這身骨頭能硬到什麼程度。”燕翎五指又一用力。
瘦高漢子那受得了,當即就是殺豬般一聲大叫。
老倭瓜忙遞眼色:“掌令,您裏頭坐著問吧,這樣站著多累?”
鳳喜明白老倭瓜的用心,他也怕瘦高漢子扯喉嚨叫,驚動左鄰右舍,當即道:“是啊,幹嘛陪著他這兒站著!”
燕翎聰明絕頂,自然更是一點就透,微一點頭道:“好吧。”
一指落下,閉了瘦高漢子的穴道。
老倭瓜過來抱起瘦高漢子就往裏頭走。
燕翎沒跟他客氣,當即轉眼望向鳳喜。
鳳喜送過動人的甜笑:“幸虧今兒個你來了。”
燕翎笑笑道:“鐵大哥他們呢?”
鳳喜道:“還沒回來,我一個人先回來的。”
燕翎微微一怔,忍不住道:“謝謝你,鳳喜。”
鳳喜嬌靨一紅,垂下了臻首,道:“咱們進去吧,別讓老倭瓜久等。”
她擰身先往裏去了。
燕翎當然明白,還有第三者在,鳳喜不好意思久談,當即也跟了進去。
老倭瓜的住處不大,小小的四合院,一大間上房,兩間廂房,上房還套著兩間耳房如今是柳瑤紅跟鳳喜住著。
老倭瓜抱著瘦高漢子進了上房,扔在了地上。
燕翎跟鳳喜也進了上房。
老倭瓜搬過兩把椅子,道:“您跟鳳喜這兒坐。”轉身關上了門。
鳳喜道:“這麼一來,他就是喊破嗓子,也不會讓左鄰右舍聽見了。”
燕翎衝老倭瓜道:“老人家,您也坐。”
老倭瓜忙道:“您兩位坐吧,我去燒水砌壺茶來。”
鳳喜道:“還是我去吧。”
老倭瓜攔住了鳳喜,道:“掌令在這兒,怎麼能讓你去?你剛回來,也夠累的了,坐這兒陪陪掌令吧。”
老倭瓜走了,燕翎、鳳喜坐了下去,燕翎沒馬上拍醒瘦高漢子問話的意思。
鳳喜看了他一眼,半挽榛首,道:“好些日子沒見你了,怎麼單挑今兒個來了。”
燕翎道:“這些日子忙,抽不出空來。”
鳳喜道:“幸虧我今兒個趕回來了,要不然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著你呢。”
燕翎伸手握住了鳳喜那欺雪賽霜,柔若無骨的柔荑,鳳喜一驚,抬眼望門,只微微掙了一下就不動了,可是一顆烏雲榛首卻已低垂至胸。
燕翎道:“別怪我,鳳喜,我是身不由已。”
鳳喜道:“我又不是不知道,怎麼會怪你,我跟大哥他們出遠門兒,事先沒告訴你一聲,還怕你不高興呢。”
燕翎道:“那怎麼會,我不出來,你們怎麼找得著我?”
老倭瓜的步履聲傳了過來。
鳳喜忙抽回了手,道:“快問吧。”
燕翎抬手拍活了瘦高漢子的穴道,瘦高漢子醒了,睜眼一看,跳起來要跑。
燕翎一指點出,正中瘦高漢子的右腿膝灣,瘦高漢子一晃摔了下去。
燕翎道:“你要是不想受折磨,就給我老實點兒。”
瘦高漢子轉望燕翎,白著臉道:“我到京裏來,是身不由己……”
燕翎哈哈一笑道:“原來西南甘家的人,骨頭是這麼個硬法的,你既有如今,何必當初。”
瘦高漢子道:“當初也不能怪我,我們老爺子點了頭,我敢不跟著來。”
燕翎道:“你是甘瘤子的什麼人?”
