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紀中、霍如玉兩人趕去西首僧寮,神武隊的人,因為沒有領隊發令,所以他們都坐在卧室裏待命。
唐紀中取出銀哨,要大家跟他出發。一行人隨着他出了三官廟。
唐紀中取出密柬説道:“諸位前輩,本隊今晚奉命守護三官廟,這是上面交下來的特別任務。
現在請諸位前輩聽清楚了,咱們把三官廟的前、後、左、右,共分為八個方向。
那就是東、南、西、北、東南、東北、西南、西北,每一個方向,由兩位前輩負責,在下按人數分配如下,請大家注意了。
正東方:萬青峯、柴一控,東南方:李天雲、崔介夫;正南方:邢鏗、寧勝天;西南方:金贊廷、章守勒;正西方:霍天柱、婁通;西北方:陸其昌、敖六;正北方:莫奇齡、霍五。
另外南宮望、西門淵、何津航(金鼠)三位隨同在下夫婦,及時支援各處。從現在起,直到收令為止,三官廟四周,不得放任何人出人,一經發現,格殺毋論,諸位前輩都明白了吧?那就請各自到指定的方位去吧!”
他話聲一落,輕輕吹了一下銀哨,所有的人立時散了開來,紛紛地縱身掠起,朝自己分配的方向掠去。
留下的只有南宮老人和赤煞西門淵、何津航(金鼠)三人。
唐紀中把銀哨交給南宮老人,一面朝西門淵道:“西門前輩,你和南宮前輩一起,負責總巡,一切均須聽南宮前輩調度。”
赤煞西門淵點了點頭。
唐紀中接着以“傳音入密”朝南宮老人説道:“義父,孩兒和丁姑娘奉命趕去五虎嶺,這裏就交給義父了。”
南宮老人領首道:“你們快去吧!”
唐紀中又道:“還有宓飛虹率領的黑衣衞,孩兒已和他約定,要他約束屬下,不準外出,他答應嚴守中立,楚琬負責內巡,也不會到廟外來的。
南宮老人道:“老夫已經知道了,你們快走吧!”
唐紀中回頭道:“何津航,你隨我到各處去走走。”
説完,就和霍如玉一起朝北首掠去。
何津航答應一聲,跟着兩人身後就走。趕到五虎嶺,還不到二更時分。
唐紀中伸手從臉上揭下一張薄如蟬冀的面具,仰首吁了一口氣,説道:“現在總算可以還我面目了。”
霍如玉也跟着揭下面具,嬌笑道:“我也一樣。”
他們當然就是上官靖和丁瑤了。
金鼠摸摸臉上,説道:“可惜在下這張臉皮,是剝不下來的。”
他是竹逸先生給他易的容。
上官靖説道:“此間事了,咱們還要回去呢,金兄自然還要扮演下去了。”
正説之間,只見一條人影,宛如天際流星,劃空飛掠而來!
丁瑤“咦”道:“這人好快身法,大哥,快看,那是誰呢?”
上官靖道:“除了沈姐姐,別人哪有浮光掠影的身法?”
話聲甫落,那條人影已經掠到嶺下。
上官靖急忙迎了上去,喜道:“果然是雪姐姐呢?怎麼只有你一個人來呢?”
沈雪姑被他這聲口氣親密的“雪姐姐”,叫得不禁臉上微紅,身形一停,低聲道:“我們快些走吧!今晚這一行動,你是最重要的嚮導,後面的人,都是跟着你行動,伯母不放心,所以特地要我趕來的。”
丁瑤催道:“那就快些走了!”
四人立即往北奔去,金鼠在沿途留下了記號。
奔行之中,上官靖問道:“總舵的人是不是都來了?”
沈雪姑道:“不但總舵的人都來了,少林寺還出動了四位大師,和兩座羅漢陣,另外有幾位助陣的人。像武當青石道長、唐門掌門人唐世賢、衡山派飛雲道長、嶺南離火門的羅道長等人,都是聽到少林寺有警,自動趕來的。”
這時已經二更天了。
本來明亮的月色,漸漸的被烏雲所掩沒,四野的山嶺起伏,樹林深森,就更顯得一片黝黑!
上官靖伸手一指前面的山嶺,説道:“三間茅舍,就在那座山嶺的山麓之間。”
沈雪姑道:“你不是説茅屋裏只有一個老婆婆和一個少女嗎?我們先制住這兩個人,佔據茅屋,那是最好了。”
上官靖道:“這一老一少,武功稀鬆得很。”
沈雪姑道:“也許她們昨夜只是一時湊手不及,魔教老巢所在,派在下面的人,不可能如此易與,我們還是小心些好!”
茅舍漸漸接近了。
上官靖伸手取出面具,覆到臉上,説道:“還是由小弟領先,説是從三官廟一路巡查過來的,這樣就可免得那老婆子起疑,就容易下手了。”
沈雪姑道:“這樣也好。”
丁瑤道:“我也要戴上面具嗎?”
