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鏢頭哪肯就舍,提刀再追,跟著聽得背後有人招呼道:“辛老鏢頭麼?老鏢頭請留步。”雙掌鎮關西辛維邦只得收住勢,回身查看,見是兩個少年,自己並不認識,想這是淮陽派的門下。雙掌鎮關西辛維邦忙說:“二位師傅,恕我眼拙,匪徒亟須追趕,二位為何攔阻。”兩少年答道:“我們是本派門下弟子甘忠、甘孝,奉派保護公積倉的,老鏢頭這般年歲,堡中道路又不熟,匪人他逃不出手去……”
這兩人話沒說完,老鏢頭見從公積倉轉角處走過兩人來,辛老鏢頭不禁有些懷疑。原來聽那邊先喊了聲堡主,可是遲了半晌才出來,這是什麼原故。思索之間,只見那兩人一面低聲說著話已走過來,仔細看時,正是副堡主徐道和來到近前。徐副堡主說道:“老鏢頭在這裡了,匪徒膽大,竟敢與老鏢頭動手。這一知難而退,叫他嚐到我清風堡的厲害。我聽他們報告說,他們攔阻老鏢頭正是因為這一帶過於荒僻,潛身的地方過多。老鏢頭道路不熟,易為敵人暗算,老鏢頭與剛來的匪徒有個認識麼?”
雙掌鎮關西辛維邦不山一怔,立刻答道:“堡主怎麼知道我與匪徒相識?”徐道和囁嚅道:“我是聽他們說的,老鏢頭對匪徒似曾相識。老鏢頭不要多疑,我們深盼能知道匪徒的來歷,可以易於應付。老鏢頭很辛苦了,請到公所休息。王師兄已帶人排搜,雖不能把匪徒成擒,也不致任他在堡內猖狂了。”雙掌鎮關西辛維邦怫然不悅,只是徐道和話說得委婉,辛老鏢頭不好發作,只得說道:“我辛維邦是疏放成性,不自檢點,若不是有交情的地方,頗易引起他人猜忌。我因為已追上匪徒,再叫他從我手中逃出去,恐落賣放之嫌哩!”徐道和忙說道:“老鏢頭說哪裡話來,我們對老鏢頭這麼熱心幫忙,承情不盡。要是再那麼不通情理,豈不叫朋友寒心,老鏢頭咱們走吧!”
辛老鏢頭微微一笑,不便再說什麼,隨著副堡主徐道和往公積倉這邊走來。趕到老鏢頭隨著徐道和再轉到豐餘公積倉,這裡不象方才的情形,圍著豐餘公積倉的四周,多添了不少燈籠火把,可是這些亮子全是掛在竹竿上,或是插在樹枝子上,並不見防守的人。趕到徐道和走到近前,立刻從轉影中擁出一隊隊的莊丁,全是弓弩箭手,向徐道和報告,這倉房一帶,並沒有匪徒侵入。徐道和囑咐莊丁,照樣暗中防守,不得稍有疏忽,致幹責罰,防守豐餘公積倉的遵命退去。原來這豐餘公積倉外面看著並沒有什麼防守的人,可是這裡全是埋著暗樁,因為這裡是清風堡綠竹塘的命脈所在,對於防守止比別處緊嚴。這裡平時總是長久預備著四十名莊丁,不過這裡的莊丁是特別教練的弓弩手,散佈在倉房四周,身形全隱在暗中,只管拒敵,不管對敵,只拒匪人不叫他越雷池一步,就算盡了防守的能事。
且說這位副堡主徐道和,陪同辛老鏢頭往鄉公所這條路走來,一轉到南北竹林夾峙的大道,這時跟方才已變換了一種局勢。只見這條道上遍佈莊丁,隔五步有兩名莊丁,是一對對同樣武器。這種佈防的莊丁,是每小隊十二名,一隊鉤鐮槍,一隊雙手帶大砍刀,一隊匣弩,把這條道防守得賊人休想侵入。這時那木柝的聲音全在西北邊圍子一帶,老鏢頭本想到後面查看查看,無奈副堡主徐道和神情很是冷淡,走在道上雖然還是客客氣氣的應酬。辛維邦也是老於江湖道,什麼情形看不出來,自己索性不再多事,好在於心無愧,倒不便多尋煩惱,徑隨徐道和轉回鄉公所。
