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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回 盜窟殖漁鹽層層設伏

    續命神醫萬柳堂道:“倒是可以着手,不過正如師兄所料,幫匪之中實有傑出人材,對於防守上十分嚴整。象那著名的發捻,往往連營多少裏,聲勢若何的浩大,不過仗着擁兵多。小弟倒踏勘過賊營,比較這裏幫匪來,可相差過遠了。這倒是江傑説的不差,只有從竹柵下能進去,上面步步設防,時時有精通夜行術的巡哨,確是未可輕視,師兄上去一看便了然一切了。”鷹爪王道:“那麼師弟你既已踩好道請你做個先導吧!”續命神醫萬柳堂道:“師兄,把江傑交給我吧!我已辯清上下之路,比較省力得多。”説完立刻把左掌向江傑右腋下一叉,説了聲:“你不要用力,不要駭怕,絕沒危險。”説罷咻的帶着江傑騰身縱起,正向左首躥出去有兩丈左右。鷹爪王是亦步亦趨,緊隨着師弟萬柳堂,輕盤巧縱,迅捷如飛。不大工夫,已到了一片峭壁上。距竹柵下還有三四丈,續命神醫萬柳堂把身形往極暗的地方一隱,鷹爪王也隨着往這段懸崖的折轉處,背向着山壁,那萬柳堂這時卻也把身形貼住山壁不少動。

    江傑被他這麼拖架得頗有些頭昏,這時雖也腳着實地,兩眼還有些朦朧,稍定了定神,才看出來。敢情距立身處十餘丈,有兩隻燈光在不住移動,跟着一道極亮的孔明燈光向下照射過來。莫怪雙俠往這裏把身形隱蔽,敢情燈光正是映照到來路上,若不是早早的提防,形跡多半得敗露了。瞬時燈光斂去,上面聲息寂然。續命神醫萬柳堂低聲道:“師兄可看見了麼?上面正是盤查按樁下卡子的,每到一處必要把這一帶完全檢視一過,每夜大約總得有幾次。我們要憑身手矯捷,才能有趟過去的指望,我看這種地方,在風雨時最容易着手。”鷹爪王道:“他們也顧,慮到了,兩峯頭那孤立的兩間更樓正是他們避雨的所在。”萬柳堂道:“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到只要趕上疾風暴雨,他雖照樣的駐守,一切的聲息全易被隱蔽。現在我們只要借寶刃斷竹柵,寶刃要是稍差,這種巨竹最能傳聲,竹根地方只一有聲息,上面竹梢定有聲音傳到。師兄看,那守樁的弟兄是在兩峯頭上來回踱着。”

    這時正向左右立刻一聳身躥出去起落之間,已到了竹柵下。見萬柳堂貼在竹柵下默立了片刻時,等得上面的守樁匪轉回峯頭,復又折回去,這才見萬柳堂一抬手,一縷青光閃了閃。鷹爪王和江傑全是一驚,心説險啊!這要是守樁的匪黨轉身來時,正被匪黨發覺,可是萬柳堂這時已揮動地煞潛龍劍,果然這種寶劍真是斬鋼截鐵、切金斷玉的利器!跟着劍的青光頓斂,鷹爪王見已把竹柵開通,立刻一聳,縱身帶着江傑,兔起鶻落的到了竹柵下。見萬柳堂已把下面的粗竹,削斷了二尺長的三根,上端的劍口斜削,下端卻是三角形。這種斷竹的法子,正可掩蔽形跡,只要當時不被匪黨覺察,事後仍把斷下來的竹根給合上,暫時能矇蔽匪黨一時。