上官靖道:“你不戴沒關係,只要跟在我後面就好。”
當下由上官靖為首,走在前面,沈雪姑、丁瑤、金鼠三人在他身後,疾快地走近茅屋。
茅屋中住的是農家,二更天了,自然早已沒燈火了。
上官靖在竹籬門口停住,右手一抬,説道:“何津航,你上去看看,屋中有人嗎?”
金鼠走入竹籬,來至茅檐之下,正待用手叩,發現兩扇柴扉只是虛掩着,伸手推,呀然開啓,他舉步走人堂屋,站定下來,大聲道:“屋裏有人嗎?”
屋中仍然沒人答應。
上官靖心中暗暗奇怪,跟着走人,朝左首廂房走去,定睛一瞧,木牀上躺卧着一個灰布衣衫的老婆子,定着雙目,一動不動,看她神情,似被人點了穴道,一時大為納悶,忖道:
“她是被什麼人制住的呢?”
目光一動,發現老婆子身邊,還放着一堆東西,走近牀前,才看清楚,原來是一張面具和一堆花白假髮。
拿起面具一看,竟和灰衣老婦的面貌一般無二。
上官靖不禁笑了,暗暗地忖道:“原來是竹逸先生已經來過了,這老婆子是他給制住的。”
只聽房門口響起丁瑤的聲音,叫道:“大哥,右廂房的少女已經被人制住了。”
上官靖道:“她身邊是不是有一張面具?”
“是啊!”丁瑤道:“你怎麼知道的?”
上官靖道:“這裏也留下一張面具。”
沈雪姑走了進來,説道:“看來劉前輩已經來了,堂屋木桌上,還有一盒易容的藥物,瑤妹,來,你把這張面具戴上了。”
隨手把一張面具遞了過來。
丁瑤接過面具。問道:“大姐要我改扮那丫頭嗎?”
沈雪姑説道:“這是劉老前輩的意思,不然,他留下了這張面具幹什麼呢?”
丁瑤道:“大姐那是要改扮這老婆子了?”
沈雪姑笑道:“劉前輩此舉,必有他的深意,你快去把她衣衫脱下來,穿到身上就行,動作要快些。”
她也走近木牀,迅快脱下老婆子衣衫,穿到身上,然後戴上花白假髮,再把面具覆到臉上,伸手拉過了一條棉被,蓋在老婆子的身上,放下了布帳,回身走出。
上官靖在她穿衣服的時候,已經退出左廂,回到了堂屋裏,果見桌上放着一隻小木匣,那是竹逸先生的易容箱,心中暗道:“劉前輩已經臨時在兩張面具上易了容,還要留下易容木匣作甚,難道還要自己改扮什麼人嗎?”
沈雪姑回到堂上,説道:“靖弟,你看我像不像?”
上官靖回過身去,打量着她,緩緩地説道:“面貌、衣衫,自然是很像了,只是聲音有點不對。”
沈雪姑笑道:“我這是和你在説話,這幾天,我們幾個人都跟劉前輩學了一手,不信你聽聽就知道了。”接着就變成一個蒼老的婦人聲音,説道:“年輕人,你現在相信了吧?”
上官靖點點頭道:“現在差不多了。
説話之時,丁瑤也在右廂房走出,正待開口。
沈雪姑輕噓了一聲,道:“有人來了!”
丁瑤低聲道:“金鼠呢?”
上官靖笑道:“你不用替他擔心,唔!是從後面來的,大概有七、八個人呢!”
只聽幾個人的腳步聲走近後門便已停住了。
只有一個人大步地走了進來。
上官靖早已取起桌上易容木匣,一下闖入左首廂房。
沈雪姑也朝丁瑤輕輕推了一把,以“傳音入密”説道:“你也回到房裏去,這裏我會應付的。
接着只聽那人叫道:“巴大娘,你睡了嗎?”
上官靖聽他口音,正是昨晚巡山的“二師兄”,這就以“傳音入密”朝沈雪姑道:“來人是他們二師兄,昨晚巡山的就是他。”
沈雪姑學着蒼老的聲音接口道:“老婆子睡了剛起來,方才三官廟的人巡夜,居然巡到這裏來了。”
擦地一聲,打着火媒,點起了桌上的油燈。
那二師兄手持摺扇,已從廚房中走出,哼道:“大師姐怎麼會要人到這裏來的?”
上官靖聽得心中一動,暗道:“他口中的大師姐,大概就是假冒孃的管玲玲了。”
沈雪姑道:“那可能不是大姑娘的意思,是那小於自作主張巡了過來的。”一面用衣袖拂着木椅,陪笑道:“二公子請坐。”
二師兄冷漠的道:“巴大娘不用客氣,你們可曾露了身份?”
沈雪姑笑道:“老婆子怎麼連這點都會不懂?只説咱們是祖孫二個,沒別的人了,那小子信以為真,就帶着人走了。”
二師兄一手搖着摺扇,問道:“四師妹呢?睡了嗎?”
丁瑤在右廂應道:“誰説小妹睡了?”
