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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卞藥師低聲問道:“寧教主之意,是否要兄弟去轉告沈!”娘?”

    “非也。”寧勝天改以“傳音人密”和他説了幾句。

    卞藥師連連點頭,接着也以“傳音入密”和寧勝天説了一陣。寧勝天聽得臉色為之一變,也連連點頭。

    只聽萬青峯道:“咱們分配人手一節,寧教主另有高見,他早巳胸有成竹,兄弟之意,迎接對方釋放的人這一檔事,還是請寧教主擔任總指揮的好。”

    寧勝天爽朗的大笑一聲,點着頭道:

    “好,兄弟來擔任總指揮,不過兄弟要進去寫幾封柬帖。”

    萬青峯道:“寧老哥請。”

    崔介夫道:“看來寧教主倒是有點像諸葛亮呢!”

    寧勝天大笑道:“兄弟連天都勝得過,諸葛亮何足道哉?”

    説着大步朝裏首一間行去,過了足足一頓飯的時光,寧勝天才從裏面走出,洪笑一聲道:“現在該升帳了。”一面朝卞藥師招招手道:

    “兄弟第一支令箭,是請藥師聽令。”

    卞藥師拱拱手道:“末將在。”

    寧勝天從袖中取出密柬一封,説道:

    “兄弟這裏有密柬一封,藥師率藥姑、孫小乙、萬點星三位,晚餐之後,依柬行事。”

    卞藥師接過密柬,含笑道:

    “末將遵令。”回頭朝王牙婆、孫小乙、萬點星説道:“咱們四個人一路的,飯後你們就得跟隨老朽走了。”

    寧勝天又取出一份密柬,朝沈雪姑道:

    “沈姑娘,你和宮飛雲、祝小青三位,也有柬帖一份,飯後拆閲,依柬行事。”

    沈雪姑站起身,走上前去,雙手接過密柬,説道:“敬遵教主將令。”回身退下。

    寧勝天又朝八卦門陸其昌、武功門何津舫、形意門趙之欣、徐永昶四人道:“你們四位一組,也有密柬一份,飯後開拆。”

    説罷,取出一份密柬,遞給了陸其昌。

    陸其昌道:“教主不分派兄弟的任務嗎?”

    寧勝天道:“五兄率本教弟子八名,飯後出莊,守住本莊右側林前,鄭香主(黑煞神鄭玄通)率本教弟子八名,飯後出莊守住本莊左側林前,一旦發生衝突,不得讓敵人沖人莊去。你們是正面對敵,不用密柬了。”

    接着又朝總管章守勤道:“章總管挑選二十名本莊壯丁,隨萬莊主、青松道長,和兄弟三人出莊,與宓飛虹交涉。”

    章守勤躬身應聲“是”。

    寧勝天卻朝青松道長道:“至於道長門下八名道兄則請隱身大門之內,如有變故,道長可用暗號指揮。”

    寧勝天又朝少林智虔大師拱拱手道:

    “大師和八位護法弟子,作為後援,隨時機動增援。”

    智虔大師也合十道:“貧衲遵命。”

    武功門崔介夫道:“看不出你教主爺,果然指揮若定,只是咱們這幾個呢?”

    寧勝天道:“咱們這幾個,都身中‘對消散’,動不上手,就在大廳上喝酒也好,喝茶也好,只好作壁上觀了,萬一前面抵擋不住,有人衝進來,咱們幾個至少還有六成力道,也足可和敵人一拼,這是最壞的打算,希望不至於如此。”

    説到這裏,又回頭朝章守勤道:“章總管,還有件事。

    就是今天咱們都得在黃昏前及早用餐,飯後準備好茶。”

    章守勤躬身道:“這個在下自會準備的。”

    説完,匆匆退了出去。

    寧勝天大笑一聲,站起身道:“好了,現在咱們應該到大廳上去坐了。”

    大家也跟着站起。因為寧勝天發號施令之時,大半數的人,都領取了一封密柬,誰也不知道誰的任務是什麼?

