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目劍光瞬即隱沒,沈雪姑也及時飄落,她雙足落地,竟然未能站立得穩,一個踉蹌,往前撲倒下去。
李小云也看得大吃一驚,急忙的叫道:“沈仙姑你怎麼了,祝!”娘,你快過去把她扶起來。”
祝小青立即掠到沈雪姑身邊去。
此時沈雪姑業已昏了過去,祝小青用手掀起她面紗,只見她面如白紙,雙目緊閉,氣息極為微弱。
祝小青心頭一急,忙道:“宮二兄,沈仙姑昏過去了,怎麼辦呢?”
南宮靖道:“她先前已經負了內傷,剛才又勉強運氣發劍,才會脱力昏迷,目前最好找個地方歇息,她自會慢慢醒過來的。”
李小云道:“大哥説得是,祝姑娘,你把她抱起來,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這裏。”
祝小青點點頭,雙手抄着沈雪姑身子,緩緩站起。
孫小乙俯身拾起沈雪姑的軟劍,因不知她劍鞘在那裏,只得一手提着。
李小云道:“大哥,你傷得很重,還是我抱你走吧。”
南宮靖道:“你抱着我走路方便嗎?”
李小云道:“這裏離那漁村不遠,不要緊的。”
南宮靖確實感到自己體力不支,只得點點頭道:“那就辛苦兄弟了。”
李小云雙手抱起南宮靖,走在前面領路,祝小青抱着沈雪姑,孫小乙跟在兩人身後,一路急奔。
差幸不過三數里路,就趕到漁村了,這裏一共只有三五户人家,每户漁家,都有一段距離。
李小云挑了最後的一家。
因為這户漁家地勢較為隱僻,是在一片叉港之間,前後都有幾棵高大的楊柳樹,幾乎把茅屋都遮掩住了。
他們推門而入,這户漁家被殺害的屍體業已不見,地上只留下幾灘黃色的水漬,也已被泥土吸乾了。
敢情有人用化骨丹化去的。
雖是茅舍,中間是一間堂屋,左右各有一間廂屋,左廂是灶間,堂屋後面和右廂則有兩個房間。
李小云和祝小青分別把南宮靖、沈雪姑放到兩間房的牀上。
孫小乙自告奮勇到左廂灶間裏去燒水。
李小云望着大哥,柔聲道:“大哥,你休息一會,我去看看沈仙姑。”
南宮靖點點頭,説道:“你山辛苦了,怎麼不休息一會呢?”
李小云秀眉微攢,説道:“這裏離碧落山莊只有一水之隔,大哥和沈仙姑都負了極重內傷,方才聽沈雪姑的口氣,她好像有療傷之法,我去看看她醒了沒有?”
南宮靖微微搖頭道:“即使沈仙姑有療傷之法,但她方才勉強運氣發劍,內力耗損過甚,只怕也無能為力了。”
李小云道:“她如果醒過來了,問問她如何療法,也好再想辦法……”
話未説完,只見祝小青在門口叫道:“宮二哥,你快來,沈仙!”醒來了呢!”
李小云應道:“我來了。”
急忙奔了出去,跨進右廂,果見沈雪姑已經清醒過來。
她蒙面黑紗也已取下,一張鵝蛋臉上,淡掃蛾眉,微翹的鳳目,瑤鼻櫻唇,雖然臉色蒼白,還帶着倦容,卻是我見猶憐,十分動人,看去不過二十二三歲。
她看到李小云走人,就有氣無力的道:“宮施主,令兄如何了?”
她人剛清醒,就問起南宮靖來了,可見她如何關切他了。”
李小云道:“大哥早就清醒了,只是內傷極重,沈仙姑你呢?你覺得怎麼了?”
沈雪姑緩緩吁了口氣道:“只要令兄清醒了就好……”
李小云看她這麼關心大哥,心中難免有些酸味,還沒開口。
沈雪姑蒼白的臉頰不禁微微一紅,接着舒了口氣,又道:“只要令兄清醒了,貧道和令兄的傷勢,都有救了。””
李小云喜道:“沈仙姑,你説你和大哥的傷勢都可以治得好了?”
