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英明知中了敵人的圈套,此時是招呼着看了!自己這一叫字號,少年匪徒不禁怒叱道:“無名小卒,這裏不容你叫字號,二句話沒有,跟我們過船,你要不懂面子,我們可要對不住了。”夏侯英冷笑道:“大江大浪我見多了,要想扣留我,得給我看點什麼?”那少年往前一欺,鬼頭刀已交右手,喝聲:“看刀!”冷森森的刀鋒向夏侯英的左肩頭斬來。夏侯英背後刀還沒撤下來,見少年匪徒刀頭已到,往右一聳肩,探臂抽刀。那少年匪徒刀是虛招,刀沒掄起,已猛然一撤,往右一擰身,往下一斜身,竟用“斜身蹬腳”嘴裏還喝聲:“躺下!”夏侯英真功夫雖沒有根基,手底下卻可是又滑又快,刀未撤出,身形正斜塌着,猛見少年一腳飛來,倏的左腳往後一滑船板,左手撲的一刁少年匪徒的腿腕子,“順手牽羊”微微一帶,少年匪徒往回一奪,夏侯英借勢往外一送,噹啷噗哧,摔到船頭上。因為刀是往前探着,把右手臂全擦傷,疼的刀也撒手,總算“躺下”兩個字沒白招呼,自己先應了點。夏侯英得手之後,一長身,朴刀撤在手中,一個轉身,已換過勢來。方要找那年長的匪徒動手,就覺得背後勁風襲到,忙着用“鷂子翻身”,“反臂撩陰刀”身形僅轉到一半,就覺着右臂腕子被人刁住,如鐵箍相似往肉裏緊,同時“三里穴”又被人一擊,疼麻難忍,手一張,刀已出手,腿上又被人輕輕一撥,“砰”的整個身軀摔在船板上。及至定睛看時,正是那中年匪首,手中提着自己的朴刀,笑吟吟站在自己面前。夏侯英是又愧又急,挺身坐起,把兩臂往後一背道:“哥兒們,殺剮存留,任憑尊便,這樣我才算認識。”面前這匪首尚沒答言,先前被自己摔過的青年匪徒,惡狠狠趕過來,伸手從夏侯英背後就捆,那巡江舵主侯琪始終閃在一旁,也不動手,也不説話。此時卻向那少年匪徒道:“尹舵主,此人實是個朋友,多少留一個吧!”可是這少年匪徒絕沒停手,並且捆時手底下還是暗暗加了勁,夏侯英咬牙任他擺佈,少年匪徒帶着憤恨的聲音説道:“侯舵主,這可不能從命!這小子要不亮青子還情有可原,侯舵主有心做人情,請你到裏邊説去吧!”
這一來侯琪沒答出話來,夏侯英被倒剪二臂捆好,少年匪徒站起,把他自己掉在船板上的刀拾起來,向侯琪道:“不是還有一個空子在那麼?我們也得盤問盤問他。”少年匪徒更不答話,徑向後艙走去。本船上的水手,全垂手站在船舷上,連地方也不敢挪。少年匪徒到了後艙門,探身往裏一看,後艙裏空洞洞沒有一人,不禁怒喝道:“侯舵主,你説後艙有人,人在哪裏?請你明白指教,別弄玄虛。”侯琪聽着這話不對,一邊在後面走着怒衝衝向後梢上的水手道:“那個姓高的老頭,不是叫你們安置在後艙麼?還不把他叫出來交與尹舵主。”船上的水手道:“方才還在後艙,向我們討酒吃,這一會不知哪裏去了。”侯琪立刻大驚!趕到後艙一看,哪有人影。厲聲追問水手,水手們全一口咬定在停船以前明明在艙裏,就這麼一轉臉的工夫,就沒有了。那少年匪徒卻向巡江舵主侯琪冷然説道:“侯舵主,你這手玩藝弄的不漂亮了。你是主壇巡江舵主,我們要沒有裏頭的-札傳諭攔劫,你一定把這兩個點兒帶進塢去。侯舵主別忘了我們全是一樣,只長了一個腦袋,走吧!不用説這些廢話了,咱們裏邊説去吧!”
