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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酒店內血流五步

    徐州三雄莊宅距徐州城西十五里,屠震海五人五騎策騎如飛,穿入-片松林中。

    忽聞林蔭處傳來一聲冷笑道:“屠堡主請留步!”

    語聲未落,人影紛飛竄射掠出。

    屠震海目光掃視了一眼,認出來人是苗疆赤雷觀主施雷。

    白骨門下高手青面鬼王崔南星,淮陽派金鷹堂主裘盛等十數人。

    內中一人在層震海眼中極為刺目,身形矮胖,一襲黑袍,年約四旬,腰懸一刀,款式雖然不同,但與祝元三人懸掛部位無異,不禁暗暗一驚,迅疾下騎抱拳笑道:“各位老師攔住屠某行程,不知為了何故?”

    崔南星陰惻惻一笑道:“屠堡主,明人不説假話,崔某有話須請問屠堡主。”

    屠震海宏聲大笑道:“崔老師有話只管請講,屠某知無不言,盲無不盡。”

    “那就好!”崔南星道:“飛聞堡主數月前請媒向霍公衡提親,遭霍公衡竣拒,不知有無其事。”

    “確有其事。”屠震海冷冷一笑道:“一家有女百家求,屠某託媒提親有何不可?”

    “但你心懷不軌,惱羞成怒,計擄霍公衡父女,又取走一幅山水丹青,圖內含藴劍典玄篇藏處。”

    崔南星厲聲道:“此尚情有可原,怎料屠兄心狠手辣,將本門弟子厲錦及莫倫等殺之滅口,崔某如不為他們報復,怎消此恨。”

    屠震海淡淡一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霍公衡父女失蹤與屠某風馬牛不相干,崔老師所言同門遭屠某殺害,不知是否有人親眼目擊。”

    崔南星厲聲道:“若有人親眼目擊,豈能讓你活到現在?”

    屠震海勃然大怒,長劍疾撤,震嗚過處,寒芒如電劍尖已點在崔南星“玄璣”穴上,但蓄力未吐,稍一凝勁,崔南星必臨空伏屍,流血五步。

    崔南星駭然失色,目露驚悸憤怒神光。

    裘盛等人不禁暗驚,忖道:“好快的劍法。”

    腰懸鋼刀矮胖中年人更心神猛震,目光一瞬不瞬注視着屠震海,冀求從劍招中找出末路。

    裘盛似對屠震海武功深淺知之甚詳,也瞧不出屠震海運招劍法的出處,忙道:“屠堡主,有話好説,縱然你將崔老師喪命劍下,從此與白骨門結下深仇大怨,風雷堡亦永無寧日了。”

    屠震海冷笑道:“屠某如畏首畏尾,膽小怕事,何能立足於江湖道上!”

    裘盛略一沉吟,頷首笑道:“裘某相信屠堡主所言甚實,與霍公衡父女失蹤了無關係,裘某志在探求真象,並無他意,奉勸屠堡主一句話,冤家宜解不宜結,告辭。”略一抱拳向林外掠去,立有三人隨着裘盛之後穿林而出。

    崔南星卻乘着他們説話分神之際,猛然挫閃身騰空拔起,打出九支白骨穿心釘,突襲屠震海而下。

    屠震海大喝一聲,劍化“天河雲飛”,身隨劍起,寒風狂卷,九支白骨穿心釘悉數揮落。

    那崔南星已自逃遁無蹤可尋,身形杳失。

    屠震海沉身落地,只見赤靈觀主施雷等人已然不見,僅剩後下四騎,知施雷等人已去,前途尚有事故,長嘆一聲道:“為何姜少俠始終未曾露面,看來不必與你徐州三雄晤面了,本堡必然發生事故,咱們快走!”

    忽聞林中傳來一聲冷峭語聲道:“只怕走不成了!”

    但見疾閃而出一條身影,正是前見佩刀矮胖中年人,身後尚緊隨着五背搭鋼刀黑衣神態的漢子。

    屠震海心中一驚,道:“尊駕莫非就是……”心中疑惑此人必是祝元等同路人,但活到口邊即行嚥住,只覺茲事體大,不宜造次。

    矮胖中年人和顏悦色笑了一笑,道:“屠堡主莫非已認出在下來歷?”

    屠震海沉聲道:“尊駕是何來歷與老夫無關。”

    “為何無關?”矮胖中年人面色疾變,喝聲“殺!”字出口,五個漢子縱身出刀。

    風雷堡四名隨從猝不及防,寒芒過處,慘嗥甫出喉中,紛紛墜騎身苜異處。

    五黑衣漢子刀法雖與祝元三人如出-轍,卻緩慢得多,如非四騎上人無備,焉能如此輕易得手。

    屠震海不禁目皆皆裂,大喝道:“尊駕竟然又是……”