“是的。”沈雪姑目光抬動,輕輕攢了下眉道:“只是……”
底下的話還沒説完,突見孫小乙一下衝進來,滿臉喜色,嚷着道:“宮二哥,小弟在灶下發現了一處地窖,裏面地方很大,如果真有人來了,咱們只要往地窖中一躲,就沒有人找得到咱們了。”
李小云道:“這裏會有地窖?”
孫小乙哈了一聲説道:“下面不但有幾缸陳年酒,還有一隻大木箱,裏面藏了幾百吊銅錢呢!”
沈雪姑臉上不覺有了喜色,問道:“你是如何發現的?”
“我是不小心才發現的。”
孫小乙興奮的道:“我想宮大哥和沈雪姑都負了重傷,也許要喝水,所以打了一桶水,在灶下燒水,剩下的半桶水,一個不小心,被腳絆翻了,那水就是朝灶下流去,轉眼就流失了,地面上一點也不剩。
我覺得奇怪,還以為灶下有洞,用手去摸,才發覺這座土灶下面居然有一大方鐵板,用手一推,土灶竟是活動的,被我推開了數尺,下面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我打着火摺子一照,原來洞底下還有用磚砌的梯級。我下去一瞧,裏面竟有一間屋子大的地窖,正好可以給我們藏身之用,就急忙上來告訴大家,宮大哥和沈仙姑身負重傷,在下面養傷最好也沒有了。”
沈雪姑點着頭道:“如此就好,貧道正愁沒有隱蔽的療傷地方……只是貧道和宮施主內傷都極為沉重,只怕不是一兩天可以痊癒,我們有五個人,貧道和宮施主在療傷時間,不能進食,但你們三個沒有食物怎麼辦?”
李小云問道:“沈仙姑,不知療傷要多少時間?”
沈雪姑道:“光是被‘九陰催心掌’震傷,大概需要七天時光,才能復原,但那老太婆卻在‘九陰摧心掌’中,還隱藏了一種極厲害的旁門火功,那就很難説了,不知多少天才能夠治療得好,最多就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行。”
她説到這裏,輕輕嘆息一聲道:“我和令兄兩人之中,如果有一個沒有負傷的話,貧道就可以有把握了。”
孫小乙道:“就算四十九天吧!這個不成問題,這户人家米缸裏面還有半缸白米,壁上掛了許多鹹魚,吃上一個月,絕無問題。”
李小云道:“還有幾户漁民家,也都沒有人了,他們家中,也可能有吃的東西,只是這裏離碧落山莊只有一江之隔,他們的巡邏船很可能經常會到這裏來搜索……”
孫小乙笑道:“宮二哥,這個你只管放心,白天你們都躲到地窖裏去,由小弟一個人留在上面,看到有人來了,只要往地窖裏一躲,保管他們不會發現的。”
祝小青道:“飯也由你一個人做了。”
孫小乙聳聳肩,笑道:“做飯更沒有問題,家母時常外出,家裏只有小弟一個人,自己不燒飯做菜,豈不早就餓死了?”
李小云道:“那就這麼辦,你留在上面有什麼風吹草動,也可以給我們示警。”
沈雪姑道:“好,我們先下去看看。”
孫小乙道:“我給大家帶路。”
於是就由孫小乙走在前面帶路。
祝小青扶着沈雪姑,李小云扶着南宮靖,一同來至左廂廚房。
孫小乙走近一座磚砌的土灶前面,伸出雙手,緩緩朝裏推去,土灶經他推動,果然緩緩移開,露出一個黑黝黝的大窟窿。
孫小乙從身邊取出一個精巧火筒,擦的一聲打着了,口中説道:“大家請跟我下來吧。”
首先舉步腳下。
火光一亮,大家才看清楚窟窿下面果然有一條石砌的階梯,往下而去。
大家跟着下去,走了三四十級,才到盡頭,果然是一間十分寬敞的地窖。
孫小乙等大家走下之後,又回上去,雙手拉着鐵板下面一個大鐵環,使之恢復原狀,遮蓋住地窖入口,回身走下,説道:“沈仙姑、宮大哥在這裏療傷,夠隱秘吧?”
