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任沐霈一家從日本搬回台灣兩年後,問晴突然被三鄉家叫回東京,原來是要她繼承三鄉家,還要她改嫁給那隻山上的烏龜,氣得任育凱怒氣衝衝的拉着老婆就走。
回到台灣後,愈想愈不甘心,任育凱忍不住對老爸和哥哥大發牢騷,這邊罵那邊也罵,罵到驚動了正感到日子太無聊的女人。
「小晴。」
「媽咪?」
「聽小凱在外面罵,是不是三鄉家給-什麼氣受了?」
「沒有啊,媽咪。」
「真的沒有嗎?老實告訴媽咪沒關係,要是他們真敢欺負-,哼哼哼,看我怎麼報復他們!」
聞言,六個也感到日子很無聊的小鬼們立刻爭先恐後自願上陣。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於是,才幾句話而已,小事變大事,大事變正事,中間討論階段全數省略,直接跳到最後結果。
「媽咪,那就全權交給-了!」任育凱眉開眼笑的把指揮權交給偉大的媽咪。
「有好玩的?千萬別忘了算我一份!」任育倫摩拳擦掌、興致勃勃。
「別太過火了,倩倩,稍微讓他們天翻地覆,翻江倒海一下就好了。」任沐霈一本正經地囑咐。
「沒問題,老公!」吟倩豪氣萬丈的猛拍胸脯。
「那什麼時候去?」
「巡迴演唱之前先繞到日本去一趟。」
「要不要先去接琉璃他們?。」
「當然要,這種好玩的事怎能不找她!」
因此,在到日本之前,一家人先拐到洛杉磯去接琉璃一家六口,這時,吟倩説了一句話,無心的。
「真麻煩,要是大家都住在一起,就不必這樣接來接去的了!」
她真的只是無心脱口而出,但琉璃聽了卻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看任沐霈,再看看吟倩,而後垂眸深思。
之後,一直到日本,再開始巡迴演唱,直至最後一場演唱會,琉璃不時望着任沐霈與吟倩露出同樣的深思表情,這一切,沃爾都看在眼裏,所以,當演唱會結束回到洛杉磯後,沃爾也説了一句話,有心的。
「我們搬去台灣吧!」
「你……」琉璃又驚又喜又不敢置信地凝睇他。「你是説真的?」
「我一直在考慮這件事,從兩年前開始。」沃爾温柔地説:「我知道,-也想和父母住在一起,如此一來,-母親也不用再為-擔心了。」
「所以……」琉璃感動得眼眶都濕了。「你才要我教你説中文嗎?」
這是愛她的最具體表現。
「雖然孩子們學得比我快,但相信現在我也可以應付一般對話了吧?」沃爾得意地説。
「是可以了,但孩子們……」
「我問過艾莉、雪莉了,她們毫無異議。只不過……」沃爾眉宇微微蹙起。「有些事必須先處理妥……」
這是一家純粹為喝酒的PUB,有紐約的時尚感,也有英國酒吧的優雅情調,有大空間,也有靜謐的雅座,沒有樂隊演奏,但舒適的氣氛中總是飄揚着粗嘎又沙啞的感性歌聲,顯見老闆對奇蹟歌手德爾的偏愛。
這家PUB的老闆是一位拉丁美裔人。
傍晚時分,八成滿的PUB又進來一對男女客人,男人起碼有兩公尺高,綠眼珠濃豔迷人,女人是個東方人,俏麗動人,兩人一進來就在吧枱的空位坐下。
「綠眼睛。」這是女人點的酒。
酒保愣了一下。「對不起,小姐是要……」
「夠了,琉璃,」笑聲自那對男女身後傳來,「別為難我的酒保好不好?叫沃爾幫-調啦!」卡羅向酒保使了一下眼色,要酒保讓沃爾進吧枱。
