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水榭,三位貴客,九阿哥、十阿哥還有德如格格都還沒走。
一見紀珠進來,十道目光立即聚集在紀珠一人身上,直郡王笑問道:“怎麼,這麼快就教完放人了?”
紀珠道:“是的。”
他沒多説一句,有德如格格在座,他不好説。
只聽九阿哥道:“現在沒事兒了吧,上我那兒坐坐去。”
紀珠沒便回答。
八阿哥道:“他怎麼會沒事兒,改天吧/”
十阿哥道:“得,我本來想等他上九哥那兒去過以後,也拉他上我那兒去坐坐的,這一下也免開口了。”
八阿哥道:“改天,又不是沒時候了,改天我一定讓他到各府分別拜見拜見去。”
直郡王道:“你們急個什麼勁兒,他兼着我那兒的一份差事,連我那兒都還沒去呢!”
行了,直郡王自己都有這意思,紀珠再開口,就不顯得突然了,但是,如今九阿哥,十阿哥跟德如格格在座他卻不便開口。
好在,九阿哥跟十阿哥還有德加格格沒再坐多大會兒就走了。
送走了那三位看天色也不早了,直都王也要走了。
紀珠一旁道:“我跟王爺走一趟去。”
直郡王道:“怎麼?”
紀珠道:“省得您説我,在您那幾兼了一份差事,人卻還沒到府裏去過,如今要是不趕緊去去,趕明兒關餉的時候我怎麼好意思呀?”
直郡王笑了:“好嘛,敢情在這兒等着我呢,我是求之不得,老八,你放不放人?”
八阿哥道:“他,咱倆一人有他一半兒,我總不能把他分開來,只留下我那一半不放-
一”
直郡王聽得哈哈大笑:“行了,紀珠,那咱們就走吧!”
他就要往外走。
人阿哥道:“慢着,紀珠剛我沒好問,那批娘子軍,你教了她們什麼了,她們這麼快就把你給放了?”
紀珠道:“您剛沒好問,我剛也沒好説,什麼都沒教,她們一聽説我練的是‘重子功’,個個馬上興趣索然,不要我教了。”
八阿哥笑了,放心的笑了。
直郡王更是笑聲震天,拍了拍紀珠的肩膀道:“我的李三少,你可是真不該練什麼勞什子的‘童子功’啊,走吧!”
他帶着紀珠走了。
八阿哥沒送,還站在那地笑,不但笑得放心而且笑的得意。
口口口
直郡王來的時候帶了兩個護衞,三個人,三匹馬,如今多了紀珠一個,於是乎就變成紀珠單騎一匹,兩個護衞合轉一匹,四人三騎馳向直郡王府。
在一聲聲內傳‘王爺回府’聲中,四人三騎在直郡王府的前院下了馬。
兩個護衞接過馬匹,另三個護衞迎了上來,打千見禮。
直郡王道:“見見,我剛聘的護衞總教習,李紀珠李總教習,李總教習也兼八阿哥府的護衞總教習。”
那二個護衞一聽就直了眼。
為首的一個道:“王爺,原在東宮的那位遼東李家——”
直郡王道:“沒錯,就是他。”
那三個眼瞪得更大了,“啊”地一上,連忙恭謹躬身:“見過總教習。”
紀珠答禮謙遜。
直郡王又道:“我在後花廳,叫金總班領及福總管來見我。”
在那三個恭應聲中,直郡王帶着紀珠走了。
跟在直郡王身後邊往後走,紀珠邊打量這座直郡王府。
暮色裏,只覺得這座直郡王府極其深廣,比起八阿哥的那座貝勒府,又氣派多了。
過前院,進後院,後院裏,狼牙高呼畫廊漫回,亭台樓謝,應有盡有,暮色不但美,而且寧靜。
紀珠只覺得,不但這座直郡王府跟八阿哥的那座貝勒府不同,而且直郡王跟八阿哥也大大的不同。
傳聞之中,八阿哥本人也有一身好功夫,但是在氣度上,八阿哥就沒有辦法跟這位直郡王比了。
這,不知道是因為這位直郡王做過“撫遠大將軍”,帶過百萬雄師,還是跟他的出身有關係呢!
