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杉磯,最大型的演唱會場地當屬洛杉磯紀念體育場無疑,這座造型如古羅馬競技場的體育場足可容納十萬五千名觀眾,舉行過多次奧運、球賽、田徑賽與室外表演等,也是JR兄妹每年的洛杉磯演唱會地點,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如同以往,離演唱會開始還早得很,體育場內早已坐滿歌迷,場外也聚滿了買不到票的歌迷,不甘心、不情願,不肯死心的離開。
至於後台--
「請等一下,哈利,這……」沃爾疑惑地拉住哈利。「這裏是JR兄妹的演唱會後台,你為什麼帶我到這裏來?」更奇怪的是,他們怎麼進得來?
哈利笑着拍拍他的肩,催促他繼續走。「別擔心,跟我走就對了。」
「但……但……」
「你應該聽你親親女友提過吧,你的演唱活動從七月開始?」
「琉璃是説過。」
穿行在忙碌的後台工作人員中,哈利對他擠了一下眼。
「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們都沒有做任何宣傳?」
沃爾聳聳肩。「琉璃説你是最好的經紀人,我只要聽從你的安排就可以了。」
「多謝你的信任!」哈利哈哈大笑。「現在我要告訴你,這就是我的安排,做再多宣傳也比不上在JR兄妹的演唱會上露臉,所以你必須跟着他們的巡迴演唱會走,你將是他們每一場演唱會中的特別來賓。」
「這……」沃爾震驚得再度停下腳步。「這是不可能的事,JR兄妹出道十幾年,從沒有讓任何人在他們的演唱會出現過,怎麼可能讓我……」
「你不一樣,」哈利硬拉着沃爾的手臂繼續前進。「你是特別的,他們不但會讓你做他們的特別來賓,還會竭盡所能捧紅你,至於為什麼,待會兒你見了他們兄妹自然會明白。」
沃爾更狐疑了。「你怎麼會認識JR兄妹?」
「認識JR兄妹?」哈利大笑。「我是JR兄妹的經紀人啊!」
「咦?」沃爾吃驚得差點跌一跤。「你……你也是他們的經紀人?」
哈利頷首,嘆氣。「做了他們十幾年經紀人,我真是受夠罪了,希望你不會像他們那麼麻煩。」
茫然着綠眼,沃爾已經無法做任何思考了,只能任由哈利拖着他走。
這一切愈來愈超脱他的想象能力之外,無論他如何想象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出現在JR兄妹的巡迴演唱會上,這太不可思議了,即便他榨乾所有腦細胞也無法想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怎會和JR兄妹扯上關係呢?
「好了,有什麼問題,你自己去和他們兄妹弄清楚吧!」
哈利打開化妝室的門推沃爾進去,沃爾以為會看見那三位超級巨星,沒想到看見的卻是滿室的小孩子,而首先向他撲過來的就是雙胞胎。
「爹地,你好慢喔,我們等得很不耐煩耶!」
「爹地,真慢!真慢!」
「——……」沃爾結結巴巴的蹲下去一手一個抱住雙胞胎,再望向其它孩子,翡翠、瑪瑙、小杰,還有搖搖擺擺的翔翔,驚駭得幾乎説不出話來。「你們怎會在這裏?」他們不是應該跟琉璃待在家裏嗎?
「我們來這邊玩啊!」
來這邊玩?
她在説什麼?
