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西門飛霜這麼一説,李玉樓又覺得柳楚楚的病,並沒有什麼不便讓人知道的顧忌,他心裏的疑惑、詫異減少了些。
但是,他還是想不通,何以一聽説他願意效些微勞,柳楚楚會有那種嬌羞欲絕的反應呢?
只聽西門飛霜道:“李郎,坐下説話!”
一名黃衣少女立即又搬來一張錦凳。
李玉樓謝了一聲,坐了下去。
柳楚楚抬眼望李玉樓,玉面上,嬌羞之態仍未退,她輕聲道:“李郎,到今天我才算真正瞭解‘冷麪冰心玉羅剎’,我好生慚愧!”
李玉供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口。
只聽西門飛霜道:“不談這些了,李郎,我剛剛跟楚楚妹妹談起你的親仇家恨,楚楚妹妹説,她不認為九華宮主是咱們要找的人!”
柳楚楚道:“李郎,我怎麼也沒想到,你會是中原‘一府’李家的後人,飛霜姐在跟我談病之餘,已經把前因後果,以及結識你的經過都告訴我了。
我不相信九華宮主會下這種毒手,我太瞭解這位老人家了,也唯有女人才會了解女人,她絕不會下這毒手,我敢保證。”
李玉樓道:“那麼九華宮主為什度遷辦九華宮?”
“李郎!”柳楚楚道:“你跟映紅妹妹的關係,是最使女兒家心碎腸斷的事了,做為一個母親,還會讓她的女兒在這個傷心地長住下去麼?再説,她自己也不願意再看見你,勾起她的傷心往事。”
的確,不能説沒道理。
李玉樓沉默了一下道:“姑娘既然這麼説,我不敢不信,但是事關親仇家恨,我也不能就此罷手,還容我找到九華宮主當面求證後,再作定論。”
柳楚楚道:“事關重大,那是應該的,不過,我希望你能心平氣和的去求證,以免鑄錯遺恨!”
李玉樓道:“謝謝姑娘明教,這我做得到”
話鋒微微一頓,接問道:“姑娘既然跟池姑娘根要好,也熟知九華宮主,可知道她們到那兒去了?”
柳楚楚遲疑了一下,還沒説話。
西門飛霜已然接口道:“李郎,楚楚妹妹幾次來九華宮訪池姑娘,地姑娘都帶她到一個池姑娘自己愛極,也常去的地方去,那個地方根隱秘,可是楚楚妹妹並沒有把握,她們一定會在那兒。”
李玉樓忙站了起來:“柳姑娘,那是什麼地方,在那裏?”
柳楚楚遲疑着,仍沒説話。
西門飛霜道:“李郎,今天天色已經晚了,山裏也比外頭黑得快,一切明天再説,好麼?”
李玉樓更不忍對西門飛霜説個“不”字,他道:“明天?”
西門飛霜點點頭,笑笑道:“現成的住處,還挺不錯的,咱們大夥兒今天就在這九華宮裏住一夜。”
李玉樓轉眼外望,真的,天色已晚,外頭也已暗下來了。
只聽西門飛霜道:“柳姑娘就住在這兒了,小紅、小綠跟八位姑娘去替李相公跟我各收拾一個住處去。”
小紅、小綠跟八名黃衣少女應聲而去。
人多好辦事,何況這十位姑娘都是靈巧的女兒家。
沒一會兒工大,她們十位來回報,兩間住處收拾好了,並且找到了九華宮留下的糧食等物,她們準備做飯。
飯不能不吃,那是最好不過。
十位靈巧姑娘齊下廚,巫山深處九華宮,神女峯下的夜晚,此時此地,能坐在一起吃飯,真個別有情趣。
主也好,婢也好,姑娘們個個興致都很高,柳楚楚暫時忘卻了纏身多年的病,連李玉樓也暫時把找尋九華宮主的事置於腦後。
一頓融洽,歡愉的吃飯,邊吃邊説邊談笑。
真要有那麼一天,能長久如此,那該是人間美好之最,連神仙都不羨的事。
飯後,又談了片刻,小紅、小綠跟八名黃衣少女收了桌。
等不到片刻工夫之後,她們洗刷乾淨回來,李玉樓、西門飛霜雙雙辭去,帶着小紅、小綠各去了住處。
李玉樓的住處,緊挨宮後,窗外就是長廊,長廊之下也就是花圃。
推窗外望,廊檐之上,星光點點,谷地之內,萬籟俱寂,靜得什麼聲音都聽不見。
李玉樓站在窗前,心裏又是一陣難言的感受。
靜得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但是就在這時候,他聽見了一個輕柔的步履之聲,步履聲起自身後。
一個人,他聽出了是誰!