原來鷹爪王跟師兄金刀叟邱銘,從鄉公所裡追趕那徒,只為匪徒頗具非常身手,縱躍如飛,已逃出鄉公所。這師兄弟跟蹤追趕慢了一步,被匪徒快著兩個飛身縱步,趕到這師兄弟沿著竹林大道往後趕下來,匪徒用飛蝗石把沿路的燈光打滅,身形更是隱現無定。趕到了十字路口,匪人竟用聲東擊西之法,越過要口,用飛蝗石故意打向往把式場去的那趟道。這-來以金刀叟邱銘和鷹瓜王這般成名的英雄,依然為匪徒所騙,兩位老英雄竟順著這條道追下來。一到把式場裡,鷹爪王驀然醒悟,忙道:“師兄,我們這真是聰明一世,懵懂一時了。匪徒無論如何,絕不會奔這裡,這一帶是一條死路,公積倉那邊雖是樵採的小道,外人不易辨認,膽量大的一樣能找得到另外通後圍子幾條小道。這匪徒用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故智,把我騙了。我們還是得趕緊搜尋,真要這麼叫他任意出入清風堡,我們弟兄就栽到家了。”
金刀叟邱銘也十分憤怒,自己定要會一會這匪徒,叫他多少得稍嘗淮陽派的手段。師兄弟從把式場翻回來,鷹爪王本想先到豐餘公積倉查看查看,因為那裡是這綠竹塘根本重地,不料要穿過這條橫路,從北邊如飛的竄過-人,鷹瓜王忙喝問:“什麼人?”那人驀的站住道:“可是堡主麼?我是巡防後堡門的錢鈺,圍子發現匪人的蹤跡,故此來報告堡主,可要查驗盜跡?”鷹爪王暨金刀叟邱銘答了聲,“好!”立刻撲奔了後圍子,出了這片連亙不斷的竹林,前面一簇簇的莊丁,執著燈籠火把,沿著圍子梭巡。這兩位老英雄來到近前,只見防守後堡的頭目過來,引領著鷹爪王與金刀叟邱銘,走向後堡門偏東-段柵牆,有一隊弓箭手散佈在這裡。錢鈺從莊丁手中要過一盞孔明燈來,把燈門扭開,一道光華向圍子上面照去,稍一移動,那道燈光照定了-處,不再晃動,錢鈺說道:“堡主看,上面的網鈴不是已被匪徒割了-段麼?”
金刀叟邱銘倒吸一口氣道:“咦!此人好厲害的手段,堡中巡查不算嚴,此人竟能在這種險要的地方下手,綠林道中象這種高手還真少見哩!”鷹爪王更用手一指這竹柵的下面,向那邱銘道:“師兄,再看看這下面,更非會一些平常輕功的人所能著足。”邱老英雄藉著火把之光一看竹柵外,僅僅是二尺多的地方,緊接著是一道斜坡,下面就是護莊河。凡是練武的,一望而知這種窄小的地方,絕不能施展手腳。輕功提縱術縱然怎麼好,也得分施展的地方,就憑這種步眼全換不開,任憑多好的功夫,也被地勢限制著,所以一望即斷定這個夜行人,實具非常身手。遂向鷹爪王點頭道:“師弟,這匪徒實非一般江湖綠林道可比,若是鳳尾幫中人,也定是領袖人物,我倒得細看。錢鈺,你給老夫掌著亮子,老夫我要查看查看。”