    這時萬柳堂已進了竹柵,鷹爪王和小龍王江傑,也相繼到了東面,江傑把斷下來的竹根又給按在上面。萬柳堂一指對面的山壁,鷹爪王會意,立刻令江傑仍舊追隨在萬師叔的身後。鷹爪王聳身一縱,已到了對面,雙俠從這黑沉沉的峯根下,往裏疾行,轉眼間已到往峯頭的道口,從這道可以到峯頭上。萬柳堂抬頭看了看,上面並沒有覺察,自己一相度這一帶的形勢,無須往峯上去。這一帶完全是天然的屏障,要想察勘分水關裏的情形,得沿着下面往裏趟。這時堡主鷹爪王已然繞過來,和萬柳堂在一處,低聲向萬柳堂道:“師弟,我們得先找着從分水關通過來的水路,那條水路定跟入十二連環塢有關。”續命神醫萬柳堂點頭道:“師兄説的是,我們從這裏往這股坡形的山道往下盤,大概到了下面,就找到那條水路。”隨即沿着這山坡各自隱蔽着身形。只見這一帶荊棘塞途蓬蒿阻路,這種道路,雖是易於掩蔽身形,可是極容易帶動聲息,行藏敗露。

    當時鷹爪王和萬柳堂生怕萬一這江傑一個疏忽,手腳一個不利落,遇有伏樁的地方,極易被匪黨暗算,遂悄囑江傑要處處當心。江傑莫看身上武功不怎樣,可是身手倒十分矯捷,居然能夠追隨在雙俠之後,絲毫沒有畏怯的情形。續命神醫萬柳堂往下走到一半,忙的同鷹爪王一打手勢,鷹爪王趕緊往山坡旁的叢莽中,把身形隱起。小龍王江傑也把身形往下一縮,仗着身形矮小,也是很快的把身形隱藏起來。

    就在這時,突聽得一陣冰花翻騰的聲音,往下看時,只見再往下十幾丈竟是很闊的水港。一行四隻快船,如飛的駛到,每隻船上很顯明的挑着兩隻方燈,只聞輕槳翻波,浪打船身的聲息,連一個説話的也沒有。這四隻船一字長蛇式來到近前,四隻船全是倒翻輕槳,啪啪啪的把船定住。鷹爪王和萬柳堂知道這四隻船定有原故,果然蘆笛聲起,那寂靜的山坡下,竟從那兩邊夾溝內撞出來兩隻快船,每隻船上有兩盞孔明燈照過來。這四道黃光,全向這四隻快艇掃來,由船頭到船尾,照過之後,這兩隻盤查的快船,船頭上突現兩人,由左邊這個招呼道:“你們是出分水關的麼?”從裏頭出來的一隻快艇有人答話道:“本幫採辦總舵,總領商字舵羅信報萬,因公朝龍頭。現奉龍頭幫主朱牌諭令回舵,請弟兄們按着幫規驗船。”

    鷹爪王悄悄身向旁的萬柳堂道:“這就是夏侯英綴女屠户陸七娘時,誤入匪窟所見他們火併的匪首,這大約就是雙手金鏢羅信。他們這一互相傾陷,致引起一場兇殺,這定是已鬧到龍頭幫主面前,看這匪徒羅信的情形,大約是依然佔着上風,沒受甚麼責難了。”續命神醫萬柳堂也低聲説道:

    “這匪徒報萬正是姓羅,一定是那女屠户陸七娘孃家的叔伯無疑了,師兄,後面還有船隻。”

    鷹爪王遂縱目往前看時,只見在那蒼茫黑沉的水路上,又現出一條黑影,很快的漸漸的黑影顯出船形來。這裏正在驗船的工夫,似也聽見後面的船行聲音,跟着這裏守樁的匪船,似已把船上驗過。守樁的一名匪黨,立刻傳令手下黨羽起了攔江網,跟着又從水岔子裏出來兩隻快艇;上面是兩名撐船、兩名穿着水衣,油綢子矇頭,立在船頭往外駛出四五丈遠停住,四名水鬼兵立刻聳身躍入水中。船上的匪黨,又有一名跳到岸上,見他探手到水濱,跟着一長身,從水中提起一根鐵鏈子;下面卻是拖着攔江網、倒須鈎的橫江索,跟着提着鐵鏈頭上了快艇。那先前下水的全翻來,説了聲:“下面全摘落了。”

    這時這邊這隻快艇拖着橫江網索往對面慢慢移動,對面那隻艇也把下水的水鬼兵接上來。這種匪黨全是教練出來的,手底下操作靈敏,全是不用領率的匪首指揮,把這攔江索撤了好放船。這裏任憑手底下怎麼快,也是稍有耽擱。跟着那二次發現第二撥船也到了,這第二撥是兩隻快艇,跟着到。前面的雙手金鏢羅信的船已移動着,後面的快艇輕槳連翻,船頭已和羅信的船尾銜接。