轉過身,西門飛霜已到了眼前。
他道:“姑娘還沒有歇息?”
西門飛霜道:“你站在這兒幹什麼?”
李玉樓道:“看看,聽聽!”
西門飛霜道:“也想想。”
李玉里心頭震動了一下,沒説話。
西門飛霜道:“暫時什麼都不要想了,我要跟你談談楚楚的病。”
應該是本不能説的,現在卻要跟他談?
李玉樓的心頭又猛然跳動了一下,抬手道:“姑娘請坐!”
西門飛霜道:“不用了,你坐不住的。”
李玉樓又為之一怔,凝目望西門飛霜。
西門飛霜道:“楚楚的病,説難治,真難治,因為這世上能救他的人不多,説容易治,也很容易治,只要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願意救她,而她也心甘情願。”
李玉樓聽出了話中之話道:“姑娘”
西門飛霜道:“李郎,能救她的,只有她的意中人,她的丈夫,而這個人必須是純陽體,而且得修為高絕,定力過人。”
李玉樓心頭猛跳道:“姑娘,我不懂!”
西門飛霜道:“楚楚的病,是一種先天的陰虛,得這種病的女兒家,少之又少,可以説幾百年出不了一個,偏偏出在她身上。
她得了這種病,治這種病,必須一個純陽體的男子,跟她全裸互擁,身體緊貼,口對着口,將他的純陽之氣,以高絕的修為渡入她的體內,需要半個時辰不停不斷,你懂了麼”
李玉樓只覺身上泛出了冷汗,半晌才顫聲道:“我懂了!”
“是不是得是她的意中人,她未來的夫婿?”
李玉樓不能不點頭,道:“不錯!”
西門飛霜道:“你懂了,也承認我説的是實情,李郎,現在是你效勞的時候了。”
李玉樓機伶一頓,脱口道:“不,不能”
西門飛霜道:“不能?”
李玉樓通體冷汗:“為什麼是我?”
西門飛霜道:“你這一問,問得多餘,因為當世之中,只有你最適合。”
李玉台猛然轉臉:“姑娘,你叫我怎麼能”
“你為什麼不能?”
“姑娘,你!”
“這是治病,是救人,李郎,你應該知道西門飛霜。”
“可是她”
“我當然跟她説過了!”西門飛霜道:“她願意,因為她把你當成她的意中人,她未來的夫婿。”
“姑娘!”
“李郎,你有什麼理由不能?”
“我”
“你心裏有她沒她?”
“我不忍”
“這就夠了,你要不要她?”
“我”
“説!”
“我不忍!”
“那你還説什麼?還有什麼理由?”
李玉樓急了,雙眉陡揚,鳳目圓睜:“姑娘,你叫我對你”
西門飛霜道:“你是説,有了柳楚楚,你就不能要西門飛霜了?”
李玉樓道:“不,李玉樓不是那種人,他寧舍任何人,不會辜負西門姑娘對他的恩義!”
西門飛霜嬌軀一陣顫動,道:“李郎,夠了,有你這句話,我就是死也心甘情願了,那你又還有什麼不能的。”
李玉樓道:“姑娘,我”
西門飛霜道:“李郎,你要是有這個心,你就更應該救楚楚,否則你豈不是陷我於不仁不義。”
“這!”