巡江舵主侯琪道:“尹舵主,你這話我不懂,你難道看出我姓侯的叛變賣幫不成,咱們無仇無恨,你不要血口噴人。”兩人這裏口角着,船頭上的中年匪首道:“你們不用在這裏分辯,有甚麼事這邊講吧!”兩人這才住口,一同來到船頭。那中年匪首沉着面色道:“侯舵主這出爾反爾,實有些説不下去。好在人是你自己帶來,這個是我們拾下來,那一個是你放走的。到幫主前實話實説好了,別再耽擱了,走吧!”侯琪是有口難分辯,自己隱然已被監視,遂頭一個上了來船,中年匪徒緊隨着侯琪的背後。那少年匪徒抓着夏侯英的胳膊往起一提道:“相好的,跟我們開開眼吧!”剛往前一邁步,只聽頭頂上喝聲:“猴兒崽子,擱着吧,你想圖財害命,撒手!”
這少年匪徒一抬頭,只見從桅竿上飛墜下一條黑影,輕飄飄往船板一落,身形輕如狸貓,快似猿猱。這少年匪徒愕然驚顧之間,人已撲到,只覺着這人的手掌往自己的肩頭上一搭,立覺着這條胳膊整個的被卸了,又麻又疼,抓夏侯英的手,已不自主的撒開。來勢過疾,隱約的見這人身材瘦小。少年匪徒剛出聲要喊,已被來人雙手抓起,喝了聲:“嘴甜心苦的猴崽子,你接傢伙吧!”“呼”的把這尹舵主扔過船去,“砰”的摔在了來船的船板上。這時巡江舵主侯琪一眼瞥見飛落後面船頭這人,頗似那被救自行逃走的矮老頭,可是從桅竿飛墜的這種身手矯捷輕靈的情形,絕非一般平常武功所能望其項背。及見一伸手間,竟把尹舵主拋過船來,自己再不動手,顯見着無私有弊,並且這被救的高老頭,隱去本來面目,大約與這暗探鳳尾幫的夏侯英,是一黨無疑。自己若不趕緊動手,更難脱嫌疑了。這時巡江舵主侯琪不過略一思索,一瞬的工夫,尹舵主被這矮老頭拋過來。巡江舵主侯琪一聲怒叱:“矮老頭你敢任意張狂,你往哪兒走吧!”人隨聲到,一個“龍形一式”,身形並不往高處縱,平着縱了出去。腳尖一點這邊船板,身形已到了那矮老頭的身旁。矮老頭已把夏侯英的綁繩斷開,雖見巡江舵主侯琪越過船來,如無其事的,好似沒看見。侯琪的掌隨身進,人到掌到,竟用“金豹露爪”,掌挾着勁風,向矮老頭打來。矮老頭正斜着身子,容掌已遞到,侯琪的指尖堪堪已粘着了矮老頭的衣裳,這矮老頭突的一揚頭,左手是陰掌,手背反往侯琪的掌鋒下一掛,往上一撩。侯琪覺着矮老頭的掌力非常大,自己竟自收不住勢。矮老頭竟用的是“雙陰沓手”,這種掌法,迴環運用,頗具陰陽生克的妙用。矮老頭隨着微一撤掌之勢,右掌往外一翻,立刻“腕底翻雲”,右掌倏地照着侯琪打到。侯琪一吸胸,往後一閃,算是把矮老頭的掌力卸了,可是仍然被指尖按了一下。以侯琪也是一身武功,身形竟被打的晃了兩晃,往後退了兩步,拿樁站穩。這時那來船上的中年匪首,才把所部尹匪救起,見侯琪縱過去動手,自以為足以抵敵來人,哪料到只一照面,就栽在矮老頭手下。自己憤怒之下,方要縱身親去,身未動先發話道:“朋友,既具這種身手,絕不是無名小卒,我董月波不才要領教領教!”矮老頭嘻嘻一聲冷笑:“相好的,別叫字號了!關上門做皇上,狐假虎威,以多為勝,把鳳尾幫的威名,叫你們哥幾個辱盡。二大爺沒功夫跟你慪氣。姓董的要是不服,咱們裏邊一塊兒算。”説着話挽着夏侯英的胳膊,躍到船頭。那兩隻梭形快艇,也傍着匪首大船邊,相離稍近,上面只剩兩名水手,捋住大船船舷候令。這矮老頭好快的身手,一聳身已躍及快艇上,往當中一落。這種快艇船身過輕,被矮老頭猛一落,不是兩個水手把得牢,非得弄翻了不可。