說到這個看字,把掌中刀往背後一插,往前一墊步,身形躍起。如-只灰鶴,躥起有兩丈左右,身形往下微沉,已經貼到網上。雙手捋住了兩根竹梢,竹柵微顫了顫,網鈴絕沒被震響。下面弓箭手又取了三盞孔明燈,連前四盞燈光向上面照來。這位老英雄金刀叟邱銘,藉著燈光一看,這人不僅輕功超群出眾,斷鈴網、削竹梢,刃物既異常犀利,手底做下活來,更是乾淨爽利。他割的這段網鈴,是揀著那一整段結聯的地方斷的,跟左右相連網繩雖全連繫著,全是從繃弓子的地方給割下二尺見方的一片來,凡是設被割的網鈴照樣繃著,所以從這破口入窯,絕不會把網鈴帶響了。金刀叟又從削斷的竹竿處探頭往外看了看,別處再沒有痕跡。
這位老英雄這時是面向著竹柵,背向著堡裡,只用兩足鞋尖微點著竹節。這時忽的雙臂一用力,兩手握著竹柵的竿子,兩足離開,全身往上一拔。全身全交在兩臂上,倏的把兩條腿往上一蜷,脊背向後躬開,雙足蜷到小腹一平,用兩足尖一蹬竹竿子,腳面一踹,同時把竹竿子的雙手一鬆,全身往後一翻。竹柵上面微微一顫,網鈴“嘩啦”一聲微響,老英雄“咻”的從上面倒翻下來。身往下落到七、八尺,一個“細胸巧翻雲”(細胸亦為鷹類),
“咻”的仍然是臉朝竹柵,往地上一落,腳尖著地,全身往下一蹲,雙臂一振,拿樁站穩。一班莊丁及淮陽派綠竹塘學藝的弟子們,無不咂舌驚服。這才是名不虛傳,淮陽派真個絕藝驚人,老前輩真有老前輩的本領。
這位金刀叟邱老英雄在本派中據說比上一代的鐵蓑道人、燕趙雙俠差的很多,可是他老人家已有這種驚人絕藝,那三位更不知有多大絕技了!當時不僅一班少年門下敬服,鷹爪王也是驚歎!師兄年屆古稀的老頭,不止功夫沒擱下,內功更有進境了。忙向前說道:“師兄的提縱術稱得起爐火純青了,小弟頗有些望塵莫及,師兄查看的怎麼樣?”金刀叟邱銘道:“師弟不要謬讚,小巧之技,算不得功夫,只是敵手實非碌碌之輩,不可輕視。此處是他入窯地方,論理應該撤亮子埋伏,等他入網。不過我看這麼對付具這種身手的敵人,徒貽笑柄,狡詐的魚兒豈肯上鉤,我們須防他另從別處‘扯活’。這種網鈴乃是鐵蓑道人前輩所制,被匪徒毀多了,定叫老前輩責備我們防守無能,丟淮陽派的臉面。這裡索性多留些人把守,我們趕緊沿竹柵排搜,看他怎樣出境,師弟看怎樣?”鷹爪王點頭稱是,立刻令錢鈺傳木柝,調人這邊來。更令幾個少年門下馳報已下道的師傅們,沿東南柵牆排搜。鷹爪王和師兄金刀叟邱銘,從柵牆這一帶,往西北排搜下來。往西北奔出沒多遠來,聽得豐餘公積倉一帶信號聲響,聲震四野。鷹爪王向邱銘道:“師兄請聽,公積倉一帶恐怕有動靜了。”這師兄弟遂從這裡撲奔了那豐餘公積倉。往前走了不遠,突見從一片密松夾道的小道上,“嗖”的躥出一條黑影,捷如飛鳥,奔了西北柵牆。這師兄弟微一停步,看出此人不是本堡的人,斷定是匪徒。兩位老俠一塌腰,“嗖嗖”的縱躍如飛,躡著匪人的後蹤追趕下來。這裡離後面柵牆一帶不遠,不過三四箭地。這條黑影奔了後柵牆偏西一帶,兩位老俠知道這匪徒定是想從這一帶扯活。雙俠腳下加緊,眨眨眼間離這匪徒只有四、五丈遠,鷹爪王一聲斷喝道:“朋友,別走!王道隆這裡稍盡地主之誼,朋友你站住吧!”