她像一陣風般,從房中走出。
二師兄看到她,冷漠的臉上,立時有了笑意,迎着她道:“這裏沒事就好,愚兄也可以放心了。”
丁瑤問道:“二師兄怎麼會來的呢?”
二師兄哼道:“都是秦皓,他告訴愚兄,山下似有三、四條人影奔行而來,愚兄不放心,才下來看看的。
其實,如果發現不對,你們也會拉動警鈴的,警鈴不響,自然不會有什麼事的,愚兄這是關心你!”
他們還有警鈴!
沈雪姑聽出這個二師兄對四師妹特別關心,就暗暗地朝丁瑤使了一個眼色。
丁瑤立時會意,朝二師兄嫣然一笑道:“二師兄我有一件東西給你看……”
二師兄含笑道:“你給我看什麼……”
沈雪姑等他轉過身去,驟出不意,一指點在他“靈台穴”上。
二師兄話聲未落,在毫無戒備的情況下,立被制使了穴道。
丁瑤雙手把他扶住,故意笑道:“你隨我來。”
這話當然是説給後門外站着的幾個人聽的。
沈雪姑和她二人挾起二師兄,迅快走人左廂房,以“傳音入密”説道:“靖弟,快些改扮了。”
上官靖矍然道:“要小弟改扮他嗎?”
沈雪姑道:“劉前輩留下的易容木盒,就是這個意思了。”
上官靖道:“好吧!”
他迅速脱下自己長衫,穿上了二師兄的男衫,再朝他懷中一摸,取出一塊繫着紅繩的鐘形金牌。
另外左首還有一個革囊,內分兩層,外面一層有一隻鹿皮手套,和一個扁形的藥瓶。裏面一層卻是比米粒還小的鐵沙,色呈墨綠,一看就知是淬過奇毒的暗器,那麼扁形的藥瓶中該是解藥無疑了。
上官靖把自己的長衫摺好,放人革囊之中,再把自己長劍(青陽劍)束在長衫裏面的腰際,然後把二師兄放到牀上,取起他的摺扇,剛走出堂屋。
只見金鼠從屋外閃了進來,悄聲道:“李姑娘等八位奉命趕來,現在隱身二十丈外,這是李姑娘帶來竹逸先生的字條,請上官少俠看了依計行事。”
説完,立即塞過一張紙條。
上官靖接過紙條,打開一瞧,上面寫道:“老弟改扮之後,可制住隨行八名道士,以小云八人易之,閲後毀去。”
上官靖把紙條給沈雪姑看了,就雙手一搓,化作一篷粉屑。
沈雪姑以“傳音人密”説道:“你要他們進來,我幫你動手。”
説完,身形一閃,悄無聲息地朝廚房閃去。
上官靖學着二師兄的聲音,回頭朝屋後叫道:“你們進來。”
屋後八個灰衣道土果然魚貫從廚房走出。
沈雪姑隱身在廚房暗陬,從最後一個下手。
她髮指無聲,出手奇快,走在後面的人,在毫無防備之下,自然很快的就被制使了穴道,走在前面的人自然更一無所知了。
上官靖看他們走出來的只有四個,心知後面四人已被沈姐姐制住了,心中暗暗佩服她出手之快,一面“咦”道:“你們還有四個呢,怎麼不出來?”
那走出來的四個灰衣道士聞言一怔,不約而同的朝裏首望去。
上官靖那還怠慢,出其不意,雙手齊發,一連制住了兩個。
沈雪姑卻在此進突然現身,振腕一指,又制住了一人。
上官靖故意大喝一聲:“什麼人?”
閃身撲入,從第三個道士身邊掠過之際,右手揚處,也點了他的穴道。
上官靖眼看八個灰衣道士,沈雪姑一下制住了五個,自己只制住三個,不覺笑道:“雪姐姐出手之快,小弟當真自嘆不如。”
沈雪姑笑了笑道:“我是在暗處,容易下手,你在明處,能制住他們三個,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
丁瑤道:“如果換了我,只怕一個也制不住呢!”
金鼠走到門口,晃亮火摺子,劃了兩個圈圈。
只見八個人影已經迅快的飛掠而來!
那是李小云、祝小青、孫小乙,和形意門的趙之欣、徐永旭,虎頭莊黑豹侯休、金刀門郭勇、永安鏢局少鏢頭羅尚武。
李小云悄聲問道:“都解決了嗎?”
“都制住了!”沈雪姑道:“二妹,快去給他們易容吧!”
判、雲説道:“金兄請給我點上燈燭來,不然沒看清楚,教我怎麼依樣劃葫蘆呢?”
金鼠道:“這裏可以點燈嗎?”
沈雪姑説道:“我們都已經改扮好了,就算有人來了,也可以應付得了,只是二妹要快些才行。”
祝小青道:“我也會,我可以幫二姐一起來。”
孫小乙搶着道:“我也會。”
祝小青道:“你快易你自己舶吧!”