沈雪姑道:“這地方很隱秘、很好。”
李小云朝孫小乙招招手道:“你過來。”
孫小乙道:“宮二哥有何吩咐?”
李小云道:“你坐下來。”
孫小乙望着她道:“宮二哥,你有什麼事?”
李小云道:“我叫你坐下來,你就坐下來好了。”
孫小乙道:“好,好,小弟遵命。”
果然依言在地上盤膝坐下。
李小云從他手中取過黃銅火簡隨手交給祝小青道:
“這個由你拿着。”
孫小乙疑惑的道:“你要做什麼?”
李小云已從懷中取出一隻紫銅扁盒,掀開蓋子,目光打量着孫小乙臉部,説道:“你要留在上面,就得改變容貌,別人才會不認識你。”
孫小乙哦道:“宮二哥原來還會易容術!”
李小云道:“現在你不可再説話了。”
口中説着,就用指尖蘸斡顏色,在孫小乙臉上僕細的塗抹起來,她雖然只把易容藥物薄薄的塗了一層。但孫小乙臉上已經漸漸的在變了,本來俊秀的臉貌,現在正在逐漸顯得蒼老,而且還起了皺紋,眉毛也有四分之一變白了。
等她在他嘴唇、下巴按上極短的花白鬍子,再替他把頭髮也染白了四分之一光景,孫小乙已活脱脱的變成了小老頭。
李小云道:“可以了,不過,你暫時還不能説話。”
祝小青睜大眼睛,輕啊道:“宮二哥,你真神乎其技!”
孫小乙眨着眼睛,不敢開口,但目光流露出詢問之色,好像在説:“宮二哥,你把我變成什麼樣的人了。”
李小云朝他笑了笑,説道:“你不用問,我也要告訴你,這裏是漁村,我自然把你改扮成打漁的老頭,這一盞茶的時光,你不説能話,至少要等易容藥物完全乾了,才不會留下破綻,趁這段時間我教你改變口音的訣要,你要記住了,待會要好好練習,才能應用,你聽着……”
一面把變音的訣要,詳細解説了一遍。
李小云問道:“你記住了嗎?”
孫小乙直點着頭。
李小云笑道:“你現在可以説話了。”
孫小乙道:“我可以摸摸臉上嗎?”
李小云道:“自然可以,現在就是用水洗也洗不掉了。”
孫小乙朝臉上一摸,嚷道:“我的天,我怎麼一臉都成了皺皮。”
李小云道:“還有你的雙手,我差點忘了,快伸過來。”
説着取出一瓶藥水,用棉花蘸了些,在孫小乙雙手上輕輕塗了一遍。
孫小乙低頭看去,自己雙手在這頃刻之間,立時起了雞皮般皺紋,不覺失聲道:“看來我臉上也是這樣了,是不是洗去易容藥物,就會復原?”
李小云笑道:“你可以放心,到不需要的時候,我自然會替你洗去的,保證不傷你的皮膚。”
孫小乙道:“現在我可以上去了?”
李小云道:“變音,全靠你自己練熟才行,上去之後,要多加練習,大概有半個時辰就可以應用了。”
孫小乙點頭道:“我會去練的。”
正待舉步,沈雪姑叫道:“孫小兄弟,你過來。”
孫小乙道:“沈仙姑又有什麼吩咐呢?”