    “快刀門!”矮胖中年入脱口答出,一臉狂傲惡狠之色,目光示意五黑衣人,五人忽一閃而上,按五行方位橫刀而立,只待一聲“殺”字令下,屠震海必然喪命松林。

    驀地,只見五黑衣漢子面色大變,額角沁出豆大汗珠,似痛苦難禁,紛紛翻倒在地,耳眼口鼻內黑血湧泉冒出,氣絕而死。

    變生不測,矮胖中年人不禁心神震駭,一鶴沖天拔起,半空卷身彈腿,穿空徐飛逃去無蹤……

    矮胖中年人逃出松林,約莫三里之遙停身在一片荒野草中,擇一隱秘之處坐下,四外草葉長可侵膝,藏身之處必不虞被人發現。

    他越想越驚,愈想愈氣,總瓢把子今晨飛鴿傳諭,嚴令在時機未至時,從此絕不容再有“快刀門”三字傳播江湖,無疑是啓因祝元三人之死而起。

    據他所知總瓢把子此次所為系經過一番慎密周詳安排,訓練他及祝元等四人成為快刀殺手,五年歲月並非短暫,料不到祝元三人首次出師即遭慘死,是以總瓢把子不得不改弦易轍。

    但——

    總瓢把子是誰?至今茫然無知。

    殺金面胃駱庸目的何在?難道是除暴安良麼?這倒未必!人有自知之明,他與祝元三人亦非良善。

    是以,他只能奉命行事,不容問及其他,更不容其辨明是非,不料一步錯竟滿盤皆輸,他不該心切祝元三人之仇,大違總瓢把子本意,更不該急不擇言,脱口衝出“快刀門”三字,恐為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他輕輕嘆息一聲,身形緩緩立起。

    忽聞身後傳來一個陰冷語聲道:“朋友!你後悔了麼?”

    矮胖中年人大驚失色,迅疾轉身一望,只見丈外遠處玄着一雙佩劍蒙面人,分着灰青古銅而襲長衫,目中精芒逼射,不禁厲喝道:“兩位是何來歷?”

    身着古銅長衫蒙面人微微一笑道:“朋友,你這是明知故問,祝元、王廷傑、卜七三人因何而死?死在什麼人手上?朋友總該不會不知情?”

    矮胖中年人只覺一縷奇寒由心底冒起,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冷笑道:“原來就是兩位,天堂有路你不走,兩位不該找上門來,在下如不替祝元師弟他們復仇,豈不貽笑師門。”説着右手五指疾握刀柄。

    身着古銅長衫蒙面人冷笑道:“華朋友!你的刀法比祝元三人能高出多少?”

    矮胖中年人聞言如遭雷殛,面如白灰,驚道:“尊駕從何而知在下姓華?”

    “我不但知朋友姓華,而且知道你名叫華星隆!更知你潛居之處。”

    矮胖中年人正是華星隆。

    此刻,華星隆反而冷靜了,情知現在不能不放手一拼,如果一雙蒙面人不死,則自己必逃伏屍劍下,勢難兩全,霍地拔刀出鞘。

    刀出招出,瞬眼已砍出十一刀。

    那知刀甫出鞘,青灰長衫蒙面人佩劍亦已脱鞘而出,竟然後發生至,刀劍交擊出一串金鐵震鳴聲,突見華星隆身形暴退,右手指縫間進溢殷紅鮮血,掌握鋼刀慢慢脱指噹噹墜地。

    華星隆面上泛起一絲笑道:“尊駕好快的劍法,居然比華某奪命三招神迅萬倍,不過尊駕劍招……”

    “華朋友瞧出來了麼?”古銅長衫蒙面人微微一笑,道:“是否與奪命三招一般無異?”

    “不錯!”華星隆道:“難道兩位也是本門中人?”

    青灰長衫蒙面人疾伸兩指點出。

    華星隆應指倒下,青灰長衫蒙面人挾起華星隆,低聲喝道:“我們快走!”

    一雙蒙面人身手奇快,幾個起落便自身影杳然。

    片刻,荒野盡頭冉冉現出數條人影,兔起鶻落,轉眼即到了方才一雙蒙面人與華星隆停身之處。

    來人卻是淮揚金風堂主裘盛及六個不知名武林高手。

    裘盛巡視了周的草葉一瞥,突發現一處鮮血遺蹤,略一沉吟,道:“方才松林中崔南星老師為屠震海快劍制住,老朽與白骨門雖無過節,卻鄙視崔南星無中生有,妄入人罪,故抽身事外。”

    只見一瘦小葛衣老者道:“那麼裘堂主與崔南星施雷同行為了什麼?有道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原因何在?”

    裘盛道:“方老師有所不知,老朽志在尋求真象,別無所圖,須知老朽與梅九齡及霍公衡兩人交情不惡,但清風山莊慘遭祝融並非大內所為……”

    “裘堂主錯了!”葛衣老者冷笑道:“為何劍典玄篇藏圖又在霍公衡手中,顯然大內查知霍公衡私自藏起……”

    “不然!”裘盛搖首笑道:“方老師為武林名宿,才智高絕,想必為江湖流言所惑,試問霍公衡原為二晶武員解甲休致,官府書可捏造一罪名緝拿抄家,何故擇此下策?”

    方姓老者暗道:“此言是極,怎麼方苛意見不及此!”

    面色郝然道:“依裘堂主之見咧?”