    大家心裏都覺得有神秘之感。

    作者按:這是寧勝天聽了卞藥師方才“傳音入密”説的話,才有這樣安排。

    卞藥師告訴他的,就是霍五來意可疑之事。

    本來卞藥師不打算告訴他的,事無佐憑,希望藉助沈雪姑等人,暗中偵查霍五和唐紀中夫婦的行動,但碧落山莊忽然前來求和,並答應釋放所有被迷失心神的人,又以沈雪姑離開萬松山莊為條件,顯然另有圖謀。因此不得不提前告訴寧勝天,好有所防範。

    寧勝天和霍五雖有數十年交情,但鑑於手下柴一桂等三位香主,也追隨了自己二三十年,和碧落山莊的人一照面,就像中了邪一般,竟然不別而去,霍五此來,甚為突兀,自然有防範的必要,所以分配任務,改用密柬,就不致泄漏消息了。

    眾人之中,另有唐門弟子唐紀中夫婦,沒有分配任務。那是因為唐門弟子不準參加任何江湖紛爭,此來也只是客人身份,就不好請他們出手了。

    大家來至前廳,差不多已快近黃昏,莊丁盯幢着在廳上擺好兩席桌椅,大家也就依次坐下。

    不多一會,莊丁陸續上某,所有的人因各有任務在身,誰也無心喝酒,各自匆匆吃畢,和分派在同一組的人,紛紛起身走了。

    如今大廳剩下來的人,只有身中“對消散”的神燈教主蒼龍寧勝天、主人萬青峯、形意門掌門人金贊廷、八卦門掌門人封居易、武功門掌門人崔介夫,少林羅漢堂首席長老智通大師,另外還有武當青松道長、和沒有任務的唐門弟子唐紀中夫婦兩人。

    莊丁撤去殘席,替大家沏上茶來。

    這時正好黃昏時分,夕陽銜山,沈雪姑、李小云、祝小青三位易釵而弁的姑娘,已經相偕從萬松山莊大門走去。

    原來沈雪姑飯後拆開蒼龍寧勝天的密柬,只見柬上寫着:

    “碧落山莊允諾釋放被迷失心神諸人,唯一條件是姑娘離開萬松山莊,此一條件,顯系被之詭計,或因顧忌令師,故必須!”娘離去,方能動手,姑娘三人行出大門,可向石埭方向而去,務使對方確認姑娘離去。由本莊至輔村,可在道旁稍息,初更時分,務必趕回本莊,由後院進入,如雙方已動上手,三位可隨進接應支援,閲後毀去。”

    沈雪姑看完之後,雙後一搓,立時成為粉屑,灑落地上。

    李小云問道:“大姐,密柬上怎麼説的?”

    沈雪姑道:“走,在路上我再告訴你們。”

    三人出了大門,就飄然朝大路行去。

    現在三位姑娘已經離去,萬松山莊內也早巳安排就緒,就是等侯着碧落山莊的副總管宓飛虹前來踐約了!

    時間漸漸過去,天色由黃昏而上燈時分,依然不見宓飛虹前來赴約。

    萬青峯攢攢眉道:“這姓宓的莫非爽約了?”

    “這不可能。”

    寧勝天道:“這是他們説的,兩次派人前來談和,咱們已經依了他們的約定,沈姑娘三位離開萬松山莊,也快有半個時辰了。碧落山莊縱有詭計,決不會失信,否則他們此後還想在江湖上立足嗎?”

    青松道長道:“寧教主此話不錯,貧道也覺得碧落山莊不至於失信,他們沒有來之前,大家正好養精蓄鋭,一旦動手,以逸待勞,總是好的。”

    剛説到這裏,只見一名莊丁匆匆走人,朝萬青峯躬身道:“啓稟莊主,總管要小的進來稟報,大路前面,正有一行人朝本莊而來。”

    萬青峯問道:“可曾看清人數?”

    莊丁道:“人還在一里之外,看不大清楚,琬大概總有十幾個之多。”

    萬青峯揮了揮手,那莊丁還沒退出。

    只見另一個莊丁又急匆匆走人,躬身道:“總管要小的進來稟報莊主,來人離本莊尚有半里光景,據報一共是十五個人。”

    萬青峯又揮了揮手,兩名莊丁先後退出。

    寧勝天訝異的道:“只有十五個人?”

    封居易道:“寧老哥是不是覺得他們人來少了?”

    寧勝天道:“不錯,僅憑十五個人,還動不了萬松山莊。”

    崔介夫道:“那要多少才能動得了咱們?”

    寧勝天突然一拍巴掌,冷哼道:“是了。”

    崔介夫道:“寧老哥想到了什麼?”

