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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你要找房子?」

    陰魂不散,絕對是陰魂不散,包包裏的那包鹽呢?用來驅邪應該可行吧?這種形同監視的不期而遇實在太可怕了,他外號是偵測雷達嗎?

    這次一定要跑贏,憑她一雙飛毛腿誰與爭鋒,附近巷道有幾彎她一清二楚,閉著眼睛她都不會迷路。

    自從上回在餐廳不歡而散之後,她享受了兩天的平靜日子,沒有莫名的身影由背後竄出,以及嚇死人不償命的奪魂聲音,她覺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

    鬧到被侍者請出來不是她的錯,誰叫他們大驚小怪爭著要拯救她,太過熱情地嚇得她把一盤沙拉丟向某位大官夫人。

    説到底她還是受害者呢!難得吃一頓大餐卻被人打擾得沒吃成,而且出盡洋相,偏又找不到紙袋蒙面,她想日後説不定會有她猙獰的肖相貼在門口,言明狗與此人不得擅人。

    不過她並不沮喪,反而大笑的走回攝影棚,韓青森還以為她得了失心瘋,差點要奪門而出的求她手下留情。

    只是高興之後就要開始發愁了,打包好的行李堆放在玄關,上面要貼上標籤標明一、二、三、四,表示全是她一人所有。

    要不是她還得唸書,真想和翠羽姑姑回谷,聽説又有另一票人打紫蝶幽谷的主意,她想回去幫忙「看家」,順便瞧瞧谷里那些傢伙有沒有造反。

    她還一直覺得很奇怪,翠羽姑姑不是和黃蜂叔叔不對盤,相見互不交談,怎麼一聽見他不小心受傷的消息,就連夜趕回谷,連煮了一半的湯都還擱在爐上,差點釀成火災,燒死左右鄰居。

    唉,別想這些了。

    她看看身後確定那個討人厭的傢伙沒跟上來,才放心的端詳手上出租房子的紅單子。

    「咦,這條路怪怪的,愛情路十段五百二十號,五二○不就是我愛你……」

    沒有考慮地,跑累了的胡翩翩往身後的黑色鐵門一靠,打算休息一下,誰知身體突然往下沉似的被吸進去,整個人跌進一處非常詭異的地方。

    記憶中似乎見過類似的擺設,可一時想不起來……

    「歡迎光……咦,你不是來過了,怎麼又來了?」小男孩的笑容由濃變淡,一臉狐疑。

    奇怪了,水鏡浮出的預約客人不是她。

    「哇!是你,騙走我愛情的小鬼。」還有一個臭老頭呢?一大一小都是騙子。

    咧開嘴,笑得很天真的小男孩眨了一下眼。「你覺得月亮圓了嗎?」

    月圓之夜,羣魔躁動,潮汐產生變化。

    「不用你提醒,你這卑鄙、無恥又下流的小人,你騙了我!」她兩眼發狠的瞪著他,咬牙切齒的有殺人的衝動。

    「客人若有不滿意之處大可提出來,本店秉持服務精神,為眾生排憂解難,絕對給予與典當品同等值的服務。」不過得加點利息,而這點合約書裏並未註明。

    不能説是騙,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當初他説得很清楚,一物換一物,所以稱下上卑鄙無恥,只是有一點小人,趁狼之危而已。

    小男孩把手一揚,一本陳舊的厚頁帳簿突地出現眼前,他隨手一翻,找出她登錄的資料,逐一比對可有不妥之處,笑逐顏開的瞧著帳簿上歪七扭八的簽名。

    真是豪邁蒼勁的字跡呀!上好的紙張都被她戳破一個洞,龍飛鳳舞,不仔細瞧還真瞧不出這是字。

    「少説風涼話,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別以為你是個孩子,我就不敢動手。」她沒什麼同情心,照扁不誤。