瘦高漢子道:“我,我是侍候老爺子的。”
燕翎微一搖頭道:“説實話。”
瘦高漢子道:“我真……”
燕翎抬起了手。
瘦高漢子忙道:“我是他的徒弟。”
燕翎倏然一笑道:“這還差不多,甘家這回到京裏來了幾個人!”
瘦高漢子道:“連老爺子在內,一共是十個?”
燕翎道:“好啊,甘瘤子自己也來了,他可真是不甘寂寞啊,你們都住在什麼地方?”
瘦高漢子道:“‘四阿哥府’啊。”
燕翎道:“四阿哥府很大。”
瘦高漢子遲疑了一下道:“我們住在西跨院!”
燕翎“噢!”了一聲道:“我説怎麼從來沒見過你們,原來你們住在西跨院。”
瘦高漢子道:“你,你也去過‘四阿哥府’?”
燕翎道:“經常進出,告訴你也無妨,我也是胤禎老四……”
瘦…漢子猛地一怔:“怎麼説,你,你也是……”
“想不到吧。”
燕翎道:“連胤禎老四都沒想到,何況是你!”
瘦高漢子眼珠子轉了幾轉,沒説話。
燕翎一看就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笑笑道:“你想等逃離此地後,向胤禎告密邀功,是不?”
瘦高漢子一驚忙道:“不,不,我沒這意思,你誤會了!”
“不要緊。”燕翎笑笑道:“只要你能逃離此地,你儘管去告密,可是現在你得老老實實答我問話,聽説江南八俠裏的白泰官,也投進了胤禎的門,你們見過他麼?”
瘦高漢子道:“沒有。”
燕翎道:“別忘了,我要聽實話。”
瘦高漢子忙道:“是實話,我們真沒見過他。”
燕翎微一點頭道:“你把自己人都和盤託了出來,應該不至於幫白泰官隱瞞什麼,答我最後一問,胤禎老四是怎麼安插你們甘家人的?”
瘦高漢子道:“答你最後一問,你打算把我……”
燕翎道:“那是我的事,答我問話。”
瘦高漢子慘笑道。“既然橫豎都是死,我何心……”
燕翎欠身探掌,扣住了瘦高漢子的左肩井,五指微一用力,瘦高漢子立即殺豬般大叫:
“我説,我説!”
燕翎五指微松,道:“何必非找苦吃不可。”
瘦高漢子道:“我們都是護衞。”
“護衞總該經常露露面。”
“我們是秘密的,聽説四阿哥要訓練我們成‘血滴子’!”
“‘血滴子’!”
“據説那是一種兵刃,也可以兼當暗器,是具連著銀線,可收可發的革囊,囊口裝有一圈利刃,專套人頭,套上後一拉銀線,人頭就落進了囊裏,囊中還藏的有化骨散,半個時辰就把人頭化為了膿血,所以叫‘血滴子’!”
燕翎、鳳喜不禁為之心驚。
鳳喜道:“好狠毒的東西!”
燕翎道:“這是誰的主意!”
瘦高漢子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燕翎道:“‘血滴子’交到你們手裏沒有?”
瘦高漢子道:“還沒有,據説如今正趕製中,快造好了!”
燕翎道:“誰製造的,在什麼地方?”
瘦高漢子道:“這我也不知道。”
燕翎五指用了力。
瘦高漢子大叫一聲,額上見了汗:“我是真不知道,你就是殺了我,我也是不知道。”
老倭瓜端著兩杯荼,推門走了進來。燕翎鬆了手。
瘦高漢子翻身跪倒,白著臉道:“掌令,我所知道的都説了,還望掌令……”
燕翎一指點了出去。
瘦高漢子往下一倒,不動了。
女兒家畢竟是女兒家,姑良鳳喜把臉轉向了一旁。
燕翎問老倭瓜道:“老人家,有地方安置他麼?”