    寧勝天呵呵一笑道:“咱們出去和宓飛虹交涉的人,除章總管率同二十名莊丁之外,不也只有青峯兄、青松道長和兄弟三個人嗎?”

    萬青峯矍然道:“寧老哥是説他們還有高手在暗中跟來了?”

    寧勝天笑道:“除非他們真的有和各大門派和平相處的誠意,但這是絕無可能之事,如果要乘機向咱們下手,那就不會只來區區十五個人。”

    萬青峯道:“那……寧老哥安排的人手……”

    他不瞭解蒼龍寧勝天是如何調派的人手,才有此一問。

    “放心!”寧勝天一手捂着長髯,微笑道:

    “兄弟已把咱們現有的人手,作了最妥善的安排,除非對方來的人手實在太強,咱們的人無法抗衡,那就註定一敗塗地,只要旗鼓相當,兄弟可以保證咱們不會輸給他們。”

    崔介夫道:“你有信心?”

    寧勝天大笑道:“兄弟若是沒有信心,還敢當這個指揮嗎?”

    只見總管章守勤匆匆進來,説道:“回莊主,宓飛虹已經來了,現在莊外,請莊主出去。”

    萬青峯站起身道:“總指揮,咱們走吧。”

    寧勝天朝青松道長抬抬手道:“道兄請。”

    萬青峯、青松道長、寧勝天三人舉步走出,章守勤緊隨三人身後跨出大門。

    萬松山莊前面,早己挑起了八盞氣死風燈,二十名莊丁,手待撲刀,像雁翅般在兩旁伺立。

    對面一片廣場中間,果然站立了十幾個人,最前面的一人,正是宓飛虹!他們距離萬松山莊大門,至少還有八九丈遠近。

    萬青峯走上前去,在相距一丈五六,便自停住,拱拱手道:“宓副總管果然信人,兄弟迎迓來遲,有勞久候了。”

    宓飛虹飛起右袖,抱拳還禮,説道:“兄弟也來遲一步,因敝莊答應萬莊主釋放的人,還是傍晚時候,方行趕到。”説到這裏,回身一指身後十人,又道:“在下此間事了,即須回去覆命,現在就當麪點清了,免得再説敝莊用藥物迷失他們心神。”

    原來他身後十四個人,有十個頭臉均蒙着黑布,只露出兩個眼孔,但服飾各異。另外四人,則一式穿着黑布勁裝,敢情是他隨行的手下了。

    宓飛虹接着回身朝十個蒙面人道:“諸位候在下叫出姓名,就走上一步,揭去蒙面黑布,好,現在在下開始點名了。”

    話聲一落,隨即叫道:“田五常。”

    站在他身後的第一個蒙面人應聲道:“老夫在。”

    一手揭去蒙面黑布,舉步跨上了一步。”

    他這一取下蒙面黑布,大家都可以看得清楚,確是如假包換終南五老的老三金鞭裏田五常——矮個子老頭,濃眉扁臉,肩膀極闊。

    宓飛虹接着叫道:“邢鏗。”

    他身後第二個蒙面人應道:“老夫在。”

    舉手揭去蒙面黑麪,跟着路上一步,和田五常站在一起。”

    無形刀邢鏗,也一點沒錯,頭盤小辮的莊稼老頭,頰下還有一把山羊鬍子,他是金刀門金刀無敵郭東昇的師叔,(郭東昇死在旋風花下)和終南五老是同一輩的人,在江湖上算得是前輩高手了。

    宓飛虹又叫道:“暴本仁。”

    第三個蒙面人應聲道:“老夫在。”

    同樣摘下蒙面黑布,躊上一步,他是白虎門的掌門人白虎神暴本仁。

    宓飛虹接着叫道:“智光。”

    第四個蒙面人應道:“貧衲在。”

    也摘下蒙面黑布,跨上了一步。

    這下把隱身在大門內的少林寺達摩院長老智虔大師看得一怔,暗道:“智光師弟也落在他們手中!