無法理解的,沃爾環顧那些跑來跑去玩得正起勁的孩子們,疑惑的目光定在琉璃的父母身上,那對漂亮的夫妻正緩緩朝他走來,他下意識放開雙胞胎,兩個小鬼立刻跑回去和其它孩子們玩成一團。
徐徐地,他起身,與任沐霈和吟倩相對。
「沃爾,聽説你受過不少委屈,吃過不少苦頭,真是辛苦你了。」任沐霈笑得和藹,眼神卻閃爍着逗趣的神采。「不過,世上哪條路沒有絆腳的石頭,只要你努力跨越過去,並耐心的繼續往下走,你會發現在終點站等着你的是最美好的獎品。現在,沃爾,你可以拆開你的獎品了。」
吟倩則光明正大的笑出一臉頑皮的得意。
「嘖嘖嘖,還想不通嗎?真是遲鈍!不過……」笑容擴大。「太好了,這麼遲鈍的人,玩起來一定很過癮!」
「倩倩,小玩一下就可以,別把他嚇跑了!」
「不會,不會,」巫婆的笑聲。「我會『適度』的玩,絕不會把他嚇跑!」
然後,任沐霈與吟倩一起把沃爾推向另一扇門,打開,推他進去,讓他自己去面對事實。
裘伊、凱伊與璐璐,同樣金髮藍眼,同樣優雅大方的白西服和白禮服,站在世界頂端十幾年依然屹立不搖,所到之處皆會造成轟動的超級巨星JR兄妹笑吟吟的面向他排成一列,動作一致的對他擠了擠眼。
裘伊詼諧,凱伊戲謔,而璐璐,是那樣令人熟悉的頑皮,就像……她……
沃爾怔愣地凝住璐璐,沒注意到裘伊自他身旁走過。
「我本來想説別欺負我妹妹,但是……唉,自己多保重!」
也沒注意到凱伊自他身旁走過。
「別找我們救命,我們只會看戲!」
而後,門關上,留下他和璐璐兩人單獨相對。
徐緩地,璐璐上前兩步貼在他身前,他俯眼凝睇她,她仰眸笑望他,片刻後,他慢慢舉起手,手背遲疑地撫上她的臉,她不耐煩地翻了一下眼,猛然圈住他的頸子用力將他的腦袋扳下來狠狠地貼上他的唇。
真的是她!
洛杉磯的陽光太燦爛,為免日曬過甚,演唱會在晚上八點才開始,但由於洛杉磯的日照較長,八點時仍有些微陽光軟軟的灑落下來,不過,沒有一場演唱會是能準時開始的,場內歌迷禁不住興奮,場外歌迷猶在流連,在這種情況下,演唱會是「不敢」開始的。
直至八點多,天全黑了,歌迷們自然而然安靜下來,就在這時,耀眼的燈光乍然閃現,樂聲隨之而起,JR兄妹一出場即令十萬歌迷陷於瘋狂狀態,沸騰的樂迷彷佛瘋子似的不斷狂呼尖叫,幾乎叫破嗓子。
就在歌迷的瘋狂叫嚷中,JR兄妹展開今年巡迴演唱的第一場演唱會。
而JR兄妹的歌迷們總是如此痴迷,每一首曲子結束後,他們老是止不住失控的嘶叫,JR兄妹也早就習慣了,只要下一首曲子再開始,他們自然會停止。
但半個鐘頭後,曲子結束,JR兄妹卻遲遲不開始下一首曲子,好半天后,失控的尖叫終於自動緩和下來,裘伊卓立於舞台中央,微笑。
「你們真是迷人,總是會讓我想起我女兒的尖叫。」他戲謔地説。
歌迷爆笑。
「每次我打她屁股時,她叫得比你們還兇。」
歌迷更是大笑。
「不信的話,演唱會結束後我叫她叫給你們聽聽看。」
歌迷陣陣狂笑,這時,場邊的哈利對裘伊點了一下頭,於是裘伊高舉起雙手,示意歌迷們安靜,待歌迷們都靜默下來後,他才放下手。
「現在,在下一首曲子開始之前,我想先説幾句話……」他緩緩環視看台上的歌迷們。「眾所周知,JR兄妹的演唱會舞台上從不曾出現過其它歌手,這是為了避免麻煩,但今天,有一位歌手,無論如何我想讓大家聽聽他的歌聲,因為,對於他的歌聲,我只有一句評語……」
他頓了一下。「沒聽過他的歌聲的人可以説是白活了這輩子。」