    裘盛長嘆一聲道:“為老朽料得不錯,江湖中已藴釀着一場驚人鉅變,暗潮迭湧,風雲險惡,可惜屠堡主也無法知道此人來歷?”

    “此人是誰?”

    “姜姓少年!”裘盛道:“屠震海能在巨槐莊一劍力退三刀,諒系受姜姓少年指教,屠震海八方風雷劍法老朽知之甚詳,未必能用之退敵,惜與姜姓少年萍水結識,姜姓少年又對自身來歷諱莫如深,不然,或可從姜姓少年查出一絲端倪!”

    方姓老者道:“莫非姜姓少年就是霍公衡父女失蹤一案主謀者麼?”

    裘盛道:“方老師別亂下斷語,看來姜姓少年也是與我等無異,忙於探索其中真象。”

    方姓老者冷笑道:“屠震海一定有所隱瞞,我等不如去見屠震海,方某管教他實話實説!”

    裘盛微微一笑道:“那就有勞方老師了。”

    淮陽幫金風堂主裘盛領着方姓老者一行重回那片松林而去

    屠震海見五黑衣人忽五官冒血,倒地身亡,華星隆穿空遁去情知有高人相助,定了定神,宏聲道:“承蒙相助,煩請一見,容屠某拜謝!”心內冀望姜姓少年現身。

    忽從一片濃密松林業中緩緩現出一頭銀髮手扶鳩杖老嫗,身後緊隨一妖冶媚豔,體態婀娜紅衣少女。

    屠震海忙抱拳道:“救助之德,感銘五中,請賜告來歷俾免屠某失敬?”

    老嫗淡淡一笑道:“老身姓桂,未履江湖已三十年,重出江湖為了卻生乎夙願,身後丫頭是老身獨生女兒玲玲。”

    屠震海怎麼也想不出卅年前有這麼一個姓桂的,此刻又了便詢問明白,忙抱拳道:“原來是桂女俠。”

    老嫗神色沉重道:“可惜讓那胖小子逃掉了,不然,或可從他身上可找出一絲端倪。”

    屠震海詫道:“桂女俠似知此人來歷?”

    “不錯!”老嫗答道:“此人似是我老婆子孃家子侄輩,睽別幾近三十年,自認眼力無虛,童稚形象依稀,一定錯不了。”

    屠震海長長哦了一聲道:“原來是家學淵源,難怪這廝尚未見桂女俠現身,立即倉惶遁去。”

    老嫗搖首道:“屠堡主你錯了,他並未學習寒門絕學……”

    説着話鋒突轉,接道:“風聞堡主於巨槐莊力拒三刀,系得自姜姓少年暗助,不知這姜姓少年來歷……”

    屠震海右掌一擺,郝然笑道:“説來慚愧,屠某與他萍水邂逅,見他吐屬不俗,腹笥淵博,一見投緣結為忘年至交,但他本身來歷卻諱莫如深,似有難盲隱衷,是以屠某不便強人所難,餘日後恩結腹心或自助説出,不料竟為駱庸激怒,一氣離去,至今尚音信杳然。”

    老嫗目中閃出一絲異芒,莞爾笑道:“原來如此,這位姜少俠日後在江湖上實可與他晤面,天下事欲速則不達,老身就不相信找不到他們兩個!”

    屠震海知老嫗口中所説的兩人無疑是姜少俠及矮胖中年人,但他心內委實有着太多的疑問,似一團亂麻,幹頭萬緒,無從説起。

    只見老嫗又道:“堡主無須稱呼老身女俠,老身似虛長几歲年紀,最多稱呼我一聲桂婆子就是。”

    突聞不遠處傳來一聲朗朗大笑道:“桂婆子,前言那矮胖中年人,是你多年不見的子侄輩是否實情?”

    隨即現出淮陽幫金風堂主裘盛等七人。

    屠震海認出除裘盛多年舊識外,其餘六人是中條神龍方奇崖,括蒼三英鄭子明邱城傳昌豪,五台追風盤李天池,華山派名

    宿震天掌居良棟,無一不是武林卓著盛名的高手,尤其是裘盛飛猿八指,方奇崖神龍掌劍更是名震宇內,不禁暗暗一驚。

    桂婆了冷笑道:“你們是誰?老身為何須向你等據實相告?”

    屠震海忙道:“桂女俠不必動怒,屠某為女俠引見幾位武林高手!”説着一一為之引介。

    那知除裘盛外雙方均傲不為禮,方奇崖只鼻中冷哼一聲,面帶輕視不屑之色。

    桂婆子面色一寒,目中暴泛殺機,桂玲玲卻如銀鈴盤響出一聲嬌笑道:“娘!何必與他們這些無名之輩見識!我們快走吧!”

    方奇崖大怒,一掌劈出,勢如千鈞,狂風排空,向桂玲玲推去。

    “且慢!”裘盛話一出口,五指迅如電光石火望方奇崖腕脈置穴扣去。

    方奇崖大驚,掌勢飛撤,身形疾飄開去,避開裘盛奇幻指法。

    此時桂婆子已偕同其女桂玲玲騰空斜飛而出,幾個起落身形便自沒人蒼茫林樹中。

    方奇崖怒道:“裘老師何不出手攔阻,那桂姓母女眸中邪惡,分明不是善良之輩,予以制服,可免去無謂口舌。”

    裘盛嘆息一聲道:“小不忍則亂大謀,方老師未免太心急了點!”

