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嵐呆了一呆,搖頭失笑,但旋即他皺了眉頭,道:‘那麼,他倆怎會有金玉容那種獨門解藥!”
董婉若道:“這就令人難解了……”
夏侯嵐道:“那麼,他倆究竟是何來路……”
董婉若淡然搖頭,道:“這也非我所能知了!”
夏侯嵐道:“他兩個要金玉容,又為了哪一樁?”
董婉若道:“這恐要去向他兩個了……”
夏侯嵐道:“説得是,小妹,我會把這件事弄清楚的……”
頓了頓,接道:“只是,小妹,如今你總該可以……”
董婉若遲疑了一下,道:“既然大哥真不殺他,那我就……”
夏侯嵐道:“多謝小妹,我這個人向來説一句算-句的!”
董婉若沉吟説道:“只是這兩位是哪一路的,要去金玉容幹什麼……”
夏侯嵐道:“小妹,等到了日後,就不難明白了!”
董婉若道:“我更沒想到,會有人替金玉容乞命!”
夏侯嵐道:“難道小妹也認為他該……”
董婉若搖頭説道:“那倒不是我説他該死,而是我奇怪那兩個為什麼會為他乞命!”
夏侯嵐道:“我不説過了麼,都兩個自稱是……”
董婉若道:“可是事實上,他倆不是‘温柔宮’的人!”
夏侯嵐道:“等我一旦擒得金玉容後,這就不難明白了!”
董婉若沒有説話……
夏侯嵐見董婉若並未答話,略一遲疑,道:“以小妹看,他們最遲什麼時候可到?”
董婉若微-搖頭,道:“那很難説,也許要等兒天,也許……”住口不言。
夏侯嵐道:“也許已經到了?”
董婉若點頭説道:“是的,大哥!”
夏侯嵐道:“小妹,他們用什麼辦法跟你聯絡?”
董婉若道:“大哥該知道,聯絡的方法很多……”
夏侯嵐道:“總該有個……”
董婉若截口説道:‘你要知道,他自己不會冒險的!”
夏侯嵐點頭説道:“這我想像得到……”
董婉若道:“所以説,想擒他並不容易!”
夏侯嵐道:“這我也知道,不過,倘小妹願跟我合作,那就另當別論!”
董婉若凝目説道:“大哥要我怎麼個合作法?”
夏侯嵐道:“倘有人來,他不會不告訴小妹金玉容在何處,還有小妹也可以把金玉容引來此處跟你見面。”
董婉若搖頭説道:“要這祥,他就稱不得智高罕匹了,再説,我不能答應幫你擒他……”
夏侯嵐道:“那為什麼,小妹!”
董婉若道:“因為在目前來説,他仍有-半可能是我的生身父!”
夏侯嵐道:“可是我並不……”
董婉若道:“你該知道,沒人願意自己的父親有毫髮之傷的!”
夏侯嵐皺了皺眉,道:“這麼説,想擒他,就得全靠自己!”
董婉若一點頭,道:“是的,大哥,你我各幹各的,在我沒證實之前,我以為該這樣做,你也該原諒我!”
夏侯嵐默然未語,但旋即地點了頭,道:“你得的對,小妹,我依你!”
董婉若道:“謝謝你,大哥,我説在這兒再待三天!”
夏侯嵐道:“也好,過了三天他們不來,咱們就走,你歇着吧,小妹,我回房去了!”説着,他轉身向外行去。
董婉若沒有挽留,也沒有站起相送,坐在那兒望着夏侯嵐出房而去。
夏侯嵐出門右轉,剛要進自己所住那間屋,步履聲響動,一名夥計領着一個商人打扮的中年漢子行了進來。
那夥計,瘦瘦的,不是先前多嘴自作聰明,弄巧成拙的那名,他手裏提着一個行李,直往西屋讓客。
夏侯嵐停步觀望,那中年商人也一眼溜了過來,但旋即他又把目光移開了,這,看得夏侯嵐眉梢揚了一揚。
倒是那夥計,含笑向夏侯嵐點了點頭。
進了西屋沒一會兒,那夥計又行了出來,他沒往前院去,直奔夏侯嵐這邊行了過來。
近前,他一哈腰,陪上滿臉笑,低低説道:“客言,您有位朋友送來一封信……”説着,他探懷摸出一封信,雙手遞向夏侯嵐!
夏侯嵐看得清楚,信封上好一筆娟秀小字,他立即知道是誰寫的,忙伸手接過來。
拆開了信,抽出了信箋,只一眼,他眉峯為之一皺,信裏沒多寫,只寫了幾個字,要他留意才住進來的那位中年商人,他當即抬眼説道:“謝謝你,小二哥!”
那夥計忙道:“客官別客氣,這是我份內事,應該的,您還有事麼?”
夏侯嵐微一搖頭,道:“沒事,小二哥,你忙去吧!”
那夥計應聲説道:“剛住進來的那位要茶水,我看看兩位姑娘要不要……”説着,他轉身進了董婉若跟小湄所住那間屋。
屋裏,董婉若跟小湄正默默地坐在那兒,那夥計進屋便陪上笑容,道:“姑娘,要點茶水麼?”
董婉若剛要搖頭,那夥計急步趨前,伸手遞過一張紙條。
董婉若一怔按過,只一眼,臉色立變,抬眼直逼那夥計,那夥計忙陪笑説道:“姑娘假如要茶水,我這就送來!”