歌迷頓起一陣狐疑的低語,裘伊不予理睬。
「所以,下一首曲子就讓各位來聽聽他的歌聲,然後大家再告訴我,我的評語正確與否?」
語罷,燈光猝失,但在歌迷們開始躁動之前,燈光又回來了,而舞台上已出現與過去的演唱會截然不同的景象。
裘伊身背電吉他,璐璐站在鍵盤後,凱伊雙手持鼓棒,但站在舞台正中央的卻是一個揹着貝斯的男人,黑襯衫、黑長褲,鼻樑上還掛着一副墨鏡遮去半張臉,烏黑的發披在肩上,透出一股強烈的、不羈的純男性魅力。
不知為何,一見到台上的黑衣男人,向來難以被控制的歌迷們竟然主動沉靜下來,片刻後,十萬羣眾的體育場內竟然半點聲息都沒有。
然後,樂聲開始……
「他的歌聲,真美!」
後台場邊,任沐霈低聲讚歎。
「確實。」哈利附議。「不過,他和凱伊,到底誰更好?」
任沐霈莞爾。「這是不能比的,沃爾和凱伊的歌聲同樣美好,但不同味道,無從比較的。」
「可是……」哈利的表情有點困惑。「他並不是第一個聲音沙啞的歌手,事實上,我聽過不少類似這種聲音,而他的嗓音可以説粗嘎得最厲害,但為什麼他的歌聲卻能如此獨特的格外動人呢?」
「因為他的天性善良寬厚,卻為此而受盡委屈,平白被欺侮,不過他依然沒有怨言,始終盡全力去做他所能做的事,只是,有時候他也會感到疲憊,究竟要怎麼做才能滿足所有人呢?」
「滿足所有人?」哈利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那是不可能的事。」
任沐霈點點頭。「你知道,我也知道,一般人都知道,但他卻常常因此而感到困惑、感到苦惱,而這一切全都浸潤入他的聲音之中,這就是他的歌聲之所以會特別動人的原因。」
「他的歌聲裏包含了許多説不出口的心情。」哈利終於有所了悟。
「就是如此。」任沐霈頷首。「在某方面,他很像我,因為我們同樣都曾有過悶在心底説不出的愁苦,這是凱伊所缺乏的。」
「感性,」哈利低喃。「你們有同樣的感性。」
「是的,就是這兩個字,他是個感性歌手。」任沐霈低低道:「而他和我不同的是,所有屬於我的愁苦都已消逝;但他,由於他哥哥已去世,所以他將會抱着一份遺憾永遠無法解脱。」
「……其實想不想解脱都只在他一念之間呀!」
「的確。」
話説到這裏,舞台上的曲子結束了,但,奇怪的情形出現了。
「怎麼……」哈利疑惑地望向看台上的羣眾。「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唇畔浮現淡淡的笑,「你有過感動得説不出話來的時候嗎?」任沐霈反問。
怔了怔,「你是説……」哈利驚愕的低呼。「他們都感動得出不了聲?全部?所有歌迷?整整十萬五千人?」
任沐霈凝眸望定舞台上的黑衣男人,笑容漾深。
「我敢肯定,明年的葛萊美年度最佳新人獎非他莫屬!」
比佛利山莊--
「成功了!」
一卷早報飛進沃爾懷裏,琉璃順勢在他身旁坐下,沃爾疑惑地攤開報紙,赫然見到自己的照片出現在娛樂頭版上,是他在演唱會上的側面照片,足足佔了二分之一版面,而標題是--
不可思議的嗓音,奇蹟般的歌手,以魅人的神秘氣韻與充滿感性的沙啞歌喉,連續兩天在JR兄妹演唱會上造成一股驚人的旋風
「我嗎?」沃爾有點哭笑不得。「魅人?神秘?感性?哪裏?」
「就是故意要讓你神秘一點的呀!」琉璃抽去另一張報紙。「不然你以後出門會很累的跟你講,走到哪裏都會被人家圍攻,乾脆不要出門算了!」