片刻後,沃爾已為琉璃調好一杯綠眼睛,兩杯自由古巴。
「到二樓去吧,一樓沒有桌位了。」卡羅説。
「生意好象不錯。」沃爾注意到客人都是相當高雅的人士。
「何止不錯,幾乎都保持在八成滿以上,特別是晚上,大半時候都是滿座。」
「這裏的氣氛真的很不賴耶,」琉璃評論道:「如果是我,我也喜歡到這種地方喝酒。」
「謝謝誇獎。」卡羅謙虛的道謝,但笑容很得意。
説話間,三人來到二樓,挑了一個四周沒人的角落桌位分別落坐。
「你家人過得如何?」沃爾繼續詢問他關心的事。
「我父親才剛開始適應,結果如何還不確定。」卡羅坦承道:「不過我母親和弟弟、妹妹都很快樂,你知道,現在我們住的是寧靜的高級住宅區,不必擔心生命安全,生活又很寬裕,不像以前那樣隨時都很拮据,這種平靜舒適的生活,無論是在美國或巴西,我的家人都不曾享有過。」
「我想你父親早晚會適應的。」沃爾鼓勵他。
卡羅沉默了會兒。
「沃爾,你替我父親還的借債,還有買房子、買這家PUB的錢……」
「別提了,你知道我不缺錢不是嗎?」沃爾打斷他,「如果你真的這麼在意,將來賺夠了錢再還我好了。」搶在卡羅再開口之前,他舉起酒杯又説:「行了,我今天來不是要提這個的,別讓我喝不下酒好不好?」
卡羅失笑。「那你是要提什麼?貝克離婚的事?還是玫麗再婚的事?」
「咦?」沃爾吃驚的瞪大了眼。「他……他們……」
卡羅聳聳肩,慢吞吞地喝一口酒,「同樣是兩年時間,你輕輕鬆鬆就爬到了與JR兄妹同等級的巨星地位,而貝克……」
他哼了哼。「長得再好看也沒用,沒那種本事就是沒那種本事,他那個唱片公司老闆的老婆砸了不少錢下去捧他,但他的名氣依然跑不出加州,後來又被他老婆發現他和小歌迷上牀,他老婆一氣之下就和他離婚了。最可悲的是,他想回到原來的唱片公司,但人家已經對他沒興趣了,看來他得從頭再來過了。」
聽起來好象……呃,不太順利。
沃爾怔愣半晌。
「那麼玫麗呢?」
「這回她是大着肚子再婚的,聽説已經生了一個女兒,這段婚姻能維持多久也沒有人能確定,聽説她自己都明言可能維持不到一年。」
沃爾看看琉璃,再看回卡羅,好象無法理解玫麗為何如此輕看婚姻關係。
「她的想法我無法理解,不過她自己的生命還是要靠她自己掌握,別人幫不上忙。」他一本正經地説:「話説回來,這些都不是我想知道的,今天我是來問問唐娜的狀況,她們現在如何?」
一提到唐娜,卡羅就忍不住翻白眼。
「你姊姊、姊夫他們兩位,我只有一句評語,沒救了!」
沃爾與琉璃相覦一眼。「為什麼這麼説?」
「我不知道你是用什麼方法處理的,但拉斯維加斯的賭場都不讓他們進去賭了,或許你以為這樣就夠了,可是你別忘了,賭場不只拉斯維加斯有,你給他們的生活費他們全拿去賭了,最後他們還想拿自己的孩子去抵押借錢……」
沃爾大驚失色。「什麼?他們怎可如此做!」
「放心!放心!」卡羅揮揮手。「那三個孩子也不笨,先一步逃到爺爺家去了,你姊夫的父親還告上法院,説孩子們的父母不適任,要他們交出監護權。」
「結果呢?」沃爾急問。
「成功了,法官不但把孩子們的監護權判給他們的爺爺,還下了禁制令,在你姊姊、姊夫戒掉賭癮找到正當工作之前,他們不可以接近孩子三百公尺之內,免得他們把孩子拐回去。」
「幸好。」沃爾大大鬆了口氣。「那麼唐娜和約翰現在呢?開始找工作了嗎?振作起來了嗎?」
