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並未具名,但寫這張字條的人顯系是友非敵。
商桐君拿着紙條,沉笑道:“這會是什麼人呢?唔,一統教三天後創教,那正好是十二月初了。”
晏海平問道:“是他們向咱們下的戰書?”
“不!”商桐君道;“寫這紙條的人應該是友非敵……”
他把這紙條遞過去,讓大家傳閲了一遍。
席小蓉忽然回頭道:“阮大哥,寫這紙條的人,筆跡嫵媚,而且又是用黛筆所寫,會不會是魔教的黃姑娘?”
桑鳩婆點頭道:“不錯,準是他們姐妹三個,就在山頂上……”席小蓉道;“她們師姐妹三個既在山上,怎麼不搬到我們這裏來住呢?女兒去把她們找來好不?”
小紅道:“對,我們找她們去。”
桑鳩婆沉吟道:“君山地方不大,勾婆子等人要在崇勝寺創教,高手雲集,他們三個姑娘家孤立無援,確實不宜耽在山上,只是這裏密邇祟勝寺,你們兩人去,也不大好……”
小紅道:“師傅,難道我們還怕了這些邪魔外道不成?”
席小蓉眼波轉動,説道:“乾娘如果不放心,阮大哥和我們一起去好不?”鐵若華道:“我也去。”
羊樂公搶着道:“我和你們一起去。”
桑鳩婆笑道:“你一大把鬍子,真象個老頑童。”羊樂公大笑道:“老夫這是人老心不老。”
一面催道:“小兄弟咱們快走。”
五人出了青螺山莊,一路循着小徑盤山而上。
一回工夫,就登上山巔。
羊樂公站在軒轅台上,舉目四顧,四周景物盡收眼底,但見峯岫環揖,古木翁然,十分清幽,那有半點人跡?不覺失望的道:“一點影子也沒有,這要到哪裏去找?”
小紅道:“他們當然不會站在山上的,我們很快就找得到,勾婆子一班人也會發現了。”羊樂公道:“那就要到樹林子裏找去,走!”
他説到走就當先飛落軒轅台,朝一處樹林中鑽了進去。
樹林中當然沒有小徑了。遊君山的人,通常只是循着石緩登臨,在軒轅台,飛昇亭,酒香亭等處觀賞—番而已,沒有人會穿林子進去的,因此林中落葉甚厚,枝柯橫生,一向人跡罕至,當然並不好走。五人是找人的,自是要處處留心,走了好一段路,幾乎已深入到樹林之中,連天光都十分暗淡!
走在前面的羊樂公忽然似有警覺,回頭朝身後幾人打了一個手勢,就閃身到了一棵樹後,隱蔽起身子。
阮天華,小紅等四人也急忙各自隱藏起身形,探首朝前看去。
過不一回,只聽—傳極為輕微的沙沙之聲傳了過來,大家目光注處,發現右前方的地上正有一隻比面盆還大的一團綠色東西,緩緩朝樹林中爬了進來。
敢情它忽然發現林中有生人氣息,一對眼珠突然射出閃閃綠芒,朝幾人隱身之處投來。
羊樂公看了暗暗吸了一口涼氣,他走遍名山大川,可從沒見過這麼大的綠毛蜘蛛,只要看它全身毛呈墨綠,分明是劇毒之物,這可麻煩得很!
心中想着,立即以“傳音立密”告訴阮天華,要他轉告三位姑娘,小心戒備。
那綠毛蜘蛛兩顆兇睛投注着五人隱身的大樹,敢情沒見動靜,又緩緩地朝樹外爬去。
阮天華説道;“羊掌門人,這綠毛蜘蛛既是劇毒之物,咱們遇上了,就該把它除去,免得害人。”
羊樂公駭然道:“小兄弟,你千萬不可妄動,這東西有這麼大了,身上只怕已經刀劍不入,只有它腹下一件白線可以致命,但它腳爪極長,你無法能夠近身,若是不小心被它蛛絲纏上了,那就脱身不得了。”小紅悄然掠近,説道:“這麼説,就無法把它除去了?”
羊樂公道:“難、難、武林中除非是冰魄夫人的冰魄神針,南離真人的南離火神針,才能殺得死它。”席小蓉道:“這麼小小一隻蜘蛛,竟有這麼厲害!”
羊樂公吐舌道:“我的大小姐,這隻綠毛蜘蛛,已經比銅面盆還大了,沒有五百年,少説也有兩三百年了,這還算小?
老朽昔年在苗疆見到過一隻苗人養的人面蜘蛛,比它還小得多,吐出來的絲,刀劍都斫不斷,山豬、山羊等物,只要碰上它的絲,就再也逃不脱,成了它裹腹之物,你説有多厲害?”
説話之時,只聽那輕微的沙秒之聲,已從大家身後傳來!
這隻綠毛巨蛛方才是從五人右前方出現的,如今爬到幾人的身後,那不是在自己幾人周圍數丈方圓爬了一圈?
羊樂公矍然道:“不好,這隻綠毛蜘蛛可能有人控制,它一定吐出蛛絲,把我們困住在這數丈方圓的樹林之中了。”
話聲方落,突聽林外響起一音怪笑,説道“魔教的丫頭們聽着,你們以為仗着木石潛形,就可以隱得住身形?如今你們已被老夫豢養的神蛛困在這方園不過數丈的樹林之內,老夫限你們一炷香的時間,束手就縛,隨老夫走,否則你們都將成為老夫神蛛的裹腹口糧了。”
羊樂公掉着他垂腹長髯,奇道:“這傢伙是誰,他把咱們幾個當作黃姑娘她們了。”
小紅氣道:“羊掌門人,咱們沒去惹它,他倒惹了我們來了!”
席小蓉輕哦—聲道,“有了。”
她邊從身邊革囊中。取出一個小紙包,朝阮天華嫣然一笑道:“阮大哥,你猜這是什麼呢?”
阮天華道:“這個在下如何猜得出來?”
席小蓉壓低聲音道:“是剋制綠毛蜘蛛的東西咯!”鐵若華道:“你快打開給我們瞧瞧,別賣關子了!”
席小蓉緩緩打開紙包,裏內是兩支雪亮的銀針!
小紅問道:“這是什麼針”
席小蓉道;“冰魄銀針咯!”
阮天華聽到冰魄銀針,眼前不禁泛起那天給她起針的情形,俊臉一紅,説道:“還有效麼?”席小蓉道;“那天你給我度入‘紫正神功’,這針就不大冷,後來過了幾天,我無意中碰上它,手指就被凍得好冷,才知道它本身可能是寒鐵做的,方才經羊掌門人一説,我才想起來革囊中還有兩支冰魄神針,現在可以派上用場了。”羊樂公喜道:“冰魄神針是冰魄夫人用萬載寒鐵製成的,有兩支冰魄神針,就可以把綠毛蜘蛛置於死地了,走,咱們出去。”剛説到這裏,只聽那怪聲音又道:“魔教門下三個女娃兒聽到沒有,你們再不出來,老夫就要神蛛去把你們抓出來了!”
突聽一個女子聲音冷冷説道:“餘老頭,你憑仗一支毛蟲,又能奈何得了我們姐妹嗎?”
阮天華—聽聲音,就知説話的正是千面觀音秦妙香,她聲音好象就在自己等人的左首,就低聲道:“原來她們果然就在附近!”
