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您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五媽好奇地問。
古飆沒有回答,便直接穿過大廳要上樓。
聞言,古母忍不住,怎麼連她也沒有招呼一聲呢?
「媽。」古飆回過頭,這才看向沙發上的母親。
「怎麼了?」古母關切的問。
「沒事,我先上樓換件衣服。」語畢,古飆上了樓。
直到晚飯時間,古飆才從樓上步下來。
古母一邊吃飯一邊打量臉色陰沉的兒子。
當她看到兒子放下那碗吃不到一半的飯時,忍不住開了口:「飆,你怎麼了?」
「媽,我沒事。」
「不,你有事。」
「媽。」古飆為難的望着一臉固執的母親,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説出來,母親一直都認為他做錯了,對夏菊花有很深的內疚感,一直惦記着。
「你一定有事,我自己的兒子我還不瞭解嗎?怎麼,是不能告訴媽的事嗎?」
古飆搖頭,沉思了一下。「媽,我今天見到夏菊花了。」
「真的,她過得怎麼樣?」古母高興地問。
「她一個人過得很好。」
古母的臉又沉了下來,「一個人怎麼會過得很好呢?飆,你在騙媽嗎?」
「媽,她確實過得很好。」古飆一想到夏菊花那一臉淡然的模樣,不由得一肚子的火。
「她也沒結婚嗎?她不是還有母親嗎?」
「沒有,應該去世了吧!」
「媽吃飽了,你慢慢吃吧!」古母滿懷心事的站起來。
「媽,您在想些什麼?現在知道她過得很好,您應該開心才對。」古飆皺眉。
「飆,明天把她帶過來好不好?我想見見她。」
古飆望着母親,無奈的點頭,「好吧!」
隔天晚上,古飆在夏菊花的住處等到她。
「上車,我母親想見。」古飆陰沉着臉。
夏菊花一怔,心想也許他們仍記掛着古玉的死,還不想放過她,只能無語地上車。
古飈車開得飛快,車內一片沉默。
不一會兒,夏菊花來到古宅,見到古母。
令人驚訝的是,古母見到她時神情很激動,一點也沒有仇恨她的樣子。
「-是菊花嗎?坐、坐。」古母連忙招呼着,「阿五,上茶。」
夏菊花依言坐下,禮貌的打個招呼,「伯母好。」
「好,飆,我跟菊花單獨談談。」
古飆雖然不願,但也不想拂逆母親的意思,只是投給夏菊花異樣的一眼,便點頭上樓了。
「菊花,-吃過飯了嗎?」
夏菊花微笑的點點頭。
「這些年,-過得好嗎?」古母關心的問。
夏菊花仍是一臉微笑的點頭。
古母有些傷心,「-是不是還在恨飆?當年是他做錯了,-會仇恨他也是應該的。是啊,一個小女孩遭遇到這種事,誰也不會好過的。對不起,伯母只能這樣對-説。」
「伯母,我沒有怪他。」夏菊花真誠的説。
「伯母知道-這些年不會好過的。」古母的眼中忍不住淚光閃爍。
「不,我很好。」夏菊花恬淡地笑着。她確實過得很好,因為她一直有軒兒陪伴着。
古母嘆了一口氣,她這個年過半百的老人看過那麼多人情世事,怎麼會看不到夏菊花微笑背後的苦澀和無奈,大概她也受了很多的折磨,才會變成今天這樣。
「-結婚了嗎?」
夏菊花搖搖頭,她知道古母完全不因為她父親所做的錯事而怨恨她,反倒因古飆對她做的事而愧疚不已。她很想告訴她不需要這樣,因為古飆沒有做錯,那是夏家欠他們的。
「-有沒有要好的男朋友或……喜歡的人?」
夏菊花搖頭,她不明白古母問這話的用意是什麼。
古母沉思一會兒,堅定地問:「那-是否願意嫁給飆?」
「伯母。」夏菊花有些驚訝。
「-願不願意?」古母重複的問。
「伯母,古先生不會同意的。」那個男人那麼憎恨她父親。
「會的,只要-願意。」古母激動的説。
夏菊花望着古母帶着哀求的眼神,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
「那我去挑個好日子辦喜事。」古母高興的道。
聽到母親這個無理的要求,古飆震驚過後的反應是一口拒絕。
「媽,您竟然要我娶那個人的女兒?」古飆怒髮衝冠的大吼。
「飆。」古母用可憐兮兮的眼神望着兒子。
因為家境的關係,她自兒子出生之後,便出去做幫傭來貼補家用,特別是在丈夫去世以後更是沒日沒夜的工作,所以照顧兒子的事全落在大兒子五歲的女兒身
上,這對姐弟的感情是好得不能再好了;所以一向温文善良的兒子在女兒遇到那種事想不開而自殺後,內心才會承受不了,憤而對夏菊花做出那種報復行為。
「不可能的。」古飆堅決的搖頭。
「飆,我知道你恨她父親,但是這也由不得她選擇啊!你對她做的事,跟他父親的行為又有什麼區別呢?」
「媽。」古飆不敢置信的望着母親,她竟然把他跟那個禽獸不如的男人比。
「對不起,也許媽説錯了,媽不應該這樣説的。」古母嘆氣。
「媽,我是不可能答應的。」
「唉!看來我錯了。」古母搖頭起身,無力的走進自己的房間。
古飆望着母親老邁的身影,一陣心酸。他知道母親在想什麼,善良的她一直把他當年做的那件事當成是他此生最大的罪惡,一直想要為他贖罪:但是他怎麼可能跟自己害死姐姐的人的女兒結婚!