船頭上這名水手,年輕渾濁猛愣,舉起木槳,一聲沒響,照着老頭就砸。矮老頭呵呵狂笑道:“有什麼主,有什麼奴。”“噗”的把木槳接住,用柄一點,“撲通”一聲,這小子被點得仰面朝天掉入水中。艇尾那名水手看事不祥,卻一按大船船舷,腳下用力一踹,自己騰身躥到大船上,想把梭艇踹翻。可是這個矮老頭早就防到這手,快艇往斜一傾,矮老頭兩腿一分,兩腳往艇裏的木牆子一抵,只用左手一把住大船的船傍,快艇只微晃了晃,立被定住,紋絲不動。那夏侯英還有些遲疑,不敢就往快艇裏跳。矮老頭仍然嘻笑着向夏侯英道:“你還等什麼?人家不管飯了,走吧!”夏侯英羞得哪還敢再開口,趕緊也上了快艇。矮老頭身軀往艇當中一坐,兩人挽兩支木槳,説了聲:“相好的們,改日再會,你們再要阻我歸路,可莫怨我矮子無禮了!”木槳輕輕往大船一點,“唰”的艇首衝波,立刻離大船已有兩丈餘,左右亮開勢,才要鼓槳逃走。那中年匪首怒叱聲:“鼠輩欺我太甚,你往哪裏走!”腳到船頭邊上,手一揚,一點寒星,衝着黑越越的暗影,照矮老頭打來。矮老頭喝聲:“好!”右手的木槳往起一揚,“當”的一聲,那隻金鏢打到船頭上又震落水中。可是第一隻鏢到,緊接着第二隻第三隻跟蹤打來。
這位分水關掌巡江總舵的香主董月波,雙手打鏢實見功夫,他和羅信在本幫中可稱雙絕。此時“唰唰唰”的三隻金鏢出手,矮者頭運槳撥打,吧吧吧,三隻鏢全落在水中。矮老頭冷笑説道:“完了!就這點現世本領,叫你別這麼小器,你偏不聽話,這一來你可留了話柄……”邊説邊動手行船。這時候那侯琪見全被這矮老頭玩弄得太以難堪,悄悄把雙筒袖箭裝好。這時矮老頭復説道:“相好的,你這麼胡來,應該把董月波改作全不懂豈不名副其實麼?”就在這一剎那間,那巡江舵主侯琪突叱道:“小輩你看箭吧!”嘎吧,嘎吧,連響兩次,“嘶嘶”的兩條黑箭影奔矮老頭的頭臉打到。矮老頭喝聲:“來得好!”微一側身,“唰唰”的把兩枝袖箭全行接住。隨喝了聲:“原帖璧謝,猴崽子,接着吧!”“颼”的一點白影打來。巡江舵主侯琪見袖箭又被接去,知道今夜算栽到底了,跟着又聽招呼原帖璧謝,知道準是兩枝袖箭要回來。及見矮老頭手一揚,暗器打出來,竟出意料之外的是,絕非自己打出的袖箭,白花花的,看不出是什麼暗器來。就這一遲疑,暗器奔胸口打到,閃避略慢了些,“吧”的竟打在右肩頭,痛如火灼,“吧嗒”的落在船板上,拾起看時,竟是銀塊。這才想起,莫怪他説:“原帖璧謝。”敢情正是方才救他上船時,自己賙濟他那塊銀。自己更羞憤難當,自知不敵。連這位分水關巡江香主董月波全不敢再追趕了,自己一遞手就分出高低來,若再不顧一切的去追趕,不過徒自取辱。這時矮老頭撥動雙槳,梭形快艇疾駛,眨眼間出去一二十丈遠。香主董月波只得率帶着巡江舵主侯琪,迴轉十二連環塢不提。