    要知智光乃是廬山黃龍寺的監寺,方丈智明死於旋風花,由他代理方丈,原是少林智字輩的長老。

    宓飛虹接着叫出“李天雲”、“霍天柱”、“謝東山”三人的姓名。三個蒙面人也依次應聲摘下黑布,跨上一步。

    皖西三俠乃是結義兄弟,並非一個門派,李天雲是形意門的名宿,霍天柱出身八卦門,謝東山出身武功門。

    宓飛虹接着又叫柴一桂、婁通、敖六三人的姓名,最後三個蒙面人也應聲走出,各自揭下了蒙面黑布。

    蒼龍寧勝天看得暗暗冷笑,忖道:

    “柴一桂等三人,果然也在他們那裏。

    十個人站立成一排,除了剛才宓飛虹點名時答應過一聲,就沒有再説話。

    寧勝天突然感到不對,暗暗叫了聲:“不好……”

    宓飛虹已經開口了,他朝十人拱拱手道:“諸位原是碧落山莊邀請來的,請問碧落山莊可曾在諸位身上下過迷藥,迷失了諸位心智嗎?”

    由田五常為首的十人異口同聲説道:“沒有。”

    宓飛虹又道:“那麼諸位的神智是否很清爽呢?”

    十人又異口同聲説道:“很清爽。”

    宓飛虹目光一抬,朝萬青峯含笑道:“萬莊主,你都聽清楚,敝莊並沒有在他們身上下什麼迷失心神的藥物吧?”

    他不待萬青峯迴答,左手向前一抬,説道:“萬莊主要敝莊釋放諸位,事實擺在眼前,這不能説是釋放,而是萬莊主要請你們到萬松山莊去,現在諸位可以過去了。”

    由田五常為首的十人果然舉步朝萬青峯這邊走來。

    寧勝天看出情形不對,急忙大聲叫道:“且慢。”

    但十人已舉步走來,豈會聽你的?

    宓飛虹也跟着走上,口中説道:“萬莊主,在下奉敝莊老夫人之命,給諸位送來‘對消散’解藥,請萬莊主收下了。”

    寧勝天喝聲出口,眼看對方十人並不理會,就低喝一聲:“快退。”

    萬青峯聞言正待後退,宓飛虹雙肩一晃,好快的身法,幾乎令人無法看清他如何欺上來的,就已到了萬青峯的身前!

    青松道長聽到寧勝天這聲低喝,也已感到事情有變,急切之間,一下擋在萬青峯的面前,沉聲道:“你要如何?”

    宓飛虹突然仰天發出一聲裂帛大笑道:“在下奉命把解藥送交萬莊主,道長何故攔阻在下?”

    口中説着,右手衣袖突然揚起,像匹練般朝青松道長迎面拂來,這一拂,居然風聲呼然,使出來的竟是一記“鐵袖神功”!

    他右臂已被削斷,這一記“鐵袖神功”全憑數十年的勤修苦練的精湛內功貫注衣袖拂出來的。

    只要看他這一記,就可想見此人功力何等深厚了?

    宓飛虹右手衣袖拂出,身形突然一側,左手化爪,閃電般朝萬青峯抓去。

    青松道長看他右手衣袖突然朝自己襲來,剩下左手,顯然另有圖謀,老道士很少涉足江湖,江湖經驗縱然稍差,但在武功火候上,可是武當派第二把交榜,反應極為敏捷,左手推出一單,拍向宓飛虹卷拂而來的衣袖。

    右手抬處,已從肩頭撇下長劍,手腕一振,劃出一道弧形劍光,朝萬青峯身前截去,口中喝道:“萬莊主速退!”

    萬青峯、寧勝天要退未退!

    宓飛虹口中發出一聲響亮長笑,喝道“你們還想走嗎?”

    這真是説時遲,那時快,萬松山莊前面,在他這聲長笑甫起,情形立時大變!

    原來宓飛虹的這聲隙亮大笑,敢情就是暗號?

    碧落山莊“釋放”回來的田五常、邢鏗、暴本仁、智光等十人,在他大笑聲中,一齊亮出兵刃,殺奔過來。

    萬松山莊方面,也是早有準備。

    青松道長的一道弧形劍光堪堪划起,武當八名護法弟子,原是隱身大門之內,立即仗劍飛掠而出。

    章守勤手執熟銅棍,朝前一揮,大門左右雁翅般排列的二十名莊丁,就像飛雁展翅,從大門兩側迅速的快步趕上。

    另外從門樓上也疾如飛隼,撲下來四條人影,那是八卦門陸其昌、武功門何津舫、和形意門趙之欣、徐永昶四人。

    還有萬松山莊左側一片松林間,衝出黑煞神鄭玄通率領的八名莊丁,右側松林間衝出霍五率領的八名莊丁,也一左一右包抄過來。

    以上所説的,乃是萬松山莊出動支援人手的情形,雙方的人,一來一迎,自然立時接觸上了。

    在這種情形下,雙方根本用不着答話,各揮兵刃,展開混戰。

    再説青松道長長劍劃出,宓飛虹左手一縮,也及時抽出長劍,揮手擊出。

    青松道長沉哼道:“宓副總管,你們這點伎倆,可惜早被寧教主料到,今晚的襲擊行動,只怕未必得逞,依貧道相勸,你們及早撤走,還不至於損兵折將,鎩羽而歸。”

