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云仔細朝趟子手臉上看了一眼,説道:“此人臉上戴了面具。”
伸手一按一扯,果然從趟子手臉上揭下一張面具,露出一張滿臉皺紋的臉來,上嘴唇暴出一口黃板牙,咬牙切齒,面有怒容。
孫小乙定睛瞧去,唉道:“她會是王牙婆?”
原來孫小乙從小就聽娘説過,王牙婆的“幻影掌”和三十六支骨針,如何厲害,他還不知道氣己在這三個月來,勤練一招指法,武功業已大進。
因此看到王牙婆使出來的“幻影掌”感到沒有什麼了不起,還以為趟子手是王牙婆子的徒弟了。
李小云道:“小乙,她如果再不開口,你只管點她五陰絕脈,看她説不説?”
孫小乙哪會什麼“五陰絕脈”?尤其王牙婆和他娘同是“六婆”中人,幾十年的老姐妹,就是會也不好下手。
他聳聳肩,説道:“王牙婆,依小老兒相勸,你還是老老實實説的好。”
王牙婆聽李小云叫他“小乙”,方才看孫小乙翻的筋斗,也極為眼熟,但孫小乙偏是個小老頭,而且口音也不對,(孫小乙易了容,李小云也傳了他變音之術,是以聽不出他的口音來了)心頭不覺暗自嘀咕,尤其李小云説要點她“五陰絕脈”,她久走江湖,自然知道點“五陰絕脈”的厲害,這就沙啞着聲音説道:“你們要問什麼?”
孫小乙笑道:“對了,你能和咱們合作,爽爽快快的説就好。”接着“哦”了一聲,回頭問道:“二公子,咱們要問她什麼?”
她伯和王牙婆多説話,最好是讓李小云來問她。
李小云哼道:“真是飯桶,吃飯比別人吃得多,連問話都不會問。”
孫小乙聳聳肩道:“二公子,我看還是你來吧。”
李小云哼了一聲道:“站開去。”一面朝王牙婆問道:“你是王牙婆?”
王牙婆點頭道:“正是老婆子。”
李小云又道:“你躲在大石後面,想做什麼?”
王牙婆道:“老婆子是奉秦總管之命,留在這裏,等天亮之後,就跟蹤你們後面,沿途留下記號,如此而已!”
李小云間道:“還有同黨嗎?”
王牙婆道:“老婆子只有一個人。”
李小云又問道:“楚琬、秦皓等人呢?”
王牙婆道:“秦總管他們都已回碧落山莊去了。”
李小云又道:“你王牙婆也小有名氣,怎麼會投到碧落山莊去的?”
王牙婆臉上忽有憤色,低下頭去,嘆息一聲道:“只怪老婆子結交非人。中了人家惡計。”
李小云道:“你也是老江湖了,還會中人惡計?”
“知人知面不知心。”
王牙婆憤憤的道:“江湖詭詐,自然瞞不過老婆子,但自家老姐妹,她在你茶水飯某做了手腳,那就防不勝防!”
孫小乙矍然道:“是劉媒婆在你茶水裏下了毒?”
王牙婆看了他一眼,才點點頭道:“不錯,老婆子就因為中了劇毒,才身不由己。”
沈雪姑心中一動,問道:“若是有人替你解去劇毒,你是不是還會聽命於碧落山莊呢?”
王牙婆喟然嘆道:“投靠碧落山莊的人,有的為名,有的為利,老婆子年已花甲,瞭然一身,無兒無女,名纏利鎖,已經羈絆不住我了,一旦解去我身中之毒,怎麼還會去自投羅網,為虎作倀?”
沈雪姑道:“我替你解毒之後,你在一月之內,必須和我們在一起,我要你做什麼,不得推諉。”
王牙婆道:“劇毒在身,終生受制於人,聽人差遣,你替老婆子解去身中劇毒,只要老婆子跟隨你一個月兩下比起來,便宜得多了,老婆子自然同意,只要你解了我體內劇毒,一月之內,赴湯蹈火,老婆子決不皺眉。”
“好,一言為定。”
沈雪姑取出卞藥姑臨走時交給自己一瓶解藥,頓了三粒遞給王牙婆,説道:“你把這三顆藥丸吞下,再坐息一會,就可以了。”
王牙婆道:“三顆就可以解去老婆子身中劇毒了?”
沈雪姑道:“每日三顆,要三天始能把你體內劇毒全數消解。”
王牙婆吞下藥丸,依言坐下,約摸道了盞茶工夫,沈雪姑問道:“你現在引有什麼感覺嗎?”
王牙婆慎地睜開眼來,欣然道:“這解藥果然靈效,老婆子內腑本有一處劇毒積聚成疾,服藥之後,好像鬆動多了。”
沈雪姑含笑道:“現在你願意履行條件了!”
