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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 西川雙煞狡設青竹樁

    且説淮上大俠鷹爪王踩探鳳尾幫匪窟未得,竟在雁蕩山五龍坪遇勁敵,暗較絕技之後,誘鷹爪王午夜至鐵佛寺。鷹爪王寅夜偕甘忠、甘孝至鐵佛寺,一入寺中即知有異,到處塵封土蔽,陰風陣陣鬼影幢幢。闖入大殿中,怪異重重,兩棺木中竟現殭屍!鷹爪王心裏一動,難道世上真有這種妖邪鬼怪?那不道家不俗家的怪人,白晝活現妖形,夜晚竟在這棺材裏作祟,我已是親眼得見,難道還怕?自己陡然把氣一振,喝聲:“什麼妖魔鬼怪?我就不信,我倒要見識見識你們怎樣害人。”當下鷹爪王既然目睹怪異。也並非絲毫不以為意,只為既有一身非常的本領,輕身提縱術又有獨到的功夫,又聽傳聞這種感戾的旱魃殭屍,力大無窮!只是不能躥高縱矮,真要是想加害自己,尚可飛身逃走,故此反倒沉下氣去。在鷹爪王這一怒叱中,焉想到那白棺材裏的怪屍冷笑聲:“王道隆,你還不進來麼?”鷹爪王見兩具殭屍只託定了那麼重大的棺材蓋紋絲不動,這時忽的説了話,十分詫異!遂怒喝道:“不知死的鬼,難道我就除你不得麼?”説着話,就蓄勢要撲過去,沒容自己動身,忽的這個怪人猛喝聲:“接着!”呼的一聲,那麼大那麼重的棺材蓋,竟飛過來,若是砸上,立時得死。鷹爪王容得這塊棺材蓋到了,左腳往外一滑,身軀往左一斜,右掌一揚,指尖已掃着棺蓋的底面。潛運鷹爪力,這時四指如鋼鈎,那棺材的底面已被劃了四道溝。左臂復往另一頭一抄,已把棺材蓋抄住,右腳往後一撤,雙臂一振力,喝了聲:“進去吧!”立刻咻的把這塊重有百餘斤的棺材蓋拋回去,正砸向白棺材方面。棺材蓋將落的當兒,突然那個怪人一個旱地撥葱,身形騰起,就在同時,棺材蓋砰的落在了棺材上,那怪人竟也落在了棺材蓋上。這時鷹爪王心裏已有幾分明白,這兩人多半是故意做作。那黑棺材裏的殭屍,本也要效法這怪人,作勢把棺蓋飛出。既見這邊已吃了虧,竟把棺蓋往後一掀,口中“吱”的一聲尖鋭的號聲,騰身躍起,到了鷹爪王的面前。雙臂往外一探,劈胸抓來,明着是撲人,暗藏着“黑虎伸腰”的拳術。鷹爪王哪會不識得,心想好,殭屍會拳術,這真是奇聞,我倒要看看你這兩個東西有什麼本領。身形微晃,來勢雙掌撲空,自己才要發招擊他,突然覺背後的風聲已到,知道定是那怪人已到,忙用“玉蟒翻身”,“金雕現爪”一掌向背後打來。果然背後正是那怪人,自以為身形迅捷,乘鷹爪王不備,暗襲過來。哪料這位淮上大俠身手果然不凡,身沒轉過來,已遞出招來。怪人急忙收招換招,身形往回下一撤,一個斜身塌式“大鵬展翅”右掌向鷹爪王的左肋掃下。鷹爪王一掌劈空,見敵招又到,變式為“雙陽沓手”,右掌往怪人的脈門上一劃,左掌駢食中二指,向怪人的右肩頭後“風門穴”便點,要卸他這條右臂。怪人往左一滑步,一個黃龍轉身,竟躲開這一招。這人的身手也自不凡,跟着用了手“孔雀剔翎”,一閃身,左腳飛起,向鷹爪王的下盤踹來。鷹爪王“倒踩七星步”,”連環進步掌”反擊過來。怪人一踹空,竟用“蜉蝣戲水”的內家得意功夫,把鷹爪王的招術卸開。鷹爪王見這怪人實在是武林中的高手,可是兩人一換招,已拆了六七手,那個年輕的一眨眼功夫,竟自不見,倒不曉得他是安着什麼詭計?好在那個並不怎樣高明,倒還沒放在心上,遂聚精會神,來應付這怪人。鷹爪王萬想不到在荒山古剎裏遇見勁敵,遂把在清風堡綠竹塘閉户精研的“三十六手擒拿點穴手”施展開。這三十六式有陰陽不測變化神奇之妙,內藏三十六手點穴術,分十二手軟麻穴、十二手暈穴、十二手重穴。鷹爪王這一施展開淮陽派的本門絕技,畢竟與眾不同。身形轉動,如電光石火,掌力沉實。莫説是真被打中了,就是被掌風掃着,已令武功稍弱的難於禁受。可是這怪人竟也是內家功夫,鷹爪王見他竟施展的是武當派“長拳十段錦”,一招一式,頗見功夫。看情形此人實得武當派的真傳,這趟拳擱在武功稍弱的,跟他走上三招五式就得敗在他手內。常言説得好:“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這兩下里全是勁敵,所以一遞手,各人的武功高下彼此全明白。兩人只在這微光閃爍,鬼氣森森的佛殿中動手,依然顯着地方仍有富餘。