“李郎,我再告訴你,楚楚這種病,每次發作,都有奪去她性命的可能,你就真能見死不救?”
李玉樓身軀猛震,心神也為之一陣震顫,他沒有説話,他不知道該再説些什麼才好?
西門飛霜道:“李郎,你還猶豫什麼,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不但是你應該的,也是一樁功德啊!”
李玉樓仍然沒説話,他低下了頭。
西門飛霜又道:“為了你,也為了她,我已經制了她穴道,替她也替你做了該做的,現在她等於是在熟睡中,跟我走吧!”
李玉樓沒動。
西門飛霜拉起了他的手,拉看他往外行去。
玉手相接,李玉樓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只覺腦際很亂,又好似一片空白,甚至連整個人都麻木了。
西門飛霜拉着他,到了柳楚楚所住那座宮殿門口,門開看,也寂靜無聲。
西門飛霜輕聲道:“楚楚的八個侍婢都避開了,不會有人來打擾的,進去吧!
我在外面守着。”
李玉樓沒動,他像沒聽見。
西門飛霜鬆了他的手,上前輕輕推開了宮門,只見一道微弱燈光從裏頭透射出來,她把他推了進去,然後又關上門。
這座宮殿裏很靜,靜得速燈花的輕爆聲都聽得見。
燈,是幾頭的一盞八寶宮燈,燈焰已經燒得狠小。
軟榻上,紗帳低垂,但李玉樓還看得見,隱約看得見。
最要人命的,就是這兩字“隱約”。
軟榻上,紗帳裏,柳楚楚玉體橫陳,身上只橫搭着一條紗巾。
紗巾能遮擋什麼?
可以看得出,她是未着寸縷,全身赤裸。
女兒家晶瑩滑嫩的玲瓏玉體是誘人的,尤其是柳楚楚的嬌軀玉體,尤其是此時此刻。
然而,李玉樓他竟然沒有激動,沒有慾念。
他閉上了眼,不是不敢看,是不忍看。
閉上眼以後,他開始脱自己的衣裳。
沒有衣物可脱了,他閉着眼走過去。
他看不見,但他聽得見氣息,那均勻平和的氣息,碰到了軟榻,他掀起了紗帳,他仍然沒有一點激動,沒有慾念。
扯去了柳楚楚身上的紗巾,他輕輕趴伏下去。
剎時,温香軟玉,圓潤滑膩。
畢竟,他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也並不是真的麻木不仁,突然之間,他興起了一股強烈的激動,強烈的慾念,血脈賁張,玉面赤熱。
然而,他畢竟不凡,畢竟兒定力過人,一剎那之後,他又趨於平靜,平靜得像一泓一點波紋都沒有的池水。
他照着西門飛霜告訴他的做。
似乎,此情此景,應該是滿室春意,風光旖旎,香豔動人,能蝕人骨,銷人魂的一刻千金春宵。
事實上,卻是
半個時辰終於過去,當宮門又開,李玉樓從裏頭走出來的時候,他通體是汗,臉色蒼白,神情顯得憔悴、疲勞。
西門飛霜迎過去,握着他的一雙手,他清晰得感覺出,她一雙玉手帶着輕顫,手心裏也都是汗,耳邊響起的是她的顫呼:“李郎”
李玉樓提一口氣,道:“姑娘去照顧她吧!”
緊握了那玉手一下,他緩步走了。
望着那順長、疲累的身影消失不見,兩串晶瑩珠淚從覆面黑紗之下無聲滑落,西門飛霜轉身閃進了兩扇宮門之中。
口口口口口口
李玉樓回到了住處,和衣躺下,閉上了眼,他什麼都沒想,他太累了,二十多年來,以至於今夜之前,他從沒有覺得這麼累過。
不知不覺中,他睡着了!