小紅道:“我們快過去看看。”
羊樂公—擺手道:“慢點,方才蜘蛛圍着咱們在林外爬了一圈,可能佈下了蜘蛛絲,過去得小心一點,別給蜘蛛絲粘上了,還是由老夫走在前面。”小紅道:“我們不會從樹上去嗎?”
羊樂公道:“不行,地面上咱們還可以看到,如果樹上也有蛛絲,看都看不見,一旦被粘住了,就脱身不得。”當下由羊樂公領頭,小心奕奕的走去。
離左首不過兩三丈遠,前面有—塊小小的空地,雜草叢生,羊樂公處處留心,還沒出林,目光一注,就發現前面時身上果然有三四根比雙股線還粗的銀絲橫攔着,心中暗道:“差幸小心,不然衝出林去,準會被蛛絲粘上”
一面急忙朝身後的人打了個手勢,就藉着樹身掩護,停了下來,一面指着出口處三條蛛絲説道;“你們看,前面樹身上不是粘着三條蛛絲嗎?咱們就在這裏停下來吧!”
小紅、席小蓉,鐵若華三位姑娘眼看羊樂公把這三條細線似的蛛絲看得如以厲害。
心中自然不會服氣,暗想:“這蛛絲最厲害,也只要斫上一枝樹椏叉,就可以把它捲去了。”這回連玩天華都看得有些不信,但尋思羊樂公—大把年紀,見多識廣,他説得如此鄭重大概不會錯的了。
四人就依言各自停下,隱身樹後,悄悄探頭朝外看去。
那片不過一二丈見方的空地上,坐着一個黑衣老人,黃髮披肩,濃眉如帚,獅鼻如海,頦下留着一部蒼髯,看他形貌就不是善良之輩。
他左首蹲着一團墨綠色的東西,就是那隻綠毛蜘蛛。身後站着兩個黑衣壯漢,肩下名掛着—個黑布囊,敢情是師徒三人了。
在他們的右首,也就是羊樂公等人的對面,樹林間縱橫交織,至少也粘附着八九根蛛絲,正好把樹林間的出口封住了。
林中,隔着這八九根蛛絲,並肩站着三個人,那正是千面觀音秦妙香,武林榜眼黃玉香和白玫瑰羅香玲師姐妹三人!
這一情形,已極明顯,那黃髮老人原是專找秦妙香三人來的,他要綠毛蜘蛛把她們師姐妹隱跡之處的一片樹林都用蛛絲封了起來。
那僅是對面的一片樹林,後來敢情蜘蛛聞到自己等人躲在—邊,故而自作主張在自己等人周圍數丈也用蛛絲封了三道。也許那黃髮老人還不知道林中還有自己等五人。
秦妙香冷冷的道:“餘老頭,你以為綠毛蜘蛛的幾根蛛絲就能把愚姐妹圍在三丈方圓,出不來嗎?”
黃髮老人道:“你們不妨試試看,老夫沒有下令之前,神蛛是不會攻擊你們的,不過老夫還是好言相勸,只要你們答應跟老夫去,投效一統教,老夫立即可以命神蛛把蛛絲收回,放你們出來。”
黃玉香格的一聲嬌笑,説道:“你想的倒好,可惜我們師姐妹從不受人威脅,你姓餘的除了會喂些毒蟲,還會什麼?居然也來威脅起我們姐妹了。”
羅香玲道:“依我看,你還是快把這幾根蛛絲收起來吧,豢養一隻毒蛛,可不容易,萬一給咱們們不留神弄死了,再要找這麼大的毒蛛,可不容易呢!”三人口中説着,卻依然和幾跟蛛絲保持了七八尺距離,並沒走近。
羊樂公輕哦—聲道:“對了,他是野人山的黑蛛神餘良,專門養毒蜘蛛的怪人!”
小紅問道:“這人很厲害嗎?”
羊樂公笑道:“方才那羅姑娘不是説了嗎,除了喂些毒蟲,還會什麼?”
黑蛛神聽得怪笑道:“你們三個利嘴丫頭,激怒了老夫,你們誰都休想活命!”黃玉香嬌笑道:“餘老頭,你口氣不小啊!”
纖纖玉指姿勢美妙的朝黑蛛神指了指。
她這一指點,立即飛射出一縷銀芒,朝林外黑蛛神飛射去。
那點銀芒堪堪出手,射到兩樹之間,本來樹身上粘着的八九根蛛絲,雖然有橫有直,中間空隙很大,等到銀芒射近,蛛絲上好象有吸力一般,一下就把銀芒粘住,那是一支三寸長的小箭;已悄無聲息地掛在蛛絲上了。
這下看得兩邊的人都不覺一怔,要知這七八根蛛絲縱橫交織,不規則的掛在兩棵大樹之間空隙很大,就是—頭老鷹飛出來,也極不會碰上蛛絲,非這蛛絲上有一種吸力,否則極不可能把這支三寸長細如骨針的小箭粘住!
黃玉香一怔,口中冷笑一聲,纖指連彈,接連像—縷銀線,射出三支小箭,但説也奇怪,這三支小箭剛射到兩樹之間,忽然一斜,就一支接一支朝蛛絲粘了上去,一支也沒有射出樹林。
秦妙香一擺手道:“二妹,你不用試了,蛛絲粘性極重,似乎還有吸力,讓我來。”口中説着右腕一抬,屈指彈出一點火星,朝蛛絲上飛去。
這一點火早粘上蛛絲,就“嗤”的一聲冒出火花,接着嗤嗤連響,火花接二連三的爆出,飛起一陣黃煙,就隨着熄滅,那根蛛絲卻依然無羌。
這下看得秦妙香不禁變了臉色,手指連彈,—連串的火星,朝蛛絲上飛去。
這次幾乎有十幾點火星,粘在蛛絲,簇聚一處,因此嗤嗤之聲大作,火花爆出的綠焰,宛如一團火球,冒起的嫋嫋黃煙,隨風飄散。
普通蛛絲只要和火光一接觸,就會燒斷飛揚,但綠焰火花燒了一回,又很快的熄滅,蛛絲依然好好的一根.絲毫沒有損毀。
黑蛛神看得喋喋怪笑道:“小丫頭,你區區彈指魔火,如何燒得斷神蛛絲?依老夫相勸,還是乖乖的跟老夫走好,只要你們點個頭,老夫自會要神蜘收起蛛絲放你們出來。”
羅玉玲冷哼道:“姓餘的,你當姑娘不能破你蛛絲?”
長劍一掄,劍先人後朝蛛絲劈去,秦妙香待要喝阻,已經遲了!
羅香玲飛身發劍,長劍砍上蛛絲,發出“繃”的—聲輕響,蛛絲沒有被砍斷,長劍卻被蛛絲粘住了,心頭不由大吃—驚,急忙用力往後一抽。
一這抽不但長劍沒有掙脱,蛛絲因她用力—靜,受到震動,一下粘到她手腕,她發覺手腕粘上蛛絲,心頭更慌,要待往後掙扎,肩頭、胸口又被另兩根蛛絲粘住,把她一個人拉前一步。
這下就象蜻蜓粘上蛛網一樣,縱橫交織的八九根蛛絲,一起粘到了身上。
羅香玲又驚又急,手足不住的掙動,但任你如伺掙扎,蛛絲粘力極強,,你掙扎也投用,再休想掙得脱。
秦妙香,黃玉香看得大急,但急也沒有用,自己兩人上去,也是白饒,想不出破解之法,不過和羅香玲—祥,三個人一起被蛛絲粘住根本救不了她。
要知一般蜘蛛吐絲結成了網,蜘蛛不一定會守在網上,有時它會躲在附近檐角或者樹枝隱密之處,一旦有蜻蜓、蝴蝶觸上蛛網,它就會快速出現,朝獵獲的食物爬來。
這隻綠毛蜘蛛也不例外,它雖然伏在黑蛛神餘良的身邊,但有一條蛛絲從結網之處,垂直下來,經過草地,一直通到它腹下,是以有人被蜘蛛網住了。
它迅快就得到訊號,長腳划動,循着地上預先埋伏下的蛛絲,朝羅香玲爬了過來。
羅香玲又驚又怕,口中不禁發出了一聲尖叫!