孫小乙過去掩上柴門。
金鼠隨即晃着火摺子,點起燈燭。
沈雪姑朝上官靖道:“你去後面守着,別讓人闖進來。”
上官靖點點頭,轉身往屋後走去。
不過一刻工夫,李小云等八人都易好了容,也換上了灰佈道袍。
只是李小云、祝小青兩個女孩兒人家,身材較為矮小,穿上道袍,更嫌寬大,好在束上腰帶,混在眾人之間,一時也看不出來,何況還在深夜裏,自然更不容易發覺。
於是大家一起動手,把八個道士搬進了右首廂房。
李小云悄悄地走到廚房後門,探首叫道:“大哥,可以了!”
上官靖要趙之欣、徐永旭、侯休、郭勇四人,站到後門口去,才回身走人,朝着沈雪姑問道:“現在該如何了?”
沈雪姑道:“現在離三更還有半個更次,總舵的人還沒到齊,咱們就在這裏等候消息好了。”
判、雲道:“家師臨行前,交代過我,今晚二更過後,他老人家會有消息傳過來。”
上官靖問道:“劉前輩去了哪裏?”
李小云道:“不知道,他老人家昨晚就走的。”
突聽屋後傳來趙之欣的喝聲:“二位請留步!”
接着響起一個女子聲音,冷冷地道:“你們竟敢攔我的去路”上官靖一下就聽出是管巧巧五師姐的聲音,急忙朝李小云等四人揮揮手道:“你們快站到前門去。”
一面立即閃身往後掠去。
趙之欣道:“這是二公子的命令,沒他點頭,任何人都不準出入。”
接着另一個嬌脆的聲音説道:“你知不知我們就是找二師兄來的。”
上官靖呀得又是一怔,忖道:“會是管巧巧?”
這時他正好掠到廚房,急忙含笑道:“五師妹、七師妹找我何事?”
趙之欣出聲阻攔,無非是向屋中的人報警而已,上官靖既然已經出聲,他自然不再阻攔了。
管巧巧哼道:“二師兄好大的架子,沒事,我們會來找你嗎?”
隨着話聲,兩人已緩緩地走入。
上官靖問道:“你們找我究有什麼事?”
五師姐冷冷地道:“秦皓從山下回來,曾説獲得最機密的消息,昨晚曾來踩盤的沈雪姑,探知本教行宮所在,立即轉告了少林寺。少林和尚自然不肯讓本教落腳在他們附近,就聯絡終南五老和附近幾個門派,準備對付咱們,所以夫人要我們全體戒備……”
上官靖道:“這個愚兄已經知道了,不然愚兄會帶他們到山下來佈防?”
沈雪姑跟着走入,含笑道:“五姑娘、七姑娘請到前面坐。”
她引着兩人往前走去。
五師姐披披嘴道:“我們又不是信使,不該給人家送信來的。”
上官靖聽出她的口氣,好像是給自己送信來的,這就含笑問道:“五師妹替誰送信給我呢?”
管巧巧道:“還不是秦皓,他説有一條妙計,可以生擒前來覷伺行宮的人,正好遇上我們,就託我們帶來一封密函,轉交給你。“上官靖問道:“信呢?”
管巧巧道:“在我這裏!”
上官靖道:“那就快給愚兄瞧瞧!”
丁瑤適時從右廂走出,叫道:“七師妹把信給我。”
管巧巧知道四師妹和二師兄情投意合,所以二師兄的事,她都要過問,這就把信遞了過去。
丁瑤伸手接過,撕開封口,抽出一張字條,只看了一眼,就慌忙塞給上官靖,説道:
“還是你看吧!”
上官靖低頭看去,字條上只有七個字,那是:“送上柳瓊枝一名。”
柳瓊枝當然就是五師姐了。
上官靖看了,暗暗地笑了,這字條豈非正是竹逸先生寫的?目光一抬,望着五師姐笑道:“這張字條和五師妹有關……”
五師姐臉色一沉,哼道:“秦皓寫了些什麼?”
上官靖隨手把字條遞了過去,説道:“五師妹自己去看吧!”
五師姐剛伸手接過字條,上官靖閃電般點出一指,制住了她的穴道,一面笑道:“真抱歉,碰上的又是你。”
管巧巧驚奇的望了上官靖一眼,問道:“二師兄,你點了五師姐的穴道?你這是幹什麼呢?”
上官靖笑道:“愚兄自有道理。”
管巧巧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上官靖,臉上忽然流露出驚怖之色,顫聲道:“你……”
這個“你”字,只有上官靖聽得出來,指的已經不是她的,“二師兄”,而是上官靖。
她並不是為了五師姐被點住穴道而驚怖,而是為了上官靖改扮成“二師兄”,必有舉動,才使她感到驚怖欲絕!
上官靖含笑道:“你知道就好。”
管巧巧望望巴大娘(沈雪姑),再看看四師姐(丁瑤),説道:“你們……”
她沒説下去,但她可以猜得到她們都是假扮的了。她目光再次投到上官靖的臉上,真摯地道:“你不能去,千萬不能……”
上官靖笑道:“你不用説了,縱是龍潭虎穴,也非去不可。”
管巧巧身軀一陣顫抖,幾乎哭出聲來,説道:“你不知道,你去了再也不能活着下來,你……”
沈雪姑道:“不要緊的,只要你肯合作,就不會有多大危險的。”
管巧巧目光注向沈雪姑,説道:“你就是沈姐姐了?”
