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種舉動,原本乃是一番捨己成人的好意。
但不想寒梅處士冷老,卻見狀慌不迭躬身答道:“謝謝燕相公盛意!此寶老朽斷不敢當!”
並高拱雙手,一臉凝重之色續道:“這是祖師遺訓,凡屬玄陰弟子,若非喪心病狂,絕無人敢於違逆。何況燕相公,身具異稟。年未弱冠,便已文武雙全。正乃冥冥中註定,應為本門之主,務請再勿謙讓是幸!”
隨又一聲長嘆道:“縱然不談天意,但老朽已是垂暮之年,焉能擔此重任,即便是小婿諸葛玄,亦限於天賦,運籌惟幄有餘,根骨福緣則不足啊!”
這位老人家,不僅認定燕凌雲,乃是他們祖師在天之靈所寄託,絕不肯接受太陰神劍,而且心志彌堅,直説得熱淚盈眶。
尤其乃女乃媳,以及碧梅小姑娘等,眼見他神態莊嚴,誠惶誠恐的,向客人肅容躬身苦求。不禁羣起相隨在後,敬謹而立。
一時彷佛當年趙匡胤,在陳橋被勸請黃袍加身情景一般。
是以我們的小書生,反倒滿臉脹得通紅,趕忙急急收劍答禮道:“老前輩不必如此,請聽小子奉告下情?”
此際亦正值酒菜業已齊備。
於是寒梅處士,馬上展顏呵呵一笑道:“也好!大家席上再敍,反正燕相公不論怎樣,自今日始,已是咱們掌門之人了!”
這種狀況,深使燕凌雲大感尷尬,暗道:“不想江湖上竟有如此之事!這真是從何説起啊?”
並即時將自己立志學武,始則為沖天炮吳能所欺,繼而被武當誤解,以及日前正來黃山,準備求請天都仙客收錄等情,一一簡要説出。
最後且微微一笑道:“各位請想,像我這等人,連本身還是一個武林門外漢,又怎能不知自量,妄稱一派之尊呢?”
他説的確是實話,絕非矯情。
連諸葛夫人姑射仙子冷線華,都聞言十分同情,暗中不以老父之意為然了。
不過寒梅處士冷老,卻不待客人語落,便滿臉困惑,巨目直視燕凌雲,接口急問道:
“既是如此,然則燕相公晨間那出奇的掌力,和一身絕學,又作何解呢?”
畢竟這位老人家,眼睛雪亮,不同等閒;問得極是中肯。
因此我們的小書生,不由點點頭,笑答道:“這些郡不過是偶然間,經人指點,學得一鱗半爪,盲習瞎練的結果而已,那能算什麼本事啊!”
接着又不得已,將年來所遇,細説一遍。
但見冷老,初則聽得十分入神,閉目沉思。
可是剎時之間,忽地一拍手,縱聲呵呵大笑,不住口連聲道:“這是天意!這是天意!”
更立向燕凌雲正色道:“相公也許尚不自知,你這些遇合,雖是得來毫不費工夫,但卻無一不是常人夢寐難求的奇緣!即此已前無古人,那裏還能求到更高明的傳授啥?”
並略作停頓,續道:“怪不得相公適才能毫不經意的,接下老朽畢生功所聚的一掌,原來你已承受南北二絕,三陰六陽兩個死鬼老兒,百年玄功於一身,無形中連生死玄關全破,達到武家超凡入聖的最高境界了啊!”
且樂不可支,側顯愛女愛媳笑道:“你們若是僅看表面,以為燕相公尚無正式師承,便以常人視之,那就大錯而特錯了!其實他如今已集天山、苗嶺、天都,以及本門祖師成道後的真傳,身兼正邪各派之長,普天之下,恐怕就找不出第二個人呢?”