卡羅來回各看沃爾和琉璃一眼,無奈的搖搖頭。「他們還在到處借錢。」
琉璃聳聳肩,彷佛這種回答早在她意料之中,而沃爾則瞪大了那雙豔綠的眸子,連眨都忘了眨。
「他們……還在到處借錢?」
卡羅深嘆。「我早就説過,賭癮跟毒癮一樣,一旦上了癮就很難戒除,癮頭一上來就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砍了他們的手他們還是要賭,像這種人,除非他們自己下定決心要戒賭,那還有一點希望,不然我勸你還是放棄他們吧!」
「放棄?」綠眸緩緩垂落。「但她是我的親姊姊呀!」
卡羅又嘆了一大口氣。「我想你姊姊就是看準這一點,知道無論如何你不會丟下她不管,所以我問她借了錢要怎麼還,她老是説他們早晚會贏到錢的,不然總還有你在,你一定會想辦法幫她,反正你老婆有錢。所以,沃爾,原諒我這麼説,但她無意戒賭,有大半的原因要歸咎在你身上!」
沃爾臉色沉黯。「是……我害她的嗎?」
與琉璃對視一眼,卡羅狠下心。「對,是你害她的!」
沃爾靜默了好半響。
「那麼,我應該怎麼辦?」
卡羅覷向琉璃,琉璃慢條斯理的淺啜一口綠眼睛。
「卡羅,唐娜不知道沃爾是德爾吧?」
「不,她不知道,」卡羅搖頭。「這三年來沃爾一直沒有和她見面,一切都是經由我,我不可能告訴她,她自己也沒有認出來,而且她沒有聽過沃爾唱歌,就算她聽到德爾的CD,也沒有想到那就是沃爾,否則她在到處借錢時早就搬出德爾的名字了。」
琉璃點點頭。「那麼她也不知道我是誰?」
「她只知道-是個富家女,其它一概不清楚。」
「不知道我們有一對雙胞胎兒子?」
「我沒提過。」
「她一直以為生活費是從我這邊給她的?」
「沒錯。」
「是嗎?」琉璃勾起詭譎的笑。「那麼,要讓她死心也不是很難……」
PUB的工作人員都知道,每個月初一,總會有一對寒酸的夫妻在PUB尚未開門營業之前就跑來,大剌剌的直接闖入老闆的辦公室裏。
「卡羅,錢呢?」唐娜很不客氣的直接伸手要「生活費」。
卡羅往後靠入椅背。「很抱歉,今天沒有,事實上,以後都不會再有了。」
唐娜神色一變。「什麼意思?」
卡羅面無表情地注視着辦公桌前的夫妻。「沃爾和他老婆離婚了,不要説給你們生活費,連他自己和雙胞胎的生活都有問題了!」
「他離婚了?」唐娜尖叫。「他怎麼可以離婚?」
「原因在你們啊,」卡羅慢吞吞地説:「他老婆反對再給你們錢,沃爾又堅持不能不管你們,吵了三年,他老婆終於忍不下去了,所以兩人就離婚啦!」
唐娜和約翰面面相覷。
「那……他拿到多少贍養費?」
「一毛錢也沒有!」卡羅冷笑。「-真以為沃爾是那種會拿離婚老婆贍養費的男人嗎?」
打死他也不會拿!
唐娜眼珠子轉了兩轉。「我猜想他以後會在你這裏上班做酒保?」只要沃爾在上班,她就拿得到錢,少一點也無所謂。
「對不起,-的猜想一點也不正確,他並不打算在我這裏上班。」
「為什麼?你們是好朋友不是嗎?」
卡羅聳聳肩。「我想-最好自己去問他。」
「問他?」唐娜非常意外的睜了睜眼。「他終於肯見我了?」
「不見你們是他老婆拿錢出來給你們做生活費的唯一條件,既然他們離婚了,他自然可以見你們了。」
「好,我去見他,他在哪裏?」
「以前的住處,他暫時住在那裏。」
東好萊塢的那棟破公寓依然辛苦地支撐在原地,發黴泛黑又皸裂的狀況不但一點改進也沒有,還多了一股濃濃的臭味,沒有當場昏倒最好拔腿就逃,不然早晚會中毒而死。