丁瑤聽得暗暗奇怪,忖道:“管巧巧好像和大哥、大姐都很熟!”
沈雪姑笑道:“管家妹子。你説對了,上次還多虧你偷到解藥,救了不少的人。”
管巧巧臉上一紅,幽幽地説道:“小妹只有這些微薄的力量,幫不上什麼大忙。”
她忽然一把拉住了沈雪姑的手,央求道:“沈姐姐、你不能讓他去冒這個險,千萬不能,郎寰宮裏高手如雲,就拿大師兄來説,他比我姐姐(管玲玲)要高出很多,教主夫人當然還要高。還有道院裏的三位值壇師博,聽説最近又敦請了幾位教外的仙師,武功還在教主之上,你們人單勢薄,怎麼能夠上去,萬一……萬一……”
她急得一雙盈盈秋波中,起了一層霧水,忍不住滾落晶瑩如珠的淚水。
丁瑤現在明白了!管巧巧對大哥也有一份深摯的兒女之情!哼!大哥真是風流種子,到處留情!
“我們不會人單勢孤。”
沈雪姑略作沉吟,忽然舉手揭下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也迅快地脱下巴大娘的藍布衣裙,朝丁瑤道:“瑤妹,快叫金鼠傳信,叫劉媒婆趕來,叫她改扮巴婆子,我和靖弟、管家妹子一起上去。”把面具和藍布衣裙一起交給了丁瑤,然後回頭道:“管家妹子,請你稍候。”
一手挾起五師姐朝左首廂房中走去。丁瑤不敢怠慢,立即跑到門口,告訴金鼠,要他儘快通告劉媒婆趕來。
不多一會,沈雪姑已經易容改裝,從左廂走出來。
管巧巧問道:“上官少俠,你們把五師姐怎樣了呢?
她和我最好了,你們不能傷害她。”
上官靖道:“不會的,我們只是制住她的穴道而已!”
沈雪姑道:“你五師姐叫柳瓊枝,我已經知道了,二師兄、四師姐呢,叫什麼名字?”
管巧巧道:“二師兄叫伍致中,外號鐵扇奪魂,他的奪命神砂,淬過劇毒,十分的霸道。四師姐叫丁慧珊。”
沈雪姑回頭朝丁瑤道:“你記住了。”
剛説到這裏,只見劉媒婆已從門外走了進來,笑道:“沈!”娘在找老婆於?”
一腳跨進屋採,不由得怔住了,裏面的人,她一個也不認得!
沈雪姑忙道:“劉婆婆,我是雪姑呀!”
劉媒婆“哦”了—聲,笑道:“原來……難怪……”
沈雪姑噓道:“劉婆婆,聲音輕一些!”
上官靖道:“劉婆婆來得這麼快?”
劉媒婆輕聲道:“老婆子是遵奉咱們本家大帥的密札,指定二更天必須趕來此地,聽候沈姑娘差遣,所以先趕來了。”
沈雪姑由衷地道:“竹逸先生真是料事如神,安排得絲絲入扣!”一面朝劉媒婆招招手,道:“你快隨瑤妹到左首房裏去。”
劉媒婆目光轉動,問道:“丁姑娘呢?”
丁瑤忙道:“我就是,劉婆婆快快來。”
劉媒婆跟着丁瑤往左首房中走去。
一會工夫,劉媒婆已換好衣服,戴上了面具,從房中走出。她的身材和巴婆子差不多,不用裝作,也十分相似了。
這時只見金鼠匆匆從門外走入,朝上官靖沈雪姑拱拱手道:“少林、終南的人,都已到了。青松道長、老夫人也隨後就可趕到,向前輩(銀拂叟向天倫)要在下轉告三位,可以上去了。”
上官靖點點頭,轉臉朝沈雪姑、管巧巧二人説道:“我們走吧!”
丁瑤道:“大哥、大姐,我和婆婆也不用留在這裏了我看還是一起上去的好。”
她是不放心大哥,才要跟上去的。
沈雪姑沉吟道:“這樣也好,我先上去,你和劉婆婆先待在這裏,稍後再拉動巴婆子牀頭的警鈴,然後撤回山上去,就説敵人大舉來犯,你們兩個擋不住才退上去的,上去之後,就和我們會合。”
劉媒婆道:“就這樣辦好了。”
沈雪姑道:“我們可以走了!”
管巧巧怔怔地道:“這一來,我真的叛教了。”
沈雪姑拍着她肩膀,低笑道:“妹子,你選擇的絕對正確,良禽尚要擇木而棲,魔教危害武林,無惡不作,是一個人人唾棄的邪教,你棄暗投明,有什麼不對?我們都不會虧待你的……”
最後以“傳音入密”説道:“靖弟更不會虧待你的。”
管巧巧粉臉驟然紅了起來。
沈大姐最後的那句話,乃是她最喜歡聽的一句話,有了她這句話,一顆芳心也就踏實得多了。
上官靖已要守在前面門口的李小云等四人回入屋來,説道:“我們走吧!”