    當年是個小鬼,現在還是個小鬼,他在衣索比亞呀!怎麼老是長不大的以一張童顏欺世,不知道在她之後又有多少無知的人為他所欺瞞。

    他裝無辜的偏著頭,表情純真到讓人多罵他一句都覺得罪過。「我有做什麼嗎?不過是取走你的愛情罷了。」

    她的愛情很美,是愛情花園中少數深獲他喜愛的小花兒。

    不特別動人,卻有它獨特的魅力,含苞待放的模樣比盛開更引人入勝,小小一串嬌豔可愛,安靜的沉睡著。

    「哼,你想推卸責任不成,分明是你的爛當鋪辦事不力搞砸了,你還好意思當沒事般的裝傻。」先砸哪一樣才好,不如拆他的招牌讓這問店關門大吉。

    她伸手推倒一隻水晶飾物,只見它落地不碎又飛回原處,叫她又惱又氣地直跺腳,瞪著害她不淺的主謀。

    「只要人心浮躁,貪字藏心,我的當鋪就不會倒,你不用白費工夫了,這店裏的東西你是砸不爛的。」

    世道越亂對當鋪越有利,人們想要的東西太多了,物慾橫流,只要當掉愛情就能得到一切,誰會顧慮有愛無愛,物質的享受更勝於無形之物。

    靈魂都沉淪了還需要愛嗎?

    愛情當鋪的存在足以滿足心靈空虛者的慾望,這是善舉耶!何樂不為。

    「你知道我的心裏在想什麼?」訝然一問,她的氣憤轉為好奇。

    小男孩老氣橫秋的誇耀。「天底下沒有我不知道的事。」

    「臭屁!」説完,她驀然想起自己正在生氣。「你,小鬼,為什麼不遵守合約?」

    「辛辛,你可以叫我辛辛,很可愛的小名吧?」總比叫小鬼好聽。

    這可是他想了好久才想到的名字,足足用了他一百年,非常漫長的歲月呀!