沈雪姑道:“你武功只能應付普通江湖武土,遇上武功較高的人,就非吃虧不可,你一個人島在上面,沒有人可以支援你,全仗你自己隨機應變,當然以不露身份為最好;萬一被人瞧出破綻,那就得先下手為強,我傳你一招手法,即使遇上強過你甚多的人,都可以一招制敵……”
她內傷較重,説到這裏,已微微感到有些氣喘,口氣略為一停,目光朝李小云、祝小青兩人一掠,説道:“你們兩個也過來!這一記手法,沒有名稱,原是家師從半張破殘不堪的手抄書頁上得來的,這手法簡單,卻十分管用,我説的簡單,只是看來十分簡單,練起來卻不容易,你們要聽仔細了。”
她口中説着,嬌慵無力的舉起右手駢起食中二指、一漾之間就向前劃了一個小圓圈,然後輕輕朝前點出,一面説道:“手法就是這樣,現在你們聽我解釋這一招的使法了。”
手勢雖極簡單,但她卻解釋了好一會工夫,才算解説清楚。
三人也都牢牢記在心裏。
沈雪姑又道:“你們聽我解説,心裏已一定覺得十分清楚。但若是練起來,卻未必能中規中矩,因為這一記手法,易學難精,你初練之時,不易純熟,等到練會,就會感到另有發現,愈練就愈感到奧妙無窮,練到最後,以不拘形式,舉手之間,毫無招術,就可以制敵,才算真正練成了。”
祝小青問道:“沈仙姑,你練純熟了沒有呢?”
沈雪姑微微搖頭道:“我如果練純熟了,還會和那姓宓的打得那麼久嗎?我聽家師説過,光是這記手法,可以練上幾十年,練成功了,別的武功都可以不必學了。”
李小云道:“這一記手法,有這麼厲害?”
沈雪姑正容道:“我把這記手法傳給他們,是因為我們身居險地,我和宮施主都被‘九陰摧心掌’震傷,只此一種,已是不易治療,何況那老太婆在‘九陰摧心掌’之中,又隱藏了一種旁門極厲害的火功。
治療這種內腑被灼傷的創傷,只怕非一朝一夕之事,如若有人恃強闖入,立時會走火入魔,十分危險,全仗你們三人護法,我想來想去,只有這一式手法,容易學,而且學會了就可以應用,才傳給你們的。
我也希望你們學會了這記手法,以後多做些行俠仗義之事,所謂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才不辜負貧道相傳之情,就對得起貧道了。”
李小云道:“沈仙姑説得極是,我們絕不會忘記的。”
祝小青和孫小乙也同聲説道:“沈仙姑只管放心,我們絕不會辜負你的傳藝之德。”
沈仙姑頜首道:“如此就好。”一面朝孫小乙道:“你可以上去了,我方才教你的那—
—招手法,你上去之後一定要多多練習。”
孫小乙道:“在下知道了。在下現在就上去把兩條棉被拿來,坐在地上就不會着涼了。”
説着匆匆上去了。一會工夫果然捧了兩條棉被下來,放在地上,一面朝祝小青道:“姑娘,這火筒就留在這裏好了,在下先上去了。”
他回上去之後,就隨手推上了土灶。
李小云把兩條棉絮鋪在靠裏首角落的地上,説道:“祝姑娘,你扶沈仙姑坐到棉絮上來。”
祝小青依言扶着沈雪姑走近棉絮,再扶着她坐下。
李小云望着沈雪姑問道:“沈仙姑,現在可以療傷了吧?不知你要怎麼療法,要不要把大哥抱過來呢?”
南宮靖已有許久沒有説話,原來正在跌坐運功。
沈雪姑點點頭道:“好,你把他扶過來。”
李小云附着南宮靖耳朵輕聲叫道:“大哥,你醒一醒,沈仙姑要給你療傷了,我扶你過去。”
南宮靖依然靜坐如故,恍如不聞。
李小云又叫了一聲,南宮靖還是不應。
李小云道:“那就由我抱你過去好了。”
雙手剛待抱去,只覺南宮靖身上如同火燒一般,甚是炎熱,不覺吃驚道:“沈仙姑,大哥他身上炎熱如火,燒得很厲害……”
沈雪姑道:“令兄是純陽之體,中了‘九陰摧心掌’,和滲雜的旁門火功,自然會五內如焚,人就容易昏迷不醒,方才只是服了我的冰雪丹,稍予抑制,不要緊,你把他抱過來好了。”
李小云依言抱起南宮靖,把他放到沈雪姑身邊的棉絮上。
沈雪姑又從身邊取出青瓷小瓶,傾了一顆藥九,納入南宮靖口中,接着説道:“你點了令兄睡穴。”
李小云依言伸手點了他的睡穴,一面問道:“沈仙姑,你是不是馬上要給大哥治療了?”
