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之後,竹逸先生又給李小云講解改變聲音,和如何學習別人聲音的訣要。
李小云自然聽得十分用心。
竹逸先生講解完畢,就匆匆上去。
過沒多久,南宮靖側耳訪聽,説道:“上面又有人來了,這説話的聲音,像是你爹。”
李小云道:“你説爹來了,他怎麼説呢?”
南宮靖道:“小童聲音説:‘師傅昨天下午就帶着兩人走了,還沒有回來’。”
李小云自然知道這小童是師傅喬裝的,師傅怎麼要瞞騙爹呢?一面問道:“爹怎麼説呢?”
南宮靖道:“你爹問他:‘小哥不知令師去了哪裏嗎?’”
“小童道:‘師傅好像帶着他們去治病的,沒有説到那裏去’。”
你三叔説:“劉轉背果然別有居心,他明明是凱覦……”
你爹叫了聲:“三弟!”接着又道:“小哥,你師傅不在,我們可以到屋子裏看看嗎?”
李小云心中暗道:爹是不相信小童説的話!
南宮靖又道:“小童説:‘師傅真的不在,你們三位要看就看好了’。”
現在他們就進來一間間的看着……哦,你三叔説:
“看來劉轉背真不在,這老賊可惡!”
小童説道:“現在你們都看過了,屋裏真的沒有人。”
你爹問道:“小哥知道咱們是什麼人嗎?”
小童道:“你們三位是找師傅來的,我不認識你們。”
你爹大笑道:“你總是看到咱們三人了是不是?”
哦,好像“砰”的一聲,接着有人跌倒地上了……
李小云道:“是什麼人跌倒地上了?”
南宮靖道:“不知道,哦,你爹又道:‘小哥這可不能怨李某向你下手,因為你看到咱們三人來了,二弟、三弟,咱們快走。’他們很快就出去了。”
李小云聽得暗暗納罕,爹怎麼無緣無故向假扮小童的師傅突然下手?哦,爹説:因為你看到咱們三人來了,這是滅口!
不好,師傅中了爹一掌,不知怎麼樣了?一念及此,急忙説道:“喂,南宮靖,我們快些上去,師傅可能負了傷!”
南宮靖道:“我們怎麼上去?”
李小云道:“真急死人,師傅上上下下走了好多次,我都沒有看清楚,這怎麼辦?”
就在此時只聽耳邊響起竹逸先生的聲音説道:“徒兒,為師沒事,你們這時還不能上來。”
李小云心中一喜,説道:“總算師傅沒事。”
南宮靖道:“那麼我們還要不要上去?”
李小云道:“不用了。”
她回到板凳上坐下,心中只是思索着爹和二叔、三叔説的話。
三叔曾説:“劉轉背果然別有居心,他明明覷覦……”
後來二叔又説:“劉轉背果然不在,這名賊可惡!”
爹又問小童:“知道咱們是什麼人?”才忽然向小童出手。
爹平日一向以白道中人自居,怎麼會突然朝一個小童下手,要殺以滅口?這不像爹平日的為人!
三叔説師傅覬覦什麼,師傅又覬覦什麼呢?
唔,自己早就感到爹和二位叔叔好像有什麼話瞞着自己不肯説,難道這些事情都和南宮靖有關?
不錯,黃龍寺的智光和二位紅燈教主寧勝天,虎頭莊、金刀門等人,都在找南宮靖,聽起來他們都是要找旋風花報仇,但他們真正找的,好保又不在“復仇”這兩個字上!這些人的目的,包括爹在內,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她不禁轉臉往南宮靖望去,正好南宮靖也怔怔的望着她,四目相投,使她心中升起一陣説不出的憐惜,暗暗説道:南宮靖,放眼江湖,大概除了我李小云,只怕都是要找你的人了,我一定要盡我之力幫助你!
哦,莫非南宮靖身上有什麼秘密不成?這人大概怕他説出什麼來,才會用迷藥迷失他的神志,使他變成白痴的!