且説夏侯英被這矮老頭救上梭蜒,自己十分納悶這瘦老頭竟有這種非常身手。並且看他操船這種熟練,頗似水旱兩面全來得,自己竟與他素昧平生,怎的竟這樣拚死命相救?自己疑團莫釋,又不敢問。當時這隻快艇駛行如箭,不大工夫,約莫出來有三里,已到了黎明時候,東方已將發曉。這位矮老頭往岸上瞥了一眼,向夏侯英道:“老鄉,我看咱就在這兒吧?”夏侯英見矮老頭已經發話,遂答了聲:“好吧!任憑老前輩的吩咐。”當時往岸上看了看,只見岸上鄰近一片莊稼地,一望無際。有一兩處羊腸小道,天又在微明,寂寂的江邊,濛濛的似霧非霧,這種景象十分奇麗。當時這矮老頭看定了一處堤岸較平,把梭艇駛到堤邊,用槳定住,夏侯英跳下船來,隨即恭立在岸旁。只見這位矮老頭把雙槳往艇上一扔,縱身來到岸上,夏侯英趕忙向前拜謝道:“弟子不度德量力,要想探查匪黨虛實,不料幾為匪所困。多蒙老前輩拔刀相助,救弟子脱出匪困。大恩不敢言報,請示老前輩上姓高名,弟子以好銘諸肺腑。”這矮老頭立刻微微含笑道:“相好的,我這人作事,歷來是求吾心之所安。我願意辦的,不用人來求情,我不願意管的,任憑你把皇帝老子請出來求我,我也不管。這次我伸手救你,實因為匪黨作事,不合江湖的規矩。那猴崽子實在陰險的叫人不願意看他,我才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主身。他怎麼對付相好的你,我怎麼對付他,這叫八兩半斤,叫他分毫的便宜沒得了去。警戒警戒!往後江湖道上少這麼險詐無情,叫他知道這麼做事,自有人來教訓他。相好的,要論你昨夜這種不量力冒昧從事,就得叫你多嘗些苦頭,現在救你為免得給咱們頭兒多丟人,往後作事要量力而行。勇敢有為固然是少年的美德,可是作為的失當也容易勞而無功,多招怨尤。我的姓名你無須問,回去向你們頭兒一説,他定能告訴你。相好的,咱們總算有緣,我這幾句話就算見面禮吧!你莫看我這份見面禮不值什麼,要是不值我一顧的,我還沒那麼大工夫,跟他説這些了。你是回東平壩,還是奔雁蕩山呢?”
夏侯英聽這位矮老頭子的這篇不倫不類的話,要不是才承他把自己救出來,真就疑心這人是半瘋?象教訓兒女似的,把我申叱了這麼一頓,還説算是送給我的見面禮,這種見面禮我真有些不敢領情。看這位矮爺的舉動,類似前輩英雄,口吻中又似本門的人,可又不敢動問。自己既承他老人家相救,只可説什麼聽什麼,心裏雖是不以這位矮恩公為然,口中卻是唯唯答應着聽。問道自己是回東平壩是回雁蕩山,這分明是對自己的來蹤去跡已經深知,暗暗敬服,不敢稍事隱瞞。遂敬謹的答道:“弟子的堡主,從昨晚就在雁蕩五龍坪等侯,弟子得趕回五龍坪。弟子道路生疏,老前輩對這一帶的地勢定是瞭如掌上觀紋,還求老前輩指教?”這位矮者頭點點頭説道:“莫看你名叫地理圖,你這地理圖大約沒畫全,你就拿出來了,差的遠了。想奔雁蕩山五龍坪,你看前面這股小道,順這股小道走,到往東北的一股岔道,直奔五龍坪。那條道是坦平的道,沒有阻隔,你趕緊去吧!”當時夏侯英重又拜謝救命之德。這位矮老頭説完話,一撮嘴唇“吱吱”的響了一聲胡哨,跟着那青棵子裏“唰唰”的一陣響,跟着又一陣鐵蹄聲,從裏面躥出一頭黑驢來,渾身一色黑毛,沒有一點的雜色,只頭頂上有塊白毛,頗為神駿。