老倭瓜道:“您放心交給我好了。”
他放下兩杯茶,扛起瘦高漢子就出去了。
鳳喜轉過了臉,低低道:“上我屋裏去坐吧。”
她端起兩杯茶進了東邊廂房。
燕翎跟了進去。
廂房不大,但是現在需要的是小天地。
其實,如今兩個人根本不會顧及地方的大小。
老倭瓜是個有心人,出去以後就沒再進來。
兩個人相依偎地坐在牀沿兒上,手拉著手,心靠著心。
多日來的相思之苦,這當兒已飛上九霄雲外,一點兒也不剩了。
兩個人在廂房裏足足呆了一個多時辰,最後還是老倭瓜的一聲咳嗽驚醒了他們兩。
鳳喜輕輕地挪離了嬌軀,臉兒紅,心兒跳,那嬌羞模樣兒,愛煞人。
只聽老倭瓜在外頭道:“鳳喜,該吃飯了。”
燕翎定神一看,可不,已經到了響午了,他忙站了起來,道:“鳳喜,我該走了。”
鳳喜跟著站起:“有什麼要緊事兒麼?”
燕翎道:“要緊事兒倒是沒什麼要緊事兒,只是怕老八找我。”
“那就吃了飯再走。”
鳳喜道:“事先既沒説好有什麼事兒,他總不能不讓人出門兒。”一頓揚聲道:“倭瓜叔,開飯吧,他在這兒吃。”
燕翎沒再説什麼,他又何嘗想走。
飯開在了上房屋裏,老倭瓜會的不少,而且相當快,就這麼會兒工夫,他做了四個菜,一個湯,外帶一壺燒刀子,他非讓燕翎陪著喝兩盅兒不可。
燕翎打算婉拒。
鳳喜那兒説了話:“倭瓜叔沒別的嗜好,就愛喝兩杯,別掃他的興,我也喝點兒。”
老倭瓜樂得拍了桌子:“咱們姑娘今兒個可真賞臉。”
他站起奔了出去,轉眼回來了,手裏多了個杯子。
燕翎跟鳳喜使杯子,老倭瓜自己則用飯碗。
這頓飯是燕翎來京後頭一頓舒服飯,菜也好,酒也好,不見得比他以往吃的好,可是老倭瓜這兒讓他有在家裏之感,尤其還有鳳喜陪著。
酒不算錯,而深情遠比酒來得濃。酒足飯飽,老倭瓜的臉通紅,有七八分酒意。
燕翎又坐了一會兒,喝了杯茶,起身告辭。
鳳喜依依不捨,送到了院子裏。
鳳喜本來是要送出去的,可是剛發生了那件事兒,燕翎沒讓他出門兒,老倭瓜把燕翎送出了大門。
離了老倭瓜的住處,燕翎往衚衕東口行去。
越走,人是離鳳喜越遠,可是他的心卻還在老倭瓜家那廂房裏。
繼鳳喜之後,謝藴如,蕭湘雲,玉瑤的倩影,一個連一個的浮上了腦際。
他的福緣是好,燕翎自己也承認。可是唯一讓他擔心的,是玉瑤。
玉瑤是皇族,燕翎不會計較這個,可就不知道到時候玉瑤走得了走不了。
想到這一點,燕翎的一顆心不由往下沉了沉。
今兒個像是有廟會,“白塔寺”一帶人很多,很熱鬧。
燕翎到京裏來以後,頭一會碰上廟會,可是他沒心情逛廟會。
世界上的事兒有時候夠玄。
燕翎沒逛廟會的心情,可是有件事卻使他不能不逛逛廟會。
他的視線觸及了一男二女三個人,而且被吸引住了。
男的很英挺,那雙鋭利的目光隱隱有懾人之威。
女的是位弱二十上下的大姑娘,一位美豔,一位清麗,一個像牡丹花,一個像雪裏的寒梅,卻夠動人的,跟鳳喜,謝藴如,蕭湘雲,玉瑤幾個難分軒輊。
這三位所以吸引了燕翎的視線,不只是因為兩位姑娘長得美,最主要的還是這三位超拔不凡,而且言談舉止有點神秘。
燕翎沒走近去,站在遠處盯著那一男二女。
那一男二女似乎並不在逛廟會,在人叢裏轉了一轉之後,就相偕走向“白塔寺”的寺門。