董婉若驚態倏斂,一點頭,道:“好吧,你給我送點來好了!”
那夥計沒多説,口中答應着退了出去,他出了門,還向着猶站在門外廊下的夏侯嵐哈了個腰。
望着那夥計出了後院,夏侯嵐轉身回了房,他要看看西屋的那位商人如何跟董婉若聯絡。
所以,他雖進了屋,但是他站在前窗之前。
有頃,步履響動,那瘦夥計提着一桶水跟一隻大茶壺進了西屋,轉眼間他又走了出來,手裏只剩了一隻大茶壺,直奔董婉若這間屋行來。
夏侯嵐忽地心中一動,轉身開了門,道:“小二哥,熱水多麼?”
那瘦夥計忙道:“多,多,客官敢是也要?”
夏侯嵐點了點頭,道:“那麼也給我來一壺!”
那瘦夥計應聲走了進來,道:“水是剛燒開的,您還要什麼請儘管吩咐!”
嘴裏説着,提着壺在桌上的小茶壺裏續滿了一壺,然後,他哈個腰要走,夏侯嵐及時説道:“小二哥,慢一點!”
那瘦夥計忙道:“您還有什麼吩咐?”
夏侯嵐微微一笑,道:“西屋那位客人要你帶了什麼給二位姑娘?”
瘦夥計一驚,忙搖頭説道:“帶什麼,沒有啊?”
夏侯嵐淡然一笑,道:“小二哥,兩位姑娘這趟出門帶了不少的銀子,假如有什麼差錯,寶號負不負責?”
那瘦夥計大驚,瞪着眼一時沒説出話來。
夏侯嵐道:“小二哥,為彼此都好,我勸你還是説了吧!”
那瘦夥計囁嚅半晌始道:“客官,東西倒沒有,只是,只是那位客官讓我帶句話給二位姑娘……”
夏侯嵐笑了,道:“那也-樣,是什麼話?”
那瘦夥計道:“他讓我對二位姑娘説什麼人到了,鬼頭向西……”
夏侯嵐道:“還有什麼?”
那瘦夥計搖説道:“沒有了!”
夏侯嵐點了點頭,道:“小二哥,我不説出去,你也別説我問過了你,行麼?”
當然行,哪還有不行的,瘦夥計點頭連連答應。
夏侯嵐微微一笑,道:“小二哥,沒事了,你走吧!”
瘦夥計如釋重負,提着大茶壺急忙走了。
夏侯嵐開始沉思,他想:金玉容對的是他,要救董婉若,絕不可能只派那麼一個人,按理,金玉容非親自出馬不可!
那麼,這一個就是隻來聯絡一下,探探虛實,金玉容本人該在後頭,所以他須得耐心地等。
想到了這兒,他住牀上一躺,等上了。
時間過得好快,轉眼一個多時辰過去,竟然是毫無動靜,而他,躺着躺着竟然當真有了-意。
這如何能-?
大白天裏,對他來説,這情形也有點反常。
於是,他連忙翻身坐了起來,在屋裏來回地走動幾趟,想籍此打消-意,但,怪了不但沒有用,而且越走越-,最後竟然連眼皮也睜不開了。
這情形,就更反常了。
夏侯嵐暗暗驚詫之餘,腦際靈光一閃,猛然想起了那封信。
可不對,信是華英寫的,她怎麼……
猛然,他又想到了,定然是被西屋那位知道,是他在信上做了手腳,要不為何至今未見動靜?分明,那是在等他-去。
他明白了,但似乎已經遲了,他再也難忍-意,搖晃着又躺上了牀睡了,瞧樣子,挺舒服的。
過了一會兒,門上突然起了一陣輕微的剝落聲。
夏侯嵐一動未動,當然,他哪兒聽得見?此時就是在他耳邊放炮也未必能驚醒他。
緊接着,門外響起了小湄的話聲:“夏侯嵐大俠,夏侯大俠!”
當然,夏侯嵐仍沒有動。
門,豁然開了,小湄向裏面探了探頭,臉上有種異樣的神色,隨即,她又縮了出去,帶上了門。
這時,西屋門口站着那位中年商人,他一見小湄退身帶上了門,立即急步走了過來,近前説道:“怎麼樣?”
小湄沒答理,轉身向鄰屋走去,那中年商人急步跟了進去,進了門,他向董婉若恭謹躬下了身:“屬下見過姑娘!”
董婉若冷然一擺手,道:“你們何時到的?”
那中年商人道:“回姑娘,屬下等早到了!”
董婉若淡然一笑,道:“很好,我沒想到你們辦事那麼高明!”
那中年商人忙道:“姑娘誇獎,那全是老主人……”
董婉若一擺手,道:“那麼,他如今已經睡着了,該怎麼辦?”
那中年商人道:“回姑娘,老主人命屬下留此,請姑娘動身……”
董婉若道:“動身?上哪兒去?”
那中年商人道:“回姑娘,對街客棧中還住着男女老少三個,所以老主人在後門外準備了-輛馬車,特請姑娘……”
董婉若道:“我問你要我上哪兒去?”
那中年商人道:“回姑娘,屬下不知道,出城後老主人自有指示!”
董婉若道:“那麼,老主人呢?”
那中年商人道:“回姑娘,老主人已經先走了!”