隨又無限快慰的向燕凌雲道:“近聞天都歸元子,正封劍坐關,為期三年,求也無益,何況相公所得各家絕學,已足夠終身受用。設能稍假時日,融會貫通,則放眼江湖,將無敵手。且冷如冰不才,尚可以為識途老馬,稍作匡助,務盼即在荒居暫息風塵,努力修持一時,然後出山正位勿負天意是幸!”
此老不但巨眼識人而且這番話,也説得在情在理,期望極殷。
同時諸葛夫人,亦喜不自勝的,插口向燕凌雲急道:“家父這種請求,絕非含有什麼惡意,即使公孫大哥得知,亦必深以為然,賢侄再也不要多所謙讓了!”
更是碧梅姑娘,馬上頭一杯梅花松子露,纖手捧到我們小書生面前,天真的嬌笑道:
“燕大哥!小妹敬掌門人一杯啦!”
他們長幼三輩,全都一般心意,連續諄促。
故而燕凌雲忙不迭一面手接美酒,肅容答道:“謝謝小妹妹!愚兄絕不敢當掌門人之稱!”
並一面躬身向寒梅處士父女二人道:“二位有所不知,晚輩實另有苦衷難從尊意。”
如此答覆,頓使冷家長幼,相顧愕然!
尤其姑射仙子,立刻黛眉緊皺,接口問道:“賢侄既不恥輿小兒輩相交,量對寒家尚不致見外。可否請將箇中因由,有以相告呢?”
原是嘛!武林一派掌門,名實俱尊。常人嚮往而不可得,何以這位年輕人,竟棄如敞屣哩?
請看燕凌雲,聞言搖搖頭微嘆道:“説來一言難盡!既承伯母下問,小侄焉敢不坦誠奉告?”
於是馬上又將自己眼前許多難題,一一道出。
一時聽得諸葛夫人姑嫂和碧梅小姑娘,全都默默無言。
分明她們乃是深覺我們小書生這些恩仇情怨,確非即了不可。
何況江湖上人首重信義,縱是與苗嶺之約,為彼時從權,亦不應背信食言哩!
加上此際,寒梅處士冷老,已暗有打算。
因而亦就暫不*之過急,馬上點頭答道:“果然救人如救火,苗嶺和南海之行,都是刻不容緩,耽擱不得。那咱們之事,便往後再談好了。”
也唯其如此,所以主客雙方,皆不免心有餘憾。雖面對滿桌美酒佳餚,亦難提起興致,迅即草草終席。
且碧梅小姑娘,眉峯緊蹙,大眼珠轉了半天,忽然凝眸向燕凌雲問道:“燕大哥!你還去不去天都峯,找凌家丫頭?”
接着又撇撇嘴續道:“那丫頭,可狂得緊呢!”
當然這乃燕凌雲前來黃山的主要目的,焉能半途而廢。
是以登時毫不遲疑的答道:“愚兄專程來此,自無不去之理,尚盼賢妹對途徑上,多所指點哩!”
一旁冷老,亦插口向愛孫笑道:“小鬼頭!大約你是久不去隔山,有些難熬了吧?好!
這回就特准陪同佳客一行,只是可不能替我又找麻煩呢!”
聽口氣,分明這位小姑娘,往日曾招惹過不少是非了。
但在燕凌雲,卻毫不介意。
因為他,來此一連數日,始終末尋到天都,已深具戒心,正希望有一位引導之人,俾免如前盲人瞎馬,多費周章。
於是立忙稱謝不迭道:“這倒有勞小妹妹多所跋涉了。”
並馬上道擾作別,出洞隨碧梅小姑娘而行。
這時已將近午,雖然陽光普照,但各處雲海,仍兀自浮沉不散。
只見雲蒸霞蔚,峯巒時隱時現,變幻百出,美不勝收。
也因此攀山越澗,常經由白茫茫霧氣中出沒,驚險已極。
最是碧梅小姑娘,始則在前一言不發,疾馳不停。一個苗條小身影,彷彿凌波仙子,從容如履平地,飄行於驚滔駭浪之間,既俐落,又快捷。
繼而翻過幾重峯嶺,回頭燕凌雲,仍面不紅氣不湧,若無其事的在後緊緊相隨,又忽停步轉身噗嗤一笑道:“燕大哥,你好俊的輕功嘛!”