    這時雙手金鏢羅信已然回頭看見了來船,此時他本當催船一走,哪知他竟依然是用他那種驕狂自恃的態度,向着後邊船上説道:“姓侯的,你家香主絕沒把這回事擺在心頭,不過叫你曉得羅信絕不容任何人輕視。你若心有未甘,哪一時全能去找我,我羅信是竭誠候教,侯舵主,恕我不陪了。”後面快艇上的正是巡江第七舵舵主侯琪,此次與雙手金鏢羅信衝突動手之後,自己負氣到十二連環塢,想要揭發雙手金鏢羅信的隱私,好把他扳倒了泄憤。焉想到雙手金鏢羅信恃有總舵掌權人的護庇,竟自安然無事。那侯琪饒被鏢傷,反遭外三堂的香主譏誚,侯琪已具殺羅之心,只在遲早之間而已。這時自己懷着一腔冤憤,被總舵上的快艇送出來,自己在總舵已呆了一晝夜,那雙手金鏢羅信反是當晚才調進來。聽總舵上弟兄們説,他還不是專為自己和他這件事而來,不過因為龍頭幫主這兩天有信息要親自清查全幫,對於服役總舵的要有更動,外三堂才把雙手金鏢羅信調進來敷衍眾人的耳目。

    侯琪知道自己勢力微薄,要想把雙手金鏢羅信扳動,那絕難辦到,自己遂不再爭辯,拿定了主意跟羅信外邊會。不料還沒出分水關,竟又與羅信遇上,這時聽羅信這麼賣狂,再忍不住怒氣,立刻厲聲向前面招呼道:“羅香主,你不能口舌這樣輕狂,我侯琪堂堂奇男子豈是受人任意欺凌的!你可知道姓侯的勢力敵不住你,可是心不甘服,自有報復之日。”當時這前面的船已移動開,羅香主卻躥到船艙上回身戟指着侯琪道:“你現在還敢這麼藐視你家香主!侯琪,我念在同道之誼,不肯的過於叫你難堪,你還不知恩,反倒這麼無禮於我!侯琪你有幾條性命,你若再敢出言不遜,可莫怨我羅信不念同道之誼了。”

    這句話沒落聲,羅信突的“噯呀”了聲,跟着中艙旁水面落下一物,通的沉了下去。雙手金鏢羅信忙説道:“好,姓侯的,真有你的!未離開幫主的眼前,你就敢叛幫背教,暗箭傷人。你別走了,咱們就在這兒算帳吧!”

    羅信這一暴噪,跟着蘆笛連鳴,聽得一片船槳撥水之聲並作。敢情僅這一箭地內,在兩邊水岔子裏,全有潛伏的幫匪,每一隻小船上,兩隻燈籠。鷹爪王默默一數,從水岔裏又撞出十六隻小船,每艘上兩名水手、一名匪黨;不僅水裏,連陸地上也發現在暗影中隱着埋暗樁的匪黨。這沿着水路兩邊,只要有隆起的石崗,就有伏樁,與水面嶺頭遙遙呼應。小龍王江傑附到萬柳堂的耳根説道:“師叔,你看我這卦還真靈了,這一帶還真埋伏了不少人哩!”續命神醫萬柳堂不答江傑的話,卻向鷹爪王説道:“師兄,江傑這孩子還真有些鬼聰明,這一着還是真用着了。趁着他這裏埋伏的全露了相,我們正好往裏闖,大約就以這裏防守嚴厲了。”鷹爪王點點頭道:“好吧!我們雖是知道他的伏樁已全露相,還要防到另有潛伏的賊黨,我們躲着這草木過深的地方。”萬柳堂更不答言,徑自施展開輕靈身手,沿着水邊石坡往裏趟來。