董婉若沉吟了一下,點頭説道:“好,咱們就走……”説着,她站了起來。
那中商人一躬身,又道:“稟姑娘,老主人還有吩咐!”
董婉若道:“你説!”
那中年商人道:“老主人命屬下把夏侯嵐的頭一併帶走!”
董婉若臉色一變,皺眉説道:“老主人是這麼吩咐麼?”
那中年商人道:“回姑娘,是的,屬下不敢欺矇姑娘!”
董婉若道:“那麼,如今我説的,不許殺他!”
那中年商人一怔,面有難色,道:“這……姑娘,老主人吩咐……”
董婉若道:“如今是我的吩咐,你不聽?”
那中年商人忙道:“屬下不敢,但老主人吩咐過,倘帶不走夏侯嵐的頭,那就要屬下提着自己的頭去見他!”
董婉若淡然一笑,道:“這麼説,你是怕死?”
那中年商人囁嚅着沒説出話來。
董婉若道:“你以為我保不了你麼?”
那中年商人忙道:“回姑娘,那倒不是……”
董婉若道:“那麼,你是以為我殺不了你?”
那中年商人一驚忙道:“屬下不敢……”
董婉若臉色一沉,道:“那麼跟我走,我説的,暫時饒他一死!”
那中年商人低着頭,沒敢再説話。
董婉若冷冷一笑,道:“小湄,咱們走!”話落,偕同小湄向外行去。
她由中年商人面前行過,突然,中年商人抬頭出指,飛點而出,董婉若嬌軀一晃,往後便倒。
小湄大驚,連忙伸手摻扶,驚怒説道:“你竟敢……”
那中年商人冷笑説道:“你閉嘴,老主人吩咐,我不敢不遵,看好了姑娘,我去過來!”説着,他轉身便要往外走。
小湄臉上變了色,移身一攔,道:“姑娘的話你敢不聽……”
那中年商大冷笑説道:“我只聽老主人的,姑娘的話不及老主人的話有用,你閃開!”抬掌向小湄酥胸抓去。
小湄既驚又怒更羞,連忙閃身躲避。
那中年商人則嘿嘿一笑,道:“丫頭,敢情你也被那小子一張臉迷了心竅!”邁步行了出去。
小湄沒了辦法,急得呆住了。
那中年商人一雙腳尚未跨出門,突然他如遭蛇咬,機伶一顫,閃身暴退。
小湄一眼望去,既驚又喜,張着小嘴兒顫聲叫了一句:“夏侯大俠,你……”
可不是麼?夏侯嵐臉上掛着笑意,當門而立。
他聞言向小湄笑道:“謝謝你,湄姑娘,有話待會兒再説,我也需要你替我在姑娘面前做一個見證人。”
中年商人定過神來,翻身便要往後窗撲。
夏侯嵐雙眉一揚,淡然輕喝:“站住!”
“玉面游龍辣手神魔”果然攝人,那中年商人身形一震,竟然未敢再動,夏侯嵐倏地一笑,道:“你很知趣,不然你後心上就要添一血洞……”
中年商人霍然旋身,一掌按上了董婉若後心,嘿嘿笑道:“夏侯嵐,我留下了,但你能奈何我麼?”
夏侯嵐臉色一變,倏又淡淡説道:“我沒想到這一點,但有用麼?”
中年商人嘿嘿笑道:“你試試看……”
小湄驚怒喝道:“你敢對姑娘……”
“丫頭閉嘴!”中年漢子冷然喝道:“想跟夏侯嵐你跟去!”
右掌一拋,震得小湄“哎呀!”一聲,踉蹌而退。
夏侯嵐忙伸手扶住了她,道:“湄姑娘,別……”
小湄急得流淚,一張臉煞白,道:“夏侯大俠,快救姑娘……”
夏侯嵐道:“放心,湄姑娘,他不敢也傷不了姑娘的!”
小湄逼視那中年商人,厲聲説道:“待會兒姑娘會劈了你!”
中年商人陰笑道:“丫頭,生死有命,那不勞你操心!”
夏侯嵐淡然一笑,道:“我看你是想造反了!”
中年商人道:“那是我的事,敝上並不這麼想!”
夏侯嵐笑了笑道:“你以為這樣就能威脅我麼?”
中年商人點頭陰笑道:“不錯,我以為能!”
夏侯嵐道:“你別忘了,他是我的仇人金玉容之女!”
中年商人嘿嘿笑道:“可是你卻以為她是夏侯一修之女!”
夏侯嵐道:“那是我的想法,金玉容跟你怎麼想?”
中年商人道:“敝上曾吩咐過我,必要時就這麼做,一定有用!”
夏侯嵐道:“這麼説,他承認董姑娘不是他的女兒?”
中年商人搖頭説道:“敝上不是這麼説,敝上説這麼做,只是針對你的想法!”
夏侯嵐笑道:“實際上,董姑娘是他的女兒,你拿她來威脅我,有沒有用,你自己該明白。”
中年商人道:“我不説了麼,敝上告訴我有用。”
夏侯嵐道:“那就試試看吧,看你敢把董姑娘怎麼樣!”舉步便要逼過去!
中年商人臉色一變,喝道:“夏侯嵐,你若敢逼進一步,我就殺……”
夏侯嵐道:“你儘管殺,看金玉容會把你怎麼辦?”説話間他己然逼進了一步。
中年商人機伶一顫,道:“夏侯嵐,反正都是死路一條,我願意多拉一個做伴!”