阮天華看出情形不對,急忙説這“不好,我這柄長劍也許砍得斷蛛絲,你們不可過來,我去試試!”
羊樂公急道:“小兄弟,不成……”
不成,阮天華已經衝出去了,口中大喝一聲,運起“紫正神功”,賽干將劍嗆然出鞘,揮手一劍,一道青虹朝粘在自己這邊兩樹之間的三根蛛絲上劈去。
(他們在這片空地的右首,秦妙香三人在對面林中)
這一下他出劍極快,劍光象電光般一閃,三根蛛絲就無聲無息的被砍斷。
阮天華眼看蛛絲一下就被砍斷,信心陡增,長劍隨手連揮幾揮,把已經砍斷的蛛絲—起絞斷。
他這一聲大喝,來得突然,聽得黑蛛神餘良不由一怔,急忙舉目看來。
阮天華動作何等迅速,長劍撩過,立即施展“紫府迷蹤”身法,已經搶在綠毛蜘蛛前面,一下掠到了羅香玲身前,右手連揮,劍光閃動,立把封住在兩樹之間的八九根蛛絲一起砍斷。
黃玉香看到阮天華砍斷了蛛絲,驚喜的道:“是狀元郎!”
阮天華無暇和她們招呼,手持長劍倏地回過身去。
他從發劍砍斷封住出口的三根蛛絲,閃到羅香玲的身邊,再揮劍砍斷封她們出口的八九根蛛絲,前後也不過是眨眼工夫的事。
那綠毛蜘蛛爬到半途,發現有人搶在它前面,自然激怒了它,要知它在地上埋有—根蛛絲,平時雖然爬行得不快,但這—發怒,地上這根蛛絲無異是它軌道,突然其快如風,朝阮天華身後飛撲過來。小紅驚叫道:“阮大哥小心!”
她喊聲出口,阮夫華已經轉過身來。
那綠毛蜘蛛敢情識得厲害,撲勢突然剎住,緩緩縮成一團,往後退下敷尺,兩隻綠芒炯炯的眼睛緊盯着阮天華,既似發怒,也似有畏怯之色!
羊樂公等人因封住出口的三根蛛絲已被阮天華砍斷,四人一起走出林中。
黑蛛神已經站起身來,先前還道只有阮天華一個,此時看到羊樂公等人從右首林中走出,不覺沉笑—聲道:“原來三個丫頭還有後援!”
他只朝羊樂公等四人瞥了一眼,但一雙深沉目光卻又朝阮天華投去。
他注意到的是阮天華手中的長劍,蛛絲粘力奇強,普通刀劍休想斫得動它分毫,但阮天華舉劍—揮,就把八九根蛛絲一齊斫斷!
最使他感到驚異的還是神蛛明明已經朝阮天華身後撲去,但等阮天華轉過身來,神蛛居然會對他有畏怯之意,緩緩後退。
這是從未有過之事,神蛛一身刀劍不入,除非這小子手中果然是一柄神物利器?
他那裏知道阮天華手中的賽幹劍,不過是竺嘏精於煉劍,他積數十年鑄制刀劍所留下的百鍊精鋼,所鑄成的長劍。比起一般江湖武林使用的精鋼劍來,果然強過百倍,但也僅能削鐵如泥而已,究非直正的干將劍。
就算斫到綠毛蜘蛛身上,能夠把它砍死,綠毛蜘蛛也不會知道,怎麼會畏怯不前呢?
那是因為綠毛蜘蛛是極陰極毒之物,阮天華練的“紫正神功”乃是先天乾元之氣,乾元之氣,也就是至大至綱的乾陽之氣。
他方才連運起功力,一下砍斷蜘蛛絲,正是劍上貫注了紫正神功,才能隨手一揮,就把蜘蛛絲一舉毀去。
綠毛蜘蛛雖然並不知道阮天華手中長劍削鐵如泥,足可把它斫死,但阮天華身上佈滿的乾陽之氣,卻是它的剋星,它自然可以感覺得出來。
這是説它畏怯的是阮天華身上的陽氣,並不是他手中的利劍,這種道理餘良當然不會知道。此時人蛛正在僵持之際,(阮天華和綠毛蜘蛛對立着)左首林中秦妙香,黃玉香有阮天華擋在前面,並沒有走出林來。
右首羊樂公、小紅、席小蓉,鐵若華四人雖已走出樹林,但因中間草地上人蛛對持着,不好過去。
黑蛛神看餘良眼看對方只是—個弱冠少年,想來武功不會高到那裏去,他所憑仗的自然就是手中的那柄劍了。
自己只要把劍奪來,神蛛就不會再畏怯不前了。何況場中又只有這小子一個人,自己出手,萬無一失,心念—動,這一機會豈肯錯過?
突然怪笑一聲,身發如電,朝阮天華飛撲過來,右手一探,施展“空手入白刃”手法,疾抓阮天華右腕,左手朝他劍柄抓來。
這一下在一般武林中人來説他身法、手法都已經快到無以復加,武功稍差的人,只怕連看都看不清楚,但阮天華目光何等敏鋭?他身形晃動之際,就已經看出他是朝自己撲來的了。
阮天華也不知道綠毛蜘蛛害怕的是自己“紫正神功”的乾陽人氣,故而畏怯不前。
他前面有綠毛蜘蛛蹲伏對持,只當它是等自己注意稍解就會突然發難,因此對黑蛛神餘良的飛撲過來,依然不敢分神,只是左手—抬,凌空拍出一掌。
這一掌在阮天華説來,只是因為不敢分神,隨手拍出去的。
但那裏知道他如今內功精純,這毫不在意的拍出一掌,正合乎形意門最上乘的心法“無形無意,堪然自動,氣之所至,呼吸卻敵。”
這一掌沒有強猛掌風,但一股無形真氣,卻無聲無息的隨掌而發。
小紅看他朝阮大哥飛撲偏襲,心中不覺有氣喝道:
“好個老賊,居然出手偷襲……”
話還沒説完,但見黑蛛神餘良飛撲過去的人,忽然呼的一聲,又倒飛回去,砰然有聲,背脊撞上樹身,這下直撞得他眼冒金星,幾乎昏倒!
心頭大為驚凜,想不到這小子輕輕年紀,一身武功居然會有如此高明。他略為定了定神,忽然發出一聲低嘯,這嘯聲正是催綠毛蜘蛛發動攻擊的口令!那綠毛蜘蛛終究是蟲類,它雖然發現阮天華身上的乾陽之氣極盛,對它不利,但它本性兇殘,縱有畏怯,也敵不住它天生的暴戾。
此時一經主人催促,一個身子不覺弓了起來,腹下四對綠毛茸茸的高腳用勁抬起,腮下雙鈎剪動,兩顆凸出的眼珠也同時射出綠陰陰的光芒,註定阮天華,大有撲噬之意!