正在思忖之間,微風一颯,竹逸先生已經飛身而下。
李小云忙迎了上去,叫道:“師傅,你老人家真的沒事,我爹……”
竹逸先生依然面露微笑,説道:“這二十年,為師在內功方面差有稍進,不然真還接不下令尊的一記內家重手法。”
李小云歉疚的道:“爹怎麼會這樣的?爹平日不是這樣的人……”
六逸先生輕輕嘆息一聲,説道:“你都聽到了。”
李小云點點頭,説道:“徒兒沒有聽到,是他告訴我的。”
竹逸先生道:“為師昨晚去找你爹,就已聽出其中牽連頗廣,所以當你爹找來的時候,為師只好説為師和你們一起走了……”
李小云道:“師傅,這……到底是什麼事呢?”
竹逸先生微微搖頭道:“為師也不清楚,好像是為了南宮靖……”
李小云:“南宮靖並不是旋風花,爹早已知道了,怎麼……”
竹逸先生道:“所以為師也弄不清楚。”
李小云道:“聽三叔的口氣,爹好像誤會了師傅。”
竹逸先生微微一笑道:“不要緊,為師已無名利之念,隨他們去誤會好了。”
李小云攢着眉道:“但徒兒該怎麼辦呢?”
竹逸先生道:“你只當沒有發生過這件事就好,趁今天一天工夫,把內功口訣背熟了。
依為師看,目前找他的人,都是別有居心,也只有你能幫助他,明天就離開裏,帶他去就醫,只要他解去了迷失的神志,也許可以解開謎團了。”
説到這裏,又輕哦一聲道:“你現在是我奇胲門第二十九代的傳人了,就是親若父女,也不準把拜我為師的事,在令尊面前泄露半句。正因你學會了易容術,此後也許可以在暗中幫助你爹,令尊對為師有救命之恩,我不忍他自毀聲譽。”
李小云望着師傅,問道:“師傅,爹到底做了什麼呢?”
竹逸先生道:“為師真的不清楚,我也只是猜想罷了,但從剛才發生的事情看來,皖西三俠很可能正在進行某一件事,你回去之後,只要細心觀察,總可以發現一點端倪的。好了,昨晚為師傳你基本內功口訣,你已經會了,現在為師再傳你本門內功心法,和‘縮骨功’的口訣,你要仔細聽着,而且要把它背得滾瓜爛熟,日後才能練成‘李代桃僵術’。”
當下取出一頁手抄“縮骨功”口訣,和內功心法,逐句講解了一遍,叮囑她務必在一天之中背熟。説完,又縱身上去。
這一天,李小云整整花了一天工夫,才把一篇文句深奧難澀難懂難練的內功口訣和“縮骨功”的口訣背熟。
晚餐之後,竹逸先生取出一套男裝,要李小云換過,隨後又取出一個密柬,交到李小云手裏,鄭重道:“這時天色業已全黑,你們出去,不易被人發現,這封密柬,你要貼身藏好,到了九華山下,才可打開,還有,他這柄軟劍,很容易被人認得出來,還是要他束到長衫裏面去的好。”
李小云接過密柬,貼身收好,又要南宮靖把長劍藏好。
竹逸先生道:“好了,你們隨為師上去。”
兩人隨着他縱身而上。
竹逸先生朝兩人招招手,一直來至廚房,走近後窗。
那是用竹子間隔成的花格子窗,他熟練的拔下上下左右八支筍頭,走下花格子窗,低聲道:“你們只好穿窗出去了,為師傳給你的內功口訣,務必勤加練習,遇上令尊,絕不可提起。”
李小云點點頭道:“徒兒自當謹記。”
竹逸先生又道:“你們從這裏出去,筆直穿行竹林,要越過山嶺,才可下山。還有,你們最好先想上兩個化名,路上萬一有人盤問,也不用臨時思索,露出了破綻。
好了,你們去吧!”
李小云朝師傅拜了兩拜,説道:“師傅,徒兒走了,你老人家叮囑之事,徒兒不會忘記的。”
竹逸先生點點頭道:“你們快走吧!”