跑到了矮老頭面前,往那一站,連動也不動。矮老頭卻往驢前湊了湊,手撫着驢腦袋道:“哎喲!悶了你這麼半夜,咱們該走了。”這頭小黑驢好似懂得矮老頭的話,竟自把頭一偏,嘴一歪,一低,向矮老頭身上連摩了幾下。矮老頭撤回身來,向驢胯上拍了一掌,這頭小黑驢一揚頭,往別處躥下來。這頭驢往前跑出老遠去,這位矮老頭説了聲:“相好的,咱們再見吧!”話聲再落,一煞腰,用“八步趕蟾”,颼颼颼,身形飛縱,眨眼間落在驢背上,把夏侯英看得目瞪口呆。這種身手,只有綠竹塘中幾位掌門老師有這種功夫,所有少一輩全沒有這種身手。容得這位矮老頭走得不見蹤影,這才起身趕奔雁蕩五龍坪。這趟道還是非常抄近,午時前就到了雁蕩山腳下。
這時正在中午,山腳一帶有些腳伕小販,正在食物攤茶棚前飲食,夏侯英是也覺着飢渴交作,遂買了些食物,就着茶棚裏進了些飲食。自己向茶棚上問了問路徑,這裏離着五龍坪只有二里多山路。山腳下有一處小店,只住些個小販做生意的。遊山的,若是想尋宿店,山上可沒有店。有幾處大叢林,倒足可以投止借宿。夏侯英打聽明白了,順着山道奔五龍坪。果然這股山道倒是很好走,經人工修冶得頗為平坦,往上走着不費甚麼事。山道上趕腳的驢子,跑的很快,趕腳的也是健步如飛。遊山的客人往上邊走着,邊賞玩着上山的風景。趕到了五龍坪這裏,果然腳伕們就在這裏聚集着,不能再往上走了。夏侯英見再往上走就是磴道,莫怪趕腳的就頂這兒吧。自己一看這裏既無人家,又無寺院,沒有棲身之地,堡主們不知是否還在這五龍坪一帶。往前走着,十分懊喪。過了五龍坪,前面峯巒迴轉,繞過一座孤峯,地名伏獅嶺,上面林木蒼蒼,山花夾道,遠遠望見一角紅牆掩映在疏林茂草間。夏侯英遂向這座寺院走來,正走着,忽見路旁一株大樹幹上有刀痕削落樹皮,成竹葉形。夏侯英不覺大喜,這分明是清風堡綠竹塘的暗記,這就不難找着堡主了。往前走了十幾步,又見了一個暗記,竹葉的梢兒,所暗示的方向也正是那座寺院;這時夏侯英精神一振,腳下格外輕快,眨眼間來到這座寺院轉角處。見這座廟殿宇層層,紅牆裏面果木樹青枝綠葉,果實低垂,看這座廟,足有四五層殿宇,這還是從廟的西牆外看着,只能看到廟的深處,至於寬處,更看不出有多大的地勢了。一邊打量着,已轉過牆角,果然這座廟非常宏壯,從廟門到東西牆角也有十幾丈的地方。這廟門前兩排龍爪槐,再加朱門獸環,門頭上一塊巨大的匾額,是九靈宮,這才知是座道家清修之地。從廟門口一打量這座九靈宮,正在伏獅嶺前。
這道伏獅嶺有半里地長,形如一頭巨獅,踞地蓄勢前撲之狀。在晴明天氣還不顯怎樣,要趕上天氣驟變,濃雲四合,山頭上也湧出雲霧,這座伏獅嶺,簡直就象全嶺要隨着風雲飛去,越遠看着越顯着驚心動魄。這座九靈宮正正的建築在這伏獅嶺前,遠看着象是在伏獅的懷抱裏,所以這座九靈宮愈顯得巍峨壯麗。以這種建在高山上的廟宇,這麼大的勢派,要指着朝山拜頂的善人來佈施,哪能把這麼大廟宇裝修得金碧輝煌,這廟中住持觀主,必是另有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