沈雪姑輕輕嘆了口氣道:“貧道方才拼着內傷,施展以氣馭劍,雖然斬了姓宓的一條手臂,但一點剩餘的內力,幾乎消耗殆盡,令兄傷勢又比貧道沉重得多,此時施展我師門療傷神功,實在萬分艱險。
如果治療得好,令兄和貧道的傷勢,都可以得救,萬一治療不好,兩人均將走火入魔,終生成為廢人,但此時此地,舍了此法,又別無善策……”
她話説得多了,又有些氣喘。
李小云問道:“沈仙姑,你要如何治療呢?”
沈雪姑納了口氣,又道:“貧道在運功治療之前,有幾句話要和你們説。”
李小云道:“沈仙姑只管請説。”
沈雪姑目光——抬,望着李小云道:“你臉上易了容對不?”
李小云只好點頭道:“是的。”
沈雪姑又問道:“令兄呢?”
李小云道:“他也易了容。”
沈雪姑道:“你們不是兄弟?”
李小云只得又點了點頭。
沈雪姑道:“那幺你們也不姓宮了?”
李小云道:“不瞞沈仙姑説,大哥他……就……”
沈雪姑問道:“他就是誰?”
李小云道:“南宮靖。”
“南宮靖?”沈雪姑道:“他是旋風花?”
“不是的。”李小云道:“大哥不是旋風花。”
沈雪姑沒有追問,只是望着她問道:“你是誰呢?”
“我……”李小云紅着臉道:“我叫李小云。”
祝小青啊道:“你原來是女的,你是龍眠山莊擎天手的女兒。”
李小云到了此時,只得把自己和南宮靖認識,以及找上白衣庵去的經過,簡扼的説了一遍。
沈雪姑等她説完,微微頷首笑道:“我早就看出你是女的了。”
祝小青道:“我怎麼沒有看出來呢?”
“貧道現在問清楚了。”沈雪姑鄭重的道:“你們倆個從現在起。就不準再叫我沈仙姑了。”
李小云望着她問道:“那麼我們叫你什麼呢?”
沈雪姑微微一笑道:“其實我只是穿了道裝,家師並不準我出家,我們今晚在此相聚,可説生死與共,所以我要和你們結為姐妹,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李小云看她放着正事不辦,卻要和自己兩個人納為姐妹。心中雖然焦急,但還是點着頭道:“小妹自然願意。”
祝小青接口道:“我們那要排排年紀才是。”
沈雪姑笑道:“不論你們怎麼排,我總是你們的大姐了。”
三人説出年齡,沈雪姑二十三是大姐。
李小云二十是二姐。
祝小青十九是三妹。
沈雪姑道:“好了,我們現在是姐妹了,我才能告訴你們一件事,我替南宮靖療傷,只能施展師門太素脈訣貞女篇中的‘以陰導陽’之術,就是使兩股真氣,合而為一,方能水火既濟,這也是唯一治療‘三陽神功’或是旁門火功的唯一方法,只是我和南宮靖都身負內傷,只怕不是幾天時間所能奏功……”
李小云問道:“那要多少時間呢?”
沈雪姑道:“如果我們兩人之中,有一個沒有負傷,大概有七天時間就可痊好,現在只怕沒有四十九天,很難奏功。”
李小云道:“要這許多日子?”