西門飛霜輕輕問了過來,輕輕的坐在牀邊,隔着黑紗望他,目光之中,滿是感動,滿是摯愛深情。
她伸出帶着輕顫的玉手,撫摸他蒼白、憔梓的面頰,然後,緩緩俯身,掀起面紗,在李玉樓唇上輕輕一吻。
晶瑩的珠淚,隨着這一吻滑下,滴落在李玉樓臉上,然後她為他蓋上了棉被,站起身,又輕輕問了出去。
李玉樓,他竟然完全不知道。
口口曰口口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玉樓醒了,醒來就聽見鳥聲啁啾,睜開眼,窗外大亮;日光已透射瀰漫的輕霧。
他已經不覺得累了,一點也不覺得累了。
看看身上的被子,他不記得昨夜何時拉扯開來。
但是,根怏他就明白了!
西門飛霜的倩影,進入了他的腦際,接着是柳楚楚,是昨夜的情景。
他仍然沒有激動,有的只是難言的感受。
轉臉看看,不知道什麼時候,洗臉水已經送進來了,想必是小紅、小綠這兩個慧點的小姑娘送來的。
閉上眼,又躺了片刻,使自己略為平靜一下,他掀被而起,過去洗臉。
洗好臉,疊好被子,他站到窗前口
站在窗前,看輕按,看霧裏的花朵,日裏的露珠,還有不時飛掠而過,帶着清脆悦耳啁啾嗚聲的鳥雀。
他應該出去了。
但是他沒出去。
他不出去,可有人進來了,步履輕柔,帶着幽幽的蘭麝,到了他身後。
他不能不轉過身,西門飛霜就站在他眼前。
透過黑紗的清澈、深邃而滿含柔情的目光,投注在他的臉上:“李郎,你真氣恢復了,
氣色也好多了!”
儘管力持鎮定,仍然覺得有點不自在,他沒話找話:“姑娘這麼早?”
西門飛霜道:“還早?也不看看什麼時候了?”
李玉樓強笑一下,沒説話。
“都等着你吃早飯呢!”西門飛霜又道。
李玉樓心頭一跳,神情也一震,道:“姑娘”
“我知道,可是你總不能老待在這兒不出去,就此不見面吧?”
李玉樓道:“可是紅、綠兩位姑娘,跟她的八名侍啤都知道”
“不錯,她們是都知道。”西門飛霜微點頭,肅容説道:“她們都知道你是為柳楚楚治病,你是救人。”
李玉樓呆了一呆,只覺一陣羞愧,膽氣豪情自心底泛起,雙眉一揚,道:“是李玉樓以已度人,走!咱們吃飯去。”
把住西門飛霜的粉臂往外行去。
剛到門口,八名黃衣少女一字排列,肅然這:“婢子等叩謝相公。”
她八個竟一起拜了下去。
李玉樓沒想到她們會有此一着,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應付才好?
倒是西門飛霜平靜的扶起兩個,帶起了另幾個,道:“走!咱們吃飯去。”
八名黃衣少女何等聰慧,沒再多説一句,轉身帶路行去。
人家是如此嚴肅,也絕不再多説一句話,李玉樓感到自在多了,偕同西門飛霜邁步跟了上去。
飯還是開在同一個地方。
豐盛的一桌,當然又是姑娘們的傑作。
柳楚楚坐在一旁等着,小紅、小綠在一邊陪着。
李玉樓、西門飛霜來到,柳楚楚站了起來,螓首微垂,嬌靨上看不出什麼,只叫了聲:“李郎、飛霜姐!”
李玉樓心中的一塊大石,至此消失得無影無蹤,也叫了聲:“姑娘!”
西門飛霜上前握住了柳楚楚的手:“好了,大家入席,吃飯吧!”
吃飯了,居然像什麼家都沒發生過。
可是,比起昨兒晚上那頓晚飯的歡樂氣氛,總是差了點兒,或許,大家夥兒不免有點故作嚴肅。
吃完了飯,收拾乾淨了。
柳楚楚道:“飛霜姐,咱們是不是這就找她們去?”
誰都知道,這“她們”二字,指的是九華宮的人。
西門飛霜道:“李郎心急查證,如果不是那位九華宮主下的手,也好另覓線索,當然是越快越好。”
柳楚楚道:“我説不出那個地方來,我帶李郎跟飛霜姐去吧!”