夏侯嵐腳下頓了頓,道:“是麼?”
中年商人嘿嘿笑道:“殺了她是死,不殺她我也是死,是與不是,你想想看!”
夏侯嵐眉峯微皺,道:“有理,只是你有這個膽麼?”
中年商人笑道:“你聽説過麼?為活命,膽能比天大!”
夏侯嵐雙肩一聳,攤手説道:“那就沒有辦法了,你要殺她就殺吧!”舉步又逼了過去。
中年商人面泛驚駭,退了一步把董婉若整個兒地擋在身前,然後揚起手掌厲聲叫道:“夏侯嵐,你是逼我殺她,我先斷她心脈,然後再劈了她,讓她連個全屍都沒有。”
夏侯嵐道:“董姑娘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腳下未停頓地緩緩舉步。
中年商人臉色一狠,咬牙説道:“夏侯嵐,你……”
夏侯嵐突然停了步,道:“放了董姑娘,我不難為你!”
中年商人嘿嘿一笑,道:“老主人沒説錯,這一着果然有效,夏侯嵐,你的意思是放我走?”
“不錯!”夏侯嵐道:“你只要放了董姑娘,我讓你不傷毫髮地走!”
中年商人陰笑説道:“可惜我沒有那麼傻,你既要放我,那麼退到院子裏去,我請姑娘送我一程!”
夏侯嵐道:“你可別得寸進尺!”
中年商人道:“退不退隨你!”
夏侯嵐道:“你打算帶走董姑娘?”
中年商人道:“當然,這是我的任務,我替你留了一個,還不夠麼?”
夏侯嵐道:“不行,我不能讓你帶走董姑娘,要走你自己走!”
中年商人道:“那隨你,老主人曾輕吩咐過我,要走就一起走,要不就-起留在這兒,這你懂麼?”
夏侯嵐道:“我懂,可是董姑娘若在金玉容手裏,她後日的遭遇比死還糟,你如一定要帶她走,我就不會再有什麼顧忌了,這話你也應該懂!”
中年育人陰笑説道:“那好,看咱們誰硬過誰,夏侯嵐,退出去!”
夏侯嵐沒動,道:“你先答應我,不帶董姑娘!”
中年商人狠毒一笑,道:“夏侯嵐,我看看你有沒有憐香惜玉之心,心疼不心疼我們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
那閒着的一隻手一翻,手裏已多了柄解腕尖刀,他以那犀利的刀尖對着董婉若那吹彈欲破的嬌靨,接道:“夏侯嵐,你有一句不聽我的,我就在她臉上劃一刀,兩句不聽就是兩刀,象我們姑娘,她若是被毀了容……嘿嘿,夏侯嵐,退出去!”
小湄花容失色,張口要叫。
夏侯嵐一抬手,攔住了她,道:“湄姑娘,為姑娘着想,你我退出去!”
小湄急道:“可是,夏侯大俠,他要帶走……”
夏侯嵐道:“事到如今,也只有讓他把董姑娘帶走了!”
小湄大急流淚,道:“夏侯大俠……”
夏侯嵐截口説道:“董姑娘本是要回去的,湄姑娘又何必膽心?”
小湄還待再説,夏侯嵐沉聲又道:“湄姑娘,你難道不為姑娘着想?”
小湄瞪目凝注中年商人,咬牙説道:“你帶姑姑走吧,只要見着老主人,你就……”
中年商人嘿嘿笑道:“丫頭,那是我的事,不勞你操心,退出去!”
夏侯嵐道:“湄姑娘,走吧!”轉身行了出去。
小湄沒奈何,只得流着淚跟了出去。
夏侯嵐當真退到院子裏,而且離門不近,看樣子,他一點也沒有窺機會出手的意思。
中年商人挾着董婉若,緊張地出了門。
他那裏出了門,夏侯嵐突然飛起一指點了小湄的穴道,小湄一歪便倒,夏侯嵐伸手扶住了她。
中年商人一怔,道:“夏侯嵐,你這是幹什麼?”
夏侯嵐道:“我怕她忍不住撲過去,所以不得不制住她!”
中年商人嘿嘿笑道:“對,是該讓她老實些!”
他貼着牆住一旁挪,兩眼緊緊地凝注夏侯嵐,生怕夏侯嵐窺視會出手,説話間,他已然退到了牆角,由這裏往後去,就是通往後門的路了。
然而,此時,在那牆角處,緊貼着牆角站着個人,那赫然竟是華玉,他寒着臉,眉宇間盡是煞氣。
夏侯嵐淡淡一笑,道:“可惜我未能擒着你活口,逼問……”
中年商人已到了牆角,他全神貫注在夏侯嵐身上,嘿嘿一笑,就要説話,突然,冰冷話聲入耳:“拿開你那隻贓手!”
他連念頭都末及轉,笑容一斂,人釘在了那兒。
華玉跨前一步,伸手扶過了董婉若,閃身掠向夏侯嵐,伸舌頭一笑,道:“大哥,這位姐姐還給你了!”
夏侯嵐含笑説道:“謝謝兄弟,你來得正是時候!”