王牙婆朝她一禮,説道:“老婆子願意追隨沈姑娘了。”
沈雪姑忽然正容道:“王婆婆,你行走江湖多年,總可以分得出邪正來,碧落山莊網羅江湖各派高手,目前雖無顯著惡跡,但一旦有所舉動,整個江湖武林,只怕要掀起一場血雨腥風,彌天大功。我們沒有門派,只是幾個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為的只是稍盡我們學武人的一份天職,毫無利害關係,王婆婆如果和我們合得來,可以和我們互助合作,對抗暴力,如果志趣不合,可以隨時退出,獨善其身,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王牙婆忙道:“老婆子明白,老婆子説過願意追隨沈姑娘,出自肺腑,可表天日。”
沈雪姑道:“好,二妹,你又有生意上門了。”
李小云訝異的道:“我有生意?”
祝小青在旁笑道:“易容呀,那不是你的獨門生意還是什麼?”
李小云望着沈要姑問道:“要給王婆婆易容嗎?”
沈雪姑笑道:“你看看就會明白,我們之中少了一個什麼人?秦皓既會派王婆婆留下來偵察我們行動,自然還會另外派人,如果他發現我們少了一個人,就會想到她往那裏去的。
路上豈不增加許多困擾,現在正好來了一個王婆婆,你把她改扮一番,我們一行人就一個也不少了。”
口氣微微一頓,接着又道:“而且王婆婆一下就投到我們這邊來讓他們知道了也不好,秦皓心思毒辣,詭計多端,萬點星投過來在前,如今又有王婆婆投過來了,以後再派人出來,就會加倍小心,或者加重使用毒藥,這樣對我們多少總是不利之事,目前有不少人被他們利用,我們只有慢慢的釜底抽薪才是辦法,你替王婆婆易了容,最多隻是王婆婆失了蹤,並沒有投向我們的證據。”
這番話中,她雖然沒説出卞藥姑三個字來,但已明白表示要李小云把王牙婆易成卞藥姑了。
李小云心中暗暗佩服大姐不但心思縝密,而且隨機應變,把事情處理得面面俱到。這就點頭道:“小妹遵命。”
一面招呼王牙婆席地坐下,然後取出易容藥物,在王牙婆臉上,仔細塗抹了起來。
不過一會工夫,就把王牙婆改扮成了卞藥姑,只要王牙婆緊閉嘴唇,不露出一口暴牙來,誰也看不出來了。
王牙婆是老江湖,任由李小云替她易容,也沒有詢問把她化裝成誰?
孫小乙等李小云易好容,趕緊走到王牙婆面前,急急問道:“王婆婆,我娘怎麼了?”
王牙婆望着他,訝然問道:“你是誰?”
孫小乙聳聳肩,笑道:“王婆婆,我是小乙呀。”
王牙婆心裏登時明白了,宮飛雲會易容術,自可改變一個人原來的面貌,無怪自己看到孫小乙覺得身形有些眼熟,這就問道:“你是孫小乙?”
孫小乙連連點頭道:“是!是!我就是孫小乙。”
王牙婆怒笑道:“好小子,原來是你。”
孫小乙聳聳肩笑道:“王婆婆,小老兒給你賠罪就是!”
説着,果然爬在地上磕頭。
王牙婆道:“老婆子和你娘幾十年的老姐妹,你小子叩幾個頭,老婆子還受得起,好了,可以起來了。”
孫小乙依言站起。
王牙婆道:“你娘福氣好,有你這樣一個孝順兒子,還惦記着老孃親,我……”
孫小乙沒待她説下去,急急問道:“王婆婆,我娘怎麼了呢?”
王牙婆道:“沒有什麼,你娘也和老婆子一樣,只是被劉媒婆下了毒,身不由己,在碧落山莊聽任差遣,不過這次她沒有被派出來。”
萬點星一把扯住孫小乙道:“好哇!原來你是假老頭,還要我叫你老哥哥。”
孫小乙連忙拱手道:“方才咱們連聊天的工夫都沒有,來不及和你説明白。現在你都知道了,我倒過來叫你老哥哥總好了,老哥哥也不用怪我這小兄弟了。”
萬點星五指一鬆,説道:“這還差不多。”
李小云也急着問道:“王婆婆,皖西三俠呢?是不是也中了劉媒婆的毒藥?”
王牙婆微微搖頭道:“老婆子不大清楚琬咱們幾個老婆子,都是劉媒婆拉進去的,也都是着了劉媒婆的道,每天都要服用一顆解藥,不然每到子時,就會全身發綠,頭痛若裂,所以咱們幾個老婆子都歸劉媒婆率領,其他的人,不屬劉媒婆管轄,老婆子只是隱約聽到一些……”
李小云急不容緩的問道:“王婆婆聽到了些什麼呢?”
孫小乙道:“老婆子只是聽説,好像秦皚會使‘攝瑰大法’,只要被他手掌輕輕在你肩頭拍上一下,你就會任他擺佈,究竟如何,就不知道了。”
沈雪姑、李小云聽得暗暗點頭,王牙婆説的可能不假,不然,像終南五老的五常,無形刀邢鏗,白虎神暴本仁,和皖西三俠等人,都是武林中一流高手,論武功總不會比秦皚差,怎會無故失蹤,甘心聽秦皓的差遣?看來這秦皓果然是個可怕人物。
祝小青也閃列王牙婆面前,問道:“王婆婆,這麼説,我娘也中了劉媒婆的毒了””王牙婆眨着眼睛,朝祝小青一陣打量,問道:““公子……”
祝小青忙道:“王婆婆,我是祝小青咯!”