    宓飛虹大笑道:“敝莊此一行動,原本就瞞不過諸位老江湖,敝莊也用不着要諸位中計。”

    青松道長道:“那是為什麼?”

    宓飛虹陰沉一笑道:“敝莊要以實力勝過萬松山莊。”

    “好個要以實力勝過萬松山莊。”青松道長微哂道:

    “宓副總管自認可以勝得過貧衲嗎?”

    宓飛虹道:“在下縱或不勝,也不至於會很快落敗,對不?萬松山莊中只有智虔大師和道長二位,算是一流高手,其餘的人只怕不堪一擊,所以在下也奉勸道長一句,僅憑二位,是撐不了危局的,還是及早抽身的好。”

    兩人口中説話,但兩支長劍,相互守櫃,卻絲毫不懈,青松道長在這一瞬之間,已經連續攻出了八劍,封解了六劍。

    宓飛虹雖然左手使劍,但他劍術精湛,對敵經驗十分老到,雙方功力悉敵,確然毫無遜色!

    青松道長心中暗道:此人果非易與,他説的話,也確然不錯,自己這邊,有多人身中‘對消散’,無法動手,論武功,也委實只有智虔大師和自己二人最高,對方有田五常、邢鏗、智光、暴本仁等十人,幾乎無一不是高手,看來今晚這一戰,形勢果然大為不利,只有和他速戰速決,才可支援其他的人。

    心念這一動,口中朗笑道:“貧衲奉命前來,豈能抽身?看來今晚只好和施主捨命—搏了。”説話聲久劍勢逐漸加緊,把—套“兩儀劍法”,使得密如蛛絲,柔若春水,但見一道接一道的劍光,此去被來,飄然而來,倏然而往,去來之間,無跡可求!

    宓飛虹卻也不弱,左手連揮,你劍勢加強了,他也隨着加強。指東劃西,劍光連閃,記記都是搶攻進擊的招式,但卻沒有一劍是和你交擊的。

    因此兩人儘管各展所學,在身外幻起重重劍影,除了嘶嘶劍風,不聞一點金鐵交鳴之聲。

    青松道長使出畢生練劍所學,還佔不到對方半點上風,心頭愈戰愈奇,暗忖道:此人劍法如此精純,不知究竟是何來歷?

    智虔大師和八名少林達摩院弟子,在萬青峯、寧勝天、青松道長三人走出大門之時,也跟着到了大門之內,因他們的任務是後援,隨時機動支援各處,是以就在大門內停了下來。

    此時眼看對方果然以釋放被迷失神志的人作藉口,大舉撲攻過來,就手提鑌鐵禪杖,率同八名弟子走出大門。

    章守勤首先揮棍指揮二十名莊丁快步迎上,保護萬青峯、寧勝天二人後退。當先衝上來的是終南五它的老三田五常,章守勤心頭一急,閃身而出,攔在前面。

    田五常一言不發,手中旱煙管隨手朝他腦門敲來。

    章守勤知道終南五老各有一身高不可測的武功,但此刻救主心切,那計厲害?雙手緊握熱銅棍一記“撥雲見天”,棍頭硬向對方管上撥去。

    他明知對方武功勝過自己甚多,這一記自然全力施為,但武功一道,差不得一籌,何況他和田五常差得何止十七八籌?

    但聽“當”的一聲大響,章守勤但覺雙手虎口劇痛,十指發麻,連棍帶人被震得朝右連退了七、八步之多!