李小云回頭朝南宮靖道:“你隨我穿窗出去,一路都要跟着我走。”
南宮靖道:“在下知道。”
李小云當先穿窗而出,南宮靖也跟着穿出。
竹逸先生又把花格子窗上好了。
這時天色已經大黑,兩人一前一後,穿着竹林而行。
這竹林中間,又沒有人行的小徑,竹子與竹子之間相距極密,不時的要側着身子才能通行。
李小云怕走迷了方向,打從踏入竹林開始,她就認定一支竹竿,第二步筆直對準第二支,第三步又筆直對準第三支,這樣一路行去,縱然稍有偏差,也不至走錯了方向。
南宮靖是心智被迷失的人,你要他跟着你走,他就一直緊跟在你身後,你不和他説話,他不會主動和你説話。
不過頓飯工夫,兩人已經穿出竹林,果然已在一座小山頂上。
李小云吁了口氣,走近一方大石,坐了下來,用手拍拍大石,説道:“你也坐下來,我有話和你説。”
南宮靖依言傍着她坐下。
李小云臉上不禁一熱,低聲道:“方才師傅説的,我們下山去,最好先想上兩個化名,你總聽到了?”
南宮靖道:“在下聽到了。”
李小云道:“我想,以後你就叫宮飛鵬,我叫宮飛雲,你是我大哥,我是你小弟,你記住了。”
南宮靖道:“在下記得住。”
李小云道:“我是你小弟了,你就叫我兄弟,自己要稱愚兄,不可再稱在下了。”
南宮靖想了想道:“但你不是我兄弟。”
李小云道:“這樣人家才不會懷疑我們。”
南宮靖茫然問道:“人家是誰?”
李小云道:“不管什麼人,只要不是我們兩人,就都是人家,在別人面前,就要這樣稱呼。”
南宮靖道:“我知道了,從現在起,我是你大哥,你是我兄弟。”
李小云點頭,含笑道:
“這就對了。”接着突然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南宮靖道:“宮飛鵬。”
“對!”李小云又道:“我呢?”
南宮靖道:“宮飛雲。”
李小云喜道:“你記性真好,一點沒錯!”
她怎知南宮靖並不是天生的白痴,只是被人迷失了心智,以致以前的事情,都記不清楚,但學失神智以後的事情,自然不會忘記。
兩人坐了一會,李小云站起身道:“我們可以走了。”
南宮靖看她站起,也跟着站了起來。
兩人走下山嶺,一路疾行,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只見前面不遠,—片樹林中間,隱隱有燈光射出。
李小云因這時還不過二更光景,不如找個地方借宿一宵的好,這就伸手一指,説道:
“大哥,前面大路附近,似有燈光,一定是有人家了,我們去借宿一宵,等明天一早再走不遲。”
南宮靖道:“好。”
兩人一路找去,入林不遠,就到了一座廟宇前面。
這座廟宇相當宏偉,兩扇高大山門已經關了,門額上依稀可以看清那是“湯王廟”三個擘窠大的金字。
李小云悄聲説道:“這時候夜色已深,廟裏的和尚只怕全已睡了,看來我們只好翻牆進去了。”
南宮靖忽然道:“有人走來了!”
李小云心中不禁一動,忙道:“我們先躲一躲。”
拉着南宮靖閃向暗陬。
就在他們堪堪閃人暗處,左首牆頭上已竄起一條人影,越牆而出,飄然飛落!
那是一個碩長人影,右手拿一把摺扇,輕輕朝左手掌心一擊,轉過身子輕快的朝左首走去。
這人一身輕功似乎不弱,只是舉止極為輕挑,這時候他從湯王廟出來,做什麼呢?
那人走不過二三十步路,就停了下來,原來湯王廟左側有一排十間矮小的瓦屋。
每家門前有的堆放着農具,有的堆放着手推車、擔子一類東西,一望而知是一些小販、賣漿之流的住處了。
這就奇怪,這人穿着一襲長衫,手持摺扇,分明是個富家子弟,半夜三更,到這些苦哈哈門前來做什麼呢?