「所以你們才讓我做那種打扮?」沃爾恍悟道。
「對啊,誰會想到像你這樣……」琉璃轉過來上下看他一眼,再把視線移回到報紙上。「T恤、牛仔褲、破布鞋的邋遢傢伙,竟然會是演唱會上那個令人感動到不行的神秘歌手,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會染金髮戴藍色隱形眼鏡的緣故,想保有行動的自由就得這樣,懂了吧?」
「大概……」沃爾仔細端詳報紙上的自己,光是墨鏡就遮去不少臉,黑髮又掩去部分側面,的確看不太出來是他。「懂了。」
「就是你的身高麻煩一點,你比大哥、二哥高出半個頭不止,人家一看就猜得到你一定很高,像你這麼高的人實在不多,唔唔……」琉璃放下報紙,撫着下巴沉吟。「要鋸斷你的腳嗎?」
「咦?鋸斷我的腳?」沃爾不可思議地瞪住她。「那個,我想就不必了,-知道,會噴得到處都是血,不太好,-母親可能會生氣,因為不好清理,所以,還是擔心我的名字吧!」
琉璃失笑。「好好好,不鋸你的腳,別緊張。至於你的名字,這也不用急,哈利決定巡迴演唱結束後才公佈你的名字,所以慢慢想沒關係。」
「我自己想?」
「廢話!」
沃爾沉思片刻。
「德爾。」
「德爾?」琉璃稍稍一想便懂了。「沃德,沃爾,德爾?」
沃爾頷首。
琉璃深深凝住他。「他對你那麼差勁,我不懂你為何對他一點怨懟都沒有?」
「無論如何,他是我哥哥,」沃爾輕聲道:「我一直很想念他。」
琉璃又注視他好一會兒。「或許吧,畢竟你們是雙胞兄弟。」
房門突然打開,雙胞胎探頭進來。
「爹地,媽咪,你們還躲在這邊幹什麼,親嘴嗎?那個等用完早餐再繼續啦,大家都在等你們了説!」
小鬼!
琉璃與沃爾笑着一同起身走出去,雙胞胎跟在兩旁一人牽一個。
「媽咪,再過兩天我們就要出發到歐洲去了是不是?」
「對,今晚演唱會結束,休息一天,後天我們就要出發到歐洲去了。」
「翡翠説要搭我們自己的私人客機是不是?」
「對,是搭我們自己的私人客機。」
「太好了,我從來沒有開過飛機,能不能讓我開一次呢?」
「……」
誰敢坐她開的飛機!
連續三天的演唱會終於結束,在重重警衞的保護下,演唱會的主角們逃難似的離開體育場,狼狽的躲進車裏。
「上帝耶穌,今年的歌迷特別瘋狂啊!」任育凱呻吟。
「因為多了一個人。」任育倫瞄一下沃爾。
沃爾無辜的聳聳肩。「幸好今天孩子們都沒來。」
「去慶祝一下吧!」琉璃興致勃勃地建議。
慶祝?
一聽見這兩個神奇字眼,任育倫與任育凱的疲憊眨眼就消失,又振奮起來了。
「OK!」
於是,四個人回到比佛利山莊卸妝換衣服,又出門了,六個人。
他們來到一傢俬人PUB,在這裏,就算有人認出他們是誰也不會纏過來,他們可以自由的做自己愛做的事而不必擔心有人會來騷擾。
「先乾一杯吧!」任育倫豪邁的提議。
「慶祝沃爾有個成功的開始!」任育凱大聲附議。
「我要綠眼睛!」琉璃第一個點酒。
「我們又不會喝酒!」曉晨與問晴抗議。
「那-們喝秀蘭鄧波兒好了!」任育倫哈哈大笑。
「那有什麼好笑的?」曉晨推推他。
「那是給小孩子喝的無酒精飲料。」琉璃竊笑着告訴她。
曉晨和問晴馬上狂飆起來,任育倫兄弟倆抱頭喊救命,琉璃在旁邊純看熱鬧喊加油,沃爾用手肘頂頂她。
「-要綠眼睛?」
「對,你幫我調。」
「我?」沃爾瞄向吧枱。「我怎麼幫-調?」