它這一發威弓起身子,就足有—人來高,生相兇獰已極阮天華一直注意着它,此刻看它弓起身子,作出攻擊準備,自然不敢分心,手中賽幹劍也緩緩舉起。羊樂公低聲道:“不好,它要攻擊了!”
小紅道:“我去幫阮大哥!”
席小蓉低聲道:“還是我來,我有冰魄針。”羊樂公道:“對了,咱們可以助你大哥一臂之力,你等老夫發掌之時,立即蹲下身子,用冰魄針打它腹部中間,記住了,你必須在老夫發掌之時,同時出手。”席小蓉點點頭到道:“好。”
黑蛛神餘良低嘯之聲越吹越急,綠毛蜘蛛似被激怒,弓起身子突然八足划動,飛快地朝阮天華衝了上去。
阮天華大喝一聲,長劍凌空劈出,一道劍光匹練般朝前捲去!
這一劍凝足了“紫正神功”劍勢出手,森寒的劍光還未劈到,一股真氣卻已透劍而出。
綠毛蜘蛛畏怯的就是阮天華“紫正神功”的乾陽之氣,它疾衝過去的身子又急急向後退!
不,就在它急衝而上的同時,羊樂公口中大喝一聲,右手抬起,一記凝聚了十二成力道的“北溟玄功”劈空掌猛力朝綠毛蜘蛛背上擊下。
席小蓉也不敢怠慢,雙腳一蹲,兩支冰魄針電射而出,朝它腹下射去。
在這同時,站在阮天華身後的秦妙香也出手了,屈指連彈,幾點火星—連串的射到綠毛蜘蛛腹下的地上。
這幾下幾乎是同一時候發動的。
羊樂公一記十二成功力的劈空掌,砰的一聲,擊在綠毛蜘蛛背上,這—記掌力重逾千斤,直擊得綠毛蜘蛛幾乎承受不住,兩支冰魄神針也及時銀光一閃,刺入它腹中。
在這同時,但聽“轟”的一聲,綠毛蜘蛛腹下地上,一下爆起—蓬綠色火焰,熊熊燃燒起來,只聽得—陣滋滋輕響,綠毛蜘蛛身上的綠毛登時着火燃燒!
寫到這裏,作者要先稍作解釋,否則讀者先生就會指出破綻來了。
先前秦妙香也曾施展“彈指神火”去燒蛛絲,只不過冒出一些火花,就隨着熄滅,連一根蛛絲也燒不斷。
這回秦妙香彈出來的依然是“彈指神火”,卻是連綠毛蜘蛛的綠毛也燒着了,這豈不前後矛盾?胡説八道?
作者要解釋的也就相比,綠毛蜘蛛的蛛絲原是它所分泌的一種粘液,一與空氣接觸,即凝結成絲,這是任何蛛絲都是這樣的。
不過綠毛蜘蛛體型已有如此之大,它所分泌的蛛絲也與一般蛛絲粗了百倍有奇,蜘蛛絲上的粘性也特別大強。
秦妙香的“彈指神火”,必須接觸到東西,才會爆出火光來,但它粘住了蛛絲,才發火花,因蛛絲上有着強大的粘力,火種被粘住了,自然燃燒不起來。
這回,秦妙香是射到蜘蛛腹下酌地下,沒有被蛛絲粘住,才爆出火花來的。
綠毛蜘蛛的蛛絲不易被燒燬,但蜘蛛身上的綠毛,沒有粘液,只要是毛,都會被火燒焦。
當初如果秦妙香把“彈指神火”彈到地上,讓它熊熊燃燒,蛛絲縱然不怕火光,但時間稍久,自然會被燒斷的了。好了,閒言表過,卻説綠毛蜘蛛正在畏怯後退之際,遇上一連串的襲擊,羊樂公擊在它背上一記掌風,對它雖然無大礙,但兩支冰魄神針鑽入它腹內,已使它八隻毛腳起了一陣顫抖。
如今一蓬“彈指神火”又燒着了它的綠毛,瞬息之間全身都着了火,變成了—支火蜘蛛。
只見它迅速蹲了下去,用前面四隻毛腳在身上不住的爬動,但它身子卻起了—陣又一陣的顫抖,漸漸僵曲,縮成一團,終於一動不動了。
這下可把黑蛛神餘良看得又驚又怒,他還以為綠毛蜘蛛是被秦妙香的魔火燒死的,口中大喝—聲,左手朝前一揮。
站在他身後的兩個黑衣漢子迅捷解開黑布囊的袋口,向前—抖,突見從兩隻黑布囊中飛出一片赤金色的東西,少説也有百十來只之多,朝眾人頭頂飛撲過來。
秦妙香叫道:“阮少俠小心,這是苗疆的奇毒之物金蜈蚣,不可讓它螫到了。”説話之間,居指向空連彈,彈出一點點火星。
黃玉香也纖手抬處,打出—把飛針。
羊樂公揮手劈出一記又一記劈空掌。小紅、席小蓉、鐵若華也各自舞起長劍,護住全身。
阮天華聽到秦妙香警告;口中大喝一聲,賽干將劍划起一道尋丈長虹,朝空中捲去,劍光過處,金蜈蚣紛紛墮地。
不過片刻工夫,漫天飛舞的金蜈蚣已經悉數消滅,再看黑蛛神餘良和兩個徒弟早已走得不知去向。
地上只留下了僵曲的綠毛蜘蛛,—身綠毛已被燒成了焦黑。
羊樂公喜道:“好了,大功告成,總算把一隻天下奇毒的綠毛蜘蛛殺了,今天要不是席姑娘兩支冰魄神針,只怕還制不住它呢!”
席小蓉道:“可惜我的兩支冰魄神針找不回來!”
這兩支冰魄針.可説是她和阮天哥結識的定情之物,失去了自然十分可惜。
秦妙香道:“原來是席姑娘兩支冰魄針把它打死的,我還正在奇怪,光憑我的彈指神火,應該還無法把它置於死地的。”
小紅道:“可惜被姓餘的老頭逃走了。”
鐵若華道:“他既是賊人一黨,還怕他逃走嗎?”黃玉香道:“阮大哥,你快過來想想辦法,三師妹身上還被蜘蛛絲粘着,無法動彈呢!”
羊樂公、阮天華、小紅,鐵若華一起走了過去。
只見羅香玲直挺挺躺在地上.他從頭到腳,縱橫交織少説也有十幾根蛛絲。粘得牢牢的就象十幾根細索捆住了一樣連手腳都無法動一下。
小紅道:“我來給羅姑娘把蛛絲挑斷。”
黃姑娘道:“方才我也想用劍挑的,但這蛛絲不畏刀劍只怕削不動它,反而把劍粘住了。”小紅一下抽出賽莫邪來。用劍尖朝蜘蛛絲挑去,那知這一挑。劍尖一下粘住蛛絲,再也抽不回來,急忙用力—錚,蛛絲粘力之強,任你再用力也掙不脱,不覺掙紅了臉。奇道:“阮大哥方才不是一下就把蛛絲削斷嘶了,我怎麼會削不斷的呢?”黃玉香道:“就是削得斷也沒用,粘在三師妹衣上的。還可以換一條衣衫,但三師妹的頭髮上,手腕上都被蛛絲粘着,又怎麼辦呢?”羊樂公沉吟道:“小兄弟和小紅姑娘這兩把劍都是竺嘏鑄的,小兄弟削得斷,小紅姑娘削不斷,這就表示並不是劍不利,而是你們二人練的功夫之故。對了,可能是小兄弟練的“紫正神功”正是蛛絲的剋星了,小紅姑娘你把劍交給小兄弟試試,是不是可把蛛絲削斷了?”