就在李小云心中思忖之際,那人略為趑趄,就舉步朝一家矮檐下走去。
李小云心中暗道:他不像是尋仇,那麼會是……”
那人漸漸走近木門旁的花格子窗,現在舉起他手中的摺扇,在窗上輕輕敲了兩下,發出“篤”篤”的聲響。
這聲響傳到李小云耳中,心中不禁又是一動:他這柄摺扇竟然會是鐵的!
花格子窗沒有開,裏面已傳出一個嬌脆的少女聲音道:“外面是什麼人?”
那人連忙陪笑接口道:“姑娘,是區區在下。”
屋中少女聲音冷冷的道:“你半夜三更找什麼人?”
那人壓低聲音陪笑道:“姑娘,小生侯元,白天曾和姑娘有過一面之緣,小生看到姑娘驚為天人,今晚一直魂思夢牽,難以入睡,所以這時候來找姑娘,想和姑娘一傾相思之苦……”
李小云心中暗道:“侯元,那個是黑虎侯敞的寶兒子,外號花豹的侯元?哼,前天三叔放過你,今晚給我遇上了,就饒你不得!
屋中少女聲音冷哼了一聲:“你滿口胡説些什麼?”
侯元隔着窗子央求道:“好姑娘,你把窗户打開,讓小生看你一眼也好……”屋中少女氣道:“你要找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侯元輕聲笑道:“姑娘若是再不開窗,小生就自己動手了。”
他手中鐵扇正待朝花格子窗上敲去!
花格子窗呀然開啓稟緊接着響起一聲嬌叱:“無恥賊子,你給姑娘躺下!”
一蓬細碎的暗器突然從窗口激射飛出。
這下倒是大出李小云的意外,她沒想到屋中少女居然還是會家子。
侯元當然也想不到,但他為人機警,聽到屋中少女“躺下”兩字之際,果然上身後仰,倒卧下去。
他使的卻是“鐵板橋”功夫,身形仰卧下去,立即側身一滾,倏地躍起。
屋中少女也在此時一下穿窗掠出,手中明晃晃的短劍一指,叱道:“好個賊子,你倒滑溜得很!”
這是一個身穿青布衣褲的少女,梳着兩條長長的髮辮,黑夜之中看不清她面貌,但身材苗條,模樣嬌小,只見她有手短劍指處,左手一抬,又是一蓬細碎暗器朝侯元沒頭沒腦的激射過去。
侯元哈的笑了一聲道:“瞧不出你小姐還會耍一手破銅爛鐵,這點破銅爛鐵對小生可説一無用處。”
口中説着,右手鐵扇豁的一聲打了開來,輕輕在胸前一轉,就把青衣少女一蓬細碎暗器悉數收去,摺扇再輕輕一側,就灑落在地上。
“哈哈!”侯元朝她微微一笑,搖着手中摺扇,得意的説道:“小生愛慕姑娘,才沒動手,你已經打小生兩把暗器,氣該消了吧?喏,喏,小生這廂給姑娘陪禮了。”
口中説着,果然朝青衣少女作了個長揖。
這番做作,倒似從戲台上學來的,表示他是一個風流種子,其實令人看得肉麻。
青衣少女繃緊了臉,冷笑道:
“你就是花豹侯元?”
侯元道:“原來姑娘知道小生名字,小生真是不勝榮幸……”
青衣少女不待他説完,冷哼道:“你可知本姑娘是誰?”
侯元連忙抱拳笑道:“姑娘芳名,小生洗耳恭聽。”
青衣少女本待説出她的名號來,但給他這麼一説,不覺哼道:“憑你也配?”