當沃爾開門時,唐娜就這麼想,想拔腿就逃,免得被那股臭味燻死,可是她不能逃,起碼在搞清楚沃爾還能提供她多少之前不能逃。
「-來啦,進來坐吧。」
「為什麼還要住這種地方?」唐娜夫妻一邊走進去,一邊抱怨。「你老婆都不管嗎?」
「我離婚了。」沃爾淡淡道:「何況,我也只是暫住幾天而已。」
唐娜夫妻勉強在那張潮濕的洞洞沙發坐下。
「為什麼不跟她要瞻養費?」約翰衝口而出。
沃爾的眼神很怪異。「因為我是男人。」
約翰瑟縮一下,眼神飛向別處。
「那你現在怎麼辦?」唐娜忙提出最重要的問題。「是到卡羅的PUB上班吧?我相信他應該會給你此其它人更高的薪水,畢竟你們是好朋友。」
「不,」沃爾慢吞吞地否認。「我不到他那邊上班。」
「為什麼?」唐娜尖鋭地質問。「難道你找到更好的工作了?」
「還沒有。但是……」沃爾也在另一張只剩骨架的單人沙發落坐。「只要我在他那邊工作,你們就會繼續找我要錢,不但要榨乾我,還要將龐大的債務壓到我頭上來,如果只是我一個人,我無所謂,可是別忘了我還有雙胞胎要撫養……」
唐娜夫妻相對一眼,沒吭聲。
「最重要的是……」沃爾直視唐娜。「你們曾經打算拿雙胞胎去抵押賭債,甚至連自己的孩子也不放過,為了雙胞胎的安全,我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唐娜不安的脱口問。
「躲開你們,我不會再給你們機會打雙胞胎的主意!」沃爾重重地説:「唐娜,-是我的親姊姊,但畢竟-已經是成年人了,而雙胞胎才是真正需要我照顧的人,所以,很抱歉,在兩者之間,我必須選擇雙胞胎,放棄-……」
「放棄我?」唐娜尖叫。「你敢放棄我,我是你姊姊呀!」
「對不起,我的優先級是雙胞胎第一,如果能夠兩者都照顧到,我會盡力去做,但倘若為了她們而不能不放棄-,那我只好放棄。」
「你……」唐娜開始慌張了。「好,我答應你,絕對不再打雙胞胎的主意!」
沃爾歉然搖頭。「賭徒的話不可信。」
「你不能這樣,要是你不管我們,那我們怎麼生活?」唐娜憤怒的抗議。
沃爾輕輕嘆息。「唐娜,-似乎忘了,-和約翰都能工作養活自己不是嗎?只要你們放棄賭,好好去找個工作,你們還是可以過得很好的。」
唐娜和約翰的目光心虛的相對一下又錯開。
「我們……我們現在已經很少賭了。」
「那是因為你們沒有那麼多錢賭,但一拿到生活費,你們就會在三天之內賭光,你們以為我都不知道嗎?」
唐娜與約翰無言以對。
「總之,你們最好趕緊去找個工作,因為我已經顧不了你們了。」沃爾絕然道:「再過幾天,等朋友那邊給我回音,我就要帶雙胞胎搬到另一州去住,-也不用再去找卡羅,我不會告訴他我搬到哪裏,也不會讓你們知道我搬到哪裏,很抱歉,這是為了雙胞胎,無論你們能不能諒解,我都得這麼做。」
他話説的雖然很慢,但語氣堅定,毫無置喙餘地,唐娜驚然發現,她真的失去這張原以為萬無一失的提款卡了。
親姊姊重要,但雙胞胎更重要,沒錯,沃爾的確會作這種選擇。
為了雙胞胎而捨棄她,沒錯,沃爾也會作這種選擇,因為小孩子此大人更需要他。
換句話説,她真的被他放棄了。
「可是,沃爾,如果我真的有緊急的事要找你怎麼辦?」她在作最後的努力。
「你們可以去找約翰的父親或哥哥,他們比我更有能力幫你們。」
是沒錯,但他們沒那麼好説話呀!