管巧巧低垂粉頸,跟着上官靖、沈雪姑兩人身後,朝屋後竹林走去,李小云等扮成灰衣道士的八人,也隨後緊跟而上。
上官靖走在最前面,就在他登上大石崖,一眼看到石窟前面,並肩站着兩個身穿大紅長衫的漢子,只要看這兩人一身打扮,就是伍致中的師兄弟了。
上官靖還未開口,那兩個紅衫漢子已經拱拱手道:“二師兄,下面可是有什麼重要的情況嗎?”
上官靖一手持摺扇,故作冷傲,問道:“你們聽誰説的?”
在他説話之時,沈雪姑和管巧巧也隨着上來。
沈雪姑急忙以“傳音入密”問管巧巧道:“這兩人是誰?”
管巧巧以“傳音入密”答道:“是三師兄束化龍、四師兄萬成章。”
沈雪姑再以“傳音入密”朝上官靖道:“他們是你的三師弟束化龍、四師弟萬成章。
束化龍道:“小弟和四師弟方才遇上秦總管,是他説的,下面似有情況,二師兄已經趕下去了,要小弟兩人在這裏等侯,如果二師兄再不上來,小弟就要下去接應……”
上官靖回頭看了沈雪姑一眼,這是暗號,要她準備一起出手,迅速解決這兩個人。一面搖着摺扇,冷冷笑道:“秦皓就是這個毛病,凡事疑神疑鬼的,愚兄下去察看了一遍,什麼也沒發現!”接着又道:“不過你們兩人來得正好,四師妹和巴婆子只有兩個人,守在下面,人手總是單薄了一點。所以愚兄的意思,是想要請你們兩個也下去,幫着她們看守,就不會有什麼大差錯發生了。”
束化龍遲疑道:“小弟二人,今晚值勤是在本山……”
上官靖臉色一沉,説道:“難道下面不是本山範圍嗎?
愚兄負責總……”
沈雪姑及時接口道:“本來二師兄的意思,是要小妹和七師妹留在下面的,小妹因郎寰仙境也許有事,所以才趕上來的。三師兄、四師兄既然空着,就下去幫個忙,其實萬一有什麼情況,也是山下首當其衝,二師兄的顧慮是對的。”
束化龍朝四師弟萬成章點點頭,道:“好吧!四師弟,咱們下去。”
萬成章回頭笑了笑道:“二師兄的心思,兄弟還會不清楚嗎?你是要咱們去保護四師妹罷了!”
兩人隨着話聲,果然相偕往石崖下走去。
須知上下石崖,只有一條路而已,要下去、就得從上官靖以及沈雪姑、管巧巧等人的身邊而過。
上官靖迅速地和沈雪姑遞了一個眼色。他讓束化龍過去之後,待得萬成章經過之際,右手駢指若朝,一下就點了他後心的“靈台穴”上。
沈雪姑也在同時,等束化龍過去之後,倏地點了他身上死穴。兩人做夢也想不到同門師兄弟,會對他們驟下殺手,自然毫無戒備之心,空有一身武功,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兩人口中發出一聲輕“呃”,同時應指飛起,凌空朝石崖跌落下去。
管巧巧是教主夫人的女弟子,和教主門下這些師兄,雖然也算是同門廠平日毫無感情可言的。因此,她對兩人中指墜落石崖,也並不在意,便她心中唯一不安的還是“叛教”罪名,待回見到師傅——教主夫人,自己該怎麼辦呢?
上官靖毫不待慢,回頭以“傳音入密”向沈雪姑道:“咱們進入石窟,有兩個鐵甲武士,對面站立;小弟對付右邊一個,沈姐姐對付左邊一個,出手必須快速,要一舉震斷對方心脈。”
沈雪姑含笑道:“我知道了。”
上官靖沒多説話,當先朝石窟中走去。
如今他扮的二師兄鐵扇奪魂伍致中,乃是行宮副總巡,兩邊石壁間站着的兩名鐵甲武士當然不會阻攔,更不會要看他的令牌。
但上官靖在昂首闊步從狹窄的崗哨前經過之時,右手閃電般橫出,一掌端端正正印在右首鐵甲武士的胸口上。
這一記當然是驟出不意,致令對方措手不及,才能如此順利得手。
沈雪姑緊跟在他身後,相差不過半步,上官靖一擊得手,迅快朝前跨出,她絲毫不但,右腳跨上,左手隨即朝左揮出。
左首鐵甲武士反應極快,他似看到上官靖出手,因此右手趕忙格出,但這一着,早在沈雪姑預料之中,左手五指往下一拂,勾住對方右腕,右手五指輕彈,發出了五縷指風,依次擊中對方心窩。
照説鐵甲武士有鐵鏡護腕,尋常刀劍都無法傷得了他,但沈雪姑彈出去的五縷指風,乃是“無極神指“。
“無極神指”發出時,無形也無聲,柔中寓剛,指勁直透鐵甲,鐵甲武士怎麼也想不到她彈來的指風,竟能穿過鐵甲,直襲心臟,是以只張了張口,立即死了。
這下連跟在沈雪姑身後的管巧巧,也不禁看得大感驚異,心中暗暗地忖道:“看來上官大哥和沈大姐的武功,只怕還在大師兄之上呢!”