「你只要跟酒保説一聲,他就會讓你調了。」琉璃眼睛笑望打成一團的那兩對,下巴朝酒保那邊指指。
「咦?真的?」沃爾驚訝地又瞄過眼去。
「好多人都喜歡自己調啊!」
果然,沃爾一説,酒保立刻讓他進吧枱裏,於是,沃爾熟練的注酒、shake,迅速調製成一杯美麗的雞尾酒,順便再調兩杯秀蘭鄧波兒。
「厲害!」大家全跑到吧枱來了。「也幫我調一杯班森。」
「班森是烈酒哦!」沃爾好心提醒未來的大舅子。
任育倫淡淡一哂,不經意流露出一股自傲。
「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的酒量好。」
「是喔,」琉璃輕蔑的斜睨着大哥。「以前你是可以那麼説啦,但在沃爾面前,哼哼哼,大哥,請別在他面前説酒量好這三個字,好丟臉的!」
任育倫雙眉聳起來了。「是嗎?」
琉璃雙臂抱胸,繼續冷笑。「大哥、二哥,我敢説你們兩個加起來都不夠他看的!」
任育倫和任育凱同時雙眼一-,「是這樣嗎?」異口同聲。
「就是!」琉璃對沃爾的酒量信心起碼上兩百。「不信的話可以試試看啊,你們一人一杯,他兩杯,看誰先倒!」
挑戰書都丟出來了,不敢接的是膽小鬼,下半輩子別想活得安穩。
「怎麼比?」
「你們輪流提出喝什麼酒,喝到你們兩個都陣亡,或者沃爾先倒為止。」
「墨西哥勇士!」任育凱搶先打出開張第一炮。
琉璃翻翻白眼。「嘖,小case!」
從頭到尾沃爾都沒有開口的機會,到現在戰爭都開打了,他也只有乖乖聽命的份,默默的調製四杯墨西哥勇士,認命的喝下兩杯。
「深水炸彈!」任育倫的第二彈。
所謂深水炸彈就是在寬口矮腳杯裏倒三分之二滿的啤酒,然後將一隻盛滿伏特加的小杯子沉入寬口杯中,當泡沫從杯內湧現時,就是飲用深水炸彈的最好時機。
四枚深水炸彈很快就解決了。
「燃燒的藍寶堅尼。」沃爾又掛上慵懶的笑了。
任育倫沒聽過這種酒名,再看沃爾唇上的笑容有點詭異,不禁忐忑地偷偷嚥了口唾沫。至於任育凱,他也沒聽過這種酒,但他看不見沃爾詭譎的笑,也就不當一回事。
然後,四個,不,包括酒保五個人一起瞪大眼看沃爾表演。
只見他先在一隻雞尾酒杯中倒入咖啡蜜酒、香草酒、百利甜酒及八角酒,分四層點燃,另一隻烈酒杯加滿藍橙酒點燃,再以俐落巧妙的手法將藍橙酒倒入雞尾酒杯裏,但見一條藍色火鏈劃空衝入了另一場火海,瀲豔飛濺中,沃爾竟然一口喝下這杯燃燒的酒,看得五人目瞪口呆,作聲不得。
「慢着!慢着!」眼看沃爾又要調另一杯那什麼鬼燃燒的藍寶堅尼,任育倫連忙硬着頭皮喊暫停。「那個……我剛剛忘了講,不喝要點火的酒。」丟臉就丟臉,總比嘴巴被燒乾好。
琉璃失聲爆笑,但她沒説什麼,因為她也覺得喝這種酒挺可怕的。
沃爾聳聳肩。「那就騰空吧!」
這種酒很簡單,但喝完後有如置身空中、騰雲駕霧,三人一起騰空駕霧一番,然後又繼續。
「班森。」
四杯班森解決了。
「惡魔水。」
四杯惡魔水解決了。
「聖水。」
四杯聖水解決了。
「一桿進洞。」
四杯一桿進洞解決了。
「龍捲風。」
四杯龍捲風解決了,也順便解決掉任育凱。
「獵殺。」
四,不,三杯獵殺解決了。
「哈維撞牆。」
三杯哈維撞牆解決了。
「……151金蘭姆。」某人不耐煩了。
「……請問你説什麼?」
「151金蘭姆。」
「……純飲?」
「當然純飲。」
「好……好吧。」另一個某人實在很想打退堂鼓,但拉不下臉。
於是,三杯……再三杯……又三杯……另三杯……再三杯……又三……沒了!