侯元走上一步,望着她涎笑道:“小生和姑娘郎才女貌,可説天生的一對,有什麼不配……”
青衣少女氣得臉上一紅,在他説話之時,短劍迅快的朝腰間劍鞘一插,雙手抖處,從她袖底射出兩串連珠袖箭,雙手連彈,又發出十幾枚連珠銀彈。
緊接着雙手連揮,又有十二把柳樹飛刀,和從她袖中絡繹飛出的二十四枚問心釘,兩蓬蠍尾針。
身形再一個飛旋,各式各樣的細小暗器,源源不竭的出手,灑灑、嗤嗤、叮叮之聲,不絕於耳!
好個花豹侯元,他把手中一柄三尺長的精鋼摺扇豁然打開,手腕翻動,施展開來,左右上下,翩翩飛舞,任你十幾種暗器密集如雨,他舞了個風雨不透!
不!他一面揮舞着鐵扇,一面卻朝青衣少女迅了過來,口中輕笑道:“姑娘原來是賣花婆的千金賣花女,果然人如其名,生得像花朵一般,小生真是三生有幸。”
他沒有説錯,這青衣少女正是賣花婆的賣花女。賣花婆精擅十八種暗器,她女兒自然也全會使了。
但今晚她遇上了花豹侯元,一個使鐵扇的好手,凡使鐵扇的人,都能破細小暗器。
賣花女已把一身暗器都使出來了,依然無法傷得了對方,眼看侯元一步步逼了上來,心頭一急,口中又是嬌叱,右手拔出短劍,手腕連揮,一連三劍飛快的刺出。
這三招一氣呵成,幻起一片耀眼銀光,倒也極為凌厲!
這時所有暗器已被侯元悉數擊落,鐵扇疾舉,鏘鏘兩聲架開賣花女兩劍,説道:“姑娘有完沒完?”
賣花女一聲不作,只是揮手搶攻,展開劍法,一柄短劍使得劍芒流動,划起咻咻劍風,攻勢絲毫不懈。
如論武功,花豹侯元當然在賣花女之上,但賣花女暗器無功,和他拼上了命,一時之間,劍光扇影,交相爭輝,倒也相持不下。
花豹侯元幾招下來,已試出賣花女武功不過如此,一邊見招拆招,淫笑道:
“好姑娘,你這樣纏鬥到幾時去?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不覺得這是浪費金子一樣的時間?”
賣花女被他説得又羞又惱,只顧把劍使得像潑風一般。
李小云悄聲問道:“大哥,那個男的,你幾招可以把他制住了?”
南宮靖道:“愚兄沒和他交過手,不知道,你要愚兄去把他制住嗎?”
李小云想了想,道:“再等一等好了。”
就是這兩句話的工夫,形勢業已改觀,侯元精鋼摺扇揮動之際,接連響起五六聲“當”
“當”扇劍交擊之聲,把賣花女的一輪攻勢,悉數擋開,左手有如祿山之爪,閃電般當胸抓去。
賣花女被他鐵扇一陣硬打硬砸,姑娘家腕力較弱,直震得虎口劇痛,腕臂痠麻,腳下一連退後了六七步,還沒站穩,瞥見侯元一隻手疾然抓來。一時差怒交進,雙足一點,縱身躍起,一連踢出三記“雲裏腿”,隨着從她小蠻靴的尖端射出三縷寒芒,直取侯元咽喉、雙目。
花豹侯元招扇一覆,把三支牛毛般細針壓下,隨手朝上一翻,扇面拍的一聲託在賣花女鞋底。
賣花女踢了個空,身子還沒落下,就被他摺扇托住,這一下子就像凌空飛下來的仙女,在他扇上翩翩起舞一般!
侯元口中輕笑一聲,左手閃電抓住賣花女右腳踝,摺扇輕側,向上一抬,扇骨正好點中她左足。
賣花女驚叫聲中,一個人迅速下落,被侯元抱個正着!