華玉眨眨眼:“不是我要來,是姐姐,她不好意思來,卻把我派了來,不想這一派當真派對了。”
夏侯嵐微微一笑,抬手拍開了小湄的穴道,小湄應掌而醒,入目眼前情形,剛一怔。
夏侯嵐已然笑道:“湄姑娘,我怕你看見華少俠躲在牆角,有所異動,讓那一位有所驚覺,所以我制了你的穴!”抬手又拍醒了董婉若,董婉若剛醒,小湄又一聲喜呼,撲了過去,抱着董婉若直流淚。
自然,董婉若記得適才的一切,她寒着臉道:“小湄,那個東西呢?”
小湄抬手往牆角一指,道:“姑娘,他在那兒!”
董婉若霍地循指投注,眉宇間陡現寒煞,舉步便要過去。
華玉一笑説道:“這位姐姐,讓我代勞了吧!”閃身掠了過去,一掌拍開了那中年商人穴道。
中年商人應掌而醒,定了定神,猛然一掌擊向華玉。
華玉冷笑一聲,道:“敢情你還不死心!”側身讓掌,五指一翻,已扣上了那中年商人腕脈,中年商人立即悶哼一聲,矮了半截,臉色倏如死灰。
華玉冷冷一笑,道:“閣下,既然走不掉了,總是要見的,走吧!”拉着他走向院中。
夏侯嵐笑道:“兄弟,好手法,乾淨俐落,其快如電!”
華玉赧然一笑,道:“那是對他,換個大角就不靈了!”手腕一振,鬆了五指,那中年商人跌趺撞撞地行到了董婉若面前,入目董婉若那滿臉寒煞,他機伶一顫,忙道:“姑娘開恩,是老主人吩咐,屬下不得已……”
董婉若冷然説道:“我只有一句話,你的膽子很大!”
那中年商人忙道:“姑娘開恩,老主人的令諭……”
董婉若道:“我似乎不該難為你……”
小湄忙道:“姑娘,您可別饒了他,剛才他既兇又狠,説出來的話不堪入耳,婢子差一點沒讓他氣死!”
董婉若“哦!”地一聲,道:“是麼?”
那中年商人忙道:“姑娘明鑑,不這樣屬下豈能騙過夏侯大俠……”
夏侯嵐淡然一笑,道:“你以姑娘威脅我,聲言是你那老主人的吩咐,這也是騙我的麼?”
中年商人一驚方待説話。
董婉若又轉向夏侯嵐道:“大哥,怎麼回事?”
小湄嘴快,她心裏也氣不過,搶着説道:“姑娘,剛才他要殺您,而且要毀您的容,還説是老主人吩咐他這樣做的!”
董婉若臉色一變,逼視中年商人,道:“是這樣麼?”
中年商人顫聲説道:“屬下不敢欺瞞姑娘,這只是屬下為保全……”
董婉若道:“為保全你的性命了,你就對我下手?”
中年商人道:“老主人道:‘夏侯大俠認為您是夏侯一修之女,’這樣一定可以脱身……”
董婉若怒態稍斂,道:“好辦法!”
夏侯嵐道:“倘若我適才真不顧一切地逼過去呢?”
中年商人道:“我天膽也不敢傷姑娘……”
夏侯嵐笑道:“我剛才應該讓姑娘帶點傷,這樣你如今就沒法辦了,湄姑娘一切看的清楚,你是不是敢傷姑娘,她明白了!”
小湄道:“姑娘,剛才要是夏侯大俠不放他,我看他真敢殺您!”
董婉若雙眉微揚,道:“小湄,是這樣麼?”
小湄道:“婢子天膽也不敢騙您!”
夏侯嵐一旁説道:“虎毒不食子,小妹,金玉容是不是你的生身父,你如今總該明白了!”
董婉若臉色連變,望着中年商人道:“你怎麼説?”
中年商人忙道:“姑娘明鑑,老主人只為萬無一時,讓姑娘跟屬下安然脱身,所以才教屬下用這辦法,絕不是……”
董婉若道:“假如夏侯大俠不放你呢?”
中年商人道:“老主人吩咐,要屬下拼死護衞姑娘,倘力不及,則一死效忠!”
董婉若道:“老主人真會這麼説麼?”
中年商人道:“屬下怎敢騙姑娘……”
董婉若威態稍斂,沒有説話,小湄急道:“姑娘,您可千萬別聽他的……”
董婉若道:“小湄,你不用多説,我自己知道該怎麼做!”
小湄閉上了嘴,沒敢再説。
夏侯嵐搖頭説道:“閣下誠然一張利口,不過那也怪我,惟叫我適才怕你傷了董姑娘,而沒冒險逼你試試!”
董婉若霍地轉註,道:“大哥,請讓我跟小湄走!”
夏侯嵐淡然一笑,道:“小妹倘真願走,我不敢阻攔……”
華玉一旁叫道:“這位姐姐,你是怎麼搞的,他們要殺你,你怎……”
董婉若淡淡説道:“華少俠,先謝謝你適才出手相救,他絕不會有殺我的意思,他為什麼這麼做,適才他已説的很清楚……”
華玉道:“他當然會這麼説……”
董婉若搖頭説道:“不管他的説法如何,我不相信家父會吩咐他真殺我。”
華玉還持再説,夏侯嵐已然説道:“兄弟,你就少説一句吧……”轉望董婉若道:“小妹要走也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
董婉若道:“大哥有什麼條件?”