看樣子,他三個是要進寺。
果然,那男的在前,二女在後,閒逛也似的進入了“白塔寺”。
那三位,男的文士裝束,有廿多歲,身材碩長,英挺超拔,兩位姑娘則是武林人打扮,各著一身勁裝,一黑、一白,相當顯眼。看氣宇,這三位絕不是京城裏的龍虎,也絕不是無名之輩,可是燕翎尋遍記憶,一時卻想不起這一男二女到底是哪一路的人物。
燕翎沉吟了一下之後,放步跟了過去。
“白塔寺”創建於“遼”壽隆三年,寺內之塔最為著名,內藏釋迦佛舍利戒珠二十,香泥小塔二千,無垢浮光等陀羅尼經五部,“元”習元年八年復加修飾,角垂玉杆,階布右欄,內部制度之巧,世所罕有,所以歷代帝王均注重此寺,而加以修茸,“明”成化朝覆在白塔上環造鐵燈一O八座,入夜燃之,金光四射,到了清李康熙朝更大加修葺,煥然大觀,所藏各大經典之多,也為各寺之冠。
一般逛“白塔寺”的人,進寺大都先看那座白塔,是故燕翎進入“白塔寺”後,也先直奔白塔。
他料想那一男二女必在白塔附近。
豈料,他到了白塔旁一看,人倒是不少,卻獨不見那一男二女的蹤影。
進入“白塔寺”,不先看白塔,有理由説那一男二女不是為逛“白塔寺”來的。
到“白塔寺”來不為逛“白塔寺”,那麼他們是為什麼來的?
燕翎一邊思忖,一邊抬眼四下搜索。
突然,他看見了。
後院那條青石小徑上,白色倩影一閃,無限美好,不是那兩個女的裏那白衣少女是誰。
燕翎心裏一跳,放步趕了過去!
燕翎進入了“白塔寺”的後院再看,林木深深,曲徑通幽,禪房一間間,座落在林木深處,安寧幽靜,跟前寺的熱鬧,恍若兩個世界。
條條的青石小徑兩旁,是一片片的花圃,那一男二女正踏著青石小徑,往一間禪房後行去。
那條青石小徑繞屋角通往那間禪房後,顯然,那間禪房“別有洞天”!
燕翎看得出,那一男二女三個人,都是內外雙修的一流好手,跟得太近難免會被他們發覺,只有耐著性子,佯裝逛寺,背著手走了過去。
等到繞過那間禪房的屋角,燕翎看得不由一怔。
沒別的,那條青石小徑盡頭竟然是一個院子。
那個院子看上去要比這個院子小一點兒。
此刻那一男二女俱已不見,小院子的兩扇門虛掩著,留著一條縫兒。
燕翎忙走了過去。
到門前從門縫兒往裏一看,小院子裏有花有草,有林木,只是靜悄悄的,聽不見點動靜。
那一男二女到這兒來幹什麼。
如今更顯得那一男二女的行跡可疑了。
燕翎吸一氣,輕輕的推開了門,還好,門一聲都沒響,門開,燕翎先往裏看了看,院子裏空蕩,寂靜,沒見人影,不聞聲息。
燕翎邁步走了進去。
剛跨進門,一聲清越佩號傳了過來:“阿彌陀佛,施主請留步。”
燕翎為之微微一震,循聲望去,只見身左不遠處一株矮松後站著一名中年僧人。
這中年僧人緇衣芒鞋,打扮跟別的僧人沒兩樣,只一雙眼神卻較一般僧人鋭利得多,隱隱逼人。
燕翎只一眼,立即胸中雪亮,他沒動,靜等著那中年僧人走過來。
果然,那中年僧人大袖飄拂著走了過來,近前微一躬身,道:“施主是隨喜參禪,還是……”
燕翎含笑答禮:“大和尚,小子是來逛寺的。”
中年僧人又一躬身:“恕貧僧失禮,此院是‘白塔寺’重地,謝絕參觀,施主還是往別處去吧。”
燕翎“哦!”了一聲含笑答道:“清靜佛門之中,還有謝絕參觀的重地麼?”