「沃爾,我是你的親姊姊呀!」唐娜擺出最悲慘的表情。
「-是成年人,-可以照顧-自己;而雙胞胎,她們只能倚靠我。」
「你真的不管我了?」
沃爾瞥約翰一眼。「唐娜,約翰是-的丈夫,-應該要他照顧-,為什麼反而要我這個弟弟來照顧你們兩個呢?」
約翰不甚自在的別開目光,唐娜瞥他一眼,沉思半晌,然後拉着約翰起身。
「走吧,約翰,現在我們只能靠自己了!」
那對賭性堅強的夫妻一踏出門外,沃爾連門都還沒有關上,就聽到唐娜在對約翰嘀咕。
「沃爾説得對,你是我的丈夫,為什麼你不去工作來養我?」
「養-?是賺錢來給-賭吧?」
「你就沒有賭嗎?」
「是-先賭的!」
「但我沒有你賭得那麼兇!」
「-輸的並不比我少!」
兩人步下樓梯,還在吵。
「總之,你是男人,賺錢養家是你的責任!」
「-為什麼不去工作?」
「我從來沒有在外面工作過呀!」
「我也從來沒有領過人家的薪水!」
「那是因為以前你有自己的生意,現在你什麼都沒有了,不去看人家臉色還想如何?」
「-去找工作,我就去找工作!」
「……好,我們一起去找工作。」
「這還差不多,以後我賺的錢作生活費,而-賺的錢……」
「作我們贏回所輸掉一切的賭本!」
「對,就這麼辦!」
兩人走出公寓了,樓梯轉角處,沃爾與琉璃哭笑不得的面面相對。
「真是佩服!」琉璃滿臉讚歎之色。「原以為逼得他們不得不去找工作養活自己,他們就能戒掉賭癮了,沒想到夫妻倆還真是一條心,一個賺錢吃飯,一個賺賭本,好好好,隨便他們,他們自己高興就好!」
沃爾搖頭嘆息。「看來他們是很難戒掉賭癮了。」
琉璃聳聳肩。「往好的一方面來想,只要他們明白再也沒有任何人會幫他們,往後他們只能靠自己,他們就下會賭得太過火,因為沒有那麼多賭本可以給他們揮霍。」
「他們不會再去借嗎?」
「以前他們之所以敢隨便亂借,是因為他們認為有你替他們還債,但現在你都不管他們了,除非他們想躲一輩子債,否則他們應該不敢再隨便借錢了。放心吧,他們是濫賭,但不笨。」
「也就是説,只要我離他們遠遠的,他們就不敢再向人家借錢了?」
「對,只要他們找不到你,他們就不敢向人家借錢了。」
沃爾靜默半晌。
「難道他們一輩子都會這樣嗎?」
「除非他們能戒掉賭癮,否則大概就是這樣吧。不過……」琉璃仰起眸子看他。「起碼他們會想辦法養活自己,這樣應該夠了吧?」
沃爾頷首。「只要他們能養活自己就行了,其它的只能靠他們自己了。」
聞言,琉璃不禁鬆了口氣。「對,就是這麼一回事,他們得靠他們自己,你想讓他們倚靠一輩子反而是害了他們,懂了吧?」
人,如果不想自救,別人是救不了他的。
一個多月後,唐娜與約翰先後找到工作,雖然薪水不多,但已足夠他們養活自己,沃爾終於能完全放下心,於是開始積極處理搬到台灣去住的事務。
工作,這個容易,早在一年前德爾便已竄升為世界級的超級歌手,對於他的要求,唱片公司只有依從的份,沒有反對的餘地,討論再三之後,決定效法JR兄妹的做法,在台灣、美國來回跑,而他的巡迴演唱會則固定安排在寒假時,暑假也依然要做JR兄妹演唱會的特別來賓。
雖然辛苦,但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勞苦,沒有一種錢是能不勞而獲的,這點他很清楚。
至於台灣那邊,更別提了,任沐霈與吟倩一得知琉璃與沃爾即將搬到台灣與他們同住,高興得立刻另外買下一大塊地,建了一棟足夠一大家子人舒舒服服住在一起的大房子。
於是,兩個月後,琉璃帶着美國老公和兩對雙胞胎兒女,搭了整整十一個小時的飛機,高高興興的搬回台灣去了。
可是,樂極總是會生悲,雖然不是真悲,但也夠讓人冒火了。
「奇怪,他們不是説要來接機的嗎?」琉璃困惑地東張西望。
「沒錯,他們是要來接機。」沃爾戴着口罩,只要説話不是很大聲就不會讓人注意到他的聲音,這是拜一個月前他得了重感冒所賜,終於被他發現不用一出門就得裝啞巴的辦法。