任憑鷹爪王怎樣招呼,只不肯答言,就在鷹爪王發話的工夫,那匪人已經到了柵牆下。金刀叟邱銘見匪徒志在脫身,不肯答話。金刀叟邱銘勃然大怒,一聲斷喝道:“朋友,你太不懂面子了,再不留步,我可要強留了。”老英雄忿怒之下,往前緊縱身形,施展蜻蜓點水的輕功,這手功夫是一口氣三個縱身,只見起落之間,已被追近。就見前面那條黑影施展巧燕穿林,“嗖”的騰身躥上柵牆,只見他身形貼在竹柵上,竟自回頭向下招呼道:“堡主,閔某已瞻仰了貴堡的一切,咱們後會有期。”下面的老英雄邱銘喝了聲:“朋友,你回來吧!”手一抬,“嗖”的一點寒星向上面打去。上面匪徒喝了聲:“來的好!”克嚓一聲響,竹柵上梢齊折,倏的從上面砸下來。
金刀叟邱銘打出的一隻四稜凹面透風鏢,被這段折下來的竹柵擋回,“呼”的一響落在地上,砸的地面塵沙飛起。金刀叟是連環鏢法,頭一鏢發出,第二鏢第三鏢跟著“嗖嗖”破空打去。匪徒正是從折斷處翻到柵外,面向柵裡,一支鏢擦著肩頭過去,第三支鏢是奔下盤,正奔右迎面骨。匪徒雙掌把著竹柵折斷處,急忙右腿往上一擰。哪料鏢的來勢勁頭,正穿到竹柵的孔內,鏢鋒被竹竿一碰,往右一擺頭,正穿在匪徒右腿肚子側面。匪徒武功精湛,內力充足,“吭”了一聲,左臂抱定竹柵,左足也抵住了竹柵,一蜷右足伸手把鏢起下來。這時忽見一人用鶴沖天的輕功飛躥上竹柵,距自己落身處六、七尺遠,匪徒為要用手中這支鏢傷來人,忽的想起,鏢上定有血跡。不欲示弱於人,遂說了聲:“閔某拜領厚貺,十二連環塢憑箭換鏢,再會吧I”匪徒隨即一飄身,輕如落葉,墜柵牆下。
柵牆上面正是鷹爪王,見匪徒一縷黑煙已飛渡護莊河,如飛逃去,鷹爪王知道不易擒他,惟對於匪徒折斷竹柵頗有懷疑:若是折-支竹竿還不算什麼,這一排竹竿,只-舉手之勞,就能折下來,任憑有多麼厲害的手法也不易攀斷。遂攀援了近前,從斷口處一察看。果然不出所料,這斷口處全是刃物削的,連上面網鈴也是早割斷的。當時上面沒有燈光,鷹爪王無意中摸到竹柵上一片溼跡。鷹爪王心中一動,指尖沾溼處,就鼻上一嗅,已辨出是血腥,這才略舒胸中惡氣。下面金刀叟邱銘向上招呼道:“師弟,匪徒已逃,窮寇莫追!他既不敢跟我弟兄較量,算是知難而退了。”鷹爪王飄身下來,這時梭巡柵牆的莊丁,全飛奔過來,掌著燈光火把,見堡主在這裡,齊來伺候。鷹爪王向金刀叟邱銘道:“匪徒不僅知難而退,已著了師兄一鏢,總算在綠竹塘沒討了好去。”
說到這就燈光上一照,果然手指上沾了許多血跡,金刀叟邱銘微微一笑,隨即將地上的那支鏢揀起。這裡安置下一隊莊丁把守,鷹爪王自己跟邱師兄帶著一隊莊丁,掌著燈籠火把,沿著柵牆往前盤查。直轉到前面,連遇到兩隊巡查的莊丁,全是從東南轉過來,報告堡主,那一帶沒有什麼事故。鷹爪王囑咐防守各處,毋稍疏忽,這才隨著邱師兄往鄉公所走來。沿途直到鄉公所門前,全是本派的一班門徒,分佈把守。趕到了鄉公所前,只見公所裡是一片黑暗,燈火全熄。才近門首,從房上飛身縱下來兩人,口稱:“師兄怎麼樣了?”鷹爪王見下來的正是師弟續命神醫萬柳堂、副堡主徐道和。鷹爪王忙答道:“匪徒被迫離開本堡,公所中怎樣?”