古母雖然沒有説什麼,但是幾天來的表現,已把她心裏的不高興全表現出來。她整天躲在自己的房裏悶悶不樂的,總是活像別人欠她錢似的拉長着臉。
古飆看到母親還剩大半碗的飯就放下碗筷,不禁揉揉自己的太陽穴。他這幾天已經被母親的這些舉動弄得頭痛不已,無奈地開口:「媽,您到底想怎麼樣?」
「我能想怎麼樣,不就心煩吃不下飯。」
「媽,您不要這樣好不好!」古飆勸解道。
「我怎麼樣,我又沒有再強迫你了。」古母像個小孩子賭氣般地説。
還説沒有強迫?這種無言的抗議才是最厲害的一招。古飆搖頭地想着。可這事也讓他想了幾個晚上,卻發現夏菊花的身影越來越清晰,而他想她的時間也越來起多,讓他更加困擾,
「我想上樓睡了。」古母就要起身離開。
「媽,您不吃飯也要把這碗湯給喝了吧。」古飆無奈地説。
「我不想喝。」
「我聽五媽説您這幾天都待在房裏沒出去,連散步都不去了。」
「我不想去。」
看來母親是下定決心要跟他抗爭到底,而且非要他娶夏菊花不可。好吧!他會娶她的,但不要想他會對她和顏悦色,更不可能會把她當成一個妻子對待。
「媽,我答應您。」古飆妥協了,他沒轍地揉揉泛疼的太陽穴。
「真的?」古母高興得差點跳了起來。她就知道對自己的兒子出什麼招最好。
「真的。」古飆啼笑皆非,正色地説:「我會娶她,但是媽,您不要想我會對她好,我做不到。」
「你只要不打不罵她就行了。」古母相信那麼好、那麼善良的夏菊花,一定能贏得兒子的心。
「媽,您兒子有那麼粗暴嗎?」古飆不悦地問。
「我知道我兒子不會的。」古母微笑着,她只是想逗弄一下兒子罷了。
深知母親的孩子心性,古飆只能無奈的笑了笑。
日子是古母選好的,就定在這個月中旬。
沒有去拍婚紗照,也沒有發喜訊,原本古飆是要夏菊花搬過來後,再找個時間去公證,但在古母的反對下只好作罷,乖乖地在教堂舉行婚禮。
夏菊花被通知一個星期後結婚,是古飆親自打電話告知的;而她的日子仍過得跟往常一樣地上下班,照例去看母親和在墓園裏的兒子,沒有絲毫改變。
這一天,古飆突然來到夏菊花的住處。
「我媽要-先搬過去。」古飆表情冷峻的看着她。
夏菊花有些愕然,望着古飆的表情,便知道他並不是心甘情願娶她的。
「我希望-知道,我娶-只是因為我的母親。我是不可能會原諒-父親的所作所為,我更不會忘記-是誰的女兒;即使我對-做了那件事,但我從不認為我做錯了。還有,我希望-能在我母親面前做一個好媳婦。」古飆嚴峻的表明態度。
夏菊花沉默的點頭。
夏菊花柔順的樣子讓古飆的表情有了些軟化,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粗聲道:
「-將和我結婚,我希望不會有第三者介入,所以-以前有過的男人都要斷絕關係,不要在婚後才鬧出什麼緋聞來,我不允許有這樣的事發生,-明白嗎?」
夏菊花仍是沉默的點頭。
古飆望着她,心中突然有一股無明火升起,他不喜歡她這種無所謂的神情,好像她已經認命的樣子。這種鬱悶堵在胸口,他無法發泄出來,只能喘着一口粗氣。
「快收拾-的東西。」
「現在就搬?」夏菊花的神情怔住,這偌大的屋子一下子要她怎麼收拾,何況過去和兒子那些温馨的回憶又能怎麼收拾。
看到夏菊花的神情,古飆嘆了一口氣,心裏升起一種説不出的感覺,這時的她看起來似乎像一個無助的小孩子。他不由得放輕聲音説:「-可以把-要用的貼身用品帶過去,這屋子的東西就先放着吧!」其實她根本不需要帶什麼的,因為在別墅裏日常用品都已經替她準備好了。
夏菊花點點頭,走進自己的房間,衣服裝在一個小箱子裏,她甚至想把牙刷之類的都帶去,但仔細一想,到了那裏肯定也有的。她還把夏軒的東西當成珍寶似的,放在另一隻盒子裏。