小紅正因長劍劍尖被蛛絲粘住,—直握在於裏無法收回,聞言忙道:“阮大哥,你快把劍接過去。”阮天華接過劍柄,説也奇怪,劍尖本來被蛛絲粘着無法收回,但阮天華剛剛接過劍柄,蛛絲就忽然斷了。
羊樂公拍手道:“老夫説得如何?現在證明小弟兄練的神功是蛛絲的剋星,無怪方才綠毛蜘蛛看到小兄弟就不迭後退,這麼看來,小兄弟只要逼上一步.準可一劍把綠毛蜘蛛劈了。”
席小蓉道:“我就不用打出兩支冰魄針了。”羊樂公嘻的笑道:“你看到小兄弟涉險朝綠毛蜘蛛逼近過去,兩支冰魄神針還會不打出去嗎?”
席小蓉如果看到阮大哥涉險,當然會把冰魄神針打出去,但這話經羊樂公口中説出來,她臉上不禁為之一紅。
這時阮天華已把賽莫邪劍交給小紅。
秦妙香喜形於色,説道:“阮少俠練的神功,可以剋制蛛絲,那就好了,阮少俠,你快替三師妹把蛛絲除去了才好。”阮天華不覺遲疑的道:“這個……”
羅香玲從頭髮,臉頰、手腕,以至胸口、腰肢、一直到雙腳,縱橫交織,少説也就十數根蛛絲粘得緊緊的。要替她除去蛛絲,全身上下,全得用手捉摸。
羅香玲如果是男個子倒也沒什麼,但羅香玲是個嬌滴滴的姑娘家!
再説,象他替席小蓉起下兩支冰魄神針,是在一處洞窟之中,除了兩人,沒有第三個人在場,縱是姑娘家的隱秘之處,沒人看到,也還罷了。
如今,當着這許多人面前,在一個姑娘家的身上到處捉摸,教他如何不感到為難?
黃玉香看他面有堆色,嬌聲道:“阮大哥,這怕什麼呢?我們魔教,沒有什麼男女授受不親這一套,你只管下手,三師妹不會怪你的。
至於你嘛,只要你心裏不把三師妹當作女的就是了,武林中人,救人第一,難道你忍心看着三師妹被蛛絲纏着不能動彈?
因為她是女的,就不救了?你不出手,只怕沒有第二個人能夠替她解除這十幾根蛛絲了。”
羊樂公點着頭道:“黃姑娘説得對,小兄弟,你就把羅姑娘當作你的小妹子,哦,不、不、你把她當作小兄弟,就不用顧慮什麼了?”
小紅也在旁道:“阮大哥,這蛛絲只有你能把它除去,你不去,還能有誰除得去?你快些動手吧,羅姑娘這樣多難受呢!”羅香玲本來閉着的眼睛人,倏地睜開眼來,望着阮天華道:“阮大哥,你只管動手,我……我不要緊的,從現在起,我……就認你做大哥,你就不用為難了。”
席小蓉輕輕推了阮天華一把説道:“阮大哥,快去動手了呢,大家都在等着你,替羅姑娘除去蛛絲,我們地好快些回去。”
阮天華經大家一説,只得點頭道:“好吧,羅姑娘,從現在起,你是我的小妹子了,大哥那就動手了。”羅香玲嗯道:“謝謝大哥。”她趕緊閉上了眼睛。阮天華再也顧不得男女之嫌,默默運起神功,先用手指朝羅香玲秀髮上粘着的一根蛛絲輕輕拂拭一下。
經他手指輕拂,蛛絲果然立被化去。
這下證實了自己練的“紫正神功”果然可以把蛛絲除去,當下那還怠慢,先把她秀髮上粘着幾根蛛絲,用手指一一拂過。
然後手指順着蛛絲從她臉頰。肩頭,手腕.一路拂拭面下,現在拂拭到她胸前鼓騰騰的雙峯之上了!
縱然他心頭想泯除男女兩個字,但事實上羅香玲是—個嬌美得象花朵般的姑娘家。
尤其手指接觸到她這又挺又軟的雙峯上面,羅香玲雙頰羞得通紅,眼睛閉得緊緊的。
阮天華也不禁面紅耳赤,手指起了輕微的顫抖,總算很快就拂拭過去,由腰而股、而膝,最後拂拭到她腳踝,把姑娘家從頭到腳幾乎撫摩遍了,等到蛛絲悉數除去,阮天華額頭上汗水已經涔涔而下。
秦妙香道:“多謝阮少俠了。”
一面説道:“三師妹,好啦,你可以起來了。”羅香玲依言—躍而起,脹紅着嬌豔如花的粉臉,走到阮天華面前,盈盈拜了下去,説道:“大哥在上,請受小妹一拜。”
阮天華慌了手腳,忙道:“不敢,不敢當,羅姑娘快快請起。”
羅香玲拜下去的人,卻不肯站起身來,仰臉説道:“大哥,這話就不對了,你認了小妹,小妹自然要拜見大哥,你怎麼又叫我羅姑娘了呢?”
阮天華連連點頭道:“是、是、在下忘了,妹子快快請起。”
伸手把羅香玲扶了起來。
阮天華回頭看去,小紅、席小蓉她們掩着嘴在笑,不覺説道:“你們也不來幫我把她扶起來。”小紅笑道:“你們是兄妹咯,做妹子的給哥哥行禮,也要旁人來扶嗎?”
羅香玲秋波—轉,咭聲嬌笑一聲,説道:“大哥,小妹見過了大哥,總該見見嫂子吧?”
小紅被她話得臉上—紅,作聲不得。
就是席小蓉也被她説得有些不自在,
羊樂公呵呵笑道:“你們都搶着叫阮小兄弟大哥,卻沒沒人叫我老哥哥的。”
小紅道:“誰説沒有,我就叫你老哥哥咯!”
黃玉香搶着道:“我也認你做老哥哥。”
—時席小蓉、鐵若華,羅香玲都搶着叫“老哥哥”。
秦妙香盈盈走近,説道:“羊掌門人,她們是小妹子,我是大妹子了,老哥哥收不收呢?”
羊樂公道:“你只比她們大上幾歲,在老哥哥眼裏,你還是小妹子呢!”
阮天華道:“恭喜老哥哥,—下收了這許多小妹子。”羊樂公目光環顧,張開大嘴,樂得大笑道:“老哥哥一下收了這許多小妹子,其實還不是沾了小兄弟的光,她們不叫你大哥,那來我這個老哥哥?
哈哈,咱們原是找秦小妹三位來的,如今已經找到了,還是快些回去吧,別讓大家惦記才好。”
秦妙香也因黑蛛神此來,明明是為了對付自己三人的,這片森林自然不便再住下去,當下就和大家一起離開樹林,回到青螺山莊,已經快接近黃昏。
商桐君,桑鳩婆等人因幾人去了將近一個時辰多,還沒回來,正感到焦急,羊樂公已經領着阮天華等人走入。
桑鳩婆就埋怨道:“老婆子方才本來就不同意羊掌門人領頭去的,他是老頑童,出去了就不知道回來,大家正準備派人找你們去呢!”