    繼目注屠震海微微一笑道:“方才裘某意欲解開屠兄與崔南星事後時,發現那矮胖中年人已有逃離之念,才匆匆告辭……”

    屠震海詫道:“此人不是與裘老師同行的麼?”

    “不錯!”裘盛道:“他謊稱乃五台俗家弟子姓黃,裘某因他言辭閃爍,已暗暗深加留意,是以一出松林潛藏僻處,果然發現此人與赤靈觀主施雷等人同出林後即雙身分道掠出,裘某不敢暴?露形蹤,遠遠躡蹤,那知片刻後突然不見影蹤……”

    屠震海冷冷一笑道:“此人去而復返,率同五人將屠某親信殺害,如非桂姓母女及時解救,恐此刻屠某屍骨已寒。”

    裘盛面現驚駭之色,頓足道:“果然不出所料,裘某不見此人影蹤,急急迫上前去,依然並無發現,心疑他莫非又轉回此處不成,是以疾又折返,遠遠發現一條人影兔起鶻落,奔向一片葦草荒野而去,不想竟遇上了方老師六位説他遁逃無蹤!”

    説着目光凝視在五黑衣漢子屍體上久久不移,喃喃自語道:“這是什麼手法所傷?桂氏母女又是什麼來歷?”

    中條神龍方奇崖性急如火,見裘盛沉思出神,已自按耐不住,目注屠震海冷冷一笑道:“人在江湖殊難獨善其身,也許為貴堡帶來一場不測之禍。”

    屠震海苦笑道:“方兄,迄至如今屠某猶難明白其中究竟,你叫屠某從何説起?”

    方奇崖冷冷笑道:“看來屠堡主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我等縱有回天之力,也愛莫能助!”

    屠震海道:“屠某已成待罪之身,但是非究竟終有水落石出之時,風雷堡門將敞開日夜不禁,倘有那位握有確證,即請登門問罪,屠某立即自絕以謝天下武林!”

    言畢一躍上騎,策馬如飛奔去。方奇崖面色一變,大喝道:“追!”偕同鄭子明等五人展開身法追去。

    松林中僅勝下裘盛一人蹲下檢視五黑衣大漢屍體凝神思索。

    驀然——

    一條身影悄無聲息落在裘盛身後兩丈開外,現出一個身着皂黃團錦暗花長袍中年人,三綹短髮,面白如玉,朗目海口,氣度

    威嚴,肩頭搭擊一柄蟒鞘松紋鋼刀。

    來人負手巍立,口角含笑,凝視着裘盛默不出聲。

    裘盛似有所覺,突縱身躍了開去,轉身一望,不禁呆了一呆,忙躬身施禮道:“邢香主……”

    那人正是鬼刀邢無弼,右掌一擺,含笑道:“裘堂主,你我不必以俗禮相拘,不知有何發現?尚望見告。”

    裘盛手指五具屍體道:“此五人之死,竟是喪命在白眉催心芒及蜂尾針兩種歹毒已極暗器之下!”

    “白眉催心芒、蜂尾針!”邢無弼勒然色變道:“出自何人之手?”

    “桂婆子母女!裘某方才已和他們母女打過照面!”裘盛面露憂慮之色道:“當年白眉老妖天毒惡叟均死在梅九齡之手,絕毒暗器亦必毀去無遺,怎麼事隔多年始現於長城龍虛雙衞,如今又再現桂婆子手中,莫非桂婆子母女與白眉老鬼天毒惡叟有什麼淵源不成?”

    邢無弼略一沉吟,道:“裘堂主之慮不無道理,貴幫務必探明桂氏母女行蹤,不惜任何手段將他們生擒活捉,刑逼供詞,或可查明一項重大陰謀!

    裘盛道:“什麼陰謀?”

    邢無弼道:“你我均知火焚清風山莊並非大內所為,主其事者欲激起一場滔天鉅變.是以邢某才有青城之謀,欲藉青城之力,俾使禍患消弭於無形。”

    裘盛道:“恐玄都無此才能。”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邢無弼微笑道:“目前亂象已萌,此乃有助我等大好良機,只要我等早一步尋獲劍典玄篇,謀望必能竟成。”

    裘盛點點頭道:“裘某知道,不過裘某有事至今仍大惑不解?”

    邢無弼道:“只要邢某所知,無不明告。”

    裘盛道:“火焚清風山莊絕非大內所為?何以藏圖落在霍公衡手中,霍公衡亦因一幅丹青山水劫石不明下落?”

    邢無弼發出一聲輕嘆,道:“諒清風山莊被火焚之前,那此隱名兇邪想霸導武林已遣高手卧底在清風山莊欲用偷天換日手法將藏秘圖盜出,霍公衡到手之圖究竟系受何人指使,其中經過曲折難明,但有一點不假,丹青未必是真!”