鷹爪王-邊問著,已一同走進大門。萬柳堂道,“這裡有這些人防衛,匪徒焉敢再來窺伺?”鷹瓜王見黑影中全伏有防衛的人,所有各房上全有人把守著。徐道和向頭道院的房上連連擊掌,跟著下來的是司徒謙,和本堡的門徒姜志遠。徐道和吩咐通知眾位師傅,回廳房歇息,只令本門四門徒在公所一帶梭巡把守,跟著傳話莊丁把各處燈火依然掌起,一同來到廳房。只見廳房中先有兩人,正是老鏢頭雙掌鎮關西辛維邦,和中州劍客鍾巖正談著這事。鷹爪王走進廳房,中州劍客站起,向金刀叟邱銘暨鷹瓜王道:“師兄回來了,匪徒留有一紙柬帖,來蹤明白告訴我們,只要他離開清風堡,我們相見有日,正不必非捉拿他不可了。”
雙掌鎮關西辛老鏢頭此時寒著面色,神情很是冷淡。容中州劍客說完,突然說道:“王老師,我與萬堡主是道義之交,與王老師不過慕名的朋友,此次貿然到貴堡造訪,實覺造次。我這種狂放不羈;不自檢點,熱心太過,不是深知我的,極容易惹人猜疑,可是我辛維邦在江湖道上三十餘年,只有知道我作事戇直,行為上有些任性,倒還沒有說我狡詐機智的。我要看什麼不合堡規,觸犯貴派禁條的,務求看在江湖道的義氣上,明白賜教,我辛維邦承情不盡。若是事事不肯明言,叫我不自覺中招了物議,那就跟我辛維邦不是朋友是冤家了。”
鷹爪王和師兄邱銘全是愕然不知所答,可是副堡主徐道和不由臉上一紅,立刻迴轉頭來,向屋中間看。鷹爪王和雙掌鎮關西辛維邦雖是初交,可是江湖道上彼此聞名已久。鷹爪王更因既為師弟萬柳堂之友,師弟行止謹嚴,俠肝義膽,天生的明敏多智,飽經憂患,絕不會交結稍差的朋友。並且兩個時辰前,老鐐頭尚懷著慷慨自助,以身許友,這時說出這種負氣小家氣的話來,必有原因。向面前這幾人的面上一掃,見萬師弟也似帶著惶惑不解的神色,遂滿臉陪笑道:“辛老英雄請坐,請坐。”鷹爪王拱手讓坐,又請師兄弟們落坐,含笑向辛老鏢頭笑道:“老鏢頭說哪裡來?你我弟兄雖是初會,可是彼此神交已久。我王道隆久仰老鏢頭俠肝義膽,威名遠震,今蒙老鏢頭不棄,駕臨敝堡,慷慨相助,我王道隆感激不遑,焉能稍存猜忌,辜負朋友的熱誠。小弟忝掌淮陽派門戶,要是對朋友稍有疏慢,那就枉在江湖上立足了。老鏢頭既是衝著小弟與萬師弟來的,本堡中如有簡慢之處,還望老鏢頭多多擔待。”辛老鏢頭不置可否,由萬柳堂陪同至後面歇息。
鷹爪王深信辛老鏢頭絕不會作出這種賣友通敵的事,這其中恐怕有誤會的情形,可是內中就有說是人心難測,誰也保不定誰怎樣。老鏢頭雖是行為方正,頗具俠肝義膽,可是在鏢行混了一輩子,眼皮子最寬不過,何況鏢行歷來就跟綠林道是離不開,就許跟這鳳尾幫有什麼淵源。況且辛老鏢頭又明說出和鳳尾幫主天南逸叟武維揚是同門師兄弟,就難免存一分暗中維護之意。
這時眾說紛紜,鷹爪王容眾人把話說完,這才正色道;“眾位師兄同門,我有兩句不合時宜的話說出來,是與不是,請大家自管裁議。我想我們寄身武林,交遊自廣,不用說是幹鏢行的,就是我們戳竿子立場子的,何嘗限定了不交哪一道的朋友。雙掌鎮關西辛老鏢頭維邦,三十餘年闖蕩江湖,絕非徒盜虛聲可比,江湖道上實在‘萬兒’夠正的。並且老鏢頭這幾年已然洗手不幹,退隱家園,為了我們這場事不遠千里,跋涉江湖,一本俠義道的立身處世之道,替我們幫忙,我們凡是淮陽派門下應當如何感激。不論老鏢頭行止上有什麼不檢點的地方,我們也不能稍存猜忌,致寒朋友的心。何況凡事全有個理性在,遇事我們應該先辨一辨是非。以鳳尾幫現在的情形,實非烏合之流,並且已經擄劫我們淮陽派和西嶽派兩愛徒為質,要挾我王道隆赴十二連環塢踐約。究其實不過是要把淮陽派扳倒了,叫他們鳳尾幫獨霸江湖,無人再作鳳尾幫的對手。按所派來的全是江湖路上魁首,很無須再用人到我清風堡臥底。再說人死留名,豹死留皮,老鏢頭無論如何,絕不會-這種混水。”
說到這向徐道和道:“師弟千萬要囑咐守公積倉的甘忠、甘孝,不準再放什麼風言風語。咱不要管人家有什麼可疑不可疑的事,我們只把作主人的腳步站住了,別落個對不過朋友才好。師弟,我們遇事總要有涵養,莫說這種事還是絕對不致於,即或真有什麼不能立刻判斷的事情,我們也要慎重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