敢情這小妮子,適才那一陣昂首疾奔,乃是有意要和客人,暗中較量一番啊!
接着更覷她,秀眉微揚,又點點頭道:“嗯!天都峯咱們上得成了。”
燕凌雲也接口笑答道:“小妹妹過獎了!難道凌家所居,還能比始信峯險峻不成?”
本來他這是因話答話,隨口探詢。
可是不料碧梅小姑娘,卻聞言一抬臉,詫異的反問道:“咦!怎的燕大哥前來拜山,連人家規矩都不懂?”
並立朝一座高聳天際,五峯相連的奇山一指,又道:“那就是天都峯!他們立有禁條,凡生客前往,必需從正面通過五關,方始接待,否則任何求見,都一概擋駑呢!”
這種話,聽在燕凌雲耳中,不禁將信將疑,暗忖:“如果真有其事,何以天山神乞,就不曾提過哩?”
不過隨又同心一想,深覺武林人之所以為武林人,大抵如此,自然他們也不例外。
同時碧梅小姑娘,眼看他沉吟未答,迅即嬌軀微扭,面呈不快之色道:“燕大哥!這確是人家山禁,並非小妹自行虛構呢!”
更馬上回身向前一點手續道:“喏!不信彼處就是頭一關,名叫渡仙橋,能不能通行,便看你的啦!”
是故燕凌雲,立刻一面喏喏連聲,一面順所指方向,展目看去。
但見其地雲氣瀰漫,隱約似為兩座態巖相接,後矗峭壁,左右全為絕壑,下臨千尺,雖頗峻險,好像還不十分難行。也未發現有什麼守望之人,和埋伏設置。
且因相距甚近,即時便不由自主的信步走去。
碧梅小姑娘,也在後跟隨。
這樣前行約莫數丈,正覺並無異狀之際。
猝然耳聽轟隆一聲,入目一片銀光,宛如天紳倒掛,從巖上激射而下頓時燕冷二人,慌不迭縱身後退。
只是儘管如此,兩人仍被濺得滿頭滿臉,衣襟半濕。
並聞有人朗聲大笑道:“你們這兩個不開眼的小輩,拜山也不先通名投帖,這一招冷水澆頭的滋味如何?”
定神一看,原來巖頂不知何時,已坐有一位火紅臉中年文士,左石巨猿分侍,正在發話,適才所經,大約乃是他們引導流泉,*成飛瀑所致。
分明此人,必是天都門下了。
因此燕凌雲,不僅毫無愠色而且反趕忙拱手高呼道:“小子燕凌雲,特來拜謁仙客前輩,並訪晤雲燕姑娘。未諳山規,敬請賜恕失禮,代為轉陳是幸!”
他一心向往對方門牆,雖遭戲辱,仍神態恭誠,委婉求告。
但不想那中年文士,卻聞言張目打量了幾眼,然後沉聲反問道:“自古男女有別,你這小輩大約也曾讀過幾句聖賢之書。來訪燕姑娘,是因親因故?且先説個過道理我聽。”
此言一出,不由聽得燕凌雲暗中一愕!半晌答不上話來。心想:“是啊!人家乃是一位黃花閨女,彼此雖曾相識,究竟非親非故,怎好逕自登門相訪哩!”
尤其那位文士,目光如電,見狀立刻又一聲冷笑道:“燕姑娘乃當世俠女,怎會有你們這種相識,知趣的快滾,否則我鐵筆書生阮昶,可不饒人呢!”
此君説話咄咄*人,好像對我們小書生,已深知底藴,壓根兒就瞧不起一般。
一時燕凌雲,被嘲弄得滿臉尷尬,進退失據,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碧梅小姑娘,在後憋不住這口惡氣,立刻抬臉一聲嬌喝道:“姓阮的窮酸,少仗勢賣狂!姑娘眼中,還沒你這一號呢!”