    「我管你叫什麼名字,老實告訴我,你在我身上動了什麼手腳,為何我的症狀未獲改善?」每次來潮時都痛得死去活來。

    「你有變身嗎?」他問得隨興,像在問候別人今天吃飽了沒。

    「變身?!」

    瞧她呆滯的神色,他了然的點點頭。「別忘了你半人半狼的體質。」

    「那又怎樣。」又不是她願意的,她根本不想與眾不同。

    眼神轉黯,胡翩翩終於想起被她遺忘的記憶,不怎麼高興他的提點,而橫瞅他一眼。

    她就是人們口中的狼女,每逢月圓之夜的來潮日,她就會變身為狼,無法抑制本性的四處殺戮,食人血、吞生肉來滿足她狼性的慾望。

    在身體未產生生理的變化前,她和一般小女孩無異,頂多運動細胞較發達,比同齡的孩子力量大,輕而易舉的舉高兩個大人才抬得動的桌子。

    自從胸部開始發育後,她發覺自己的耳力變得敏鋭,遠處落葉的落下聲響都可能驚醒睡夢中的她,本能的睜開眼,抬頭一視。

    起初她不以為意,甚至沾沾自喜自己可以一邊假裝看書,一邊偷聽別人談話,不怕別人懷疑到她身上。

    但是初潮來臨的那天,她才明白得意得太早了,那份優越已變成惡夢般的折磨,撕扯般的劇痛根本不是普通人承受得了,她覺得自己快被撕開了。

    一想到每個月必須重複同樣的痛苦,她害怕地想把體內的血放光,不願以狼身面對眾人的取笑。

    就在此時,他出現了。

    「當初明明説好以我的愛情換取免受變身的痛苦,可是你做生意根本不誠實,我的痛苦仍在,月月不安。」她幾乎咆哮的逼近他。

    眼露狡色的小男孩辯解的説:「是免除你變身的痛苦,我完全依照你的要求辦理,請問你還有什麼不滿?」

    「可是我還是每個月都痛呀!痛得我恨不得把自己撕開。」那種痛比椎心刺骨還難受,還一連得受四天。

    「喔!那可不在我管轄的範圍,合約書上沒有這一點。」他笑得很可惡,似乎在説誰叫你是女人。

    他沒提到的是,他封住的是她變身的能力,而非她天生的狼性,縱使她不會在月圓之夜變為狼女,可體內的狼血仍受不了圓月的誘惑亟欲長。

    兩股力量在一具軀殼內爭戰,如爆洪在體內流竄,其痛不亞於變身,加上她會經痛,自然就更不好受了。

    「可是……」她企圖搶過合約書抓漏洞,以她的法律知識和辯才這並不難辦到。

    「有客人上門了,你充當一下夥計吧!」他手一點,她身上的運動服忽然變成優雅的旗袍,顯得高雅秀氣。

    胡翩翩這輩子從不曾如今天這般有氣質過,飛揚的短髮竟也能秀出端莊温婉的風情,一身湖綠色衣裳柔化她身上的野性,看來就像大家閨秀。

    被趕鴨子上架的她仍有諸多抱怨,不過她對當鋪的交易流程更有興趣,有模有樣的接過他遞來的筆和空白帳簿,等著記錄接下來發生的事。

    一會兒,一位花枝招展的美麗少婦走了進來,全身穿金戴銀,高貴逼人地顯示她財力雄厚,眼神略微高傲的打量四周。

    不過一開口就讓人知道她不是賢妻良母的料,眼尾帶勾是桃花相,不是淫娃便是蕩婦。

    「麻煩把煙熄掉,本店完全禁煙。」二手煙吸多了會得肺癌,她可不想太早死。

    眼露興味的小男孩抬頭望了胡翩翩一眼,頗為贊同她專業的表現。

    「嘖!還有當鋪不讓人抽煙的,你們老闆呢?快把他叫出來,我的時間很寶貴的。」她不耐煩的以手指叩桌面。

    「他就是本當鋪的老闆。」胡翩翩將她不願熄掉的煙抽走,直接丟入她面前的水杯。

    康明杏眼一瞪,抿唇一勾地大笑。「怎麼店裏沒大人了,就派個小鬼撐場面,你懂得什麼叫愛……」

    陡地,她的喉嚨像被掐住似地發不出聲音,驚恐萬分地發現自己雙腳離地,底下萬頭鑽動的小蛇等著咬她一口。

    高傲和神氣在這一瞬間消失了,換上的是卑微,乞憐的求饒嘴臉,發白的唇顫得停不下來,她揪緊胸口,不敢大口喘氣。

    「你相信我是老闆嗎?」人就是這麼好玩,怕鬼、怕蟲、怕獸,也怕幻覺。

    魔由心生。

    「是是是,我信,我相信了,求你快把那些蛇趕走。」快咬到她的小腿了。

    説完,她發覺自己穩穩地踩在地面,腳下什麼也沒有。

    但是一確定安全無虞後,她又故態復萌的擺起架子,微帶一絲戒慎的提出要求。

    「我要以愛情換取一百年的壽命和永遠青春貌美,我要到死都一如現在美麗,而且有用不完的財富。」

    小男孩一聽,揚起十分甜的笑臉,讓人以為這筆交易一定不成問題。

    誰知下一刻他的笑臉一斂,十分可惜的説:「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愛情當鋪不是標榜什麼都能交易,連我這小小的要求你都辦不到,你算什麼當鋪老闆?!」她惱羞成怒的破口大罵。

    「因為虧本。」

    「你……」

    小男孩像是揮走討厭的蒼蠅般輕輕一擺手,正準備潑婦罵街的康明頓時化成白煙消失,交易不成立。

    一旁已恢復原本打扮的胡翩翩十分不解的放下紙和帳簿,為沒做成買賣而感到失望,她很想知道那個跋扈的女人有什麼下場。

    「她只剩下三個月壽命,而且死狀甚慘,沒一處完整。」

    「嗄?!」她有開口問嗎?

    「我説過不用開口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麼,她是專門騙取別人的愛情斂財的愛情騙子,她的感情以虛情假意居多,本當鋪不接受廉價的愛情為典當物。」他還是有所選擇,不任意接受典當。

    喔!原來如此。「那我的愛情呢?」

    他但笑不語,手一舉高,胡翩翩便消聲匿跡,只留下餘音裊繞。

    自找麻煩的事他可不會做,以後要加強結界的封印,免得已典當掉愛情的小母狼又擅自闖進當鋪,指著他鼻頭大罵他是騙子。

    小男孩的眼神頓時陰沉得嚇人,彷彿噬人的巨獸正要甦醒,張開凌厲的巨齒吞沒整個世界,不讓人間有情愛。

    人類都是卑微的,命賤如螻蟻,全由他一手擺弄他們的命運,他為消滅愛情而來。

    「翩翩的愛情如同陽光一般燦爛,你不該剝奪她擁有愛情的權利。」

    冷肅狠戾的神情一換,一張笑得甜死人的童稚面孔轉過頭去,看向他的得意助手,口中不知何時多了顆牛奶糖。

    「嗨!紫蝶,你遲到了,老闆要扣你薪水喔!」這隻小紫蝶呀!真是賞心悦目。

    他在想有鍋就應該有蓋,果然,一道急匆匆的男子身影忽然躍入眼中,他笑得更開心了,但眼底冷得深不見底。

    「哎呀!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看研究報告,你就不怕那小子被野女人搶走嗎?你要拿出魄力主動點,不要等著機會從天上掉下來。」