    裘盛恍然若悟,道:“巨槐莊之事邢大人是否得自豫聞。”

    邢無弼微微一笑道:“是否祝元三人刀法迅快,疑是邢某一脈相傳,邢某定可找出真象。”

    突然,天際遠處突傳來一聲長嘯。

    裘盛面色一變,道:“方奇崖嘯聲傳警,想必前途有事,裘某立即趕去,容再想見。”一層身形,疾行如飛,循着嘯聲傳來方向而去。

    風雷堡主屠震海快馬加鞭,風馳電掣奔出五里多途,轉入一片黃土丘陵上,只見極目荒涼,狂風捲起漫天黃塵,蔽空翳日,視線模糊無法分辦出十丈遠近景物。

    忽地,前路黃塵滾滾中突現出一條人形阻住騎勢,座騎乍被所驚,前蹄豎立,希聿聿發出一聲長嘶,屠震海情知有異,猛的離騎彈身奔空,斜飄着地。

    只見那人正是被桂婆子母女驚走的華舅隆。

    華星隆似剛從黃土堆中鑽出來似地,鬚髮眉目袍衫均為沙土侵染,簡直不似人形。

    屠震海雖不知道他叫華星隆,但他那矮胖身裁,腰佩鋼刀一

    眼即可認出。

    華星隆沙着嗓音冷笑道:“屠震海,你我又在此見面了。”

    一個熟悉的輕微語聲送入屠震海耳內:“屠堡主,從容應付,或可借他之力驅退追來方奇崖一干高手,此人名叫華星隆,在下只能在暗處相助。”

    匆匆數語,屠震海已聽出那是病少年姜少俠的口音,不禁面泛喜容。

    華星隆兩目一瞪,冷笑道:“屠震海,你死到臨頭還笑得出來?”

    “華星隆!”屠震海哈哈大笑道:“屠某笑你委實不知死活,一之為甚,豈可再乎,武林羣雄無人不視你當作目中釘……”

    “住口!”華星隆道:“你為何知道華某姓名?”

    事實上擒制自己的一個蒙面人也知道自己姓名來歷,但,他想不透,自己被擒後只覺渾渾噩噩一無所知,似被擲在黃沙深坑內,為一陣急馳馬蹄聲驚起,辨明宋騎正是屠震海後,禁不住一股怒氣上衝自動找上屠震海尋仇。

    屠震海道:“樹的影,人的名,那有人不知之理,不過屠某與華朋友無冤無仇!找上層某為何?”

    華星隆冷一笑道:“在下欲向屠堡主索取劍典玄篇藏圖!”

    屠震海似已得自病少年傳聲,已明就裏,四面後望,只見來路已現出中條神龍方奇崖六條迅快身影,遂微笑答道:“屠某若大年歲,爭雄圖霸,談何容易,是以藏秘圖,到手如同慶物,華贈閣下本無不可,但追蹤層某來人均是名震武林內家高手,志在必得,華朋友還是死了這條心,從速離去!免罹殺身之禍!”

    轉瞬之間,中條神龍方奇崖等已自趕至。

    華星隆一躍上前,阻住方奇崖等去路。

    只聽屠震海高聲道:“方兄,此人就是祝元三人師兄華星隆,快刀無敵。”

    追風盤李大池冷笑道:“什麼快刀無敵,照樣也要死在老朽追風擊之下!”

    華星隆手握刀柄,道:“屠堡主你要説話算話?”

    屠震海道:“屠某一諾千金!”

    “好!”華星隆話才出口,寒光已自電閃劈出。

    李天池武功亦以快速凌厲着稱於江湖,雖口出狂言,但一絲不敢疏忽,只見華星隆緊握在刀柄上五指一動,追風盤已然搶攻出手。

    但還是遲了一步,華星隆的刀法委實凌厲快速,然後先至,只見刀光閃了一閃,李天池身形突暴退了開去,面如敗紙,目中泛射怨毒無比神光。

    羣雄駭然變色,察覺李天池手臂淌溢殷紅奪目鮮血,涔涔滴下。

    華星隆狂笑道:“念你成名多年不易,免除一死,你等從速退去,無敵快刀之下甚少有人逃生!”

    他們都是成名人物,怎禁受得住華星隆如此之言,括蒼三英鄭子明邱城傅昌豪紛紛怒喝出口,疾閃而出,分三個方位子胸指劍,雖未出手,但勁貫劍身,劍尖震顫吐出朵朵寒芒,帶起一片嗡嗡嘯聲。

    括蒼三英一擊出手,必然石破天驚,三英成名以來罕有聯手拒敵之舉,無疑將華星隆視作生平唯一勁敵。

    中條神龍方奇崖示意震山掌居良棟為李天池包札傷勢,忽振吭發出一聲激越長嘯,隨風飄傳開去。

    華星隆望了括蒼三英,冷笑道:“三位真不知進退,莫怨華某

    手黑心辣了。”