隨更忿忿的側面向燕凌雲亮聲道:“燕大哥!反正人家訂有例規,咱們闖上去不就得了,何必多説這些無益的廢話嘛?”
並聞那鐵筆書生阮昶,馬上又接口朗聲笑道:“看不出你這小丫頭,膽子倒還不小。哼!
這回再犯本山,可就不和從前一般輕放了呢!”
此際燕凌雲,仍拿不定主意。一則自覺強自登山,有失對歸元子崇敬。再則也是惟恐因此而愈增女俠凌雲燕誤會,私衷大感躊躇。
自然這亦就是他的小心謹慎之處。
但碧梅小姑娘,卻不作此想,大約乃是耳聽鐵筆書生之言,心中惱恨,頓時口喚一聲:
“燕大哥!咱們上!”
隨即陡地一聳身,宛如一頭鷹隼,橫空掠過渡仙橋對岸。
而且就勢揚手一團烏光,直取文士和巨猿。
最是她這幾個動作,一氣呵成,快如電光石火。
及至鐵筆書生察覺,已倏見身前轟然一聲巨響,綠色晶星飛濺,立忙後退不迭。被她輕輕易易的,借暗器開路搶到巖頂。
同時燕凌雲,亦趁機趕上,闖過頭關。
顯然碧梅這小妮子,早就預有成算。
如此情形,頓使文士阮昶,面上大是難堪,立刻狠狠的瞪了冷姑娘一眼,冷笑道:“看你這鬼丫頭,怎樣再過後面幾關!”
接着便攜帶幾頭巨猿,怏怏的走向一旁。
反是燕凌雲,禮貌周到,馬上抱拳亮聲道:“謝謝閣下,多承相讓!”
並不待回話,兩人又魚貫繼續上行。
一直經過頓飯光景,才到達峯上。
果然天都之名不誣!但見眼前一片松杉翠海,四外蒼茫,萬山齊小,羅列有如兒孫無限壯。
且入目第二座峯頭,近在眼前。中間惟有一條窄僅容足,長可數十丈,人稱“鰲魚背”
的石樑相隔。左右下臨萬丈,深不可測,除此便別無通路。
加上雲氣舒捲,忽隱忽現,罡風呼嘯,異聲刺耳,端的令人沭目驚心,戰戰兢兢,不敢舉步。
這時碧梅小姑娘,也忽然向前覷了幾眼,面色凝重,停身回顧燕凌雲悄語道:“此地天險,並有埋伏,也就是他們第二關,燕大哥可要多加小心呢!”
她本是一個天真嬌戇,膽大任性的少女,此際竟一改當態,口出此言,無疑這一關必是十分難過。
是以燕凌雲,聞言不禁緊鎖雙眉,點點頭答道:“愚兄理會得,只是小妹妹,也千萬別下手傷人啊!”
因為他,始終對主方心存崇敬,兢兢業業,不敢稍有失禮,更見適才碧梅小姑娘,出手狠辣,暗器威力極大,故有此語。
可是不想他這幾句話音聲甫落,卻驀聽身後有人一笑道:“口氣倒還不小!只怕你這兩個小輩自己,已來得去不得了呢?”
並回身映入眼簾的,乃是一個油頭粉面,傲氣十足,手橫玉笛,年約二十五六的錦衣少年,正從松柏林中緩步走出。
尤其這少年,一見燕冷二人四目相向,立刻便止步斜睨了一眼,然後手揚玉笛,一指燕凌雲輕喝道:“大約你這小窮酸,便是欺侮我雲妹妹,姓燕的小子。今天敢情好,碰到少爺,那可就要難逃公道了。”
聽口氣,分明這傢伙便是凌雲燕親人。
因此燕凌雲,雖見他一副狂態*人,仍毫不見怪,趕忙抱拳笑道:“在下就是淮南燕凌雲,此來便為奉訪雲燕姑娘,請勿誤會,並盼見告名諱是幸!”照説他答的既得體,舉動又謙抑,總該可以博得對方同情了。
但事實卻不然!