    一道黑影遮住光線使電腦螢幕變暗,專心畫面上資料的沈幼梅不為所動的記錄數據,一遍一遍地審核其正確性,藉以推算出自己的判斷是否準確。

    她不是不知道身邊多出一個人,但目前她真的撥不出心思應付她,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能拖延,只好委屈她等一等。

    從小到大,她一直希望成為一名偉大的靈魂學家,研究靈的形成與發生,以及為什麼有靈魂的存在,人若失去靈魂會怎樣。

    在國外求學時,她曾加入一個神秘組織,他們的成員大多是教士和驅魔人,還有少數是身分特殊的人,其工作是狩獵。

    當然他們狩獵的對象不是人,而是形態似人的類人生物,平時像人一樣生活在人的社會,遇到危急時會突然變身為野獸。

    原本她不相信世上有這種生物的存在,在一次親眼目睹人變身為豹後,她驚愕得不得不相信這世上真的是無奇不有。

    從那時起,她就成為該組織的狂熱份子,為搜尋更多的奇怪物種而努力不懈,期望有一天能發表類人生物的研究論文。

    愛情固然重要,但她的學術研究亦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她是貪心又充滿智慧的女人,同時擁有兩者對她而言不是難事,只是她必須小心謹慎地隱藏這件事,不能讓旁人察覺她的野心。