説走就走,一行十三人起了程。
柳楚楚舍軟轎步行,不是因為她坐轎,不好讓李玉樓跟西門飛霜走路,而是她今天的精神體力已經不同於往昔,可以跟常人一樣了。
提起這,柳楚楚不免陪向李玉樓投過略帶嬌羞的感激一瞥。
李玉樓只裝沒看見。
一行人從宮後原路出了九華宮,走完寸草不生的谷地,來到密林之前,柳楚楚不進密林
,帶路往左折,沿着林緣行去。
密林邊緣跟山石之間,竟還有一條羊腸小路,路已經被雜草掩遮,李玉樓與西門飛霜昨天來時經過,居然沒發現。
小路蜿蜒曲折,約摸盞茶工夫才到盡頭。
路到盡頭,眼前景色突變。
一條清溪見底的小溪,從山林深處繞出,水聲淙淙,緩緩而下。
小溪的兩旁,竟是兩片楓林,尚未入秋,居然月紅滿眼,片片落葉有的順流而下,有的落在地上,楓紅草綠,美極。
西門飛霜呆了一呆道:“想不到此處有這麼一個好所在?”
柳楚楚道:“小溪上游,山林深處,還有更好的呢?”
她跟西門飛霜並肩在前,沿溪上行。
楓林越來越密,滿眼的楓紅,把清澈的溪水都染上了紅意。
越走越令人神清氣爽,她走越令人心曠神怡。
片刻之後,楓林盡頭,小溪來源,一堵山石欄路,一個人高山洞呈現眼前,溪水潺潺,
即是從洞中流出。
柳楚楚停了步,道:“飛霜姐,咱們要進入這個山洞,得脱去鞋襪。”
脱去鞋襪怕什麼?眼前唯一的鬚眉男兒是自已的意中、心上之人,何況也正想在這清流之中濯足一番。
一行十三個人,都脱去了鞋襪提在手中,女兒家的纖纖玉足水就白嫩好看,柳楚楚跟西門飛霜的腳更是白嫩好看動人。
李玉樓看在眼內,卻不禁為之心跳,忙避開了日光。
伸腳入水,不由輕呼迭起,溪水冰涼,涼得透骨沁心,讓人好舒服。
一行人涉水進入山洞,溪水很淺,剛到小腿,洞勢曲折,左彎右拐一陣之後,出口已然在望。
從洞裏望洞口,已可見滿眼青翠,出了洞口再看,何止令人呆住,簡直令人禁不住脱口驚呼。
小溪的源頭,是一條小小瀑布,由山峯掛下,飛珠噴玉,瀉入一個小小水潭。
除瀑布、水潭、小溪之外,滿眼是如茵的綠草,成蔭的垂柳,柳條兒千百,輕風中搖曳着。
這又是一個各地,沒有花的谷地。
但只有這些飛瀑、水潭、小溪、垂柳、綠草,已經很夠了!
定過神來,西門飛霜不由嘆道:“池姑娘她可是真會找地方,住在這靈秀十二峯之中,
人世間還有什麼可求的?”
李玉樓不是個煞風景的人,他也不願意煞風景,可是他卻不能煞風景,他道:
“柳姑娘,這就是你所説的那個地方?”
誰都懂他何以會有此一問。
但是誰也沒在意。
因為問話的是李玉樓。
柳楚楚微頷螓首道:“是的。”
西門飛霜道:“妹妹,她們沒上這兒來!”
柳楚楚還沒有答話。
只聽一聲轟然巨響起自身後,如天崩、似地裂。
李玉樓、西門飛霜、柳楚楚等急忙上竄丈餘,回目投注。
一看之下.不由驚怔色變。
適才來處,那個山洞,已然塌毀,沙飛石走,塵霧彌天,聲勢驚人。
等到石落塵定,一切歸於靜寂,再看,山洞已被塌毀的山石封死,清澈的溪水也改了道,空氣中,瀰漫看一股刺鼻的硝味。
小紅頭一個叫道:“姑娘,山洞讓人炸了!”