提着箱子出來,夏菊花便見到古飆坐在狹小的沙發上,似乎等得有點不耐煩。
一見到她出來,古飆伸手要把她的箱子提過去;夏菊花畏縮了一下,他察覺到了,不悦的瞪着她,她只好順從的讓他提過去。
環視着四周,這個她已經住了七年的地方,心裏的不捨難以用言語來形容,這裏有太多、太多難忘的回憶跟歡樂。在這裏的日子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永遠也不會忘記的,軒兒的牙牙學語,蹣跚學步到一天天長高、長大,都是在這間雖然狹窄但充滿温暖的寓所裏進行的。
「-還可以回來看看的,這裏不會消失的。」古飆看到她仔細認真的望着屋裏,那不肯邁步離開的樣子,他忍不住説了一句。
夏菊花回過神,看了古飆一眼。
這一眼的哀傷,倒讓古飆的心在一-那間幾乎疼了起來,還來不及想清楚問明白,夏菊花已經走出去了。
古飆甩了一下頭,命令自己忽略剛才出現的錯覺。
夏菊花來到古家,古母見到她很是很高興,那種發自內心的真誠,讓她也真正開心地笑了起來。
目睹兩人和樂融融的模樣,古絕卻莫名的有一些不高興,「媽,我把她的東西拿上去。」
古母應了一聲,專心地跟夏菊花説着話。
「菊花,-不是還有母親嗎?」古母餿晃實饋
夏菊花怔愣一下,不敢明説母親的情況,「她現在在養老院。」
「在養老院有什麼意思,不如-把她接過來吧!我也好有個伴。」
夏菊花委婉地説:「她的神智不好,現在已經認不出任何人了。」
古母吸了一口氣:心裏也明白,語氣難過的説:「那我們替她轉到一間好的養老院吧,我知道一間各方面都很好的養老院。」
夏菊花明白古母是真心地想為她做些什麼,但她仍是搖搖頭,「她已經習慣那裏了,而且那裏有一個很好的阿姨在照顧她。」
古母看了看夏菊花,這個女孩雖柔順,內心卻無比堅定,她點點頭,「好吧!我已經找人來為-做婚紗了,等一下她就會過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夏菊花微微一笑,「古媽媽,我聽-説説話吧。」
「好啊!」古母欣慰的笑了起來,「我就知道-是個貼心的孩子,不像我兒子,粗心大意得很,從沒想過要抽時間來跟我好好説説話。」
夏菊花笑了笑,沒有出聲。
「菊花,這麼多年來-一個人是不是過得很辛苦,還要照顧-母親?」
「古媽媽,那都已經過去了。」夏菊花淡淡一笑。辛苦,不,應該説是一種幸福;對她而言,有兒子相伴的日子永遠都是幸福的。
「是啊,-説得對,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古母感慨着。她也不再多問了,畢竟有些傷疤即使好了,也禁不起再次碰觸。
管風琴的樂聲悠揚的在教堂內迴盪,莊嚴肅穆的空間佈滿了美麗的花朵,陽光透過天窗篩落下,映着一條條金帶,一種温馨動人的氣氛充滿了整個教堂。
夏菊花穿着一身白紗禮服,跟着臉上滿是欣喜的崔珍慢慢地走向紅色地毯的一端。透着白紗,她蒙-地看到一羣全然陌生的臉孔,據説是古家的遠親近鄰,而她熟悉的人只有崔珍;一向將她當作親人看待的崔珍,聽聞她要結婚的消息時,雖然十分驚愕,卻是欣喜萬分,特別是在她看過了古飆以後。
崔珍認出那與夏軒相似的五官,誤認為他們是相愛的,所以就像母親般的把夏菊花的手放在古飆寬厚的大掌中,眼中足全然的託付和欣慰。
古飆的禮服把他襯得更加挺拔、俊朗,那種尊貴的氣勢不是光靠名牌衣服就能展現出來的,雖然他的臉上看不出喜悦與否,但相較於以往的面無表情,現在的他表情較為柔和。
古親把夏菊花的手輕輕的握在掌中。
夏菊花一震,不由得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卻只看到他冷冷的側臉。