    差幸經他這一攔,二十名莊丁簇擁着萬青峯、寧勝天兩人退下一、二丈遠,正好迎着智虔大師率同八名護法弟子。

    智虔大師讓過他們,攔住丁田五常。

    田五常神智被迷,看到有人攔住去路,不問青紅皂白,旱煙管又是一記“直叩天門”,朝智虔大師腦門敲來。

    智虔大師當然和章守勤不同了,禪杖往上輕輕一封,“當”的一聲,杖頭就點住下旱煙管,口中低喧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田老施主請住手。”

    田五常喝道:“爾是何人?讓開。”

    喝聲中,右手一轉,旱煙管疾取智虔大師胸口。

    智虔大師暗暗攢了下眉,心想:他心智果然有些不清!

    禪杖下移,又是“當”的一聲,封住了旱煙管,口中緩緩説道:“田老施主真的不認識老衲了?老衲智虔。”

    “智虔?”田五常似有些印象,微微怔了下神,陡然喝道:“智虔又是什麼人?”

    呼的一聲,旱煙管化作一點流星,朝智虔大師咽喉點來。

    智虔大師低低嘆息一聲:碧落山莊果然陰毒可怕,連終南五老田五常這樣功力深厚的人,都被他們迷失神智,唯命是從!

    心中想着,也就不再和他客氣,揮杖擊出。

    田五常看他舉杖擊來,一個失去心智的人,唯一的意念,就是好勇鬥狠,這下正合心意,口中大喝一聲,右手旱煙管接連揮出,左手巨靈般手掌也接連拍出三掌。

    智虔大師總因對方是迷失心智的人,少林和終南也是友派,不好傷了對方,這一來,在田五常的管、掌夾擊之下,竟然有縛手縛腳之感!

    和田五常先後衝過來的是無形刀邢鏗,就在他衝到之時,正好被從門樓上飛掠下來的趙之欣、徐永昶截住。

    邢鏗一見有人攔路,口中沉喝一聲,雙掌就驀地朝前推去。

    兩人連拔劍的時間都沒有,兩道強猛掌風已經像怒潮般湧到身前。趙之欣見機得抉,右手拍出,身形急急向左旋開。

    徐永昶出手便了一記“炮拳”,迎着對方掌風擊出,閃避較慢,但聽蓬然一聲,一個人被雷得離地飛起,直摔出一丈開外。

    差幸無形刀邢鏗使的只是一記普通劈空舉,若是使出“無形刀”來,徐永昶非當場斃命不可。

    趙之欣雖然閃避得快,但掌風和對方乍接,也感到一股無形壓力,襲上身來,閃出去的人,就像被人重重推出一把,腳下不由自‘主的朝前衝出去了數步之多。

    邢鏗一掌擊退兩人,口中發出哈哈笑聲,目光掄動,看到有人奔來,就提着雙掌迎了上去。

    那奔來的八人,正是隨着智虔大師進來的少林寺達摩院八名護法弟子。

    雙方還未接觸,為首弟子就聽到智虔大師“傳音入密”的聲音説道:

    “此人是無形刀邢鏗,爾等不是他的對手,火速列陣能夠把他困住最好。”

    為首弟子聽到長老的囑咐,哪敢怠慢,左手向空一圈,喝道:“列陣。”

    這八名弟子,隨同智虔大師趕來黃山,自是經過挑選,武功出眾之人,此刻聽到為首弟子喝出“列陣”,他們久經訓練,動作迅速,七個人趕緊各自散開,就地列下了“羅漢陣”。(少林寺羅漢陣,大者一百單八人組成,中者八八六十四人,最小是八人組成,號“小羅漢陣”。)

    他們陣勢堪堪列好,邢鏗也正好衝到,為首弟子左手再次揮起,整個“羅漢陣“忽然流動,向衝來的邢鏗圍了上去。

    邢鏗神智受迷,遇人就打,但八人結成陣勢,情形就不同了,你舉掌劈來,掌風雖強,首當其衝的兩人,立即一左一右向旁閃開,就像敞開丁大門一樣,讓你的一道掌風,從門中向外泄出,但你左右後三方,卻有六個人六支禪杖,同時襲來。

    邢鏗一掌出手,勞而無功,迅即轉身,但你還未出手,身後兩人因掌風業已泄出,就迅速恢復原位,兩支禪杖又同時向你身後襲到,本來是對面的兩人,因他轉身,變成身後。

    邢鏗怒嘿一聲,雙手齊發,拍出兩道掌風,勢如狂瀾。

    此時“羅漢陣”陣勢業已發動,不論你掌風擊向何處,總是有兩人一左一右向旁閃開。

    讓你掌風從兩人之間泄出。

    閃避的人剛剛閃開,襲擊你的人,又聯手襲到,他們雖不和你掌風硬接,卻依然有人還擊,任你雙掌輪飛,發得最快,“羅漢陣”也轉得更快,反正你只有一個人,一雙手,他們卻有八個人,八支禪杖。無論你衝向何方,陣勢流動,始終跟着你走,也始終把你圍在中間。