一行人順利通過僅容兩人並肩而行的狹窄壁道,來至寬廣的大石窟中。
這座石窟,彎頂足有三丈多高,十數丈開闊,一共有五道門户,正中間是一個圓形洞窟,還有兩扇黑漆鐵門。
左上首一道門户裏面,是白衣聖教的“道院”,有三位武功極高的值壇師傅和教主門下五名弟子,以及七十二名教友——準弟子——(灰衣道土)。
右上首一道門户裏面,是“郎寰仙境”,教主夫人和七名女弟子以及侍女居住之處,上官靖曾經進去過,下首左右兩處洞窟,住的是七十二地煞(鐵甲武土)。
這是管巧巧説的。石窟裏大致情形就是如此。
上官靖等人魚貫進入這座大石窟之後,正待商量如何行動,只見金鼠已經輕快地跟着進來。
他一下閃到上官靖、沈雪姑兩人身側,悄聲道:“咱們的人已經上來了,竹逸先生要沈姑娘負責堵住郎寰仙境出口,不可讓裏面的人出來。上官少俠身邊有一面鐘形金牌,是指揮鐵甲武土的,待會一旦動手,可以命令他們退下。”
剛説到這裏,但見從洞外連續走進了十來個人。
那是終南五老,和三個手持禪杖的黃衣老僧(少林寺達摩院智虔大師、戒律院智成大師、白衣殿智難大師),一個穿火紅道袍的老道人(離火門羅道長),一個四方臉,黑鬚藍袍老者(四川唐門唐世賢)。
這些人,上官靖認識的只有終南五老和少林寺智虔大師,其餘的人,都是沈雪姑以“傳音入密”告訴他的。
最後還有兩人,那是假扮巴婆子的劉媒婆,和假扮四師姐的丁瑤,她們兩人迅快地和上官靖、沈雪姑會合在一起。
因此此刻已是深夜,白衣聖教“行宮”,既有二弟子伍致中擔任總巡,又有三弟子束化龍、四弟子萬成章和女弟子中的柳瓊枝、管巧巧一同輪值。
其餘不但任輪值的人,自然不會起來,所以大敵逼近,仍然沒有得到一點風聲,整座石窟靜悄悄的。
由銀拂叟向天倫為首的十人,進入石窟之後,金鞭叟田五常、天池釣竿姜超然、南山樵子陶石田三人,和少林寺達摩院長老智虔、戒律院長老智成、白衣殿長老智難三位大師,毫不停留的往左上首一道門户中走了進去。
左上首洞窟內是白衣聖教的“道院。”
銀拂叟向天倫、竹筇叟易南軒和離火門羅道長、四川唐門的唐世賢等四人,卻在大石窟中留了下來。
他們並沒和上官靖等人招呼,裝作互不相識。
沈雪姑、管巧巧、丁瑤、劉媒婆等四人已迅快的走向右上首洞窟門口(郎寰仙境)。
上官靖率同李小云等八人(扮成灰衣道士),則退向下首。
金鼠傳達了竹逸先生的話,早巳悄悄退走。
這一段話説來話長,實則只是上官靖等人進入石窟之後,銀拂叟等人就已緊跟着走入,前後也不到一盞茶的工夫。
就在此時,上官靖已經聽到左右兩邊洞內傳出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來,那是鐵甲武士交叉巡邏來了。
他雖然不知道他們多少時間巡邏一次,但可以猜想得到,大概一盞茶的光景,就出來巡邏一次。
心念方動,只見左右兩處洞窟中,同時走出/\個手持厚背掛刀的鐵甲武士,兩人一行,步代整齊,朝中間行來。
他們當然很快就發現洞窟中的四個外人(銀拂叟等四人),和站在中間的上官靖(他們總巡伍致中),右上首的沈雪姑(柳瓊枝)等人。
一時之間,弄不清情況,走在最前面的四人(左首二人,右首二人),腳下不由得微一停頓,八道目光一齊朝上官靖投來。
上官靖把摺扇交到左手,探手人懷,取出那鐘形金牌,在掌心豎立,以內功發出話聲,朝他們説道:“這裏沒你們的事,你們退下去。”
那十六名鐵甲武士聽了上官靖的話,一齊舉刀當胸,行了一禮,立即左右交叉而過,從左首出來的往右首洞窟,從右首出來的往左首洞窟走去。
上官靖看他們果然各自回人洞去,才放下了心,若是他們不聽指揮,動起手來,這些人身穿鐵甲、普通刀劍傷不了他們的,只有自己的青陽劍才能奏效,那就不知要費多少的手腳呢?