夏侯嵐一指都中年商人,道:“把他留下!”
董婉若道:“大哥何必為難他?”
夏侯嵐道:“這麼説,小妹也打算帶他走?”
董婉若點頭説道:“是的,大哥!”
夏侯嵐沉吟了一下,道:“小妹這麼説了,我不好不順小妹的意思,這好了,我換個條件,小妹別過問,也別插手,讓我問他幾問後我把他交給小妹帶走,可行?”
董婉若道:“大哥要問他什麼?”
夏侯嵐道:“小妹待會兒自然聽得見!”
董婉若道:“大哥不出手逼問他?”
夏侯嵐淡然一笑,道:“小妹該知道,我不殺他,已是他天大便宜!”
董婉若遲疑了一下,赧然點頭,道:“好吧,我答應!”
夏侯嵐微微一笑,轉望中年人道:“我先問你,那封信是怎麼回事?”
華玉説道:“大哥,那封情是我姐姐的!”
夏侯嵐道:“我知道,可是卻被人在信上做了手腳塗了毒,要不是我發覺得早,我這條命早就送到他手裏了!”轉望中年商人,道:“閣下,説吧!”
中年商人遲短了一下,道:“那是老主人在信上塗了毒……”
夏侯嵐微微一愕,道:“這麼説,金玉容他來過了?”
中年商人道:“不錯,適才那夥計就是……”
夏侯嵐道:“你敢跟我……”
董婉若突然説道:“大哥,是實話,那夥計確是……”
夏侯嵐一震,搖頭苦笑,道:“好厲害,他那易容之術不愧高明,信竟然交在他手裏,我豈有不敗之理……”
華玉跺腳説道:“天,原來他説是……”
夏侯嵐雙眉一揚,道:“關於以姑娘為脅來預防萬一的事,金玉容是怎麼交代你的?”
中年人道:“我適才説過了,確是……”
夏侯嵐道:“你別等我出手,姑娘雖站在這兒,可是她適才答應過不過問,不插手,你少存僥倖之心!”
中年商人道:“老主人確是這麼吩咐,你就是殺了我我也這麼説!”
夏侯嵐陡揚雙眉,倏的又嘆説道:“金玉容誠然高明,不着一絲痕跡,沒有一點破綻,有用,你可以安然脱身,沒有用,拚死護衞姑娘,這還不能感動姑娘?我算是服了他……”
頓了頓,接向道:“金玉容手裏可有半張‘藏真圖’?”
中年商人剛要搖頭,夏侯嵐緊接着説道:“我就是殺了你,你也替他否認麼?”
“不錯!”中年商人猛然點頭,道:“老主人手裏確有半張‘藏真圖’。”
夏侯嵐吁了口氣,道:“至少我已經證明了一點……”
董婉若冷然説道:“那半張‘藏真呼’,老主人不是已經毀了麼?”
中年商人道:“老主人毀的只是一張廢紙,他早知道姑娘必不會交出整張的‘藏真圖’,所以預先在手中藏了一張廢紙……”
董枕若變色喝道:“老主人為什麼要這樣做?”
中年商人搖頭説道:“屬下就不知道了,老主人高智,別人是窺不透他的用意的!”
夏侯嵐道:“在我看,那是感動姑娘的一種手法!”
中年商人沒有説話。
董婉若也默然未語,只是臉色明顯地有點難看。
夏侯嵐道:“你可知道有關姑娘身世的事?”
中年商人搖頭説道:“我只知道姑娘確是老主人的愛女!”
夏侯嵐道:“你怎麼知道姑娘是!”
中年商人道:“這還看不出麼?老主人常對我們説,他這一生無他求,但求能伴着姑娘快快樂樂過活……”
夏侯嵐含笑點頭,道:“這我信得過,他定然這麼説過,看來你知道的不比我多,答我最後一向,金玉容現在何處?”
董婉若突然説道:“大哥,這可以不問麼?”
夏侯嵐微笑説道:“小妹説過不過問的!”
董婉若道:“大哥原諒,這我不能不過問,而事實上,他並不知道家父在何處!”
夏侯嵐微一點頭,道:“那好,我不問了!”
董婉若道:“多謝大哥!”
夏侯嵐道:“小妹如今仍要走麼?”
董婉若微微點頭,道:“是的,大哥,目前,我認為他是我的父親!”
夏侯嵐一點頭,道:“那好,我不攔小妹,請吧!”
董婉若道:“我再謝謝大哥多日來的照顧!”
夏侯嵐道:“別跟我客氣,小妹,這是我應該的,你放心走好了,一旦你明白金玉容不是你的生身父時,我定然會再來找小妹!”
董婉若道:“我對大哥的讓我走……”
夏侯嵐道:“我想通了,任何人的證明,不如小妹自己的親身經驗,我留下小妹沒有用,讓小妹自己心裏明白,那才有用,也該比什麼都好!”
董婉若未再多説,轉望中年商人道:“你在這兒等着,我進去拿點東西咱們就走!”
中年商人逢大赦,忙道:“是,姑娘,屬下遵命!”
董婉若帶着小湄嫋嫋行回房中,須臾,她又行了出來,直趨華玉面前,伸柔荑握上了華玉的手,柔婉笑道:“謝謝你,華兄弟,我不會忘記你這相救之情,請代我向沙前輩及令姐致意!”
