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逸月沒有再到證卷公司去上班,甚至連提也沒提過,只是讓裘振陽陪他過着安寧的日子,一切似乎很平靜。
然而裘振陽知道還是有什麼不對,孟逸月瘦削的臉蛋上始終看不見血色,食慾不佳,身體越來越孱弱,精神也不好,常常自己一個人坐着發呆,他的魂魄似乎老是溜出身軀外遊蕩。
有時候半夜醒來,裘振陽會憂心地發現孟逸月總是張大眼睛瞪着天花板,一動不動,好似死人一般,而且,情緒稍微激動一點就會暈厥過去,雖然都很快就清醒過來,但總是教人心驚膽戰的。
孟逸月也變得非常畏懼出門,無論裘振陽如何勸誘,他就是死也不肯踏出大門一步,所以裘振陽總是硬扛着他到醫院去檢查。
「他神經衰弱已經非常嚴重了,」醫生凝重地説:「如果他曾有過想死的念頭,你最好要小心看着他。」
裘振陽張着嘴,卻一句話都説不出來。
「藥要按時讓他吃,但是他的心理問題也要設法開導他。」
開闔好幾次後,裘振陽才勉強擠出聲音來。
「他……他常常昏倒,明明只是一點小事,譬如我只是説他兩句,他……居然就昏過去了,是不是他的身體還有其它毛病?」
「他的體質原本就不好,再加上精神上的折磨,現在他的身體的確是很衰弱沒錯,但若是照你所説的,他應該是精神上在逃避,如果只是為一點小事就逃避的話,他的情況就很嚴重了,你絕對要非常注意。」
裘振陽不懂,真的不懂!
他們已經説好了不是嗎?他們會到國外去結婚、定居,以後會過得很幸福,孟逸月到底還在害怕什麼?
一向剛毅堅強的他,不明白軟弱的孟逸月只是害怕夢醒而已。
考慮許久後,裘振陽還是決定小儒應該有權利知道他父親的狀況,雖然他不敢期望才五歲的小儒真的能夠了解。但是,小儒在蹙眉思考片刻後,卻提出了最現實的問題,讓他驚訝於小儒的早熟程度。
「叔叔,要是爸爸在開學之前還沒有好的話,到時候叔叔和我都要上學,那要讓誰來照顧爸爸呢?!
緩緩收回驚愕的神情,裘振陽反問回去。
「你認為呢?」
於是,趁着孟逸月在睡覺,裘振陽和小儒開始熱烈地討論開學後的問題來了。直到門鈴乍響,裘振陽才暫停起身去開門。
「莉娜?」裘振陽詫異地上下打量朱莉娜一身勁爆的服飾。「這麼冷-還穿這樣,不怕感冒嗎?」
朱莉娜得意洋洋地轉了個圈。
「怎麼樣?帥吧?」
「帥?」裘振陽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找我有什麼事?」
朱莉娜一把抱住裘振陽的手臂,「陪我去跳舞!」她嬌嗔道:「我們很久沒有一起出去玩了,我還約了阿鷹他們,大家準備狂歡一整晚喔!陪人家去嘛!要不然就只有我一個人沒有舞伴耶!」
不假思索,「不要!」裘振陽立刻回絕,同時用力甩手想掙開朱莉娜,無奈朱莉娜抱得死緊,最後還索性整個人巴在裘振陽的身上。
「不管,今天你一定要陪我去,大夥兒都説你好久沒和大家出去玩了,我還誇下海口説這次我一定能把你拉過去,結果大家就起鬨打賭,如果你沒有過去的話,我就要作瘸子的女朋友了。振陽,你知道我最討厭瘸子了,他好惡心喔!你不會讓我去作他的女朋友吧?」
裘振陽雙眉微揚。「-答應了?」
「沒辦法-!大家都知道我跟你最要好啊!如果連我都請不動你,那很丟臉的耶!」朱莉娜滿臉愛嬌地仰視着裘振陽。「陪人家去嘛!人家不想作瘸子的女朋友啦!」
裘振陽翻翻白眼。「不想作他的女朋友就不要隨便答應啊!」
「可是……」
「既然是-自己答應的,就自己去承擔後果!」