李玉樓騰身一掠,撲了過去。
西門飛霜、柳楚楚等跟着來到。
都沒能看出什麼,只看得見成堆的碎石塊,跟陡勢如削的峭壁。
只聽西門飛霜道:“妹妹,這兒還有別的出路麼?”
柳楚楚道:“不知道,映紅每次帶我來,都是從這兒進出。”
西門飛霜道:“恐怕咱們是被困在這兒了!”
小綠道:“姑娘,這就很明顯了,分明是九華宮主她們乾的!”
柳楚楚道:“我簡直不能相信。”
西門飛霜道:“她已經遷離了九華官,但始終沒離咱們太遠,咱們的行動也始終在她的監視之下,為了斬革除根,永絕後患,所以她!”
李玉樓道:“所以她不惜犧牲這麼多位無辜。”
西門飛霜轉過臉來道:“李郎,誰是無辜?楚楚妹妹,還是我?”
李玉樓沒説話。
他能説是那一個?
那一個他也不能説。
只聽西門飛霜又道:“李郎,至少省得你再費一番工夫查證了,那位九華宮主已然不打自招!”
李玉樓揚起了雙眉,眉宇之間也泛現了凜人的煞威。
柳楚楚道:“飛霜姐,怎麼見得一定是九華宮主?”
西門飛霜道:“妹妹,我也不願意這麼想,可是,她們遷離九華宮,不知去向在前,如今這個地方又只有她九華宮的人知道,炸藥分明是事先買好的,十九是她料定你會帶李郎上這兒來,你還能讓我怎麼想?”
柳楚楚美目直視,嬌靨上沒有一點表情,喃喃地説道:“我幾乎不能相信,我幾乎不能相信”
幾乎不能相信,應該還足相信了!
李玉樓道:“我找找看,有沒有別的出路?”
他騰身掠去。
西門飛霜道:“妹妹,咱們也別問看,分頭找找看!”
她帶着小紅、小綠。
柳楚楚地看那八名黃衣少女,分頭找去。
李玉樓順着柳林找,很快的,他進入了柳林深處,株株垂柳,千百柳條遮斷了視線。
他看不見外面。
外面也看不見他。
也就在這當兒,他看見柳林深處,人影一閃。
那條人影閃動得極其快速,恍若鬼魅,尋常一點的人,決看不見。
但是他沒能逃過李玉樓敏鋭的目力。
李玉樓心頭跳動了一下,沒作聲,立即轉過方向撲了過去。
那條人影夠快速,李玉樓比他更快,只兩個起落;李玉樓已清楚的看見了他。
不,應該説是“她”,因為那是一條女子身影,還看不見臉,不過從後影那纖小的身材看,可以確定她是個女子。
她一身黑衣,從頭到腳一身黑。
臉上,似乎還有塊黑巾蒙面。
就在李玉樓清楚看見她的時候,似乎她也已經覺察到身後有人追趕了,她沒有回頭看,但奔馳之勢較前更為快速。
而且,奔走方向忽左忽右,飄忽不定,在千萬條絲絲垂柳之間忽隱忽現,極力想擺脱身後追趕之人。
這,用於別人,也許能奏效,也許能輕易擺脱。
可惜的是,她碰上的是“天外天”無名老人的唯一愛徒李玉樓,她不過剛自左彎右拐,身後李玉樓便已追到,一聲:“芳罵請留步!”
右手一抬,探掌就抓。
這一抓,平淡無奇,也輕描淡寫,而那黑衣女子卻在剎那間連續變換了三種身法,方始躲過。
她是連續變換了三種身法,才躲過了李玉樓的這一抓,而李玉樓則是抓勢絲毫未變,如影附形,緊跟着襲到。
她沒有工夫再變換身決了,也自知躲不掉了,霍然一個大旋身,帶起一陣疾風,雙掌並出,迎着李玉樓拍去,襲的是胸腹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