也許是華玉頭一遭讓女孩家握着手,他一驚紅了臉,而適時董婉若松丁手,一句話沒再多説,帶着小湄跟那位中年商人向後面行去,轉眼間被屋角遮住了。
夏侯嵐沒動,也沒説話,只望着董婉若三人行去。
倒是華玉忍不住開了口:“大哥,你為什麼讓她走?”
夏侯嵐回目笑問,道:“兄弟,以你看呢?”
華王道:“我看你打算跟……”
夏侯嵐笑道:“兄弟猜對了……”
華玉道:“這恐怕也是董姑娘的意思!”
夏侯嵐微怔説道:“兄弟,怎見得?”
華玉一攤右掌,道:“大哥,請拿去看看!”他手心裏,有張摺疊着的小紙條。
夏侯嵐目中飛閃異采,伸手抓了過去,展開一看,神情忽起激動,道:“怪不得她仍要走,怪不得她……”
華玉道:“大哥,看來她是明白了!”
夏侯嵐默然點頭,眼中有了淚光……
一輛馬車在礦野中疾馳。
馬車,是雙套的,高高的車篷,是黑色的。車簾遮得密密的,高坐車轅上趕車的是個中年漢子,是一身商人打扮,緊緊的閉着嘴,神色十足凝重。
這片礦野,附近沒有山,但卻有大片大片的樹林。
礦野中,也沒有路,觸目全是沒足的野草。
這輛馬軋穿過一片樹林,又穿過一片樹林,它似乎專找樹林走,想必趕車的那位有個癖好。
最後,馬車在一條小河邊停了下來,是兩匹套車的馬踢動四蹄不走了,怪得是那趕車的也一動不動。
就這麼停着,一動不動!
突然,兩條人影劃破初垂的暮色,射落在馬車旁,那是夏侯嵐跟華玉,夏侯嵐只一眼便揚了眉:“好厲害,兄弟,咱們上當了!”
華玉道:“大哥,趕車的死了?”
夏侯嵐道:“是的,兄弟,而且是輛空車,它專走樹林,我早該想到了,而我竟沒有想到……”
華玉道:“那麼,大哥,如今……”
夏侯嵐雙眉一揚,道:“折回去,而且要快!”話落,兩條人影同時騰起向來路飛射而去。
這是一片樹棵,暮色初垂,樹林枝葉蔽天,林內顯得更暗。
在這樹林內的一片空地上,停放着一輛馬車,無論大小,形式,顏色,便連那兩匹套車的馬都算上,全跟停在小溪旁的那輛一般無二。
在林內那昏暗的光線下,一個瘦小老人登上了車,車轅上那趕車的,是個中年黑衣漢子,他隨即揚鞭抖繮,趕着馬車出林向東馳去,轉眼間其快如飛。
車裏,那位“千面書生”金玉容向着董婉若得意地笑道:“乖兒,我終於把你接了回來!”
董婉若含笑説道:“謝謝,爹!”
金玉容笑道:“怎麼,乖兒,還跟爹客氣……”搖了搖頭,接道:“乖兒,我可沒想到他會放了你!”
董婉若道:“事實上,全在您意料中!”
金玉容微愕説道:“怎麼説,乖兒!”
董婉若道:“這一切,您不會是為他設的麼?”
金玉容搖頭説道:“我就知道殺他並不容易,所以我教了向青一個脱身的方法,我設這些,是怕他跟,而不是料定他會放你走!”
董婉若道:“爹怎麼知道他是放我走的?”
金玉容笑問道:“難道不是?”
董婉若道:“事實上,是您教向青那辦法奏了效!”
金玉容笑道:“原來如此,我説嘛,他怎會放你……”
董婉若道:“那也説不定,夏侯嵐心智也不低,倘若您教向青那辦法失了效,他也會放我走的!”
金玉容道:“那除非他也認為你是我的女兒,否則那辦法絕不會失效!”
董婉若英道:“爹説得不錯,其實,他若知道我不是夏侯一修的女兒,他也用不着費盡心力來奪我了。”
金玉容笑道:“極是,極是……”話鋒一頓,忽道:“乖兒,有收穫麼?”
董婉若微愕説道:“您是指什麼……”
金玉容道:“乖兒怎忘了,那半張‘藏真圖’呀!”
董婉若一怔,道:“爹,我真忘了,我沒有……”
金玉容苦笑説道:“這等大事,乖兒怎麼忘了……”
董婉若道:“我在盤算脱身之計,卻把……”凝目接道:“爹,您真以為那半張‘藏真圖’在他身上麼?”
金玉容道:“乖兒,你以為他會空手而去麼?”
董婉若道:“您不是問過了那賣唱的祖孫了麼……”
金玉容道:“那我豈能相信,該是夏侯嵐交代好的!”
董婉若皺眉説道:“那就糟了,如今您説該怎麼辦?”
金玉容笑了笑,道:“説不得我只好找他談談了!”
董婉若一怔急道:“找他談,談什麼?”
“談條件!”金玉容道:“乖兒,這還得你幫個大忙!”
董婉若道:“我幫什麼大忙?”
金玉容道:“我想再把你送還給他,以交換那半張‘藏真圖’!”
董婉若急道:“那怎麼行,我好不容易……”
金玉容道:“乖兒,這是無可奈何的下策,只是為了那半張‘藏真圖’!”