古飆能感覺到自己的心正在怦咚的急速跳動,真是好笑,即使當年創業時他經歷過那麼多的變故,但是他也從不曾緊張害怕過:為什麼現在他會有這種複雜的心情呢?他下意識地把夏菊花的手握得更緊了。
牧師嚴肅地問道:「古飆先生,你願意娶夏菊花小姐為妻,並且一生一世的愛她,禍福與共,永不分離嗎?」
愛她?古飆揚起諷刺的笑容,轉過頭看了夏菊花一眼,「願意。」
「夏菊花小姐,-願意嫁與古飆先生為妻,並且一生一世愛他,福禍與共,永不分離嗎?」
「我願意。」沉默了一下,夏菊花開口。
「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兩個手拿戒指盒的伴娘伴郎上前,粉紅色的盒子裏裝的正是小巧精緻的戒指,這是古母陪同夏菊花出去時堅持要她選購的;而這典雅精緻的戒指,是夏菊花一眼就喜歡上的。
古飆執起夏菊花的手為她戴上,夏菊花也為古飆輕輕的戴上戒指,兩人都沒有抬頭,他們看不見對方的表情,只是在做着一種必要的形式。
「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古飆掀起夏菊花臉上的白紗,即使夏菊花並不特別的漂亮,但是在這種場合,經過化妝師的巧手,也把夏菊花美麗的一面展現出來;現在的她,看起來不單單有以往的淡然氣質,甚至顯得格外的美麗。
古飆心一震,捧起夏菊花的臉,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
古飆唇瓣的熱度幾乎要把夏菊花給燙着,讓她沉靜的心不禁也盪漾了起來,她以為他會吻她的額頭,畢竟這場婚禮只是做給古母,以及在座的這些人看的。但他的吻卻落在她的唇上,而且很用力的吮吸,讓她的心跟着緊張的跳着,掀起一股從來不曾有過的悸動。
就連古飆自己都無法形容內心的感受,當他接觸到那甜美的紅唇,所有的理智都不見了。
一吻結束,現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古母更是笑得無比開心。
夏菊花的臉上浮起了淡淡紅暈,吸引古飆的注視。
「我宣佈你們成為夫妻,願主祝福你們。」這聲音驚醒了古飆,讓他想到自己剛才的無法自制,不由得握緊拳頭。
隨後大家來到酒樓同享喜筵,這段時間,即使古母一再用眼神示意,古飆都不曾露出過笑容;但幸好大家忙着吃吃喝喝,或許在大家眼中,古飆一向都是如此冷漠的,所以也沒有人在意。
回到別墅,大家都感覺到累了。
「媽,您先回房歇歇吧!」古飆一臉疲累的癱在沙發裏。
「媽不累。」古母還是一臉的神采奕奕,「你們商量好去哪裏度蜜月了嗎?」
古飆皺起眉。不會吧!母親還嫌沒有鬧夠,竟然得寸進尺?他答應跟夏菊花結婚已是最大限度,他是不可能跟她像尋常夫妻一樣,頂多她可以擁有古夫人這個名分以及衣食無憂的生活,至於其他的,她休想。
「媽,我們都有工作,很忙的。」夏菊花連忙表態。
「工作什麼時候都可以做,錢怎麼可能賺得完呢。飆,你已經多久沒休假了,可以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一下。」古母不悦的説。
「媽,您不要忘了我們結婚的前提是什麼?」古飆沒好氣的開口。
「既然已經結了婚,是要相處一輩子的,怎麼可以跟仇人一樣呢!你們應該好培養一下感情。」古母自顧自的説着,似乎已忘了自己的兒子是多麼不情願地結這場婚的。
「媽。」古飆差點要破口大罵。他就知道母親一步步地計算好,非要讓他一步步妥協的。
「菊花,-也累了,上樓休息吧!我叫五媽把-的東西都拿到飆的房間了。」古母不理會生氣的兒子,曖昧地向夏菊花眨眨眼睛,「-知道哪一間吧!」