只覦那少年,不僅慢不為禮,反聞言臉色一沉,冷冷的接口道:“哼!我雲世妹乃名門俠女,怎會再見你這種小輩,別作夢啦!”
隨又二目一翻,喝道:“本少爺便是受她所託,在此打發爾等,識相的,快自投崖下,尋個了斷,免得我玉笛郎君動手,多受活罪呢!”
他聲色俱厲,絕不類相戲。
頓時燕凌雲,不由暗中大是不快。心想:“天都凌府,既稱武林正派,為江湖所景仰,怎的徒眾如此橫蠻跋扈,該不也是和武當一般,僅僅徒託虛名吧!”
更回溯女俠凌雲燕,自相識以來,便忽冷忽熱,不知此因何故?且如今竟深惡痛絕一至於斯!
是以立忙正色答道:“尊駕既為天都門下,量必也是一位高明之士,誰是誰非,自有一個理字。如此見迫,實為在下所不取。何況凌姑娘,僅是一時為魔女所惑,本屬誤會,只要彼此相見,稍加解説,就可冰釋哩!”
且碧梅小姑娘,亦從旁一撇嘴,插口冷笑道:“憑你這樣一個繡花枕頭,還唬不了姑娘們呢!”
這種話,立刻聽得玉笛郎君,臉上勃然變色,登時眉橫煞氣厲聲喝道:“臭丫頭住口!
本少爺就量量你這兩個小輩道行再説!”
並馬上一晃掌中玉笛,閃出一連串微帶輕嘯的青色旋光,又道:“別讓我多廢手腳,爾等就齊上好了!”
同是碧梅小姑娘,亦反腕嗆啷一聲,亮出長劍,嬌叱道:“好!姑娘就看看你這狂徒,有多大能耐?”
不過燕凌雲,卻惟恐同伴出手有失分寸,致喪和氣。因而迅即高呼道:“小妹妹且慢!
還是由愚兄先領教這位兄台幾合!”
且登時趕前數步,向玉笛郎君頷首道:“既尊駕非此不可,小弟只好勉力奉陪,請賜招吧!”
他淵淳嶽峙,好整以暇,既不撤兵刃,也不蓄勢,竟準備以空掌卻敵。
於是玉笛郎君,冷冷一笑道:“狗小子自己找死,可怨不得少爺了。”
接着便陡喝一聲:“接招!”
馬上“指天劃地”,捲起一片青輝,和動人心魄的異聲,挾雷霆萬鈎之勢,勁氣四溢,欺身直向燕凌雲上體各大要穴點到。
不但出手狠毒,更是招式凌厲詭譎,十分難當。
看情形,這傢伙適才並非虛言,確有將我們小書生置之死地而後快的惡念。
於是燕凌雲,亦毫不怠慢,抱元守一,足踏六合潛蹤步,相與周旋。
但見他,口中喝聲:“來得好!”身形微晃,便化為一溜青影,一連避過對方數招。
也惟其如此,所以那位玉笛郎君,不禁見狀暗中一懍!登時殺出渾身解數,掌中玉笛一緊,如同狂風驟雨,快速搶攻。
別看他乃是一枝奇門短兵刀,可是一經使發,馬上寒風大作,嘯聲如潮,灩灩光圈,雷旋星轉,綿綿不絕。不僅威力奇大,尤其招招都指向燕凌雲要穴,狠辣萬分。
連一旁碧梅小姑娘,皆覦得異常驚心!大為同伴-憂。
大約這乃是她身為局外人的看法。
其實場中相-的玉笛郎君,卻毫無上風之感。並深覺對方身形步法,宛如鬼魅,玄妙不可思議,一任屢出絕招,總是徒勞無功。
更剎時間,耳聽燕凌雲一聲朗笑道:“小弟已奉讓十招,兄合留意,現時可要還手了呢!”