沈雪姑道:“一日之間,只有子午二時可以運功……
還有一點就是……”
她口氣有些滯礙,但沒有讓兩人開口,又接着説道:
“我們結成了姐妹,我就可以坦誠相告,施展太素脈訣貞女篇的‘以陰導陽’功夫,必須是一男一女,而且雙方必須是童身,方能施行。平時修習內功,真氣運轉任督二脈,都是自己的一口真氣,但‘以陰導陽’是要用女子的任脈和男子的督脈真氣互通,以收調坎離、濟水火之功,所以對運氣的兩人都有極大好處,只是……”
她蒼白的臉上,突然飛起兩片紅暈,實在礙難説得下去,李小云心頭有些恍悟,在白衣庵,沈雪姑替大哥運氣解穴,大概也是施展的“以陰導陽”之術,兩人不是都脱光衣服,擁坐在一起嗎?她想到這裏,不覺一陣臉紅心跳,當然不敢出言詢問。
沈雪姑續道:“因為運行真氣要從我任脈傳人他的督脈,所以……兩人……身子都不能穿衣服……而且……而且還須由我貼身環抱着他而坐……”
李小云、祝小青都是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對男女間事知道的並不多,聽到這裏,不由羞得個面紅耳赤,作聲不得。
沈雪姑續道:“這種運功之法,本是修道人合籍雙修的不二門徑,可以助長雙方功力,打通玄關,功臻上乘。
但卻有兩種魔障,最難克服,一是魔由心生,只要一動邪念,立墮魔劫,一是外來的,遇到有人打擾,都會走火人魔,現在……”
忽然語聲一停,雙目微闔,微微納氣,過了半晌,才伸手人懷,取出青瓷小瓶,揭開瓶塞,迅速傾出一粒藥九,納人口中,才接着道:“我們傷勢極重,不得不在這裏運功治療了。
我和你們結為姐妹,就可以推心置腹,在這四十九天的子午二時,就要你們替我護法,南宮靖是二妹的大哥,但他究是男人,但實逼處此,我也顧不得女兒之身,你們也要在心理上先祛除男女的界限,才能幫助我治好他的傷勢……”
李小云感激的道:“大姐,你能夠為了救人,犧牲自己,這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得到的,使我好生敬佩,小妹自當盡力而為。”
祝小青道:“二姐説得極是,小妹都聽大姐吩咐就是了。”
“如此就好!”
沈雪姑道:“我方才都已感到內腑炙熱如焚,南宮靖大概比我還要重些,事不宜遲,我們立時就得開始,在我運功之時,你們務必小心護法,三妹去守住石級,就是孫小乙都不准他下來。”
祝小青點點頭道:“小妹知道。”
説完,把手中的火筒,交給李小云,就舉步朝石級上走去。
沈雪姑道:“二妹,你把火筒熄了,替他脱去衣衫。”
李小云依言熄去火筒,地窖中立呈一片黝黑,伸手不見五指,一面説道:“大哥的衣衫,要小妹替他脱嗎?”
沈雪姑道:“他睡穴要等運功之時,才能白行衝開,不但此時要你替他脱,待會運功完畢,我會再點他睡穴,仍要你替他穿呢!”
李小云無可奈何的道:“好吧!”
立時動手,替大哥寬衣解帶。她雖然和大哥相處日久,但要她動手替他脱去身上的衣衫,心頭也是狂跳不止,一隻纖纖玉手不由自主的起了一陣又一陣顫抖。
不過一會工夫,沈雪姑已把身上衣衫盡行卸去,李小云也已把大哥的衣衫脱去。
沈雪姑伸手把南宮靖接了過去,讓他背脊貼看自己胸腹,盤膝坐好,雙手環抱,緩緩吸氣,從任脈升起,朝南宮靖督脈徐徐度去。南宮靖睡穴頓解。
沈雪姑立即輕聲説道:“療傷開始,你必須澄心淨慮,立即提氣,和我輸入的真氣會合,依我引導運行,不可有誤。”
南宮靖聽到沈雪姑的聲音,同時也立感有一縷清涼的真氣從她掌心輸入丹田,自然不敢怠慢,依言澄心淨慮,徐徐吸氣,從“尾龍”循督脈經穴緩緩上升。
黝黑的地窖中,此刻不再有半點聲息。
李小云坐在兩人不遠之處,右手緊按着劍柄,全神戒備,她知道這四十九天的子午兩時,是大哥和大姐療傷行功的時間,只要稍有不慎,立可導致兩人走火人魔,非同小可,這裏和碧落山莊又只有一水之隔,如果讓他們找來,那就糟了。她越想越覺得責任重大,連握着劍柄的手心都不由自主沁出汗來,暫且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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