    兩下里動手到二十餘招,暗暗已分強弱。這怪人倒是十分識相,見自己的掌風已經被對面敵手逼住,自己任憑怎樣施展絕招,也不是鷹爪王的對手。不見機而退,恐怕定要當場取辱。見鷹爪王的掌勢正是“金針度線”,雙指點向自己的“華蓋穴”,忙用了手“橫架鐵門閂”,把鷹爪王的右掌封閉,騰身縱到殿門,扭頭向鷹爪王道:“清風堡主,淮陽派掌門人,掌法高明,某已領教!十二連環塢青鸞堂恭候駕臨了。”説完了這幾句話立刻一稽首。翻身一縱,已離開殿門。鷹爪王焉能容他走開,喝聲:“朋友你既是鳳尾幫的掌舵人,就該來明去白,我要領教你的萬兒哩?”説話間跟蹤而上,腳尖一點地,已到了殿門口,兩下里一前一後,相隔不過一眨眼間,可是鷹爪王再找那怪道人,已經無形無蹤。鷹爪王到了院中央,再找給自己巡風的甘忠、甘孝,也不見兩人的蹤跡。鷹爪王心中一動,隨即轉念到這兩人恐遭意外,自己向四下一打量,輕身飛縱,腳點東廡的瓦壟,向四下一張望。東西南三面,黑沉沉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形跡,只有北面,佛殿後四、五丈外的地面上,湧起兩條黑影,在黑暗中,一眨眼已出了鐵佛寺的後牆。

    這時全廟仍然是寂寂無聲,如入廢墟。鷹爪王急於察找甘忠、甘孝的下落,既已發現匪蹤,哪好再容他逃出手去?輕登巧縱,翻過了後殿,見圍牆一帶,地上非常寬敞,形成一片把勢場。鷹爪王無瑕細看,縱上後牆,往外一打量,見廟後是一片亂山重疊,又在深夜,雖有疏星斜月,也看不甚真切。只見鬱郁蒼蒼愈顯得山容壯麗雄厚,憑着目力,躡着渺茫茫似有若無的黑影跟蹤下來。前面那兩條黑影走的極快,並且山路又熟,鷹爪王的腳程雖是比他倆還勝着一籌,無奈在這種生疏的地方,未免相形見拙。追出約有二里之遙,見山勢愈形險惡,兩邊壁立的高峯夾着一條小道,這條小道寬僅丈餘,還依着兩旁道路邊上雜生些小樹荒草。有的地方還有二、三尺寬的石路,有的地方連道路全被遮斷。鷹爪王不禁卻步,只是自己這一遲疑,那條黑影又已在險惡的山道上一晃身。鷹爪王不由勃然震怒,喝聲:“你這是故意誘敵,王某倒要看看你弄什麼詭計!你就擺上天羅地網,我王道隆不見識完了絕不罷手。”跟着身形騰起,縱躍如飛的追進這條兩峯夾峙的山道。鷹爪王原認定這裏必有埋伏的,可是剎時間已經知道自己沒料中,這麼奇險的小道竟安然過來,毫無異兆。這一來倒令鷹爪王有些詫異,不知匪徒是何居心,不知他要把自己誘到什麼地方,這真是怪事!自己驀的拿定主意,心想這條險徑,眼前就走盡,只要離開這裏,我定要把前面兩條黑影追獲,從他身上解決一切。心中一轉念之間,身軀已到了出口的地方,突覺眼前一亮,另換了一個境界。眼前是一個極大的山窪,佔地約有數十畝。往前走出四五步就是一道斜山坡,立腳處跟山窪的低矮,差着兩丈上下。自己所過來的這兩道山峯,就由出口這裏分開,切成兩座較峯頭略矮的嶺脊,正把這盆地包圍起來。只在東北的嶺底下現出一股羊腸小道,別無道路可通。鷹爪王再打量那山窪裏,只見下面象是草木繁茂。在北面山根下隱約是一排草屋,並且在那草屋的紙窗上透露出燈光。在一瞥之間,似見有兩條黑影,沿着兩邊山根下縱躍如飛,竟撲奔了那山窩裏的草屋。