    「枉我辛苦地為你牽上線,你卻無動於衷的上網看些有的沒的,要我怎麼説你才好,你就不能為我們沈家人多著想著想嗎?」

    不懂精密儀器分析圖的沈嘉玉苦口婆心的勸道,以為沈幼梅書讀得太多把人給讀呆了,不知道把握機會的只會上網。

    所謂恨鐵不成鋼,她心裏比任何人都著急,生怕到嘴的肥肉遭人叼去,到時想再搶回來難上加難。

    要不是老爺子,也就是她一把年紀還不死的公公腦筋不清楚,居然異想天開的公佈一個荒謬的繼承人條件,説什麼誰能買下紫蝶幽谷,誰就是下任總裁,著實讓人慌了手腳。

    一塊不起眼的谷地哪能開發多少商機,以天翼集團的雄厚資金買下整座山都成,何必在意角落的一小片遺珠。

    偏偏老人家固執得叫人頭痛,堅持以那座谷地為籌碼,讓所有人爭得頭破血瘡仍無功而返,而他則不改其意地不肯放權。

    雖然修德是自個親弟理應力挺,可是她身為韓家的媳婦總不能做得太明顯,若不是她兒子死也不肯回來接掌家業,她也不用煞費苦心的為自己鋪路。

    誰説女人不能當家,當年姑姑不就一人獨攬大權,打壓她的公婆和丈夫,讓外面的狐狸精客死異鄉。

    即便死後遺留有一手,不讓老爺子的私生子有出頭的一天,韓家的產業最終還是會歸回沈家人手中,絕不便宜外人。

    「幼梅呀!你到底有沒有聽進我的話,別讓我説得口乾舌燥,還被當成耳邊風,好歹回我一句。」真是悶死人了,好比對著一面牆講話,自討無趣。

    「喝茶。」一句話。

    一杯茶端到面前,愣了一下的沈嘉玉有點無奈。「不是喝不喝茶的問題,你想主動放棄這場戰局嗎?」

    説是打仗一點也不為過,獅虎爭霸,誰也沒有勝算,只能多儲備點戰鬥力以應付萬一。

    她知道老爺子屬意姓竇的小子接掌大權,但礙於有沈家的力量阻擋,而不敢太明目張膽,才出了這個難題考倒所有人。

    其實大家心裏都有底,只要能掌握竇輕涯這顆棋子,就等於擁有半壁江山,不管日後他會不會當上總裁,掌有實權的人才是贏家。

    男人擁有事業,女人擁有男人,成了幕後真正的推手。

    「表姊,有些事著急也沒用,越急越容易壞事,沒有一定的把握我不會出手。」凡事要有計畫。

    沈幼梅的自信令沈嘉玉為之訝異,略微吃驚的審視心中認定的書呆子。「機會不等人,這句話你聽過吧?」

    「我也聽過機會是人創造出來的,只要有心,機會永遠在。」她一點也不擔心會失敗。

    太依賴數據和過度自信往往會錯失良機,在她以為機會終在原處等待她的當頭,機會已經流失,沒有人會因她而等待。

    聰明反被聰明誤,什麼事都有邏輯可尋,唯獨愛情總出人意料,它無法掌控,而且狡猾多詐,在觸手可及的時候由指縫溜掉。

    她太理智了,不像是會被愛衝昏頭的女人。

    「你喔!外表看來柔柔弱弱的,沒想到內在比我更像個沈家人。」她真是看走眼了。

    此時沈嘉玉又開始擔心,怕搬石頭砸腳的替自己找了一名強敵。

    萬一幼梅和姓竇的小子聯手霸佔韓家產業,那還真是防不勝防呀!兩人一合作,她和修德的勝算就更少了。

    「表姊,你用不著防我,我要的是竇輕涯而不是韓家的財產,不然我也不會請你當介紹人替我們拉線。」錢在她眼中沒有那麼重要。

    她喜歡他,打心底付出真心,因為他是值得用一生來研究的男人,永遠不會令她厭煩。

    「呵……自家人説什麼防不防,我還會信不過你嗎?你又不是修德那個敗家子。」沈嘉玉笑得很假,其實疑心早已種下。

    嘴上説不防,可心裏介意得很,頭也不回都能猜中她的心事,她才是該提防的厲害角色,免得日後被她賣了還替她數錢。

    沈嘉玉對沈幼梅的信任已經去了一大半,利字當頭誰也不能相信,就算是親戚也有互扯後腿的可能性,絕不可輕信。

    年齡相差一半的表姊妹尚未合力出擊已先產生微隙,不在意的沈幼梅根本沒料到一心信賴的表姊因此防備她。

    沒有人不自私的,沈幼梅越是輕描淡寫的解釋不在意錢,但就年近五十的沈嘉玉而言,她的心已被權力慾望給腐蝕了,對愛情絕望,自然不信世上有人不愛麪包只要愛情。

    「修德表哥又做什麼事?」他做事一向瞻前不顧後。

    沒好氣的撇撇嘴,她-口茶解渴。「還能是正經事嗎?他居然未經許可就大肆砍伐山林。」

    「什麼?!」砍伐山林!

    這罪可大可小,如能請到好的律師或許能大事化小。

    「更糟糕的是他破壞的那區域正是老爺子一再要求不得蠻取,必須和平取得產權的山谷入口。」結果他自己還被倒下的大樹給壓受傷。

    「喔!那真的難以交代了。」聽説韓老爺子十分保護那座蝴蝶谷,不許任何人未對其破壞。

    這一點她一直不能理解,既然決定要將那裏開發成度假中心,為什麼禁止損及一草一木,豈不矛盾到令人無所適從,像一場玩笑式的試驗。

    或許是想藉此提拔有能力的人才吧!真正有頭腦的人才足以委以重任,優劣立現。

    「不過真有點邪門,一座小小的山谷居然找不到路進去……」喃喃自語的沈嘉玉小聲的説著。

    「邪門?」

    沈幼梅倒是被這字眼勾起注意力,一反常態的顯得異常興奮,兩眼發亮地移動滑鼠,調出紫蝶幽谷附近的地形圖。

    如衞星傳來的鳥瞰圖片一般,附近的地形看來和尋常山谷差不多,有樹有溪還有一大片野花盛開的草原,其餘什麼也沒有,連基本的建築物也不存在。

    她不由想起那日在餐廳遇見的短髮女孩,那雙微露金芒的黑眸顯得特別鋭利,讓人有種被野獸盯牢的寒慄感。

    記得超生物研究報告裏曾有記載,獸人和普通人不一樣的地方在於雙眼,即使不經意的一瞥也會帶給人強大的壓迫感,不由自主感到害怕。

    在回國前,組織內的同伴曾興匆匆的告訴她,台灣發現有超生物活動的跡象,要她有空多留意一下,也許會有驚人的發現。

    當時她還嗤之以鼻,以為他多想了。

    可是現在她卻有幾分動搖,上網查詢相關的資料,分析相近數據,就是希望能從中瞧出一些端倪,加以證實,揚名立萬就在這一刻了。

    「別管什麼谷不穀了,你什麼時候有空和那小子約會,我幫你安排、安排,不要當自己的條件真的好得無可替代,有自信是一件好事,但太過理智的人往往得不到愛情。」沈嘉玉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誡著。

    沈幼梅眼睛一眯,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仔細咀嚼她話中的深意,開始質疑自己的做法是對是錯。

    她太理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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