    括蒼三英突同聲發出一聲大喝,身形凌厲騰起,三支長劍立時幻成一片光網,挾着一片刺耳嘯音,勢如天河倒瀉,向華星隆凌頭罩下。

    華星隆一聲長笑出口,發展雷霆電閃,眨眼之間揮出了數十刀,但聞金鐵交擊聲中,三英身形翻飛了一聲長笑出口,刀展雷霆電閃,眨眼之間揮出了數十刀,但聞金鐵交擊聲中,三英身形翻飛了出去。

    只見括蒼三英身罹十多處重傷,渾身鮮血,如染成血人一般,面色蒼白如紙,身軀一陣搖晃,頹然倒地不起昏死過去。

    方奇崖居良棟見狀不禁心這裏猛顫,情知快刀無敵不虛,遞萌逃念。

    這時飛猿八指裘盛已然趕至,目睹情狀不禁一呆。

    華星隆屹立如山,手指緊握刀柄,面上泛布一層濃霜森厲殺氣,令人不寒而慄。

    裘盛望了華星隆一眼,道:“尊駕委實心狠手辣!”

    華星隆冷冷答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有何心狠手辣,華某不將他們廢命已是刀下留情,姑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們不如速速離去,以免華某又起殺念!”

    裘盛心念電轉,如全力一擊未必穩操勝券,不勝為敗。如就此退去,若傳揚出去恐無顏再立足於江湖間,想至此處,如置身針顫,進退維谷,不禁暗歎了聲。

    華星隆四面一望,只見風雷堡主座騎仍在,屠震海已無身影,知已逃去,不禁怒喝道:“屠震海,你那風雷堡又不是龍潭虎穴,諒也阻不了華某快刀無敵,如不獻出藏圖,華某勢必血洗風雷堡!”

    語落人起,振臂穿空斜掠而去,去勢如電,瞬眼身影如豆,遠去無蹤。

    塵砂漫空中,又見四條人影疾如鷹隼先後落下,當先兩人正是桂婆子桂玲玲母女。

    隨後落地的卻是冀北武林名宿五雷判穆元彪及神行追風顏金鵬。

    四人似非同路,八道眼光望了裘盛等人一眼,漠然無動於衷,只聽桂婆子冷冷説道:“他果然就是華星隆,不過他臨去之際狂言需屠震海獻出藏秘圖,玲兒,你知道是什麼圖?”

    桂玲玲嬌笑道:“玲兒如何知道?”

    穆元亮道:“劍典玄篇藏處秘圖!”

    桂婆子四面冷冷望了穆元亮一眼,道:“尊駕為何知之?”

    穆元亮道:“以真換假,霍公衡死難暝目,穆某得自道聽途説,疑信參半,不過華星隆向屠震海追索藏秘圖看來絕非空穴來風,真實與否,何不趕往風雷堡便知分曉!”

    説着轉顧神行追風顏金鵬道:“顏兄,你我風雷堡一行!”

    兩人展開身法,疾奔離去,桂玲玲道:“娘,我們也去!”

    桂婆子望了裘盛一眼.欲言又止,答道:“好,走吧!”

    母女身影杳失在塵砂漫空,暮色蒼茫中。

    暝色入眼,飛沙揚空,黃土崗上景物更顯得肅殺荒涼。

    飛猿八指裘盛與震山掌居良棟摻扶着括蒼三英中條神龍方奇崖依傍着追風盤李天池腳步蹣跚離開了這黃土崗。

    傷者神情悲憤,而裘盛心緒更是沉重如鐵。

    黃土崗上,漫漫風沙中立着一條身影,目光凝視遠處,正是陸婆子母女去路,喃喃出聲道:“不錯,正是她們!”

    忽地,身影消失在暮色蒼茫中………

    口口口

    桑林集,地處魯南邊陲,僅三四百户人家,地僻人稀,一條短短大街,行人寥若晨星,顯得格外冷冷清清。

    集南街口上隆升客棧已有四五天沒有買賣了,門庭冷落,店主直看兩眼坐在櫃內竹椅上凝望店外出神。

    忽然,店外走入桂婆子母女兩人,桂玲玲嬌嚷道:“店家,有住房麼?快送點酒菜!我母女餓死啦!”

    像個百靈鳥似的嘰嘰咕咕地不停。

    桂婆子拉過一條板凳坐下,寒着一張鳩臉不聲不語。

    店主慌忙出櫃張羅茶水酒食,片刻之間,桌上已擺上四菜一湯,一盤熱騰騰的饅頭,一壺酒。

    桂玲玲取出一錠拾兩重紋銀,道:“店家辛苦你啦,這錠銀先存櫃上,吃的住的一塊算,我們也許打住五六天!”

    店主接過連聲道謝。

    桂玲玲真個餓了,一口酒,一口菜,一口饅頭。

    桂婆子雖然在吃,卻寒着一張臉心有所思,陰晴不定。

    桂玲玲道:“娘,你好像從前來過桑林集?”

    “當然來過!”桂婆子冷冷地望了桂玲玲一眼,道:“屈指算來該是卅年前的事,這地方一點沒變,還是老樣子。”

    “桑林集就這麼一家客棧?”

    “三家!”桂婆子道:“北街門上有兩家!”

    桂玲玲道:“這地方真冷靜,多沒意思!”