    鷹爪王雖明知道這種所在,定有毛病。自己既已到了這,説不上來不算,足尖輕躍下山坡,撲奔那排矮屋。相離那矮屋尚有十幾丈遠,才發覺這排草屋前竟已擺下了陣勢。只見在草屋前五丈外地上埋了幾十根青竹子的短竹竿,一律的埋在地上,每根竹竿長有二尺多,每根距離全是二尺五寸的檔子,正合一個步眼。鷹爪王一望而知是輕巧提縱術裏最巧妙的功夫,全是脱胎於少林派的梅花樁。可是各派有各派的練法,各派有各派的名稱,淮陽派本門也有這種功夫,不過不是這種佈置。可是清風堡綠竹塘的“竹刀換掌”,名震武林,只是本門門規限定,不到勢敗力窮,無法挽救的地步,不容隨便設擺這種絕技要挾敵人。因為只要一運用這種功夫,敵我是不死必傷,絕不能和平較量下來,所以門户中引為大戒。鷹爪王深為詫異,敵人的身手不凡,實是江湖道上名手。淮陽派的“竹刀換掌”,絕不會不知,如今竟以青竹樁來對自己,真是怪事!或許敵人對這種絕技,另有獨到的功夫也未可定,自己倒要領教領教他們有什麼驚人之處?遂不再遲疑,身形展動,颼颼的已到了這片青竹樁附近。腳步才略一停,只見從那草屋旁暗影中飛躥出兩條黑影,繞着竹樁飛縱到竹樁前,只見這兩條黑影一停身,身形一現。見左邊正是那個怪道人,右邊卻是個村農樣的漢子,頭上一綹數的過來的灰髮編成的小辮兒,卻用一根簪挽起,形如道士,卻是一身藍布衫,藍布中衣,白襪沙鞋。看面貌,更是古怪,瘦削的面龐,映着月色,慘白如同死人。兩道眉毛梢下垂,扁鼻子,薄片嘴,唇上無須,只有下頦偏右有兩根長毛,白如銀線。跟那怪道人站在一起,恰如一對殭屍出了墓。鷹爪王暗道:“鳳尾幫果然收納不少江湖異人,風塵豪客,只今夜這兩人就太不容易湊到一處。那個衣着相貌已足駭人,這又湊上一個,誠心找這麼一對也不容易吧!只是這兩人的面色雖是這麼難看,可是神光懾人,內功已有精純的造詣,勁敵當前,豈容漠視!”遂把腳步一停,向先前動手的惡道人説道:“朋友:你把王某誘到這裏,意欲何為?”那怪人面上冷冷的説道:“堡主的掌法已蒙賜教,我既遇堡主這樣成名英雄,焉肯失之交臂。我們深悉淮陽派的輕功絕技中有‘竹刀換掌’馳譽武林,這種絕技稱得起不傳之秘,我在下這點俗淺功夫,已在堡主面前獻過醜,只是我這位師兄,最喜練習這一類的功夫,不過也沒有什麼成就。聽我説到堡主已然光臨雁蕩,他非要在堡主面前討教不可。所以我在下才請堡主到這裏請你把淮陽派的絕技‘竹刀換掌’賞賜幾招,也叫我們開開眼界,想王堡主定能不吝賜教。”