隨即猝覺虎口一震,二目微花,立見對方縱身後退,含笑卓立,自己一枝師傳成名兵刃玉笛,卻握在人家掌中。
這等事,他簡直作夢也不曾想到,不禁臉上時紅時白,羞忿交集。
最是碧梅小姑娘,此際直喜得心花怒放,咯咯嬌笑高讚道:“這才叫真本事啊!”
並立刻又忽然大聲驚呼道:“燕大哥快讓,小心這惡徒喂毒梅花針!”
同時燕凌雲,也驀地目睹一蓬細如牛毛,藍色光雨,如閃電般的疾,直向自己罩來。
馬上陡喝一聲:“狂徒敢爾!”
且因為已來不及閃避,本能的,雙掌拚力連所奪玉笛向前一揮,推出兩股三陰六陽真氣,猛迎過去。
本來在他,只是偶然情急,無意中出此。
可是那知所發出掌力,卻出奇的強烈。簡直宛如排山倒海。不僅頓將飛針*回,而且連玉笛郎君,也冷不防被一同卷出十餘丈外,滾下雲海浮沉的萬丈深壑之中。
分明已粉身碎骨,絕無生路了。
如此情景,一時反將燕冷二人,驚得不知所措!
在碧梅小姑娘,乃是因眼見這等神奇功力,芳心震駭。
但在燕凌雲,卻為了深悔自己不該失手傷人,心想:“糟了!這如何是好?不消説,從此求師天都,已再無望了!”
於是立刻搖搖頭,一頓足,轉身向碧梅小姑娘微嘆道:“愚兄不再前往飛雲洞了,咱們走吧!”
這原僅是片刻之間的事。
不料他話剛出口,冷碧梅正大眼珠兒一轉,欲將答言之際。倏地又突聞側方一聲大喝道:
“狗小子,還我徒兒命來!老夫若不把你挫骨揚灰,也難消恨!”
且聲到人到,入目乃是一個虯鬚白髮,怪眼-腮,滿面斑點,綠袍獨腳老人。
其後並有兩位仗劍的中年男女,如飛縱到。
無疑這必全是玉笛郎君同門和尊長了。
只見他們,個個忿怒如狂,像凶神惡煞般的撲來。
尤其那位獨腳老人,鬚髮倒豎,雙睛碧光四射,手扶一枝烏黑單拐,其狀極為可怖。
更身形未定,又舌綻春雷,厲聲戟捐燕凌雲斷喝道:“狗小子何人門下,竟敢在本山無故橫下毒手,是何道理,快説!”
顯然這老怪物,對眼前人來歷,仍一無所知。
加上此際燕凌雲,正痛悔失手,衷心無限遺憾之時。
是以聞言登時慌不迭躬身答道:“小子並無師承,此來本是希望拜謁仙客前輩,懇求收錄,不想適逢令徒攔路見*,一時失手,至感歉然,尚請見恕是幸!”
他只當對方乃是天都長老,所以據實而言,毫不隱諱。
但不想獨腳老人,卻不待他語畢,便怪眼一翻,*視怒叱道:“大瞻的小輩,滿口謊言。
難道你不敢供認門派,老夫就無法查出何人主使不成?”
並即時側頭身後中年人喝道:“徒兒且拿下這小子,回洞再行發落!”
本來嘛?像燕凌雲剛剛那幾手絕學,若説並無師承,誰人肯信,也難怪這獨腳老人,要心疑所言不實了。
只是在我們小書生,卻為塌天的冤枉,並大感自尊心受辱,不禁頓時胸膛一挺,昂然高答道:“小子光明磊落,身為頂天立地男兒,若有門派,豈懼人知。何況適才之事,亦是迫於無奈,老前輩怎能如此偏袒,不論是非!”
不過儘管他以理相抗,卻無如人家總難置信。
且那位中年漠,已一躍而出。更不打話,便長劍閃出一片寒光,惡狠狠的分心就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