    桂婆子瞪了桂玲玲一眼,道:“冷靜,那華星隆也在桑林集,住在路北街口那家有樓的客棧裏面!”

    桂玲玲沉默了一會,道:“娘,女兒實在想不逋為什麼一定要在桑林集打住?千脆當面向屠震海索取,不怕他不給!”

    桂婆子面色一沉,道:“玲兒!你證實屠震海的確到手那幅藏秘圖?”

    桂玲玲不禁一怔,道:“聽自傳聞的嘛!女兒又未曾親眼目睹!”

    “這就是了!”桂婆子道:“風聲已然傳開,風雷堡中羣英畢集,要得手那張圖恐無如此容易,即是到手也未必是真。”

    “哦,女兒明白了!”桂玲玲恍然大悟道:“娘定是要從華星隆身上着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娘想撿個現成!”

    桂婆子冰冷的面色漸泛一絲笑容,道:“總算我猜對了一半!”

    “另外的一半咧?”桂婆子道:“屠震海是魯南一方雄主,但在武林中名望不高,圖為何能落在他這微不足道的人物手上,其中莫非有什麼陰謀不成?”

    桂玲玲望了桂婆子一眼,道:“女兒真不明白劍典玄篇為什麼對娘這麼重要?”

    桂婆子怒道:“當然重要,比你還重要!”

    此時,桂玲玲真的不明白了,有什麼東西比骨肉之情更來得重要,她不願費心去想,兩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凝望着店外,遠山、田野、雲樹、茅舍……

    驀地——

    桂玲玲眸中一亮。

    一個英俊佩劍少年步入店門,望店主説道:“店家,來一壺酒,三斤牛肉!”

    説着朝另一張方桌坐下。

    店主笑逐顏開,喏喏連聲,忙着送上酒菜,除了酒肉外並送上饅頭稀飯,笑道:“公子是否要住店?”佩劍少年點點頭。

    桂玲玲目不轉睛凝視着佩劍少年,只覺他無一處長得不好,不禁一縷情絲已深深系在那少年身上。

    少年似有所覺,不禁俊臉一紅,低頭只顧吃食。

    接着一個穿着邋遢皚首亂髮老者走了進來,竟在少年對面坐下,恰好隔阻了桂玲玲的視線。

    只聽老者道:“少年人,咱們同桌吃可以吧!”

    明明店堂內放着五張木桌,空着三張竟不去坐,偏偏強與佩劍少年同席,寧非怪事。

    佩劍少年微微一笑道:“老人家,反正相聚一席較為熱鬧,有何不可!”

    老者吟吟一笑道:“你這少年人委實與眾不同,還真隨和,其實你心內奇怪我老人家有空桌不坐,偏偏與你擠在一處?你不知道等會還有人來,我老人家怎會與那些牛鬼蛇神坐在一起。”

    店主早立在旁邊,只是插不上嘴。

    老者瞪了店主一眼,用手一指桌面,道:“照樣送來,要快!”

    果然!江湖人物紛紛進入隆升客棧,不但擠滿了三張空桌,而且桂婆子母女及佩劍少年桌上也擠了四人。

    此刻,暮暝四合,已是掌燈時分。

    店主喚來幫手照顧酒食送遞,店堂內也燃起四支牛油巨燭,映得光亮宛如白晝。

    突然又奔入一個獐頭鼠目勁裝漢子,目光巡視了一瞥,竟朝靠壁傍東一張方桌走去,那方桌已坐落了身懷兵刃四個黑衣人,默默無言地飲用酒食。

    獐頭鼠目的漢子朝一黑衣老者抱拳躬身道:“王老前輩,小的已經把話帶到了!”

    黑衣老者把頭一抬,目中神光逼射,沉聲道:“他怎麼説?”

    獐頭鼠目漢子面現畏懼之色,囁嚅答道:“他説……”

    蓬首垢面老者呵呵一笑道:“他説馬上就到!”

    話音甫落,一條矮胖人影疾現在店門外。

    正是那快刀殺星華星隆,五指緊握着刀把,眉目之間逐泛濃重殺機。

    江湖羣雄不禁大駭,只覺有種大禍臨頭感覺。獐頭鼠目漢子四黑衣人身形猛震。

    驀地,一股強風捲入店堂。那四隻牛油巨燭全熄,立時伸手不見五指。暗中忽生起兩聲悶嗥,又自寂然。

    快刀,已使江湖震盪,店內江湖人物自亂,盲目閃避,相互碰撞。

    只聽蓬首垢面老者道:“人都走了,猶自慌亂則甚!哼,真在我老人家面前丟人現眼,店家!點燈!”