琉璃看看早已醉翻的任育凱,再瞧瞧剛剛陣亡的任育倫,靜了兩秒,霍然發出得意的狂笑。
「沃爾,你實在太厲害了,我……」
「琉璃,先別笑,其實我也差不多了。」
「呃?」
可憐三個弱女子幾乎使盡救災現場的力量才把三個大男人送回到家裏,幸好沃爾只是搖來晃去走不穩,直到睡上自己的牀才醉倒,不然琉璃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把這個兩公尺高的美國人扛回來。
先砍成兩截?
「沃爾半夜可能會吐,-睡在他隔壁,有聽到聲響的話最好去看他一下。」曉晨好意提醒琉璃,細聲細氣,因為怕吵醒已熟睡的人。
果然,琉璃才剛洗完澡躺上牀就聽到隔壁傳來一陣怪聲,連忙披上睡袍跑到隔壁去,見沃爾坐在牀沿,從他嘴裏跑出來的正是她聽見的怪聲。
「你怎麼了,沃爾?」
沃爾動作遲緩地仰起眸子看着她好一會兒,好象在思考她究竟是誰?
「我……想吐。」
沒問題,她早有準備,先將他的手臂掛到自己脖子上,再使力撐起兩公尺高的男人走進浴室。
吐吧,儘管吐吧,吐光了好睡覺。
但,一個鐘頭後,第六次把沃爾從浴室裏拖出來扔上牀,琉璃覺得她自己也要陣亡了。
「上帝,他到底要吐多少次?」
她疲憊的順勢躺在牀的最旁邊,懶得再回自己的房間了,免得待會兒又得大老遠從自己房裏像打橄欖球衝底線一樣暴衝過來,現在如果沃爾又想吐,只要翻個身就可以應付另一場捉兔子大戰了,嗯,應該不用太久……再十分鐘吧……
不知過了多久,她猛然驚醒過來。
黑暗中,一對閃閃發亮的綠寶石正對着她,還有透着濃濃酒味的呼吸粗重地撲上她的臉,不知為何,她竟有種驚悚的感覺。
是因為他整個人都壓在她身上嗎?
「沃爾,你……你又想吐了嗎?」
綠寶石注視她好半響。
「不。」
「那麼……」嚥了口唾沫。「你清醒了嗎?」
「清醒了。」
「是……是嗎?」為什麼她一點也不覺得他清醒了?
雖然那雙綠眼睛看起來一點醉意都沒有,卻好象他喝下的那杯燃燒的藍寶堅尼一樣在燃燒,所以才會閃閃發亮,那不是自窗外透射進來的月光的反映,而是燃燒的火焰。
「琉璃。」
「什……什麼?」
「-願意嫁給我嗎?」
「……-?!」
「這個……」他的手舉起來,拳頭張開,赫然一枚戒指躺在他掌心上。「我在買車之前就先買了這枚戒指,但我不知道該如何給-……」
現在她能確定了,他是清醒的!
琉璃又驚訝又欣喜的凝視着那枚戒指,她最喜歡的祖母綠,跟他的眼睛一樣漂亮的寶石,那樣濃豔又透徹的綠。
下意識的,她把左手舉起來,他立刻把戒指戴上無名指,恰恰好。
「等我把三百萬還給-之後,我們就結婚。」
真是,男人就愛堅持這種無意義的自尊,不過,由他吧!
不自覺地,她唇上浮起一抹嫵媚迷人的笑,「好。」下一秒,她唇上的笑在瞬間凍結。
可惡,他根本沒清醒嘛!
「等等,等等,沃爾,就算我們訂婚了,你也不能……喂喂喂,這是我最喜歡的睡衣耶,你幹嘛撕破它……見鬼,沃爾,我警告你,你最好馬上……唔!」
以下,限制級。
一夜「忙碌」,自窗外透射進來的光亮也由温柔的月色轉為璀璨的日光,為了迴避那刺眼的光芒,琉璃呻吟着跌下牀。
天哪,全身痠痛,是不是她昨天跟人家來過一場對打練習而她忘了?