這話聽得王牙婆不禁又是一怔,祝小青那不是賣花婆祝三孃的女兒?眼前這幾個人中,有孫虔婆的兒子,還有賣花婆的女兒,憑他們幾個居然把碧落山莊迫來的這許多高手,打得落花流水,鎩羽而歸,這真是傳出去了,也沒有人相信的事。
一面“哦”了一聲道:“你是小青,老婆子真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事,你娘也和老婆子一樣,着了劉媒婆的道,方才你娘不是登上石崖去了嗎?”
祝小青道:“我看到漫天暗器,知道是娘發的,但那時怎麼能喊呢?”
王牙婆道:“你娘目前不會有機的,大家慢慢再設法好了。”
沈雪姑催道:“天快亮了,目前情形對我們有利,因為王牙婆投到我們這一邊,至少已沒有人監視我們行動,我們務必及早離開此地,我價快些走吧。”
一行人退出石門,就展開輕功,一路疾行,趕到紅心鋪,天色已經大亮,以為要設計碧落山莊的眼線,就舍了大路,由小路行去,繼續上路,直到上燈時分,才趕到臨躁。
七人之中,有四個是女人就要了三間上房,由萬點星、孫小乙和侯元三小住一間!
大家昨晚苦戰了大半夜,父子刀使展輕功,奔行了一天,自是感到十分疲憊,好在經心這天行程,碧落山莊因王牙婆的失蹤,聯絡中斷,時常有人跟蹤下來,至少今晚不會有事,可以好好休息一晚!”晚餐之後,就各自回房休息。
每一間房,只有對面兩張牀鋪,萬點星和孫小乙各睡一張,就把侯元放在地上。反正沈雪姑以獨門手法點了穴道,不怕他衝穴自解,就不用照顧他了。
殊不知侯元機緣巧合,學會了達摩“洗髓經”,一路上由萬點星挾持而行,起伏騰掠,早已醒來,一經運氣,受制的穴道豁然貫通。
只是侯元是個心機極深的人,這一路上自思身落人手,弧掌難鳴,仍然緊閉着眼睛,裝作穴道受制,始終不露半點形跡。
直等萬點星、孫小乙兩人人睡之後,鼾聲互相呼應,他才悄悄站起身來,雙手疾發,一下就拂制住兩人經脈。
但因隔壁房中住着沈雪姑,他不敢久留,放輕腳步,閃到後窗,輕輕推開窗門,縱身穿窗而出。
一連越過兩重屋脊,回頭看去,沒有被人發現,才雙臂一抖,凌空掠起,一道人影快若穿雲之箭,瞬息就消失在變色之中。
一宵易過,翌日一早,沈雪姑、李小云、祝小青、王牙婆四人,起身之後,已經洗完畢,(王牙婆直到此時,才知道自己被扮了卞藥姑)依然不見隔壁房間裏萬點星和孫小乙起牀。
祝小青忍不住叩了兩下房門,叫道:“萬老大,小乙,你們也該起來啦。”
房中沒人答應。
祝小青又重重的敲了兩下,大聲叫道:“你們聽到了沒有,天都亮了,我們還要趕路呢!”
房裏依然沒人答應。
王牙婆道:“他們莫非出了事了?”
祝小青道:“會出什麼事?只是懶罷了。”
王牙婆道:“不對,你又敲門,又叫嚷,他們決不會睡得這熱的。”:
她走近房門,伸手一按,但聽“喀”的一聲,門間斷折,房門應手而啓。
王牙婆一腳跨入,目光一抬,看到窗大開,萬點星、孫小乙躺卧牀上,一動不動,唯獨不見了南宮靖。
她還不知道南宮靖是侯元,口中咳了一聲道:“果然出事了。”
李小云、祝小青跟着走人,李小云唉道:“大哥呢?”
祝小青哼道:“他自然逃走了。”
這兩人一唉一哼,口氣截然不同,聽得王牙婆大是不解,但她久走江湖,越是有反常情的事,她絕不會多問。
這時沈雪姑也聞聲趕了進來,走近牀前,舉手朝萬點星、孫小乙兩人身上各自拍了一掌。
萬點星、孫小乙身軀一震,便自睜開眼來,看到牀前站着幾人,不覺同聲的咦道:“出了什麼事嗎?”
兩人都是和身而睡,迅快的一躍下牀。
沈雪姑還沒開口,祝小青已經輕哼一聲道:“你們連着了人家的道還不知道。”
孫小乙搔搔頭皮,楞楞的道:“小老兒着了什麼人的道?”
李小云忙道:“我大哥不見了,我們進來,窗户開着,你們兩個也被人點了穴道,你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
孫小乙嚷道:“好小子,他怎麼解開穴道的呢?”