羊樂公呵呵笑道:“由羊樂公領頭,還會出什麼差錯?哈,你們還不知道咱們在山頂和千年蜘蛛大大的鬥了一場法呢!”
秦妙香三人朝商桐君,桑鳩婆等人一一拱手為札。
商桐君含笑拱手道:“商某等人前些日子對秦姑娘三位多有誤會,三位姑娘幸勿介意才好。”
秦妙香連忙還禮道:“商掌門人言重,當日全是鎮九宏從中挑撥,事情已經過去了,商掌門人還提他作甚?”
羊樂公看大家沒問他如何和千年蜘蛛鬥法,不覺大聲道:“你們到底要不要聽咱們在山頂和蜘蛛精鬥法的事兒?”
桑鳩婆道:“沒人攔着你不説,你只管説出來就是了。”羊樂公就指手劃腳的把剛才在後山樹林中發現綠毛蜘蛛的經過,詳細説了一遍。
眾人聽説綠毛蜘蛛的蛛絲竟有這般厲害,莫不暗—暗咋舌不止。
晚餐之後,由商桐君和席子常,封自清三人值夜,桑鳩婆領着一班女將就回第二進休息去了。
卻説席小蓉昨晚聽那個“老哥哥”以“傳音入密”叮囑自己,叫自己今晚二更,到青螺山莊前面去,就可以看到他。這話地牢牢記在心裏,連乾孃面前也不敢吐露一點口風。
她是和小紅一個房間,快近二更,就悄悄起身,看看小紅睡得正甜,輕手輕腳的走出房間。
因為今晚預防對方有人偷襲,青螺山莊中戒備森嚴,前廳由商桐君等三位掌門人坐鎮,她當然不敢從前廳出去,只好從第二進左側越牆出去。
她走出長廊,目光迅快的一瞥,眼看沒人注意,就雙足一點,縱身躍起,越牆上頭,飛落地面。
這是青螺山莊的左側,十丈外就是一片濃密的樹林子了,四顧無人,急忙雙足點動,身如乳燕投林,—下掠入林中,再低着身子悄悄穿林而行,朝前面繞去。
就在這時,耳中聽見一個極輕的聲音説道:“小妹子,你這時候才來,快些過來。”席小蓉聽出聲音就在前面,這話聲又尖又細,正是昨晚幫自己彈石子的老哥哥,不覺喜道:“老哥哥,你在哪裏呢?”
老哥哥的聲音道:“你們快來就是了,老哥哥正忙着呢!”
席小蓉道:“老哥哥,你説我們?我只有一個人來的,連乾孃都沒敢告訴她。”
“嘻嘻!”
老哥哥笑道:“你姐姐不是跟着你來的?來了,還躲躲藏藏的作甚?老哥哥要是連一個人都看不到,還叫老哥哥嗎?”
席小蓉方自一怔,剛轉過身去,只聽身後響起小紅的笑聲説道:“蓉妹,是我,師父不放心你一個人出來.才要我跟着你來的。”席小蓉奇道:“乾孃也知道我出來了?”
小紅道:“今晚可能會有賊人來襲,師父自然沒有睡了。”
只聽老哥哥的聲音哼道:“有老哥哥在這裏,有什麼不開眼的人,咱們就給他來一個,抓一個,來兩個抓一雙,好了,你們兩個快些走過來,幫我抓人就是了。”
席小蓉、小紅一路穿林行去,快近山腳,樹林廣外正有一個頭盤小辮,身穿藍布大褂的瘦小老頭坐在山石上結網,回頭朝兩人説道:“兩個小妹子,我就是老哥哥呀,還不快過來?”
席小蓉和小紅趨着月色,已可看清這位老哥哥的面貌,那是一個看上去又象五十來歲,又象六十出頭,七十光景,反正從他臉上很難看出他的年紀來。
只是生杆極為猥瑣、短眉、小眼、尖鼻、鼠嘴,五官幾乎都擠在一起,看上去十分滑稽,加上嘴角上留着兩撇往上翹的鼠髭,説話的時候,還會一翹一翹的動着。
兩位姑娘家從未見過他,不覺怔得一怔,這樣一個人,會是高人?
瘦老頭雙手忙着結網.一面聳着肩尖笑道:“你們兩個楞着什麼?不認識老哥哥?嘻嘻,老哥哥早就認識你們了。”他指着小紅,説道:“你是小紅小妹,咱們在岳陽樓見過,那天老哥哥身上沒帶錢,給夥計逼着要酒帳,正好兄弟你們三個來了。
老哥哥就要夥計到樓上跟小兄弟收,不過那天你們沒見到老哥哥,所以見了面還是認不得,嘻嘻現在你想起來了吧?”
接着又指指席小蓉道:“你是小蓉小妹,昨晚老哥哥還幫你彈石子,不過你也沒看到老哥哥,這也難怪你不認得了……”説到這裏,忽然又道:“你們師父,乾孃大概不放心你們,也趕出來了,老哥哥已經告訴她,你們兩個跟老哥哥在一起,不礙事的,現在她又回進去了。”小紅想起師父説過,這位老人家可能是武林前輩奇人酒泉醉果老,這就問道:“老哥哥,你老就是……”瘦小老頭沒讓她説下去,嘻嘻笑道:“老哥哥,就是老哥哥咯!”
席小蓉道:“老哥哥,你老昨晚叫我今晚二更出來,不知有什麼事嗎?”
瘦老頭嘻的笑道;“昨天你不是説可惜沒有見過老哥哥嗎?老哥哥約你來,就是讓你見見老哥哥的,不過你們來得正好,老哥哥有兩件法寶,要傳給你們……”
席小蓉道:“老哥哥要送什麼法寶呢?”
“法寶?”
瘦小老頭聳肩—笑,説道:“法寶,自然是很厲害的法寶了,你們總聽過封神榜吧,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兩人門下,每個人都有幾件法寶,老哥哥送你們的法寶,當然也不會差到那裏去。”
小紅道:“老哥哥要送給我們的是什麼法寶呢?”
瘦老頭雙手不停的結着網,—面説道;“你沒有看到老哥哥正在結嗎?”
小紅道:“你結的是漁網,這有什麼用?”
“誰説的?”
瘦小老頭兩顆小眼—瞪,説道:“這是人網。”
小紅道:“人網?”
“沒錯?”
瘦小老頭道:“抓魚用的是漁網,這是抓人用的不是人網嗎?”
席小蓉道:“那我的呢?”
瘦小老頭一指身邊,説道:“送給你的是劍網,老哥哥早就結好了。”他依然一手拉絲,—面用手掌掄過,然後手法熟練的結着網。
席小蓉看他拉出來的絲,晶瑩有光大約有兩股線那麼粗細,和下午看到的蛛絲差不多,忍不住問道:“老哥哥,你這是什麼絲呢?”
瘦小老頭道:“你們下午不是看到過嗎?這是蛛王的絲,刀劍都砍不斷,結網最好了。”
原來地上那團黑越越的東西,正是綠毛蜘蛛!
小紅奇道:“這蛛絲不是很粘嗎?”
瘦老頭道;“是很粘,所以老哥哥要把它烤乾了才能結網。”席小蓉道:“你用什麼東西把它烤乾的呢?”