    須臾,一支牛油巨燭重又燃亮,火光乍閃中,桂玲玲發出一聲尖鋭驚叫。

    原來獐頭鼠目漢子雙耳被削,血流滿面,昏死在地。

    四黑衣人只王姓老者一臂斷除,穴道被點,倚壁而靠,面色蒼白汗流如雨,痛極神昏。其餘三黑衣人均倒卧在血泊中,頭顱劈落滾在鄰桌底下。

    快!委實快,俄頃之間三死二傷,店外與那張木桌距離少説也有三丈,一進一退,尚需飄越兩張桌面,拿捏之準,出刀之快,令人不禁目駭神搖。

    店主嚇得面無人色,手足冰冷,不知所措。

    蓬首垢面老者與佩劍少年仍一杯在手,安詳進食,彷彿片刻之前未曾發生過此事一般。

    桂婆子雙眉微皺,道:“玲兒,你有無看清華星隆進來揮刀出

    手。”

    桂玲玲雖與其母一般心狠手辣,卻從未曾目睹過如此驚心動魄的場面,臉上餘悸猶存,聞盲頷首答道:“未曾!”

    桂婆子冷笑道:“我老婆子就不信世上竟有如此的刀法?”

    蓬首垢面老者喃喃自語道:“你不是親眼瞧見了麼?還説不信。”

    桂婆子大怒,喝道:“誰和你説話!”霍地立起。

    蓬首垢面老者,回過頭來淡淡一笑道:“我老人家與這位小夥子説話,誰又惹了你?”

    説着重又回過面去,衝着佩劍少年一笑,道:“小夥子,你説是不是?”

    佩劍少年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笑時齒白如貝,神態迷人。

    桂玲玲瞧在眼中,芳心不禁一蕩,忙瞪了桂婆子一眼,嗔道:“娘,此時此地怎可節外生枝。”桂婆子哼了一聲坐了下去。

    這時斷臂王姓老者似喘過一口氣來,斷臂仍自鮮血溢流,只見他怒哼一聲,強自站好,以完好的右臂自點三處穴道止住了溢血,取出三顆黑色丹丸吞下後接着拿出一錠白銀,道:“店家,有勞請人將老朽同伴三人埋掉,這錠白銀留作購買棺木之資!”

    盲畢,把紋銀放在桌上,一把抓起獐頭鼠目漢子,邁開大步離店而去。

    蓬首垢面老者呵呵一笑道:“我老人家酒足飯飽,熱鬧也瞧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語落人出,一閃而杳。桂婆子向桂玲玲打了眼色,示意其女追蹤而去。

    桂玲玲意似不願.終於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出店外。

    桂婆子緩級立起,望了佩劍少年一眼,張口欲言,忽聞得店外傳來桂玲玲一聲驚呼,面色倏變,鳩杖一頓,疾如離弦之弩般射出店外。只見桂玲玲立在街口,面無人色。

    桂婆子道:“玲兒,你是怎麼了?”

    桂玲玲顫聲道:“娘,女兒身旁所帶的暗器怎麼不見了?”

    “胡説!”桂婆子怒道:“如此重要之物怎可遺失。”

    但,桂婆子伸手向自己的腰旁一摸,竟然兩囊“白眉催心芒”“蜂尾針”亦不冀而飛,母女二人不禁駭然,相顧失色……

    “白眉催心芒!”“蜂尾針!”

    兩種絕毒暗器,當年白眉老妖天毒惡叟仗之橫行武林無忌,但這兩種暗器極難配製,獨門手法尤其難習。

    白眉老妖天毒惡叟不遇勁敵及生死關頭絕不妄自施展,更無有傳人。

    顯然,這兩種歹毒暗器並非桂婆子母女所有,而且也不是一雙惡人的入室弟子,但從何落在她們母女手中,就不得而知了。

    桂婆子搜神費思,良久説道:“那日徐州驚走華星隆前施展暗器擊斃五人後就未曾用過,莫非被人瞧出暗器來歷?”

    桂玲玲道:“今晨暗器還懸在身旁,此刻為何不見,必為人盜去。”

    桂婆子冷笑道:“必是這老鬼所為,走!回店去探聽老鬼來歷?”

    “慢點!”桂玲玲道:“娘!依女兒之見,不如裝着若無其事般,以偽亂真,於日後行事亦事多大妨礙。”

    “對極。”桂婆子道:“怎麼為娘想不及此,竊取屑小並不知我倆已盡其的有,何況如不明使用手法到手如同廢物,只不過……”説着面色漸變暗沉。

    桂玲玲詫道:“娘,看你老人家神情似天要塌下來一般,多少江湖人物沒有這兩樣暗器,照樣走南闖北,仍可名震海內,望重

    武林。”

    桂婆子長嘆一聲道:“你知道什麼?此人能在不知不覺中竊取身旁暗器,可見其人身手之高定非等閒,暗器手法一定難不倒他,若移禍江東,則你我將死無葬身之地。”

    桂玲玲頓了頓足,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桂婆子望了桂玲玲一眼,暗歎一聲,點點頭隨着桂玲玲走回客棧。

    風聲傳播得快如燎原野火,事情發生不過盞茶功夫,桑林集北街口兩家客棧內江湖羣豪紛紛趕來隆升客棧探覷。

    桂婆子母女剛進店身甫落坐,聞訊趕來的江湖羣豪不下八九人,一見桂婆子母女兩人在坐,均不由自主地而生畏懼之色。

    店主已命人去棺木店購辦棺木紙燭,並請來地保。

    三具屍體仍未移走,血腥刺鼻,中人慾嘔。

    佩劍少年仍自安詳無事般端坐原處自酌自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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