“自然有。”中年僧人道:“嵩山少林不也有不容外人進入的重地麼?”
燕翎微微一笑道:“大和尚説得好,少林不只是一座寺院,而且是一個門派的所在,自然有不容外人進入的重地,難不成這‘白塔寺’也是一個門派的所在地麼?”
中年僧人道:“這個……,‘白塔寺’雖不是一個門派的所在地,但也有它不容外人進入的重地,譬如‘藏經樓’……”
燕翎道:“敢問大和尚,這個院子是‘白塔寺’藏經樓的所在地麼?”
中年僧略一猶豫。
燕翎接著説道:“大和尚,出家人不打誑語。”
中年僧人肅容欠身:“多謝施主指教,此處不是‘白塔寺’藏經樓所在地。”
燕翎道:“然則大和尚何故喝止在下。”
中年僧人而有難色:“喝止不敢,只是此院是僧人們居住的處所……”
燕翎“哦!”地一聲道:“在下明白了,僧人們居住的處所,不容俗客打擾,而且也沒什麼好看的,是麼!”
中年僧人道:“施主,事實如此。”
燕翎道:“大和尚,這就又不對了。”
中年僧人道:“施主指教。”
燕翎道:“適才那一男二女,難道也是佛門中人。”
中年僧人臉色微一變,道:“適才那一男二女?適才何來一男二女。”
燕翎倏然而笑:“大和尚,在下剛説過,出家人不可打誑語。”
中年僧人眉微一軒,道:“噢,原來施主是指……不錯,適才確有一男二女三位檀越進入此院,只是他三位是官家人,貧僧不敢阻攔。”
燕翎哈哈一笑道:“好一個欺軟怕硬的大和尚,身在佛門,怎地也畏權勢。”
中年僧人淡然道:“施主,佛門弟子並不是不服王法。”
燕翎一點頭道:“説得好,大和尚説話,既是大和尚不敢阻攔官家人,那好辦,大和尚請讓一讓路我要進入了。”
中年僧人目光一凝道:“施主……”
燕翎道:“大和尚可知道,我是幹什麼的。”
中年僧人兩眼精光一閃,道:“難不成施主也是官家人?”
燕翎點頭道:“巧得很,大和尚沒能難住我。”
中年僧人笑道:“施主,官家人並不是隨口説説的。”
燕翎道:“不錯,這口説無憑,大和尚可認得這是什麼?”
燕翎取出了那方大內待衞腰牌。
中年僧人臉色一變,道:“原來施主是大內侍衞……”
燕翎一笑收起腰牌:“大和尚能一眼認出大內侍衞腰牌,足見不是凡僧。”
中年僧人定神欠身:“施主跨獎,‘白塔寺’座落在京城內,難免有官家人進出,為免失禮冒犯,主持曾讓貧僧等熟悉各種官家標誌。”
“原來如此。”燕翎道:“那是我孤陋寡聞,大和尚,現在我可以到處看看了麼。”
中年僧人道:“既是大內侍衞當面,貧僧當然不敢再行阻攔,只是,貧僧以為,施主可能意在那一男二女。”
燕翎道:“大和尚好眼力,我確是跟隨那一男二女之後來的,我覺得他們行跡可疑。”
中年僧人道:“那麼容貧僧帶施主去找他三人去,貧僧帶路了。”
他轉身行去。燕翎跟了上去,道:“大和尚説,他們也是官家人。”
中年僧人道:“據他三位説,那位男施主是‘九門提督’衙門的。”
燕翎暗暗笑笑道:“‘九門提督’衙門的,到這兒來幹什麼?”
中年僧人道:“那邊有一座茅屋,有位病僧長久掛單,那三位根據密報,説那位病僧可疑,所以他們三位前來看個究竟。”
燕翎道:“那好極了,看來我是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