「但,人呢?」
「我也很納悶。」
「……親愛的沃爾,請問你告訴他們是幾點到?」
「不是三點嗎?」
話剛説完,四雙綠色的眼珠子,再加上一雙黑色的眼珠子,一齊殺向那雙濃豔的綠眸,雙眸難敵十眼,後者不由瑟縮的連退兩步。
「不……不是嗎?」
「親愛的沃爾,請你看看那邊的時鐘,告訴我現在是幾點?」
沃爾嚥了唾沫,綠眸遲疑的移向時鐘。「上帝!」
「上帝説的嗎?那更正確了,來,告訴我是幾點?」
「……一定要説嗎?」
「説!」
「……一點四十五分。」
「所以?」
「對不起,我錯了!」
琉璃猛翻白眼,雪莉、艾莉卻爆笑起來。
「媽咪,爹地老是這樣,-又不是不知道!」
「事實上,如果爹地不是這麼散漫,還碰不上媽咪呢!」
琉璃哭笑不得的搖搖頭,只好掏出手機來打電話回家,得到的回答是他們早已出門,再半個鐘頭左右就到了。
「那我們稍微等一下吧,有沒有人要吃什麼或喝什麼?」
二十分鐘後……
「喂喂喂,你們四個,這裏不是我們家後院,麻煩你們自制一點!」
母老虎一吼,十二歲的大雙胞胎雪莉、艾莉,三歲的小雙胞胎迪克、迪傑,四個人一副好委屈的樣子縮回爹地、媽咪身邊來坐,一邊咕咕噥噥抱怨。
「等好久了耶!」
「好無聊喔!」
「我餓了!」
「我好渴喔!」
琉璃猛一瞪眼,本來想發飆,但不知道為什麼,嘴一張卻噗哧笑出來。
「你們真是的,還不到半個鐘頭就坐不住,算了,要吃什麼、喝什麼快説,我再去買一次!」
「我要吃那邊的那個!」
四個人異口同聲,動作卻完全不一致,兩對雙胞胎恰好一對指一邊,琉璃與沃爾不禁失笑。
「這是不是應該叫很有默契的沒有默契?」
「-去那邊,我去另一邊。」
好吧,既然孩子們這麼有默契的沒有默契,為人父母者只好辛苦一點分頭去跑腿,鞠躬盡瘁而後已。
右邊看看爹地,左邊看看媽咪,雪莉不曉得想到了什麼,忽爾雙眸一亮,嘴角不懷好意地翹起來,還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嘿嘿嘿笑聲,旋即拉來艾莉和兩個弟弟一陣嘀咕……
低着頭,琉璃一邊往前走,一邊往袋子裏看是不是買全了孩子們要的東西。
「槽了,雪莉的口香糖!」
她懊惱的低呼,正想回頭再去買,誰知連轉身的動作都還沒開始,突然被人往她的小屁屁上狠狠一推……
「啊~~」
長年磨練出來的超級歌喉立刻拉出一聲-亮的驚叫,還沒叫完,她已經狗吃屎的趴在地上了。
不對,她是趴在一個人身上。
不過剛趴下的那一瞬間她並不知道,只覺得眼耳口鼻被堅硬的「地板」撞得眼淚直掉。
「小姐,就算-想要,這裏也不太合適吧?」
慢條斯理的聲音由上而下傳至她耳裏,她才捂着鼻子往上看去,但説話的人並沒有往下看她,所以她看不見那人的臉,只看見一副有力的下頷。
很熟悉的下顎,記得她親過無數次。
「小姐,換個地方如何?譬如飯店?」
她噗哧失笑,緩緩坐起來,就坐在那傢伙的肚子上。
「好吧,如果小姐堅持一定要在這裏……」
「喔,閉嘴!」
劈手扯掉那傢伙的口罩,就在大庭廣眾之中,眾目睽睽之下,她重重的往那傢伙唇上親下去,成功的止住那傢伙的「滔滔不絕」。
這種無賴傢伙就得受一點「教訓」。
過了好半晌,她終於決定那傢伙應該「學乖」了,這才直起身來,眸一抬,頓時傻眼。
「現場表演很過癮吧,嗯?」吟倩愉快的揶揄道。
「應該是很過癮。」任沐霈一本正經地點頭贊同。
「上帝!」琉璃呻吟。
周圍,團團圍成一圈的正是她親愛的家人,男男女女大大小小,一個都不缺,半個都不少,還有大雙胞胎,詭譎的笑個不停,至於小雙胞胎……
「我也要坐爹地!」
「我也要!」
一個坐前面,一個坐後面,剛好把她夾在中間,躺在地上的人啼笑皆非,琉璃尷尬的咧開嘴。
任家終於又一個不少的團聚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