朱莉娜一愣,隨即不敢置信地瞠大雙眼。
「你……你不會是真的要我去作瘸子的女朋友吧?」
裘振陽不耐煩地嘆了一口氣。「莉娜,我早就説過了不是嗎?我有心愛的人了,所以我不會陪其它人去參加那種會引起任何誤解的聚會,OK?」
朱莉娜瞪了他半天,兩隻牛眼突然掃向屋內,而且拚命想從裘振陽身邊鑽進去。
「她在這裏是不是?讓我看看她,讓我看看她到底哪裏比我好,居然能讓你這個最好交朋友的人迷得連同學朋友都不要了,我要、咦?那兒蹦出來的小鬼?!」
不知何時跑來站在裘振陽身邊的小儒眨着好奇的眼睛看看裘振陽,再瞧瞧朱莉娜。
「叔叔,她是你的女朋友嗎?」
緊接在他問話後的是一聲低弱的驚喘,三個人同時朝卧室門口望去,只見孟逸月單手扶門框上搖搖欲墜,蒼白如紙的俊臉上寫滿了傷心欲絕和無望的悲慼。
比風還快的,裘振陽奔過去時,剛好抱住孟逸月昏厥癱軟的身子。
「月、月,天哪!你誤會了,你誤會了啊!」
他痛心的把孟逸月抱回牀上,手忙腳亂地拍拂着孟逸月的臉頰。
「醒醒,月,你醒醒,聽我解釋啊!月,醒醒啊!……」
「叔叔,毛巾、毛巾!」
接過小儒來的濕毛巾,裘振陽抖着手,温柔地在孟逸月的臉上擦拭着,「不要嚇我呀!月,你醒醒,聽我解釋啊!」他歉疚地低呼着,隱約可聽出還帶着哭音。他可以想象得到孟逸月受到了多大的打擊,而這個沉重的打擊居然是口口聲聲説要保護他的人所給予的!
卧房門口,朱莉娜張口結舌地傻在那兒,不敢相信地瞪着那一團亂。
她從來沒見過一向穩健的裘振陽慌張,除了此刻。
她從來沒見過一向狂放不枸的裘振陽如此温柔,除了此刻。
她從來沒聽過無所畏懼的裘振陽有這般驚恐的聲音,除了此刻。
而且……
對象居然是個男人!!!
麥當勞二樓靠窗邊,一羣溢滿青春氣息的年輕人又叫又笑地互擲薯條,一個差點將可樂潑出去的男生突然煞住動作。
「咦?莉娜?她怎麼了?」
笑鬧聲終止。一羣年輕人把眼光全聚向剛上樓的朱莉娜,她失魂落魄的呆立在樓梯口,幾個人忙過去把她拉過來七嘴八舌的勸慰。
「怎麼搞的,振陽還是不肯來是不是?那也不用這樣啊!」
「對嘛!又不會真的叫-去作瘸子的女朋友!」
「也許他真的有很重要的事也説不定。」
「他好象説他有女朋友了喔!不曉得是不是真的?」
「不是!」朱莉娜突然大吼。「他才不是有女朋友了呢!」
被她突如其來的怒吼嚇倒了,眾人頓時噤聲。
片刻後,朱莉娜才慢吞吞地説:「他確是有愛人了,但不是女的,是男的,而且他們……他們早就住在一起了!」
眾人面面相覷。
裘振陽和男生交往不稀奇,在場就有和他交往過的男生,畢竟他是公開的雙性戀者,任何男女都有可能被他喜歡上的,但是……
同居?!
不會吧?!
無論男女,裘振陽都極少和對方發生親密關係,在這一方面,他一向是很謹慎的啊!
那是什麼樣的男人,竟然能讓裘振陽甘願和他同居?
真好奇!
互覷的眼神開始交換訊息……
孟逸月的精神更差了,身體孱弱得連多説幾句話都會喘個不停,他幾乎只能夠躺在牀上讓裘振陽喂他喝稀飯,多數時間都在昏睡。
「爸爸,你要快點好起來啊!叔叔説要帶我們去外國住,以後就沒有人會欺負你……」小儒握着孟逸月骨瘦如柴的手哀求道。
「對不起,小儒,爸爸……爸爸都沒有好……好好照顧你。」孟逸月喘息着説。「可是你放心,如果……如果爸爸不在,叔叔會……會照顧你的。」
「不要,我只要爸爸、我只要爸爸啊!」小儒哭叫着。
孟逸月苦笑,「你還是……沒有我這個爸爸比較好吧!」他喃喃道。
門外,裘振陽握拳猛擊牆壁。
該死!他到底要怎麼樣做才能讓孟逸月振作起來呢?