沈雪姑道:“人已經跑了,説也沒用,你們快去洗臉,我們該上路了。”
説着,首先舉步走出。
李小云跟在他身後,急道:“大……哥,他萬一……
那不是糟了,真急死了。”
她因身在客店之中,防泄露了口風,被人聽去,故而説得極為含糊。其實她的意思,是説:“大哥,(稱呼沈雪姑)他(指侯元)萬一趕回碧蔣山莊去,那不是糟了?真是急死人了。”
沈雪姑自然聽得懂她的話,回頭以“傳音人密”説道:“你不用着急。你大哥臉上是廬山真面目。侯元臉上卻易了容,真假自可立見分曉,他是聰明人,發現臉上不對了,回去對他反而不利,他絕不會回去的。”
李小云想了想,點頭笑道:“大哥,你真是洞察世故,想得透徹。”
祝小青道:“大哥,他走了,我們怎麼辦呢?”
沈雪姑道:“他走他的,我們不用管他,但我們必須儘快趕去黃山,和萬大先生會合,才是真的。”
大家用過早餐,就繼續上路。碧落山莊雖然沿路派出了不少眼線,但因王牙婆的無故失蹤,·消息中斷,他們更沒想到沈雪姑一行業已迴轉,而且走的又是小路。
碧落山莊的人卻只是朝嘉山方向,一路搜索下去,雙方自是越岔越開了,兒日之後,沈雪姑一行人,就已趕到黃山萬松山莊。
這是午後牌時光,一行人越過萬松山莊前面二十畝田大的一片草坪,剛走進大門。
就有一名身穿天青勁裝的莊丁迎了上來,抱了拳道:“諸位哪裏來的?”
孫小乙道:“咱們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是拜會萬大先生來的。”
那莊丁看了眾人一眼,依然抱抱拳道:“請問貴公尊姓大名,是哪一派的人?”
沈雪姑心知萬松山莊近日戒備頗嚴,這就走上一步,抱拳説道:“有勞壯土進去通報一聲,就説在下姓沈,是在這裏作客的卞藥師邀約來的。”
那莊丁抱抱拳道:“那麼請公子稍等,容在下進去通報。”
沈雪姑道:“壯士請便。”
那壯土轉身匆匆往裏行去。
不多一會,從裏面走出一個身穿青布長袍的中年漢土,目光掄動,抱拳説道:“沈公子諸位請進。”
沈雪姑走在最前面,一行人相繼進入大門,那青袍中年人把大家領到右側一排三間客室之中,抬抬手道:“諸位請坐。”
沈雪姑看他把自己等人領到二門外的客室待茶,分明還想先了解自己等人的來歷了,這就抱抱拳道:“在下還想請教這位是……”
青袍中年人道:“在下章守勤,忝任莊中管事,沈公子既是卞藥師約來,在下已經命人進去稟報,卞藥師很快就會出來,諸位先請用茶。”
沈雪姑道:“原來是章管事……”
話聲未落,門口響起一陣輕快的步履,走進一個貌相清瘦,六十出頭的青衫老者,一面呵呵笑道:“章總管,是那一位公子來找老朽?”
章守勤連忙轉過身去,抬手道:“就是這位沈公子。”
沈雪姑也立即迎了上去,拱手道:“卞老伯,是我……”
這清瘦老者正是卞藥師,看到沈雪姑,覺得並不認識,不由得微微一怔,説道:“沈公子……”
沈雪姑輕哦一聲道:“侄女是沈雪姑,我臉上易了容,老伯就認不出來了。”
卞藥師也峨了一聲,忽然看到王牙婆,就呵呵大笑道:“藥姑,你和沈姑娘一起來了,怎不早和為父説呢?”
王牙婆一大把年紀了,忽然有人自稱“為父”,也是怔得一怔。
沈雪姑忙道:“卞老伯,她不是藥姑姐。”
卞藥師也弄糊塗了,瞪大雙目看着她,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藥姑呢?”
沈雪姑道:“藥姑姐到天台去了,此事説來話長,卞老伯請坐下來,容侄女慢慢的説,而且我們這一行人,差不多全易了容,也容侄女慢慢再作介紹。”
卞藥師一手摸着疏朗朗的垂胸黑鬚,在倚上坐下,點頭宣:“沈姑娘諸位都易容而來,可是路上發生了什麼事吧?”
沈雪姑道:“事情多着呢!”
當下就從南宮靖、李小云、祝小青三人夜探碧落山莊説起……
“南宮靖,他可是前一陣子鬧得江湖上人心惶惶的旋風花嗎?”
“旋風花不是他。”沈雪姑道:“此事直到最近,侄女才知道使旋風花的就是碧落山莊老夫人的義子丁玉郎。”
卞藥師皺皺眉道:“又是碧落山莊,哦,你説他們親眼看到碧落山莊釋放失蹤的人,那是三個月以前的事了。”
這些事情,他自然是聽萬大先生等人説的了。
沉雷姑點點頭,接着就把南宮靖如何負傷……
卞藥師吃驚的道:“那老夫人夾在‘九陰摧心掌’中使出來的,莫非會是‘魔火煉形’?”