    果然這一弄手段,竟把這一帶的伏樁全給騙出來,萬柳堂與師兄攜帶小龍王江傑毫不費事,竟混過第一道防卡。這三人沿着水邊往裏走了兩箭多地,忽的見兩邊峯嶺竟自往開展去,可是道路可不好走了!水流也比所過來的一帶多着一半。不僅水流寬了,除了竹林,就是水田。在竹林和水田裏,有僅容一人走的一條小道。要是兩人走對了臉,得小心閃避,才能互相錯開條路。這種穿行水田裏的小道,情形是專為農人治田走的,並沒有通行的道路。竹林裏也是不深的積水。看這一帶的形勢,並沒有陸路,出入全是水路。

    續命神醫萬柳堂腳下略停,鷹爪王和江傑全跟蹤趕到,萬柳堂指着面前竹林水田説道:“師兄,這可有點令人難測,這裏居然開闢水田了!”鷹爪王仔細看了看,遂向萬柳堂道:“師弟,這足見這幫主武維揚頗具雄心,他盤據這一帶,正是想着要在這一帶樹下不拔的基業,所以想在這開闢水田。就是官兵把外面給圍了,他這十二連環塢裏,也沒有斷草絕糧之虞。師弟,我看這裏是總舵山田、水田墾植的地帶,我們從這水田裏穿下,雖則沒有隱匿的地方,可是匪黨也不容安樁下卡子。即或有匪船經過,巡查到這一帶,我們在暗中,他在明處,我們在暗處發現匪蹤,再行隱避,諒還不遲。”萬柳堂隨即點頭道好,立刻各把面前的窄小道路打量了一番,萬柳堂一個飛身躥上水田中的逼窄小道,身手輕靈,在頭前給堡主開道。

    鷹爪王低喚江傑:“你要把身形腳步放輕了,不要往旁處瞻顧,只看準了道路,有什麼意外的阻礙,自有我們來應付。匪黨過形狡詐,不要把這下面當中水田看輕了,提防他有意外的埋伏。”

    江傑低聲答應着,緊隨在堡主的身後,這時萬柳堂竟從水田中出去有兩箭地遠。這水田裏的小道是縱橫交錯,大約走了有三里之遙,這片水田也走盡了,眼前又換了一種境界。只見這一帶倒一處處都是很寬的道路,可是水田變作鹽灘,並且用人工開的一條條的小河溝子,直通到鹽灘裏。但是走到近處一看,雙俠不禁十分詫異,因為看了兩處的鹽池,絕沒有從裏邊水道里通引過來的,這定是另有水源,好供十二連環塢裏製鹽之用。這種水源,是從哪裏勾進來一時不易探查,所以鄰近鹽池的水道,定是為這裏做出鹽來轉水路起運。鷹爪王思索到這裏,不禁自言自語道:“他從這裏運到哪裏?”跟着回頭向師弟萬柳堂道:“我看他在這一帶必有鹽場鹽倉。”萬柳堂一抬頭道:“師兄説的極是,我看那邊黑沉沉的,只怕就是這裏製鹽轉運之所,我們趟過去看看。”江傑忽然在雙俠身旁説:“師叔,我看那邊也許是一片莊園,裏面大約許有燈火,只是也許被一片樹林木影蔽着了。”

    萬柳堂知道江傑的天賦異稟,一切比人全強,目力也超人一等,遂答道:“既是這樣,我們加些小心往前趟着看吧!”説着沿着這鹽池旁的道路往前試着趟下來。走了一箭多地,果然前面是一片柳林,從樹隙中透出一片莊園,還圈着一道土圍子。可是圍子不高,裏面的茅草屋頂,全可看得見。更有兩道昏黃的燈光,行左忽右的向江邊上移動着,看出這兩道昏黃的燈光,正是兩個匪黨,向江邊走去。續命神醫萬柳堂隨即向師兄招呼了聲:“我先向這莊園的附近看看,趟趟有沒有暗樁。”萬柳堂説罷,立刻肩頭微晃,身形如一縷輕煙。

    江傑見這位萬師叔身形飛縱,真象電閃星馳之勢,不是自己眼光跟定了這位萬師叔,目不少瞬,幾乎看成了凌虛飛行。因為起落的輕靈矯捷,實有絕頂的功夫,僅僅往下一落,腳尖微微一點地,立刻騰身縱出去這麼巧快,真是令人佩服的五體投地。這時鷹爪王卻也循着這條路往前探察。