這個年過得好悽慘,因為孟逸月病了好些天,當他終於好轉時,早已是大年初二了。
年初三,久未響過的門鈴突然叫了起來,開門的是小儒,一看清門外的人,他就朝裏頭大喊一聲。
「叔叔,好象是你的同學來找你了,好多人耶!」他回頭。「耶?小毛,你怎麼來了?」
「我哥哥租了好多卡通錄像帶,你要不要來看?」
小儒又回頭,裘振陽剛好來到他身後。
「叔叔,我到隔壁小毛家看錄像帶可以嗎?」
「反正你爸爸還在睡,你去看沒關係,不過晚飯前要回來喔!」
於是,小儒就跟着小毛到隔壁去了,換上一大羣人湧進來,一陣忙亂之後,在七位好友的圍攻下,裘振陽沉默了。良久,他才抬起嚴肅的面容。
「要見他可以,但我要你們保證絕對不可以傷害到他,不小心也不可以,否則我立刻和你們絕交!」
絕交?真有這麼嚴重?
雖然感到很詫異,但是,他們當然還是信誓旦旦,保證兼詛咒的應允,裘振陽又考慮半晌後……
「或許,我應該先告訴你們有關他的事……」
他從不以孟逸月過去的遭遇為恥,而且認為既然是他的朋友,也應該跟他有同樣的想法,所以他才願意告訴他們,並且……
「無論我如何向他表明我有多麼愛他,無論我如何向他保證我絕對不會遺棄他,他依然是那麼自卑,他對自己完全沒有半絲自信心,他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髒的人,他甚至認為他自己……根本不配活下去……」
裘振陽突然梗住了,大家都呆呆的看着他,有兩個女孩子還悄悄拭去淚水。不但裘振陽所説的故事令人震驚心酸,裘振陽的態度也教人感動,他們從來不知道一向豪爽的裘振陽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醫生説他現在是在慢性自殺,他想死,可是我不讓他死,所以他只能用這種方法讓自己得到解脱。」
裘振陽無助地低下頭,「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他振作起來……」他抬眼祈求地望着好友們。「你們能幫我嗎?」
眾人互望一眼,雖然大家聚在一起大都是玩鬧居多,但是,他們的友誼也不是假的,裘振陽身邊的朋友都是誠意和他結交的。
「只要我們做得到,我們會盡力幫你的。」
幾分鐘後,裘振陽抱着孟逸月出現了。
老實説,聽孟逸月的故事,當然會覺得孟逸月的遭遇很值得人同情,但是,直到看到孟逸月本人,他們才深深瞭解裘振陽為什麼會那麼愛他。
他,彷佛是林黛玉的男性版本,那麼的柔弱飄逸,令人愛憐疼惜,俊逸清秀的臉蛋上的悽楚無奈卻又使人心痛不已,蜷縮在裘振陽懷裏的瘦弱身軀似乎隨時都會失去靈魂,從那雙烏黑卻茫然的瞳眸望進去,無盡的痛苦絕望教人忍不住要辛酸落淚。
他是一個能激發女人母性本能的男人。
也是一個能激起男人保護欲的男人。
「月,我的同學們都想認識一下能讓我如此深愛的人,他們都很好,你願意和他們作朋友嗎?」彷佛怕口氣重一點就會吹跑孟逸月似的,裘振陽把聲音放得輕得不能再輕、柔得不能再柔,如果不注意聽,坐遠一點的人還真的聽不到呢!