不,不對,她記起來了,她的確是跟人家來過一場激烈的「對打」練習,在牀上。
可惡的醉鬼,根本沒清醒還裝清醒,害她上了一個大當。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她得趕緊溜回房裏,免得被人發現她在沃爾房裏過了一整夜,還幹了一些跟大哥、二哥一樣的糗事。
她可不想跟他們一樣被人「捉姦在牀」。
圍着浴巾,撿起散落一地的胸罩內褲和睡衣碎片抱滿懷,悄悄的,她定到門前,輕輕打開門……僵住。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上帝,諾曼底大登陸,數不清的敵人!
砰!
門轟然甩上,她驚恐的背貼在門上喘了好幾下,拚命警告自己現在不是抓狂的好時機,再慌亂的回過身去上鎖,又推來櫃子擋住,櫃子前再用單人沙發抵住,單人沙發上又堆上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東西,然後像兔寶寶一樣跳上牀尖叫亂跳。
「沃爾!沃爾!快起牀!我們要逃命!趕緊逃命啊!」
牀上的人拿枕頭往頭上一蒙,繼續睡。
「該死!」她狠狠地踢他一腳。「你還不起牀,真想被閹掉嗎?」
牀上的人呻吟一聲,終於睜開眼,「什……什麼事?」慢吞吞的坐起來。
「還什麼事!」琉璃一邊叫一邊跑向衣櫥打開,忙亂的抽出衣服扔到牀上。「快穿衣服,我們得馬上逃命,快逃,不然就來不及了!」
牀上的人把丟在他頭上的衣服拿下來,「為什麼?」困惑地問。
「因為……」琉璃一邊抽出他的襯衫穿上,一邊咬牙切齒地説:「我媽咪説過,如果我們沒結婚就先上牀,她會閹了你!」
牀上的人靜了片刻,猛然抽氣。
「上帝,我們什麼時候上牀了?」
「你……」琉璃哭笑不得,忍住親手閹了他的衝動,繼續拿他的長褲借穿。「你自己看看牀上!」
牀上的人立刻掀起被單來看,一眼就嚇得差點閉過氣去。「上帝耶穌!」
「現在才早上六點多,-們應該還沒起牀,叫-們也沒用。」琉璃沒好氣地説:「現在你得自救!」
牀上的人慌慌張張滾下牀,手忙腳亂的穿衣服。
「他……他們知道了嗎?」
「廢話,不然我幹嘛要逃命!」
「那……現在怎麼辦?」
「到拉斯維加斯!」
「做什麼?」
「以最快的速度結婚!」
五分鐘。
在賭城,只要有勇氣結婚,五分鐘就可以完成終身大事。
「終於保住你的小弟弟了!」琉璃鬆了一口氣,幸好她的皮包在送沃爾上牀時掉在他房裏,不然沒有證件也沒辦法結婚。
沃爾卻還懵懵懂懂的一臉茫然,似乎仍搞不太清楚此時此刻究竟是什麼狀況?