    達摩院的護法弟子,個個都是少林寺中武功出類拔萃的高手,單打獨鬥,自然不是無形刀邢鏗的對手,但他們久經訓練,對陣勢變化,和互相照應的攻守之術,已是滾瓜爛熟。對任何攻勢,幾乎連想都不用想,就能應付裕如!

    無形刀邢鏗空有數十年修為,掌勢如刀,落人陣中,也就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趙之欣一下掠到徐永昶身邊,急急問道:

    “師弟,你可曾傷到了什麼地方嗎?快運功試試?”

    徐永昶緩緩吸了口氣,從地上站起,説道:

    “還好,小弟只是被他掌風所震,並沒傷到內腑。”

    趙之欣道:“如此就好,情況十分緊急,你稍加休息!

    我要上去了。”

    徐永昶道:“小弟並不礙事,我和你一起去,能夠把李師兄救下來才好。”

    趙之欣道:“好,那就一起上去。”

    陸其昌(八卦門)、何津舫(武功門)是和趙之欣、徐永昶同時從門樓飛掠下來的,趙徐二人截住無形刀邢鏗的同時,陸其昌和何津舫也迎面和白虎神暴本仁相遇。

    暴本仁眼如銅鈴,目光如炬,兩人和他相距還有兩丈光景,白虎神發出虎吼般一聲大喝,右手呼的一聲,·凌空一掌,朝兩人拍來。

    風從虎,白虎門的“大風掌”就是取義於此。大風起兮雲飛揚,白虎神暴本仁的這一記“大風掌”掌勢出手,立時捲起一道狂飆,當真有風雲丕變,沙飛石走之概!

    陸其昌、何津舫不敢硬櫻其鋒,兩人不約而同的各自向旁橫移三尺!

    陸其昌長劍乍展,身形連轉三個方位,業已欺到暴本仁的右側,右腕一振,漾起三長六短九道劍光,分向暴本仁襲去。

    出手第一招,就使出“乾坤九劍”,自是不敢輕視對方,這是“八勢劍法”中最凌厲的招式了。

    何律舫更不怠慢,身形一伏,左右雙手一前一後,擊出兩記“百步神拳”,這兩記拳風,有如石破天驚,轟然有聲,也是武功門最具威力的絕技。

    白虎神暴本仁一拳落空,陡覺右側劍光連閃,出現了三長六短九道劍光,參差刺到,他身為一派掌門,自是見多識。”,一眼就認出這是八卦門的絕招“乾坤九劍”。口中沉嘿一聲,揚手發掌,朝九道劍光劈出。

    他右手堪堪拍出,突然一團勁氣直襲過來,乃是一記武功門的“百步神拳”,他自然識得,左手疾抬,朝前推出,硬接何津舫的“百步神拳”。

    這是何等快速之事,暴本仁右手一道掌風發如橫瀾,正好攔住了陸其昌的“乾坤九劍”,長劍遇上剛猛掌風,發出錚錚劍鳴!同時暴本仁的一記左掌,也和何津舫的“百步神掌”對上了,響起蓮蓬兩聲大震!

    暴本仁可沒想到何津舫雙手都練成了“百步神拳”,而且又是一先一後打出,他接任了前面的一記,卻忽略了這一記“百步神拳”後面,緊接着還有一記“百步神拳”。

    他的掌風和第一記“百步神拳”堪堪擊實,把何律舫一個人震得後退了兩步之多,左手還沒回轉,何律舫第二記“百步神拳”又接踵而至。他幾乎連轉念頭都來不及,遑論發掌硬接了,心頭大怒,猛地吐氣開聲,左臂橫架,迎着朝前架去。

    這一下他毫無準備,武功門“百步神拳”,原是剛猛外門功夫,但聽砰的一聲,把他震得後退了一步。

    陸基昌這一機會豈肯放過?身形旋動,右手長劍連展,“坎離九劍”又是三長六短九道劍光急襲而至!