沈雪姑聽他一口叫出“魔火煉形”,不覺休然道:“卞老伯果然如同親眼目睹,侄女只是從脈象中發現南宮靖是被一種極厲害的旁門火功所傷,還不知道就是魔教的‘魔火煉形’。”
接着就説自己等人在一處漁村地室中,替南宮靖療傷,她當然不好意思説出自己和南宮靖同練太素經所載“以陰導陽神功”,差不多待了三個月工夫,接着説到卞藥姑如何被宓飛虹追逐。
一直説到自己和卞藥姑等人決定去天台找尋大師姐了因,被碧落山莊的人在石門埋伏,和自己等人趕來黃山,扼要説了一遍。
只有南宮靖的去向,並沒説出來,那是因為此地雖在萬松山莊之內,但究非密室,耳目眾多,不便明説。
卞藥師聽得很仔細,他是老江湖,自然也聽得出沈雪姑在述説之時,有不少地方含糊帶過,交代得並不詳細,他就不好細問。沈雪姑説完之後,就替和自己同來的諸人,一一給卞藥師引見。
連萬點星也才知道宮飛雲竟是龍眠山莊的大小姐李小云。
卞藥師聽得更是暗暗稱奇不止!
這些人中,只有沈雪姑,他知道她的來歷,萬點星是江湖上着名的黑道殺手,武功自然不會差到那裏去。
但李小云是擎天手李天雲的女兒,年紀不大,祝小青、孫小乙不過是六婆中賣花婆和孫虔婆的兒女,武功當然不劊艮高,憑這幾個人,居然把碧落山莊大批高手擊退,當真令他不敢置信!
試想像蒼龍寧勝天、萬大先生、智通大師、八卦門封居易、形意門金贊廷、武功門崔介夫等人,還加上神燈教四大香主,差不多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遇上碧落山莊老夫人,還弄得個灰頭土臉,身中“對消散”,幾乎武功全失!
他看着幾個女娃兒,不覺呵呵笑道:“沈姑娘率同一批生力軍,來到黃山,真是太好了,這幾天差幸少林、武當趕來了援手,不然,這萬松山莊中,已有不少人中了他們‘對消散’,形勢十分險惡。”
一面又朝萬點星和改扮成卞藥姑的王牙婆拱拱手道:“萬老弟和王婆婆能夠毅然棄邪歸正,更是難能可貴,老朽佩服得很。”
接着站起身笑道:“方才章總管因不明諸位來意,才把大家領到這裏待茶,現在都説清楚了,萬大先生和幾位掌門人正在書房裏,大家請隨老朽來。”
沈雪姑道:“卞老伯請。”
王牙婆道:“李姑娘,現在已到地頭了,老姑子臉上易的容,總可以洗掉了吧?”
沈雪姑笑道:“王婆婆,暫時要委屈你幾天,第一,你王婆婆失蹤,對方還不知道你已經投到咱們這裏來了。
第二,對方一定也會有眼線看到我們一行人的,卞藥姑也到了萬松山莊,可以使他們不會再去注意卞姐姐的行蹤了。”
孫小乙聳聳肩道:“王婆婆,這一扮成卞姑娘,年輕幾十歲不好嗎?像小老兒,真不想恢復本來面貌呢。”
王牙婆叱道:“小子,你在老婆子面前,也敢油腔滑調?”
孫小乙吐吐舌頭,説道:“小老兒不敢。”
一行人由卞藥師領着,從右首一道側門,進入長廊,再折而向東,來至一座自成院落的精舍。
一排五間,窗明軒敞,花木扶疏!
這時屋內還不時傳出隱約的歡笑和交談之聲,但若稍為留心,撥可以察覺迥廊折處和花木陰暗間都隱伏有人,而且這些人連呼吸都聽不到,顯然全非弱手。
卞藥師須着大家逕自走人,那是五間精舍中居中的一間,前後都是落地長窗,後面一片花園,更見廣闊。
這是書房的中廳,廳上燈光明亮,四周圍坐看十一二個人,有僧、有道、有俗,看去都是上了年紀的人。
當大家看到卞藥師領着一行人走人,不覺紛紛站了起來。
當先走入的是卞藥師,他朝眾人拱拱手道:“諸位道兄,兄弟先來路大家引見一位女俠,她是……
咳咳,不能説是兄弟故人的傳人,因為兄弟昔年有幸得遇這位武林前輩高人,這位女俠,就是這位前輩高人的唯一傳人,她就是沈雪姑沈姑娘。”
大家聽他説活吞吞吐吐,沒有説出這位高人是誰來,心中暗暗奇怪,目光不禁全向沈雪姑一人投來。
卞藥師接着又道:“跟沈姑娘一起來的,還有好幾位,但武林中最講究的是身份,老朽要替在座的諸位道兄先作一個介紹……”
這話自是對李小云等人説的了。接着依次介紹了形意門掌門人金贊廷、八卦門掌門人封居易、武功門掌門人崔介夫、神燈教教主蒼龍寧勝天、少林寺達取院首席長老智虔大師、羅漢堂首席長老智通大師、武當派青松道長、八卦門陸其昌、武功門何津舫、形意門趙之欣、徐永昶,以及主人萬青峯。