「同學?」孟逸月喃喃道,聲音低弱,彷佛在作夢似的。「我不餓,不要再叫我吃……」
「不是的,月,是我的同學們想認識你,想和你作朋友,你願意嗎?」裘振陽似乎已經習慣了,他耐心地又説了一次。
「朋友?」孟逸月低喃。「我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我什麼都沒有,因為我好髒,好髒……」
「胡説!」裘振陽忍不住提高了聲音。「你還有我,有小儒,你怎麼敢説你什麼都沒有?而且你不髒,聽見了嗎?月,你一點也不髒啊!」
孟逸月無力的輕嘆。「不,我不配作小儒的爸爸,也不配作你的伴侶,雖然我好想,但是……那終究只會是個夢啊……」
「不是夢,月,不是夢,」裘振陽柔聲道:「我可以在一起的,月,我們會到歐洲去結婚,會去環遊世界作蜜月旅行,會一起度過幸福的下一輩子,我保證,我保證呀!」
孟逸月突然綻出一抹怪異的笑容。
「我知道你會替我照顧小儒的。」
裘振陽一驚。「不、我不要,我才不要替你照顧小儒!」
「你會的……」孟逸月悄悄闔上眼。「我好累,不要再叫我了好嗎?永遠都不要再叫我,我不想醒,真的不想再醒過來了……」
「月,不要這樣,你不要這樣啊!我……」裘振陽突然停住,旋即失聲痛哭,連日來的憂懼不安在瞬間爆發。「月,你不要這樣,我愛你啊!我真的好愛你啊!你死了教我怎麼辦?教我怎麼辦啊?」
他一哭,所有的女孩子都跟着哭了起來,男孩子們則側過頭去不忍心再看下去。
「月,告訴我,你要我怎麼做?你告訴我,我都會替你做到,只要……」
「讓我死吧!」
裘振陽全身一震,旋即大吼,「不!死也不!我絕對不讓你死!就算拚了我的命我也不讓你死!你敢死給我看,我就帶着小儒跟你一起死,讓你死也不安!」
越聽越不對,怎麼全都要死了?大夥兒嚇得一窩蜂全靠過來了。
「阿振這麼愛你,你為什麼要死嘛!」
「對啊、對啊!你要是死了,阿振説話算話的,他肯定會帶着你兒子跟着一起死,大家全死光了,還有什麼戲好唱?」
「還活着就有希望,死了就沒啥指望啦!」
「或許你過去不太順暢,但是現在有他在,你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啦!」
「是啊!他那人也沒啥好處啦!但是,自己的東西卻肯定照顧得一塌糊塗,你是他最愛的人,包管他把照顧得好好的,安啦、安啦!」
「不顧念阿振,總也得顧念自己的兒子吧?」
最後一個,是那個哭得最厲害的女孩子,她好不容易才止住了淚水,然後靠過來握住孟逸月的手。
「阿振把你的故事都告訴我們了,所以我也想把一件大家都知道的事告訴你。我媽媽,她在十七歲時當過妓女,為了養活四個弟弟妹妹,她作了七年的妓女,後來認識了我爸爸才從良。我爸爸從不隱瞞這件事,他説他好敬佩媽媽能夠作這種犧牲,所以……」
她抬手拂去孟逸月掉落的髮絲,因為那雙茫然的眼神似乎出現了一絲注意力。
「我也從不對任何人隱瞞這件事,因為我也好敬佩我媽媽。雖然大多數人都不太能夠接受,會看不起我、輕蔑我,但是,我真正的朋友卻能夠同我一樣敬佩我媽媽,雖然不算多,但這樣就夠了。世界上的人有百百種,想法觀念都不一樣,甚至我們認為所有的人都應該贊同殺人不好,這很正常吧?可是就偏偏有人喜歡殺人,甚至覺得應該多殺點人,因為地球人口快爆炸了!」
她笑笑。
「真是謬論不是嗎?所以,不要認為所有的人贊同的事才是對的,你作的犧牲或許很多人都不願去深究,只是膚淺的認為你很-髒卑賤,但是阿振,還有我們,大家都瞭解你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尤其是我,我覺得你跟我媽媽一樣好了不起,你們是為家人犧牲,我以她為榮,你的兒子也會以你為榮,如果你是我的朋友,我也會以你為榮的。」
接着她握着孟逸月的手放在裘振陽的心口。
「感覺到了嗎?阿振的心在為你跳,在告訴你他有多麼愛你。老實説,我真的很意外,因為我一直以為阿振是個很冷靜的人,沒想到他這麼堅強的人卻會為你痛哭、為你流淚、為你恐懼、為你哀求,所以我立刻明白了他是真的很愛你,其實你自己也很明白的不是嗎?」