瘦小老頭左手掌—攤,説道:“你沒看到老哥哥用手在掄嗎?”他這一攤手,手掌心果然赤紅如火,他右手拉出蛛絲,經左手掌心掄過,蛛絲就被烤乾了。
他沒待兩人再説,接着道:“這蛛絲雖經老哥哥烤乾,但粘性猶存,只要遇上人體上的熱氣,仍會發揮它的粘性,做人網是最好沒有了。”小紅道:“粘住了人,又如何解得開呢?”瘦小老頭道:“這個容易,只要冷水一浸,就可以解開了。”
説到這裏,接着道:“好了,好了,這一大張網,結了我大半個時辰,總算結成了,嘻嘻,咱們現做現賣,馬上就可以派上用場了,這東西不用的時候,可以折起來,放在革囊裏,用時只要撒出去就行了。”接着從他身子右側取起一張較小的蛛網,又道:“這劍網也可以抓人,但只能抓一個人,來,老哥哥先傳你用法,你三天之後就可以去網劍了。”説着把一張較小的蛛網遞給了席小蓉,一面以“傳音入密”和她講解如何使用的手法,席小蓉自然牢記在心。
瘦小老頭又把那張較大的蛛網,折起來遞給小紅,也以“傳音入密”教她如何撒網,小紅聽得不住的點頭。
瘦小老頭道:“今晚咱們就得用這張人網來抓幾條人魚,不過今晚抓人,可不用撒網。”小紅道:“那要怎麼抓呢?”
瘦小老頭聳聳肩,嘻的笑道:“南山有鳥,北山張羅,今晚咱們只要把網張在樹林子裏,他們自然會自己投進去,你們兩個只要守着網就好了。”邊説,就雙手把—張大網撒了開來,又用幾根蛛噝,把網粘在兩棵大樹之間,一面指指樹後,説道:“你們一人一邊,站到樹後去,時間差不多了,只是不許出聲,好了,你們快去藏起來吧!”
小紅,席小蓉兩人依言迅快的閃入兩棵人樹之後。
她們堪堪藏好身子,突聽得一聲極長的嘶然破空之聲劃空而來,一下瀉落到石級前面,一共有四個人。
中間一個是面貌清翟,黑鬚飄胸,身穿一件藍緞長袍的老者,手拄一支龍頭杖,看去道貌岸然,一派紳士模樣。
左首—個頭挽宮髻,一身綠色衣裙的少婦,生得杏眼桃腮;眉眼盈盈,她雙手扶着藍袍老者,半個身子幾乎貼在老者身上,親嫟得有些肉麻。
另外兩個,一個是生得又白又胖的黃衣人和尚,凸着肚子,兩耳還穿着兩個大金環,赤腳,腳踝上也套着兩個金環,手上捧一支三尺長的戛章戛。(嗽嘛用的法器似鐧也是鞭)
一個是長髮披肩,一身黑色道袍的道人,手持一柄黑色拂塵,連面貌都看不清楚,只覺他一身都是邪氣,不,這四個人身上都有一股説不出的邪門。
小紅和席小蓉兩人心中暗暗吃驚,心想:“這四人來得好仇不知又是什麼邪魔外道?”
正想之際,只聽得老哥哥的聲音傳了過來,説道:“你們莫動,這蟠冢三妖可機伶得很,哦,你們沒見過他們吧?老哥哥不妨給你們介紹一下,中間那個藍袍老者是假正經賈書香,別看他一臉道貌岸然的模樣,卻是一肚子壞水,什麼壞事都做得出來。
他身旁的綠衣少婦叫做九騷娘子,也不是好東西。那和尚叫做該死和尚不空,那道士叫做黑心道士,合起來叫做蟠冢三妖,和秦嶺四凶是沆瀣一起的東西,他們大概是要替秦嶺四凶報仇來的了。”
樹林子外瘦小老頭就坐在石上打盹,生似毫不知道他面前已經多了四個人。
黑心道土飛落之處,就在瘦小老頭邊上,他口中喝道:“這老小子是幹什麼的?”
口中喝着,左腳已經飛起一腳朝瘦小老頭踢去。
這一腳原也只是想把瘦老頭踢個筋頭而已,用力並不大重。
那知—腳踢出,但聽“砰”的一聲,腳尖竟然踢在大石上,感到一陣劇痛,低頭看去,瘦小老頭依然酣睡如故,心頭不禁大怒,大喝一聲:“老小子,你還不起來?”
又一腳朝瘦小老頭踢去。
這回不但捱了右腳,而且覷準小老頭踢去的,那知等到踢上,依然“砰”的一聲,踢在大石之上,但覺腳尖一陣劇痛,幾乎象折了骨一般。
瘦小老頭給他這聲大喝,口中啊了—聲,矍然驚醒過來雙手揉着眼睛,説道:“是……是什麼人在叫小老兒?”
黑心道士喝道:“你是什麼人?”
瘦小老頭睜着一雙還沒睡醒的眼睛,緩緩站了起來,説道:“小老兒是什麼人?嘻,這位道爺問得好不清鮮?小老兒自然是小老兒了。”
黑心道士看他一幅窩囊的樣子,不象是個會武功的人,但依然問道:“你在這裏作甚?”
瘦小老頭眨着小眼,聳聳肩,陪着笑道:“道爺沒看到嗎?小老兒是捕魚的,年紀大了,嫌船上風很大,睡不穩,所以想在這裏打個盹,道爺是不是要買魚吧,今天小老兒遇上上了鬼,一條魚也沒有抓到,你看只有—漲空網,什麼也沒有。”
他取身邊用樹椏叉縛着的一個網兜朝黑心道士揚了揚。
這一揚不打緊,黑心道士但覺一股奇腥的氣味直撲面門,中人慾嘔!
假正經賈書香看他和一個猥瑣老頭説個沒完,不耐道:
“道兄別和他嚕囌了,咱們走吧!”
黑心道士一言不發,揮手一掌,朝瘦小老頭迎面劈去。
瘦小老頭口中,啊了—聲,被打得連翻兩個筋斗,雙腳一伸,就一動不動。四個人就沒再去看他一眼,各自雙腳—頓,正待縱起,黑心道士突覺左腳踩上被人一把扯住,沒有縱得起來。雙手扶着假正經的九騷娘子堪堪跟着賈書香縱身而起,突然裙子下襬被人扯住,“嗤”的—聲撕下了一截,口中不覺尖聲叫了一聲!
賈書香急忙剎住身形,問道:“九娘,你怎麼了?”
九騷娘子粉臉紅暈,回頭看去,黑心道士還站在下面,相差了三四級,不覺嬌嗔道:“是你扯奴家的裙子?”
她再一低頭,看到裙子韻後面下襬已被扯下了一大塊,更覺有氣,説道:“死道士,你這是作什麼?”
黑心道士道:“貧道被人拉住了腳,幾時惹你了?”
九騷娘子格的笑道:“還不是?你把奴家裙子都扯破了,還想賴嗎?”
黑心道士道:“誰扯你的裙子了?”
九騷娘子目光一注,被撕下的一截裙子還搭在他肩上,不禁更是有氣,回身走下兩級,伸手一指黑心道士肩頭,説道:“你扯破了奴家的裙子,還搭在肩頭,你還不承認?”
“拍!”一聲脆響,黑心道士臉頰上捱了一記耳光。
黑心道士不由怒道:“你敢打貧道的耳光?”