原來自從金贊廷、封居易、崔介夫、寧勝天、智通大師、萬青峯等幾人,被碧落山莊下了“對消散”,只要你使一分真力,就會消耗一分,不敢再行運功。
就由幾人聯合,向少林、武當求援,少林達摩院首席長老智虔大師率領八名弟子,武當青松道長也奉命率領八名弟子趕來。
八卦門陸基昌、武功門何津舫、形意門趙之欣、徐永昶,也各自聽到家門人負傷,紛紛趕來,先後到達萬松山莊。
卞藥師介紹完畢,接着介紹了李小云、祝小青、孫小乙、萬點星四人,最後才朝化裝成卞藥姑的王牙婆一指,説道:“這位兄弟所以要在最後才替大家引見,因為她也是一位成名多年的人,但此刻臉上易了容,扮作小女藥姑,此中另有原因。一是因為小女遠去天台,行蹤十分隱秘,不能泄露,二是這位老嫂子目前還不宜露面。因此只好暫時委屈她改扮成小女模樣,此事詳細來龍去脈,兄弟自會再向諸位道兄呈報。”
他這番話,聽來似乎甚是神秘,但在座的人,都是多年老江湖,自然聽得出其中關係重大,是以沒有人向他多問。
王牙婆朝大家斂衽為禮。
主人萬青峯向沈雪姑等兒至連拱手道:“歡迎、歡迎,大家請坐。”
李小云從臉上揭下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李小云是戴的面具,南宮靖臉上則是竹逸先生替他易的容)走到金贊廷面前撲的跪了下去,説道:“侄女給大師伯叩頭。”
金贊廷已經聽卞藥師介紹過,如今李小云取下面具來,他自然認得,這就含笑道:“賢侄女請起,晚你爹閉門不出,不知……”
李小云站起身道:“爹已經到碧落山莊去了。”
金贊廷吃驚的道:“怎麼,你爹又落到碧落山莊的手裏了?”
“不是。”李小云道:“爹好像是被碧落山莊脅迫去的。”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金贊廷聽得一怔,問道:“老夫怎麼會不知道的呢?”
李小云道:“這事説來話長,待會讓卞老伯來説吧!”
接着轉身又朝趙之欣、徐永昶二位師叔行了禮,才把面具戴上。
大家才行坐下。
莊丁送上茶來。
萬青峯叫道:“章總管。”
章守勤連忙應聲走人,説道:“屑下在。”
萬青峯吩咐道:“你去站到階前,不準有人進來。”
章守勤答應一聲,欠身退出。
卞藥師拿起茶碗,喝了一口,才把方才沈雪姑説的一番話,原原本本的説了出來。
“阿彌陀佛。”
智通大師合十道:“原來旋風花竟是碧落山莊弄的玄虛,貧衲見過南宮施主,就覺得此人氣宇非凡,極不像是旋風花!”
蒼龍寧勝天大笑道:“這麼説,倒是兄弟錯怪了他,但幾次有旋風花出現之處,都有南宮靖在場。那也難怪會發生誤會了。”説到這裏,哦道:“南宮靖和沈姑娘等人在一起,怎麼不在這裏呢?”
這點,連卞藥師都不知道,他就沒有作聲。
沈雪姑道:“南宮兄另外去了一個地方,暫時還不能説。”
寧勝天心中暗道:“莫非他到碧落山莊去了?”
金贊廷雙眉微攏,卻朝李小云問道:“你爹是受到了什麼脅迫呢,怎麼會投到碧落山莊去的,真是奇怪!”
李小云道:“侄女也不知道。”
封居易道:“賢侄女,霍師弟在石崖上相你動過手,你叫他,他不理不睬,那是被迷失了心神。”
李小云:“是的,霍二叔好像不認識侄女一般。”
崔介夫道:“這麼説,謝東山一定也去了,碧落山莊已經把他們放出來了,他們怎麼又會回到碧落山莊去的呢。”
萬青峯道:“據兄弟看,其中一定另有原因。”
寧勝天道:“試想柴一桂、婁通、敖六三人,跟了兄弟二十多年,也居然説走就走,從此一無消息,如今看來,他們一定也是投到碧落山莊去了。”
萬青峯憤然道:“碧落山莊危害武林,已經罪證懼全,如果不能及時把它消滅,讓它羽毛養成,一旦發難,江湖武林將是極大災難,將要不可收拾!”
卞藥師吁了口氣道:“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幾位身中‘對消敬’,不能再使武功,此時急也無用,還是等小女天台回來,解去諸位道兄身中之毒,再作計議。不過沈姑娘諸位趕來此地,碧落山莊大概也可以得到消息丁,咱們怕它坐大,不可收拾,他們自然也怕咱們聯手,尤其咱們為了對付碧落山莊,必然會聯合各大門派,他們豈肯讓咱們形成聯合之勢?”
説到這裏,口氣一頓,接下去道:“因此兄弟認為他們很可能會有舉動。”
蒼龍寧勝天道:“藥師認為碧落山莊可能會大舉襲擊萬松山莊?”