    鷹爪王對於這怪人的舉動十分可氣,遂也冷然答道:“朋友!你既有較量武功一分高下之意,王某自當捨命陪君子。不過大丈夫做事來明去白,朋友你們既以武功要挾,定以王某為可教,就算我喪命在當場,我臉上也有光彩。不過你們不肯示我姓名,這未免欺人過甚了!”這新現身形如嗜門弔客的匪首,怫然道,“王堡主未免言重,我弟兄不過江湖道上無名小卒,自己知道武功造詣沒有根基,説出姓名,徒然給師門增辱。我們弟兄本來不用道萬兒,象貴門中燕趙雙俠,何嘗到處示人姓名?只是他弟兄的身形貌相,令人一望而知,我們弟兄難道不是一樣麼?”鷹爪王不禁矍然道:“哦!二位莫非就是西川雙煞,喪門神邱寧、鬼臉子李玄通麼?”那先前的怪人臉上依然死板板的,只從鼻孔中“吭”了一聲道:“別管是不是,你看着辦吧!明人不作暗事,我們已把貴門下兩位弟兄請到這裏,只要堡主賜招之後,定要恭送令師徒入十二連環塢。”當時鷹爪王聽這形似那西川雙煞,鬼臉子李玄通的口頭上雖沒立刻承認自己説的不差,可是看情形必是他兩人無疑了。鷹爪王一邊暗幸不費吹灰之力把兩個勁敵的來路查明,可是暗中也跟着急。這西川雙煞,威鎮西南半邊天,兩人是各有一身絕技。只是兩人長的相貌全是非常醜惡,一個膚色青中透綠,形同殭屍;一個膚色如同白紙,活似弔客。這形同弔客的名叫喪門神邱寧,那個形同殭屍的,名叫鬼臉子李玄通。這兩個是親師兄弟,做着俠盜生涯,頗為武林中所重。因為這西川雙煞,所做所為,全是重義輕財。只有手底下過黑,除惡務盡,絲毫不肯留情。所以跟江湖道結的怨也深,遍地仇家。只是西川雙煞武功精湛,雖是恨他兩人入骨,卻是奈何他不得。因此雙煞在西川路上橫行了十幾年,近來想不到也入了鳳尾幫。

    方才那鬼臉子李玄通向自己説什麼,他要在十二連環塢青鸞堂相待。按這種俠盜言行相顧,絕不肯以虛妄誇大的言語自高身價,這兩人在鳳尾幫定然掌着重要的職司,我今夜若在這兩人手中佔不了上風,我連十二連環塢也無須去了。遂冷笑一聲道:“我兩個小徒,不度德,不量力,貽笑朋友們之前,我王道隆無地自容!好。這位一定是江湖所稱喪門神邱寧邱義士,要以輕功絕技青竹梅花樁的上乘功夫賜教,王某雖沒有什麼純功夫,可是目下情形,也絕非虛偽的謙辭所能了結。我是捨命陪君子,請這位邱義士掌下留情吧!”那鬼臉子李玄通還要開口發話,鷹爪王寒着面色,卻向他一擺手道:“李義士,咱們言盡於此,無可再談,邱義士請。”説到這一抱拳,那西川雙煞的喪門神邱寧也一抱拳,答了聲:“還是堡主請。”鷹爪王道:“還是邱義士先請。”喪門神邱寧道,“堡主難道非叫我落個無禮麼?還是堡主請。”鷹爪王這才説了聲:“王某獻醜了!”説到這,腳尖點地,一聳身,身隨勢起。兩肩頭連動全沒動,輕飄飄已落到乾宮西北主樁。鷹爪王只用左腳腳尖輕點竹竿頂,巳試出這種青竹梅花樁,自己足以應付,喪門神邱寧不至制住自己。因為清風堡綠竹塘所擅的竹刀換掌,比這難上數倍。這是用核桃粗的青竹竿埋的結實,梢上是平頂,容易着腳。淮陽派清風堡綠竹塘的這種輕功,是把竹片削成柳葉刀形,刀尖子向上埋住地上。一共是六十六把竹刀,本是按八卦卦象擺的,單有兩根主樁,是兩儀兩個陣眼。要練到登萍渡水、樹梢飛行的輕功,才能上這種竹刀八卦樁,刀尖換掌,較量掌法。今夜鷹爪王遇到西川雙煞,以他們名震江湖綠林怪俠,竟劃出這種道兒來,實在有些班門弄斧,自找難看。當下鷹爪王一點地,飛轉西北乾宮主樁的青竹竿頂,左腳尖往上一落,“金雞獨立”令左臂往左一推,右手一撫花白髯,鳳凰單展翅,目註定西川雙煞的喪門神邱寧,要看看他的下盤功夫。就在自己才站穩,見喪門神邱寧,一個旱地拔葱,輕飄飄的落在了坎宮的主樁。鷹爪王一見他往青竹樁上落的情形,是有獨到處。身形極其自如,極其穩練,這才是盛名之下無虛士。鷹爪王見喪門神邱寧已經上了青竹樁,自己身形往下一矮,在樁上由左往右一個走行門邁過步的姿式,居然如履平地,行走如飛,沿着邊鋒矯捷如飛的趟下來。一來是試試步眼,二來是要看看喪門神走開了有多麼純的火候。兩下是背道而馳,動作極其巧快,遂在第二次邊鋒趟回來,到原起腳處一站。倏的騰身猱進,竟撲向邱寧面前,腳尖一點竹樁樁頂,倏的“雲龍三觀”,撒招就打。