“嘶”,九騷娘子的百摺裙又被撕破了一塊。
九騷娘子嬌聲道:“奴家幾時打你了?啊,你……你要死了!老爺子,你看,這死道士又撕破了奴家的裙子,奴家還有臉見人嗎?”
黑心道士站在她低下一級,撕她的裙子自然是舉手之勞,極為方便。
賈書香眼看黑心道土兩次撕破愛姬的裙子,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沉着臉道:“這就是道兄的不是了,九娘是女流之輩,遭兄兩次撕破她的裙子,實在説不過去。”黑心道士壓根兒就沒撕過九騷娘子的裙子,聞言不覺氣得脹紅了臉,大聲道:“貧道幾時撕過她的裙子,這話從何説起?”
“拍!”黑心道士臉上又重重的捱了—下。
黑心道士怒聲道:“好個騷娘,你敢一再的動手,那是仗賈兄的勢了。”“啊!”九騷娘子忽然尖啊出聲,飛紅着臉,説道:
“老爺子,死道士在擰奴家的腿,這一把擰得好重!”
當着賈書香擰他愛姬的大腿,這可把賈書香激怒了,目中射出兩道精光,沉喝道:“道兄還是三清弟子,怎好如此下流?當真沒把弟兄放在眼裏了?”
黑心道士怒聲道:“賈兄相信這騷孃的話?貧道既沒有撕她裙子,也沒擰她大腿,你我數十年交情,竟然庇護一個騷娘,連貧道也不相信了?”
就在他説話之時,九騷娘子又啊了一聲,尖聲道:“好個死道士,你口裏説不敢,卻又擰奴家一把,奴家和你沒完……”雙手乍發,尖尖十指朝黑心道士面門抓去。
黑心道士待要出手化解,那知一雙衣袖竟然被人扯住,沒來得及封架,臉上一陣劇痛,竟被九騷娘子抓破了十道血痕,熱辣辣的生痛。
這下可把黑心道土激怒,揮手—拿拍了過去。
賈書香極忙伸手一架,喝道:“道兄怎麼如此……”“砰”話聲未了,小腹就重重的捱了一掌,擊得他上身晃動,口中沉喝道:“好哇,道兄竟敢和兄弟動手了。”
左手架住黑心道士的手掌,右手一記切掌,朝黑心道士左肩劈落。
黑心道士,心裏明白,自己根本沒有出手,但賈書香一掌劈來,他只好左手劃圈化解。那知只劃了半個圈,突然手肘被上攀住,“砰”,賈書香劈落的一掌,不偏不倚劈在他左肩之上,這一下劈得他半邊身軀又麻又痛,一條左臂再也舉不起來,身子託的往後躍退,右手黑玉拂塵當胸,厲笑道:“姓賈的,你為了一個騷娘,當真和貧道動手了,來,真要動手,貧道未必怕你。”九騷娘子道:“你當然不怕老爺子了,不然敢當着老爺子的面,撕奴家的裙子,還擰奴家的大腿,我和你沒完。”一雙玉手直伸,十指尖尖向前,縱身撲了過去。
賈書香怕愛姬有失,喝道:“九娘,你快退下來。”身形一晃,緊跟着九騷娘子掠出。
黑心道士恨透了九騷娘子,看他爪先人後,凌空撲來,他自然知道九騷娘子出手,賈書香一定會跟緊着過來,自己以一敵二,吃虧的當然是自己。
因此沒待九騷娘子撲近,先出手為強,口中沉喝一聲,右手一振,—記劈空掌,朝九騷娘子拍去。
他當然知道自己武功雖然勝過九騷娘子,但九騷娘子也絕非易與,這一掌不過是不讓她逼過來而已。那知劈空掌堪堪出手,只聽呼的一聲,凌空撲來的九騷娘子就象風吹柳絮一般,隨風揚起,一下朝左側樹林中飛去。
緊接着只聽九騷娘子嬌滴滴的聲音從林中傳了出來:“啊唷,快來救救奴家……”
賈書香聽得—怔,怒目喝道:“黑心道士,你敢傷九娘,老夫會找你算帳。”話聲甫落,突聽耳邊有人説道:“快去吧!”
賈書香人已縱身朝樹林中掠去,一時還沒辨出這句話是誰説的?剛撲到林前,突覺身後傳來一股大九往前一推,身不由己的加速朝林中投去。
卻説該死和尚不空眼,看着賈書香和黑心道士為了九騷娘子,竟至動武,他對黑心道士扯破九騷娘子羅裙,覺得錯在黑心道士,是以站在一旁一言不發,也沒去勸架。
這時九騷娘子和賈書香先後朝林中投去,突聽耳邊有人細聲陰沉的道:“現在孩你了。”這同時,黑心道士也聽到耳邊有人沉哼道:“原來是你的詭計。”樹林前面只有兩個人,這話自然是該死的和尚説的了,不覺張目道:“什麼詭計”該死和尚道:“你説什麼?”
話聲剛出,突覺兩縷極細的風聲朝自己“遊魂”,“血阻”兩穴襲來。雙方對着面,不是黑心道士偷襲自己,還有誰來?無怪他方才説:“現在該你了”,一時不覺大怒左手一抄,接住了兩顆極小的石子,耳中也適時聽到賈書香和九騷娘子的掙扎呼救聲音,心中暗暗惱怒,獰笑道:“好哇,你黑心道士果然不是東西!”
左手—抬,把抄來的兩顆石子朝黑心道士兜心打去,右手戛章戛一指,大步逼上。
黑心道士剛説了句:“貧道説了什麼?”
陡覺兩縷勁風當胸急射過來,急忙左手拂塵一揮,把兩顆石子擊落,口中喝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該死和尚剛跨出兩步,突覺一股無形勁力,重重的擊中自己腹部,這—記不用説當然是黑心道土的“黑煞拳”了,一時那還打話,一步跨上,舉起戛章戛當頭就砸。
黑心道士堪堪把兩顆石子卷飛,該死和尚的戛章戛已如泰山壓頂般砸來,幾乎不容他有開口説話的機會,心頭也被激怒,身形—個輕旋,拂塵已交到右手,嘶的—聲橫掃出去。
但他雖然避開了當頭砸落的戛章戛,左肩卻被重重的擊了一拳,打得他身子幾乎俯衝出去。
該死和尚也在黑心道士閃身而出之際,突覺大肚上又重重的捱了一舉,這自然是黑心道土閃身之時往後揮出的一記拳風了。
兩人各捱了對方一記,心頭更怒,一個戛章戛揮舞如雷,攻勢沉猛無匹,—個黑拂塵揮灑如風,散作—蓬黑煙。
兩人相處數十年,對方有些什麼絕活,自然—清二楚,因此不但你攻我破,而且各出奇招,以求先佔上風,這一戰當然十分激烈。隱身在兩棵大樹後面的小紅和席小蓉看到四人現身之後,老哥哥戲耍黑心道士和九騷娘子,幾乎連人影都看不到。(如果她們看得到老哥哥的影子,賈書香等老魔頭自然也看到了)
後來九騷娘子和賈書香先後被人推進了蛛網,兩位姑娘心裏有數,這些都是老哥哥在暗中使的手腳。
現在,黑心道士和該死和尚動上了手,她們卻看清楚了,老哥哥象大馬猴似的一條影子在兩人的鞭影拂塵之間,鑽進鑽出,一面用腳踢黑心道士的屁股,一面用拳打該死和尚的肚子,忙得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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