    這時那續命神醫萬柳堂已隱入黑影中,鷹爪王帶着江傑才走到距莊園不足十丈遠。好在這一帶既沒鹽灘,更有一片荒草地,稍一俯身,即能隱蔽住身形,江傑更容易潛蹤匿跡。離着柳林愈近,鷹爪王見師弟萬柳堂並沒翻回來,更沒見有別的動靜,認定師弟萬柳堂已趟進了這座莊園,自己低聲向江傑招呼了聲:“隨我來!腳下輕着點,不可大意。”

    鷹爪王的心意,因為有江傑綴着,自己到園子上看看,是否易於着手。裏面勢派要是不易窺測,把江傑先留在莊園外,隱身柳林,或者草地裏,自己和師弟往裏探察,免得墜手。主意打定,身形略一施展,已到了柳林前。腳尖還未着地,在身形往下沉的一剎那,突從林裏疾如飛隼的一條黑影撲到面前,口中低聲喝道:“別往前走,有埋伏!”鷹爪王立刻腳下一點地,不往前進,腳往旁一縱身,橫躍出丈餘遠去,低聲喝問:“什麼人?”來人一長身道:“師兄,是我。”鷹爪王已認清正是續命神醫萬柳堂,萬柳堂身形展動,已到了堡主面前。江傑比較堡主慢着一步,這時正好趕到近前。這時鷹爪王忙向萬柳堂道:“師弟,怎麼這裏還有埋伏麼?我只認定師弟已趟進去了,所以我毫無戒備的往裏闖,不是師弟攔阻的快,我幾乎中了埋伏,令愚兄好生慚愧。”

    續命神醫萬柳堂道:“我是一步來遲,險些誤事。小弟一到這柳林前,我是無心中略一瞻顧,只見這裏的的柳樹行裏,每隔三株,必有兩株枯柳。他這一排有五六十株,倒有一樣的十處是兩株枯柳在一處,這兩株枯柳當中必間隔着五尺寬的擋口。這種情形,顯然是內中必有原由,絕非偶然。果然竟被我發覺秘密,這裏敢情是每隔兩三株樹,必有一座陷坑,更兼這翻板下帶着一根引繩通到柳樹上,在柳樹上更裝有網鈴,只要一踩到翻板,人一翻去,立刻外面網鈴響起來。更牽動了牆內的引線,駐守裏面更樓,立刻全出動。這就是他所設的埋伏,安裝的十分纖巧,不着一點痕跡。

    “我當時更沒想到他有這麼嚴密的埋伏,不過從這枯柳身上想到,這種樹極易生長,象這莊園周圍又是鄰近水田,雖有鹽灘,但也有礙不着這裏。我想枯樹,只要是根子底下不斷,就不易死,因為這種樹是最能搪旱澇,不是大旱大澇,絕不會乾枯了。這裏柳樹的枯敗的情形太覺湊巧了,每隔三四株必有兩株枯死的,這一來顯見得是由人工給擺治的。他既然把這樹的根株剷斷,必是在樹根下面有什麼用途了。我由這上一推測,再一察看地面上的情形,這才發覺他這裏設有陷坑鈴網。當時隨借這柄地煞潛龍劍之力,把這裏的網鈴結削斷了,縱然翻板動了,和網鈴也不再牽連。

    “他這裏或許是十二連環塢要緊的所在。因為步步設伏,非常嚴整週密,我把他通到更樓的引線也給他削斷了。更察出他這一帶的圍子上,暗中埋伏了不少特製的鈎連鐵壁,非常的巧妙,和平日宅第的裝置不同。這種鐵壁十分纖巧,只有五六寸長,全有倒須鈎,這種裝設,若是稍一疏忽,極容易忽略了,只要貿然往牆上一落,準得被這種鐵壁所制。小弟我正是因為要先把他牆上這種鐵壁給他全毀掉了,免得出入障礙着,只想堡主還得等侯自己再往裏趟。哪知就在這稍一耽擱,堡主已經率江傑撲過來。我偶一回頭,見師兄已到了柳林前,只要再往前一換步,因為不知柳林當中有埋伏,勢必要在柳樹夾峙的地方着足,只要往上一踩,非掉在陷坑裏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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