李小云急忙叫道:“大哥,快去制住他。”
南宮靖聽李小云一説,口中大喝一聲,縱身朝侯元身後撲去。
侯元剛剛美人人抱,心花怒放,沒想半路里殺出程咬金來,他反應也不慢,耳中聽到喝聲,雙手抱賣花女連放下都來不及,一個飛旋轉過身來。
南宮靖已經來到了他面前,“右手快搭上他肩頭。好個侯元居然臨危不亂,雙手一推,把賣花女朝南宮靖懷中推來。
要知南宮靖右手使的乃是佛門“拈花指”,豈容你有還手機會。
侯元雙手把賣花女推出,左腕驟覺一緊,已經被南宮靖三個指頭撮住,但覺半邊身子立即動彈不得。
南宮靖也及時伸出左手,扶住了被推過來的賣花女。
李小云沒想到“大哥”只一招就把侯元制住,心中大喜,急忙跟蹤躍出,出手如電,一連點了侯元三處穴道,一面説道:“大哥,你可以放手了。”
説話之時,左手隨着拂出,替賣花女解開被制的穴道。
南宮靖三指一鬆,放開侯元手腕。
賣花女也及時活動了一下雙手,口中嚶了一聲,朝兩人斂衽道:”多謝二位出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盡,不知二位高姓大名,如何稱呼?”
李小云道:“我們只是路過,姑娘不用客氣。”
賣花女一雙俏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然臉色一沉,回過身去,叱道:“好個惡賊,我廢了你……”
右手駢指如戟,正待朝侯元點去,她這一下是心頭氣憤已極,兩根春筍般的指頭朝他“氣海穴”上戮下。
“氣海穴”一破,花豹侯元一身武功也立時報廢了。
李小云沒想到這位小姑娘出手竟有這般毒辣,慌忙伸手握住了賣花女的兩根纖指,説道:“姑娘快請住手。”
她一時忘了自己此刻改換了男裝,故而一下握住對方兩根玉指,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賣花女一下被她握住手指,粉臉不禁驀地紅了起來,趕緊縮了回去,她目光一抬,望着李小云氣鼓鼓的道:
“這惡賊不是好東西,廢了他的武功,以後就不會再作惡多端了。”
李小云忽然心中一動,忙道:“此人和咱們兄弟另有樑子,希望姑娘不介意才好。”
賣花女點點頭,説道:“我也只是一時氣憤罷了,二位只管把他帶走……”她盈盈目光凝注着李小云,幽幽的道:“二位救了小妹,真是連姓名都不肯見告嗎?”
李小云歉然道:“在下兄弟有不得已的苦衷,請姑娘多多原諒。”説完,回頭叫道:
“大哥,你來把姓侯的帶走。”
南宮靖沒有多説,一手挾起侯元。
李小云道:“後會有期,姑娘請回吧!”
説完,和南宮靖兩人快步走去。
南宮靖心智被迷,李小云要他把侯元帶走,他就把侯元帶走,也沒問李小云帶走侯元要做什麼?
兩人走了兩三里路,李小云輕輕拉了南宮靖的衣袖,悄聲道:“大哥隨我來。”
一下朝路旁一處樹林閃了進去,南宮靖跟着走人。
李小云走到一棵大樹下面站停,説道:“大哥,現在可以把他放下來了。”
南宮靖依言放下侯元。
李小云迅速伸手入懷,取出師傅給自己的易容銅盒,隨手打開,一面蹲着身子在侯元臉上,替他易起容來。
原來李小云在南宮靖制住侯元的一剎那間,想到了一個主意。這次師傅要自己和南宮靖到九華山去,桐城(龍眠山莊)是必經之路,爹和二位叔叔對南宮靖好像有什麼隱秘,不肯告訴自己,現在自己學會了易容術,不如將計就計,把侯元易成南宮靖,讓爹他們帶回莊去,自己暗中跟蹤,不就可以聽到爹的秘密嗎?
有了這一決定,才要南宮靖把侯元帶到樹林裏來,替他易容。
她對南宮靖的面貌,早已深深印在心裏,尤其她練習易容之時,也是以南宮靖作範本的,手法自然極熟,因此樹林之中雖然黝黑,她仍可迅速而純熟的替他易容。
不過一盞熱茶工夫,就已易好了容,她收起銅盒,喜孜孜的道:“好啦,大哥,我們可以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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