卞藥師點頭道:“此束大有可能。”
萬青峯道:“卞老哥顧慮極是,咱們嚴加戒備就是了。”一面叫道:“章總管。”
章守勤急忙隨聲趨人,垂手問道:“莊主有何吩咐?”
萬青峯道:“如今又來了四位女賓,二位男賓,你要他們收拾客房,另外撥出兩名使女到女客賓舍伺候。”
章守勤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不多一會,天色漸漸昏暗下來,一名莊丁存客房中點起了燈,接着在客室右首一間,開上兩桌酒席、主人萬青峯拍手肅客,請大家人席。武林中雖然不講究俗禮,但還是互相遜讓了一陣,才各自坐下。
這一頓酒筵,原是給沈雪姑等人洗塵的,經大家互推之後,幾位掌門人和少林、武當的大師、道長等人坐了第一席。沈雪姑坐了第二席的首席,由卞藥師、寧勝天、萬青峯三人作陪。
酒筵初開,自是免不了互相敬酒,正當此時,忽見總管章守勤匆匆走人,朝萬青峯耳邊低低説了兩句。
萬青峯站了起來,含笑道:“既是霍兄來了,快請進來。”
章守勤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萬青峯轉臉朝寧勝天道:“寧老哥,是霍五兄來了。”
寧勝天一怔道:“會是霍五!”
話聲甫落,章守勤已領着一個高大肥胖老者,大步走人,此人生得白麪團團,濃眉細目,手中盤着兩枚鐵膽,正是霍五太爺。
萬青峯、寧勝天同時迎了上去,霍五細目一掄,沒待主人開口,就雙手抱拳,洪聲笑道:“兄弟霍五,不速而來,多多打擾。”
萬青峯忙道:“霍兄光臨,兄弟有失迎迓,歡迎得很。”
寧勝天目光一眨不眨的打量着他,洪笑道:“五兄怎麼會找到這裏來的?”
霍五沉嘿一聲,哈哈的道:“咱們還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你和萬大先生聯名發出武林帖,居然不通知兄弟一聲,難道兄弟不配是你寧教主的朋友?還是兄弟一點莊稼把式,幫不上忙?”
寧勝天細察他神情舉止,並無異處,稍稍放下了心,笑道:“兄弟和五兄論交數十年,怎麼會不邀請五兄幫忙,五兄總記得一個多月前,兄弟不是去過霍家莊……”
“一言難盡!”霍五截着他的話頭,説着道:“寧兄來的時候,兄弟實有不得已的苦衷……”
寧勝天問道:“五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萬青峯道:“霍兄先請入席,有話也等喝杯水酒再説。”
莊丁給他在寧勝天邊上添了一張椅子。霍五也不客氣坐下之後,就接着道:“兄弟被人下了毒。”
寧勝天給他一一介紹了在座的人,霍五連連抱拳,説着:“久仰。”
寧勝天道:“五兄是給碧落山莊下了毒?”
“不錯。”霍五説着道:“不但被下了毒,而且還威脅兄弟,從此不得再聽聞江湖上的事。”
寧勝天道:“所以你不肯對兄弟説出原委來。”
霍五道:“那時兄弟第一要務,是要設法解除身中之毒,只好三緘其口了。”
寧勝天道:“五兄現在已經把毒解去了嗎?”
“哈哈!”霍五大笑一聲道:“劇毒若是未解,兄弟怎麼能趕來萬松山莊呢?”
萬青峯舉杯道:“霍兄請喝酒。”
留五舉杯一飲而盡,接着笑道:“兄弟所以要等天黑才來,也就是為了避入耳目。”
萬青峯關切的問道:“霍兄身中劇毒,不知是如何解去的?”
霍五大笑道:“兄弟有一個堂房侄女,嫁給唐世賢的侄兒為妻,兄弟從碧落山莊回來的時候,正好是我那侄女夫婦每年清明節後回娶親的時間。兄弟就把中毒之事,告訴了他們,我那侄女婿因身邊只帶有普通解毒藥物,只怕無法解去兄弟身中劇毒,就連夜趕去西川,那時也就是寧兄找來之時,兄弟劇毒未解,就不便和寧兄詳説。”
“原來如此屍寧勝天大笑道:西川唐門,以用毒馳譽武林,五兄區區劇毒,自可得解了,哈哈,來,來,恭喜你劇毒得解,咱們乾一杯。”
萬青峯沉吟道:“兄弟和唐世賢也有過一面之緣、談不上交情,但寧老哥和他極熟,咱們也曾派人送了一封信給他……”
“這事兄弟已經知道。”霍五道:“如果不是兄弟那侄女婿説起,兄弟還不知道你們聯名發出的武帖,兄弟還不會找到這裏來呢。”
萬青峯問道:“霍兄令侄女婿怎麼説的?”
霍五道:“唐世賢因祖上遺訓,唐門子弟不得過問武林中事,不便親自趕來。正好他侄兒為了兄弟身中劇毒,趕回去求取解藥,就要他帶來了唐門秘製化毒丹,隨同兄弟前來……”
萬青峯道:“他們人呢?”