她抬眼看着裘振陽笑了,「我想,以後我們有話題可以糗他了,戀愛中的人都很可笑,包括他在內。」她垂眸看回孟逸月,後者正若有所思地凝視着她,瞳底深處有一抹若隱若現的神采。
「只要是真實的愛,同性為什麼不能相戀?為了綿延後代問題?如果只是為了生育而在一起,那跟畜生又有什麼兩樣?若延續的是一些不肖子孫,那不如不要生育!那麼多人寧願一輩子不結婚,那麼多人不想要孩子,同性為什麼不能一起?老祖宗傳下來的道德規範就一定沒錯嗎?一個説人性本善,一個説人性本惡,我們又該聽誰的?」
她指指孟逸月的心。
「聽你自己的心,你的心若是告訴你你愛阿振,那麼你就去愛他。而既然阿振也愛你,那麼你們兩個當然應該在一起,不要回首過去的痛苦,不要顧忌別人的眼光,無論如何,至少還有我們支持你們。OK?」
最後,她在他額上親了一下。
「現在,我有這個榮幸作你的朋友兼最有力的支持者嗎?」
晶盈黑亮的瞳眸睜得大大的,孟逸月凝注女孩良久,真的好久好久,而女孩始終以真摯誠懇的笑容相對。然後,悄悄的,眼眶濕潤了,悄悄的,幾滴清淚墜落。
「我……我叫孟逸月。」或許他還未能完全釋然,至少死結己經鬆開了。
女孩開心的笑了。
「我叫劉小倩,如果你身體好一點,到我家來跟我媽媽聊聊好嗎?還有我爸爸,老天,他是世界上最粗獷的男人,但是你一定會喜歡他的。」
「不行!」裘振陽立刻抗議。「月只能喜歡我!」他表面上不滿,心底卻是歡欣雀躍得要跳起來高呼三聲萬歲,但也有些懊惱怎麼早先沒有想到劉小倩應該能夠幫助孟逸月解開心結,搞到現在孟逸月差點沒命了,才險險的度過一劫。
「還有我,我叫杜峯,和阿振是同一個社團的。」
「沉祺鷹,叫我阿鷹就行了,我從國二就認識阿振了喔!」
「韓童,阿振最喜歡整我了,拜託幫我報仇一下如何?」
「林如青,大家都叫我小青,不好意思,以前我暗戀阿振好久,可是他都不甩我,還把我推給他最好的朋友,我想馬馬虎虎算了,所以就跟阿鷹勉強湊在一塊兒-!」
「薛剛,我爸爸很迷七俠五義那種東東,居然給我取這個名字,真是遜斃了!」
「廖佩玉,阿玉,我……」她低頭看看自己加倍豐滿的身材。「真的好想跟你一樣瘦耶!」
薛剛失笑。「那就不要老是跟人家搶東西吃嘛!」
「哪有……」廖佩玉咕噥。「人家只是吃得快一點而已嘛!」
「是喔!人家吃半碗,-就兩碗,這不叫快,這叫噴射速度!」沉祺鷹調侃道。
「孟大哥,」林如青很自然地就這樣叫出來了,孟逸月的雙頰卻立即映上兩抹微紅。「我看你乾脆拜阿玉為帥好了,教她教你如何在兩分鐘之內吞下一碗飯,這樣很快的,阿振就不需要為你的身體擔心了!」
「那樣恐怕我就要擔心該如何把一頭豬抱起來了!」裘振陽嘀咕。
孟逸月的雙頰更紅了,而且這時他才想到自己還癱在裘振陽的懷裏,「陽,你……你在胡説些什麼!」他掙扎着要起來,卻發現全身都使不出力道來。
「不要動,」裘振陽卻更抱緊了他。「我知道你很累,還是讓我抱着你比較輕鬆。」
聽出話裏的堅決,孟逸月就這樣窩在裘振陽懷裏聽大家説笑玩鬧,直到他不堪疲累地悄然睡去,裘振陽才把他抱進房去。一出來,裘振陽立刻向好友們致上最深的謝意。
「謝謝你們,是你們救了月,我不會忘記這份恩情的。」
「得了吧!」沉祺鷹擺擺手。「不過,他好象還不是很放得開,你最好小心一點對待他。嘖嘖!我還真是沒碰見過像他這麼柔弱的男人哩!也不是説他娘娘腔啦!而是……那麼纖細脆弱得彷佛不屬凡塵中人似的,難怪你那麼愛他,連我都覺得想去呵護他哩!」
「我會先宰了你!」裘振陽狠狠地説。
「先別急着宰人,現在還有一件事需要討論一下。」劉小倩突然插進來。「莉娜怎麼辦?我們都能接受孟大哥和阿振是一對,可莉娜呢?她可能不會那麼簡單就放棄阿振喔!」
「這個嘛……」林如青環視眾人一圈。「恐怕真的要好好討論一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