    這位喪門神邱寧竟用了手“烘雲托月”,把鷹爪王的掌力拆散。這時本可進招,可是他竟翻身飛縱開,好似不敢還招。鷹爪王也覺得這種情形不對,若説是他盡主人之禮,故意相讓,可是從神情上看着絕不象。第二次喪門神依然退避,鷹爪王依然不動聲色,照樣追過來,這一來竟發現意外的事。鷹爪王往前一上步,趁勢奔西北作勢將要騰身追擊,就在一伏身的當兒,猛覺得由東往西,“颼”的一股勁風打到。鷹爪王知道是暗器到了,遂往回退了一根竹樁,這暗器“吧嗒”的竟落在了面前地上,竟是一塊石子。鷹爪王暗暗詫異,抬頭看了看喪門神邱寧,已到了竹樁的邊際。自己方要騰身追趕時,依然在自己一作勢的工夫,“颼”的一小石子打到,閃避稍慢,竟被打上。這時喪門神邱寧已經轉了過來,鷹爪王急切間也查不出暗中拋石的來處,遂斜向東北縱身追去,這次居然暗中沒有算計自己的了。兩下里一欺近了,鷹爪王換樁遞掌,那喪門神驀的往旁一撤身,竟不肯對敵,仍是飛身逃去。鷹爪王見這喪門神邱寧頗有存心戲弄之意,越發大怒!誓欲將這敵人打下竹樁才算甘心,絲毫也不放鬆。只是每逢兩下里擠到一處,這匪徒竟自變着方子逃走。這一連幾次,鷹爪王漸漸瞧出,這匪徒實是不懷好意,而暗中不時用暗器阻止自己前進的,也看出亦非仇家,實為善意的警醒自己。不過一時還不明白暗中這人屢次示警的居心所在,自己仔細的往喪門神身上留意,一點破綻也看不出來。在先還疑心邱寧或於無意中以冷箭相貺,只是遍察他的神色,絕不象有那種手段,遂立刻仍用全神貫注的對付喪門神邱寧。

    兩下里在青竹樁只正勢有五六個照面,鷹爪王已經矍然醒悟。這種青竹樁定有蹊蹺,只怕他在這竹樁上弄了什麼鬼。自己一打了這種主意,遂更加註意了。果然就發覺了這喪門神邱寧飛騰縱躍在青竹樁上,可是有幾處閃避的地方,竟始終的躲避着,鷹爪王也就暗中戒備着。立刻兩下里又換了三招四掌。僅第四招鷹爪王竟用了手“金針度線”變式為“雙陽沓手”,這次是身隨掌進,一式進雙掌。那喪門神邱寧竟自翻身想走開,不料這次跟蹤的太緊,竟自沒走開。被鷹爪王跟蹤趕到,面前忽的又飛來二塊石子,石子的力量很大帶着風力來,一奔自己胸前,一奔自己的小腹,這兩處全是容易重傷的地方,不敢不趕緊閃避。只要一閃避,就得往左右的竹樁上換步,可是趕緊閃身,正是兩根堅固竹樁,只是只要再往前上一步,那一連四根竹樁,全是不能着足的。不料被鷹爪王一個進步猱身掌,跟蹤趕到,無法閃避,只得越過眼前的一根主樁,這一來自己竟被自己制住了。

    那暗影中的人,隨着“唰唰”連投過兩個石子,把這位以江湖怪傑自居的喪門神邱寧,擠得進退無路,勢不得不踏上了自己擺設下的浮樁。腳尖只輕往上一點,幸而自己還是早有提防,自己往前一失步,這根竹樁“嘎吱吱”一響,隨着往下一折,眼看着就要連人墜下去。這喪門神邱寧畢竟身手不凡,就憑這已經要折的竹樁,居然把身形拔起。可是因為竹樁驀地傾斜,借不上多大力,把身形雖是拔起,可是沒有甚麼把握了。往下一落,也是該着他栽跟頭,竟自又落在了那另一根竹樁上,可是依然是有毛病的地方,這一下竟把這喪門神邱寧“噗”的掉下竹樁。這位西川雙煞喪門神邱寧羞得面紅耳赤,一挺身拔起有兩丈左右,往下一落,已到青竹樁的右側,向鷹爪王一抱拳道:“我在下望塵莫及,堡主武功技擊壓倒武林,我弟兄實算栽到家了。青鸞堂恭候駕臨,我弟兄恕不奉陪了。”説罷,這西川雙煞喪門神邱寧、鬼臉子李玄通,互相一打胡哨,竟自飛身縱回那一排草屋,匆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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