霍五道:“兄弟因天色已晚,命他們在石棕落店,明日一早再來。”
萬青峯道:“霍兄和他們一起來就好,咱們相識已久,何用如此?”
霍五舉杯朝沈雪姑道:“聽説沈姑娘是千手大士的高足,兄弟久仰得很,今晚能夠在這裏遇到沈姑娘,真是榮幸得很,這一杯,算是兄弟敬沈姑娘的。”
説罷一口喝乾。
沈雪姑連忙站起身道:“霍大俠好説,我不會喝酒,謝謝霍大俠。”
在座眾人之中,只有卞藥師一人知道沈雪姑來歷。
這時大家聽霍五大爺一口道出沈雪姑是千手大士的高足,不由得心中都暗暗“哦”了一聲!
千手觀音昔年出身峨嵋派,不知為了何事,竟然和掌門人鬧翻,就拂袖而去,後來據説在東海一處島上,得到一冊玄門秘笈,練成玄門絕世神功,不但駐顏有術,武功更是高不可測。
只是她一生嫉惡如仇,人又生得冷豔絕俗,江湖上只要提起千手觀音來,莫不談虎色變,膽顫心驚,後來甚至於連“觀音”二字都不敢稱了,大家都改以“大士”二手來代替了她。
這還是五十年以前的事,如今算來,千手觀音當然是八十以外的人了!
霍五接着又朝李小云、視小青、孫小乙、萬點星、王牙婆等人一一敬酒,敬酒之時,自然要和每一個人都説上兩句。
孫小乙、王牙婆只是唯唯喏喏的敷衍過去。
霍五忽然一拍萬點星肩膀,笑道:“萬老弟,你在黑道上頗享盛名,此次能夠棄邪歸正,當真可喜可賀,兄弟聽説你被碧落山莊下了劇毒,還能毫不在乎,毅然不顧,兄弟最佩服的就是你老弟這種人!”
萬點星連忙抱拳道:“霍五太爺的威名,萬某早就如雷貫耳,謬承過獎,萬某愧不敢當。”
霍五大笑道:“霍五太爺,哈哈,這樣的稱呼,一聽就不是白道中人,霍五就是霍五,加上太爺,就俗氣了,兄弟為了這四個字,不知聲明過多少次,叫他們不可再叫我太爺了,但兄弟門下一些徒子徒孫,就是不肯改口,你老弟以後千萬不可在霍五下面再加太爺這兩個字了。”
説到這裏,口中哦了一聲道:“老弟身中劇毒之事,明日一早,我那侄兒婿來了,他帶來了唐門化毒金丹,只要眼下一顆就沒事了。”
萬點星也沒説劇毒已解,只是含笑道:“多謝你老關心。
霍五站起身,手舉酒杯,又朝另一桌上依次敬酒。除了少林寺智虔、智通二位大師,和武當派青松道長以茶代酒,大家都是熟人,尤其都是武林中人,誰都是洪量,自然一杯又一杯的幹起來。
這一頓酒,直吃到初更時分,方始散席。
沈雪姑、李小云、祝小青、王牙婆四人,被招待到西首一排女眷賓舍之中。
大家經過幾天長途跋涉,就各自回房。沈雪姑和李小云兩人一間,正待就寢,房門上起了剝啄之聲。
李小云過去打開房門,看到叩門的是王牙婆,忙道:“王婆……”
王牙婆“噓”了一聲,閃身入房。
李小云掩上房門,看她神色神秘,不覺問道:“王……”
王牙婆道:“你不要再叫我王婆婆,應該叫我卞姐姐才對。”
李小云笑道:“你怎麼突然想到要我們叫你卞姐姐呢?”
沈雪姑道:“你是不是發現有什麼不對嗎?”
王牙婆大拇指一挑,説道:“沈姑娘方才沒把老婆子的身份説出來,這一着真高明,老婆子就是為此才來的,從明天起,大家都得叫我卞姐姐才好。”
沈雪姑道:“你一定有所見,才會這樣叮囑我們的。”
王牙婆笑笑道:“真的沒什麼。”
沈雪姑道:“小青呢?”
王牙婆道:“她説累了,要早點休息。”
三人圍着小圓桌坐下,沈雪姑望着王牙婆問道:“卞姐姐覺得霍五怎樣?”
王牙婆一怔説道:“沈姑娘怎麼突然問起霍五來了?”
沈雪姑笑笑道:“難道你不是為霍五的事來的?”
王牙婆輕輕嘆息一聲道:“沈姑娘年紀不大,但觀察入微,什麼事好像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沈雪姑笑道:“那麼你承認是為了他的事來找我商量的了?”
李小云睜大雙目道:“怎麼?霍五有問題嗎?”
王牙婆叱道:“李姑娘,你別亂説,老婆子只是……有些懷疑而已。”
沈雪姑道:“事無佐證,二妹,你確是不可對人説起。”一面朝王牙婆含笑道:“你倒説説看。”——
drzhao掃校,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