    何津舫一擊得手,精神一振,右手又是一記“百步神拳”,直搗而出,右手甫發,左手“百步神拳”緊接着擊出。

    暴本仁發出連聲虎吼,雙手揮舞,右攔左劈,把掌風使得呼嘯有聲!

    卞藥師、萬點星二人所分派的任務原本只是暗中守護莊院,如果敵人不是大舉來犯,他們只要隱身在萬松山莊右側樹上,居高監視就好,但如今對方人手較多,他們也只好現身了。

    卞藥師朝萬點星低聲囑咐道:“你在此監視,老朽下去對付智光。”話聲一落,長身掠起,一下落到智光面前喝道:

    “智光大師,老朽在此。”

    智光沒有作聲,舉起禪杖當頭就劈。

    卞藥師手中是一支堅逾精鋼的古藤杖,輕輕一撥,人隨杖走,一下閃到智光右首,藤杖朝他有肩點出。

    智光身為少林智子輩長老,一身武學豈同尋常?出手第一杖被卞藥師以“四兩撥千斤”

    的巧勁撥了開去,杖勢陡劃弧形,急如星火朝卞藥師攔腰橫掃而來。

    卞藥師也不怠慢,身形陡然撲起,藤杖一顫,幻起八九道杖影凌空灑落。

    智光沉吟一聲,雙足站樁,擯鐵禪杖迎着卞藥師撲擊而下的杖影揮起,他一生精練“降龍伏虎杖法”擅長就是和人硬打硬接。

    這一下,只聽接連響起了八九聲“啪!啪!”大響,杖杖交擊,卞藥師吃虧在身在高處,着力不得,這八九記下來,他在空中連翻了兩個筋斗,才卸去震力。

    智光卻在此時,雙足一點,身發如箭,杖直如矢,朝卞藥師激射過去。

    卞藥師卸去震力,正待飄身落地,智光已像一支穿雲利箭,射了過去,急切之間,藤杖—記“龍尾揮風”,朝身後智光的禪杖揮去。

    半空中響起了“啪”的一聲大震,兩道人影疾若流星,飛瀉而下,腳尖堪堪落地,便已各自揮杖攻出!

    這兩人功力悉敵,使的都是杖法,此番交手,各出奇招,快逾掣電。

    遠看過去,但見兩道人影,進退起落杖影飛舞,已難分得清是佃是俗?是禪杖還是藤杖了。

    從左側包抄過來的黑煞神鄭玄通率領了八名莊丁。

    其實這八名莊丁,乃是鄭玄通的部屬,神燈教武士,不過到了萬松山莊,為了掩人耳目,才穿上萬松山莊莊丁的服裝。

    他們監視的目標是神燈教的三位香主,被迷失心智的催命符柴一桂、三絕手婁通、門神敖六。

    是以鄭玄通四尺長的黑色闊劍一擺,率同八名健兒直奔柴一桂等三人。以九個人對付三個,自然一擁而上,先把三人包圍住了再説。

    鄭玄通大喝一聲:“柴香主、婁香主、敖香主,你們神智到底是否被迷?教主要你們跟兄弟……”

    他話還沒説完,柴一桂也大喝道:“誰是香主?”

    右手精鋼旱煙管一記“鳳凰點頭”,漾起三點精光,朝鄭玄通迎面磕來。

    鄭玄通急忙舉劍封格,響起三聲金鐵狂鳴,口中喝道:

    “柴香主,你果然被迷失了神智!”

    柴一桂“哼”了一聲,旱煙管陡然一緊,一語不發,一口氣攻了一十三記,記記直取要害。

    鄭玄通闊劍飛灑,把對方凌厲攻勢,全接了下來,心中暗暗嘆息:碧落山莊到底給他們服了什麼藥,神智不清的人,武功會依然未減!

    就在柴一桂出手之際,婁通、敖六也一語不發,各自展開點穴道、火叉劍,分向八個莊丁攻去。

    這八人雖非高手,武功也自不弱,尤其追隨鄭玄通多年,對四位香主的武功,平日看得多了。

    四個聯手,對付一個,縱非敵手,但只要不和香主硬打硬接,你攻我退,躲閃得法,還可支持一段時光,靜待後援。

    這時趕出來的八名武當弟子也列下“太極劍陣”把皖西三俠李天雲、霍天柱、謝東山等人截住——

    drzhao掃校,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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