就在十六名鐵甲武士堪堪回人下首左右洞窟之際,突然響起一陣響亮的雲板之聲,這雲板聲音不知是從哪裏傳出來的,好像整座洞窟都在敲着雲板一般。
管巧巧吃了一驚,説道:“這是道院發出來的緊急警號,表示已有外敵入侵,接應行宮的人都要出動了,沈大姐,快叫上官大哥小心應付。
沈雪姑立即以“傳音入密”朝上官靖道:“靖弟,這是他們緊急警號,整座洞窟的人即將出動,鐵甲武士共有七十二人之多,你要小心應付。”
上官靖點點頭,道:“小弟會應付的。
左上首這團同窟,是白衣聖教的道院。
門口是長方形一道門户,進入洞窟,裏面卻是一條寬闊的甬道,成半圓形,漸漸由左向右,兩邊都是光滑的石壁,並無岔路。
直到南道盡頭,迎面出現了一道寬闊的石階,兩邊壁間,各有一支古銅風燈,燈光相當明亮。
石階共有一百單八級,登上石階,就豁然開朗,迎面是三橄高約三丈的大殿。
殿前是走廊,兩根大石柱中間,高懸一方硃紅匾額,寫着:“白衣聖教道院”六個金字。
六扇丈許高的雕花石門,只有中間兩扇敞開着。
門前走廊上,就站立着四個中年灰衣道士,他們當然是“道院”值夜的人了。
從下面上來,石階有一百單八級之多,金鞭叟田五常、天池釣叟姜超然、南山樵子陶石田和少林寺智虔、智成、智難三位大師一共六個人,他們縱然是武林中頂尖高手,但究竟不是飛鳥。
飛鳥可以一下就飛過去,人的輕功再好,一百單八級的石階,也要起落縱躍,才能上得去。
何況這六位高手,都是久負盛名的人,不肯有失身份,因此他們並沒施展輕功,縱躍如飛,只是拾級而登。
這一來,站在兩扇敞開石門前面的四個灰衣道士,當然很快就發現了。
左首一根石柱後面,就高懸着雲板,於是雲板聲音就這樣響了起來。
悠長而響亮的雲板堪堪響起,從中間兩扇敞開的石門內,就已湧出來十幾個灰衣道士,連同站在門前的三個(有一個還在撞着雲板),各自亮出鋼刀,一起往石階下面奔了下來。
這時金鞭叟田五常等六位高手,拾級而上,才走到石階一半!
十幾個道士已經飛奔而下,攔住去路,其中一人大聲喝道:“你們從那裏來的,還不站住?”
田五常洪笑道:“你們這些兔思子,老夫懶得動手,快去叫三個值壇的妖道出來。”
為首的灰衣道土左手一揮,怒道:“上!”
其實他應該喝“下”才對。因為他們站在田五常等六人的上首。
此人喝聲甫出,十幾個灰衣道士立即揮起手中鋼刀,朝六人迎面撲攻而下,但他們遇上的可不是等閒人物,尤其在兵刃上,先就吃了虧!
三位少林大師手中拄的是八尺長的鑌鐵禪杖,金鞭叟田五常的探日鞭,也足有八尺長,天池釣叟姜超然的釣竿也有八尺長,釣竿上的天蠶絲卻長一丈八尺。
只有南山樵子陶石田的開山斧柄長四尺,連同斧頭,也快有五尺光景,何況他這柄精鋼大斧,卻有八十斤重,屬於重兵刃之一。
六個人中有五個人使的兵刃都有八尺長,稍為揮動,十幾個灰衣道士就近不了身,別説要拿下了。
唯一一個兵刃較短的南山樵子,卻是一柄沉重的五尺大斧,你鋼刀和他磕上,就震得你虎口生痛,立腳不住。
就這樣一片刀光堪堪劈落,就響起一陣噹噹金鐵大震,十幾個灰衣道士,接二連三的朝左右撞出。
石階上動手不比在平地交手,在平地交手,被震退一步,並沒怎樣,但他們是站在石階上往下攻。
身後的石階一級比一級高,只要被震後退,就沒路可退,腳下一絆,跌個元寶翹,坐了下去,還是運氣好,如果你想往旁躍退,再站立不住,腳下一絆,那麼你就只好順着石級往下滾了。
這十幾個灰衣道士,如論身手,當然也是一流的,因此有人被震,往後跌了下去,就很快的站了起來。幾個被震得站立不住滾了下去的,最多也不過滾下二、三級,就一個挺身,又站了起來。站得起來的人,當然不肯就此罷手,又揮刀攻上。
走廊上撞雲板的灰衣道士,眼看十幾個兄弟還不是六人的對手,雲板自然就撞個不停,也越撞越急。
刀光和鞭影、杖影相接,不斷髮出噹噹大響,也不斷有人震得翻翻滾滾,十幾個灰衣道士依然旋僕旋起,奮力搶攻不懈!
就在此時,殿門前有人沉喝了一聲:“住手!”
喝聲不響,但全部在場的人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