董婉若道:“您打算怎麼對他説?”
“很簡單!”金玉容道:“以夏侯一修的女兒,換他那半張‘藏真圖’!”
董婉若道:“可是我不是夏侯一修的女兒!”
金玉容笑道:“傻乖兒,他認為是呀,這就夠了!”
董婉若沉吟了一下,道:“您以為他肯麼?”
金玉容笑問道:“乖兒,你説他肯不肯?”
董婉若默然未語,半晌始道:“只為了半張‘藏真圖’你便不顧自己的女兒了?”
“誰説不顧?”金玉容忙道:“傻乖兒!一旦爹得全了‘藏真圖’,還怕救不回來你麼?”
董婉若訝然説道:“得全了‘藏真圖’?”
金玉容“哦!”地一聲忙道:“忘了,爹憑記憶畫了一半,雖不能説完全正確,但也八九不離十,再得了另一半,不就是得全了麼?”
董婉若哼了-聲,道:“這麼説,夏侯嵐是騙了我?”
金玉容忙道:“乖兒,他騙了你什麼?”
董婉若道:“他説您沒毀那半張‘藏真圖’……”
金玉容一驚忙道:“胡説,他分明是……夏侯嵐他夠卑鄙的,跟夏侯一修一樣,乖兒,你明明看見我毀……”
董婉若冷哼着説道:“向青他也該死!”
金玉容一怔説道:“乖兒,怎麼説?”
董婉若道:“他竟然也説您沒毀那半張‘藏真圖’!”
金玉容目中掠過一絲詭異之色,笑道:“乖兒,事實上他已斷魂多時了!”
董婉若道:“您殺得好,他本該死!”
金玉容笑了笑,道:“乖兒,你信了麼?”
董婉若道:“向青都這麼説,我本來有點信,而如今我卻以為他跟夏侯嵐都該死!”
金玉容笑道:“乖兒,向青已斷魂,夏侯嵐也離死不遠了!”
童婉若道:“怎麼?”
金玉容道:“我在那輛車上安放了炸藥,適才換車的時候,我已點燃了引信,算算走到‘東河’邊該炸,夏侯嵐如適時趕到……”
董婉若一驚,隨即地笑道:“您由來高明……”眉峯一皺,接道:“只是,我怎沒聽到爆炸聲?”
金玉容“哦!”地一聲,道:“對,怎未……乖兒,算他命大,那也許馬車顛簸得厲害,把引信弄滅了!”
董婉若道:“可惜了……”
“不要緊,乖兒!”金玉容笑道:“只等我得全了‘藏真圖’,他仍難免一死!”
董婉若道:“説得是,可是您得原諒,我不願……”
金玉容忙道:“乖兒,你得為咱父女的處境着想!”
黃婉若道:“您也得為我的安危着想!”
金玉容道:“乖兒,我不以為你有任何危險!”
董婉若搖頭説道:“那難説,一旦他發現我不是……”
金玉容道:“乖兒,他永遠發現不了的!”
董婉若道:“這麼説,您是非要我答應不可!”
金玉容搖頭説道:“那由你,乖兒,我不勉強!”
董婉若沉吟了一下,道:“那麼,您讓馬車回頭!”
金玉容猛然一喜,道:“乖兒,但如今回頭嫌早,我總得派個人先跟他談談!”
董婉若道:“那麼,如今咱哪兒去?”
金玉容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那是咱們的暫時歇息處!”
董婉若道:“夠隱密麼?”
金玉容道:“自然夠,爹做事還會差?夏侯嵐絕找不到……”
董婉若道:“我怕他跟着車轍找來,您知道,車過處塵頭揚起……”
金玉容笑道:“乖兒放心,爹是老江湖了,適才在林內不是有片刻停留麼?車輪跟馬蹄都包了皮,而且這一路專走有草處,是既無塵頭揚起,也無蹄聲輪聲!”
董婉若笑道:“您令人佩服,這就沒問題了……”
突聽事外趕車的“咦!”了一聲。
金玉容忙喝問道:“柳青,什麼事?”
只聽那趕車的詫聲説道:“老主人,前面有位姑娘,跟姑娘長得一模一樣……”
金玉容神情猛震,臉色一變,急道:“柳青,噤聲,緩馳!”隨即轉望董婉若,道:“乖兒,你知道……”
董婉若微一點頭,道:“我聽夏侯嵐説過,是白如冰的女兒!”
金玉容忙道:“不錯,乖兒,看咱們的運氣如何了,運氣好,那不用説,運氣不好,我又得借重乖兒了……”
董婉若道:“借重我?”
金玉容道:“白如冰也認為你是夏侯一修的女兒!”
董婉若點頭説道:“我明白了,爹,您放心,一切有我呢!”
金玉容搖頭説道:“也許用不着,乖兒,但願用不着……”
董婉若冷哼説道:“現在且躲她,等您得全了‘藏真圖’之際,看誰躲誰!”
只聽車外響起-聲清脆輕“咦!”,隨聽有個女子口音喝道:“趕車的,停住!”
車未停,卻聽另一女子説道:“怎麼了,姑娘!”
先前女子説道:“白前輩,此人是金玉容手下……”
金玉容臉色大變,苦笑説道:“乖兒,咱們運氣不佳,沒想到上官鳳竟……”
倏然趕車的一聲悶哼,馬車突然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