「媽。」夏菊花手足無措,接觸到古飆投射過來的冷冷目光,心裏更是不知該如何是好。看來古母一心一意要讓他們和好,但是……這是不可能的。
「渾小子,如果讓我看到菊花出來睡客房,你就別怪我事後知道了,會怎樣生氣。」古母倚老賣老的威脅着。
她知道兒子一向孝順,再怎麼樣也會看她這個做母親的面子。説實在的,她很喜歡菊花這女孩,無論是不是因為兒子以前對她做的事所影響,她都能肯定菊花是個難得的好女孩;當然,她也不是沒有顧着兒子的感受,她相信兒子對菊花有着複雜的感情。
聽古母這麼説,夏菊花也不能多説什麼,只能點點頭,道一聲晚安先上樓去。
「我也要去睡了,人到了這個年歲時日也不多,不知道什麼時候有孫子抱抱,那就此生無憾了。飆,你明天記得去公司看看,一定要挪出十天半個月的時間去度蜜月。」古母雖是自言自語,卻擺明了是説給兒子聽的。
古飆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雖然氣憤惱火,卻拿自個兒已年邁的母親沒有任何辦法:正如母親所説,她已經那麼大的歲數了,難道自己還能對她發牌氣不成?想到這裏,他只能一步步地上樓去。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嚇到正在要找衣服換的夏菊花一跳。她回過頭,便看到臉色難看的古飆走進來,他沒有開口,只是自顧自的拿下領帶,脱下西裝。
夏菊花沉默了一會兒,「我可以睡在地上。」
聞言,古飆抬頭狠狠地瞪她一眼。
夏菊花猜不到他在想什麼,只好再問:「我可以回房去洗澡嗎?」
古飆冷冷的反問:「這裏沒浴室嗎?」
夏菊花點點頭,拿起自己的換洗衣服,進了寬敞無比的浴室,很快的衝完澡出去,看見古飆脱得只剩下一條底褲,露出健美的身體,夏菊花的臉不由得有些紅潮;雖然她曾生過一個兒子,但其實還是當年那個清純無知的十九歲少女。
古飆徑自生着悶氣,看都不看她一眼就進了浴室。
夏菊花到自己睡過的客房拿了被子過來,房裏鋪着厚厚的地毯,夏菊花只是隨意的鋪上牀單就要蓋上被子睡覺,今天的她很累。
十七、八歲時的她,也曾經幻想過自己的婚禮,很簡單、很樸素,不需要婚紗,也不需要教堂,只要一束捧花和一個愛她的男人就夠了,兩人能一起相守,過着平平淡淡的一生。然而今天的婚禮很華麗,也有一個白馬王子般的新郎,但卻無法帶給她任何的興奮;因為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已經喪失了喜怒哀樂的情緒。
睡夢中,夏菊花感覺到古飆從浴室出來。她向來淺眠,幾乎外面一陣風聲就能驚醒她,兒子剛出生時,他們住在頂樓的鐵皮屋裏,夏天熱冬天冷,她總是怕兒子熱着或冷到,一個晚上不知道醒來多少次查看;現在兒子走了,她仍然會在夜裏驚醒查看着,但卻再也看不見那張熟悉的小臉,讓她心裏又痛又迷惘。
夏菊花感覺到有雙大手把她拉起來,不禁睜開眼睛,卻看見古飆那張帶着明顯怒意的俊臉,令她不解的望着他。
「我的牀-不屑睡嗎?」古飆氣憤的道。
「但是……」夏菊花不明白地看着他,剛才她問的時候他並沒有反對啊!
「-是不是想在我媽面前,哭訴我讓-睡地板?」
「我不哭的。」夏菊花語氣酸楚地説。
聞言,古飆瞪着她,「上來睡,聽見了沒有?」
夏菊花點點頭,順從的把被子抱起來放在牀上,輕聲道:「我要先睡了。」
古飆點點頭,夏菊花躺下便睡了,雖然不再是一個人,但那過往的一切仍敲打着她的心,讓她沒有安穩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