「我應該先還-三百萬再結婚的。」他喃喃道。
橫他一眼,琉璃當作沒聽見,抬起左手,看着手上的結婚鑽戒。
「不過,我真沒想到你早就買好結婚戒指了。」
「我買訂婚戒指時一起買的。」
琉璃滑稽的咧咧嘴。「至少我有訂過婚,雖然不到半天。」
環臂將她攬入懷裏,沃爾俯眸凝視她半晌。
「我應該給-一個盛大的婚禮的。」
「那就不必了,」琉璃不在意地説:「任家兄妹都沒有舉行婚禮的命,我大哥是,二哥也是,現在我也是,大家都是慌慌張張的結婚,又不是隻有我一個,沒什麼大不了的。」
沃爾又睇視她片刻,然後俯首深深吻住她,好半天后才離開她的唇覆於她耳畔低語三個字。
「我也是。」琉璃温柔的響應他。「好了,現在我們可以回去了。」
兩人一起走向停車場。
「琉璃。」
「嗯?」
「昨晚……很痛嗎?」
琉璃突然停下來狠狠踢他一腳,再繼續前進,沃爾痛得齜牙咧嘴,一拐一拐的追上去。
「為……為什麼踢我?」
「昨晚我就是那麼痛!」
琉璃與沃爾一前一後進入客廳,沃爾很緊張,琉璃卻宛如無事人般。
正在看報紙的任沐霈抬頭看他們一眼。「結婚了?」
「結婚了。」
任沐霈點點頭,繼續看報紙,吟倩啃着蘋果自廚房裏出來。
「拉斯維加斯?」
「拉斯維加斯。」
吟倩聳聳肩,坐下來拿遙控器開電視,轉了兩台轉到好看的影集,放下遙控器專注的觀看,好象什麼事也沒有。
琉璃與沃爾繼續往裏走,任育倫抱着腦袋自浴室裏出來,看見他們,咧咧嘴。
「五分鐘?」
「五分鐘。」
兩人抬腳上樓,中途又碰上任育凱。
「沒有盛大的婚禮?」
「沒有盛大的婚禮。」再多一句。「不過我有訂婚,半天。」
等他們爬上二樓後,才聽到任育凱咕噥了一句。
「見鬼,他們居然有訂婚!」
琉璃竊笑着來到沃爾的房間前面,「我的房間比較大,還是你搬到我的房裏來吧!」握住門把要開門……打不開,笑容變成化石。「沃爾。」
「怎麼了?」
「記得嗎,我們是從窗户爬出去的?」
「因為要逃命。」
「對,所以現在你得再爬窗户進去開門。」
「……」
歐洲、美國各一個月的巡迴演唱此預計中更圓滿的完成,沒有任何宣傳,沃爾所颳起的感性旋風在兩個月內便達到難以置信的高峯,才剛回到洛杉磯,哈利便送來未來一年的行程表。
「請等一下,哈利!」看着那長長一列的行程表,沃爾有點吃驚。「這是預訂,還是已確定的行程?」
「可以算是已確定。」哈利簡潔地回道:「只要你這邊沒有異議,我就去和唱片公司確認時間和內容。」
「你是説,我可以刪除掉某些我不想被佔用的時間?」沃爾小心翼翼地問。
「可以,我會把活動再往後挪。」
「那就好。」沃爾悄悄鬆了口氣,繼續審視行程表。「不過,真有這麼多人要我的演唱?」
「事實上,更多,不過我會先過濾,不然你未來三年內都會排滿行程。」
「但,才兩個月啊!」沃爾仍感到相當不可思議。
「你是特別的,」哈利衷心地説:「特別的歌聲,特別的崛起,所以他們才會稱你為奇蹟般的歌手。」
沃爾沉默片刻。
「但,如果沒有琉璃,我依然只是個酒保。」
「是上帝把她賜給你的。」
「……如果真是這樣,我對上帝的這項賜予懷抱深深的感恩。」沃爾低喃,放下行程表。「給我兩天時間可以嗎?我想跟琉璃一起研究,畢竟這有關我們一家人的生活。」
「沒問題。」不可以也得可以,沃爾好打發,琉璃他可惹不起。
不久,哈利便告辭離去,恰好與琉璃錯身而過。
「怎樣?都研究好了?」
沃爾把行程表拿給她看,苦笑。「這麼可怕的行程,我不想一個人決定。」
「這個簡單,」琉璃立刻坐下,搶去行程表。「我來幫你!」
於是,夫妻倆好象在作數學似的拿起筆來開始刪刪減減……
隔月,在推出沃爾首張演唱專輯的同時,琉璃也證實懷孕了,一家人又意外又驚喜。
「媽咪,-有我們兩個女兒就夠了,所以,生弟弟吧!」這是艾莉的建議。
「最好一次生兩個,跟我們一樣。」這是雪莉的建議。
至於沃爾,他的反應是一直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的手。
「上帝,我終於可以換尿布了!」
一大兩小三個女孩子一齊翻白眼。
「原來這個男人喜歡換尿布!」
所以説,男人的嗜好真是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