同為皇子,但是八阿哥的母親,在宮裏的地位就差了很多。
紀珠以為,直郡王進了後院,應該有人迎接,他希望能碰見趙桂琴。
但是怪得很,直郡王進了後院,帶着紀珠一直往後花廳走不但沒見有人迎接,甚至整個後院靜得聽不見一點人聲。
人都上哪兒去了?
事實上,整座後院,也只有那座後花廳巳然上了燈。
直郡王、紀珠剛進後花廳,緊跟着後頭進來兩個人,一個白白淨淨的胖子,一個則是個五十上下的瘦老頭兒瘦老頭兒精神矍鑠,兩眼開合之間精光四射,顯然必是個內外雙修的好手。
兩個人打千見禮。
直郡王則指着紀珠道:“見見我剛禮聘的護衞總教習,“李紀珠李總教習。”
兩個人忙轉向紀珠見禮。
顯然他們兩個沒來之前,一定聽快嘴説過所以只見禮,沒多問。
直郡王指瘦老頭跟白淨胖子道:“紀珠這是我府裏的護衞總班領金天弼,這是我府裏的總管福清。”
紀珠道:“金老、福總管,往後還望二位多照顧。”
瘦老頭金天弼道:“不敢。”
總管福清則忙道:“您千萬別這麼説,對您,府裏上下可是仰名已久了——”
直郡王道:“見面勝似聞名,八爺府里正副三名總班領聯手,沒能在他的手底下走完十招。”
金天弼神情一震,兩眼頓現奇光。
福清一怔,瞪大了眼,連嘴都張開了,張得能輕易塞進一個饅頭。
直郡王笑望金天弼:“天弼,你要不要試試?”
金天弼微一欠身道:“屬下不敢,李家絕學屬下久仰。”
話雖這麼説,目中兩道奇光卻盯着紀珠。
直郡王笑道:“不要緊,我準你試。”
金天弼道:“李總教習——”
紀珠心知此老不服,道:“我很願意向金老討教一二。”
“好,那麼恭敬不如從命,金天弼有輒了。”
他出手真快,腳下微動,當胸一掌疾拍紀珠。
他掌上的造詣顯然不俗,不但出招快認穴準,而且勁氣逼人。
紀珠原以為他不會出手,就算會出手,也沒想到是説出手就出手。
但是紀珠沒慌,不但沒慌而且很從容,他腳下也沒動,只上身移挪,輕易地躲過那疾襲而來的一掌。
直郡王是個大行家,紀珠的身手他也見過,倒沒有怎麼樣。
福清不會武,是個外行,他只覺得紀珠躲得既快又靈巧,忍不住脱口喝了一聲:“好。”
福清這裏剛一聲:“好。”
金天弼那裏一聲冷喝冷喝聲中,掌勢倏變,連綿出手,一氣呵成,轉眼工夫攻出六掌,掌掌凌厲,立即把紀珠一個身軀罩在翻飛的掌影之內。
福清嚇呆了一聲“好”出口之後,嘴都忘了閉了。
紀珠仍然是腳下不動,上身移挪,也在轉眼間工夫內躲過了五掌,只聽他道:“金總班領,我要出手了。”
他後落,金天弼適時第六掌拍出。
紀珠的身軀靈蛇似的一扭,金天弼那第六掌又告落空。
金天弼還想變招,紀珠卻沒再給他變招的機會,右掌飛快遞出,一閃即回。
只這麼右掌一閃。
金天弼如被蛇咬急忙抽身飄退丈餘之外,他的臉色變白,瞪目張口,可就是作聲不得。
福清什麼也沒看見正自詫異。
只聽直郡王道:“金天粥,怎麼樣?”
金天弼倏地定過了神,發白的一張老臉變得通紅,欠身道:“八阿哥府的三位正副總班領聯手沒能在李總教習手下走完十招,屬下信了,而且,對於遼東李家的絕學,屬下也服了。”
紀珠道:“好説,承金總班領相讓。”
金天弼面有愧色,道:“總教習別這麼説了。金天弼也算成名多年,放眼京裏,也算得上是數得着的,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武學。”
紀珠道:“總班領這麼説,我越發不好意恩了。”
福清都傻了,這個説話看這個那個説話看那個,頭跟個撥浪鼓似的。
只聽直郡王道:“好了,你們兩個誰都別再説什麼了,福清,傳話下去,我要請新任的總教習喝一杯。”
福清還沒來得及定神。
紀珠忙道:“王爺能不能收回成命。”
直郡王道:“怎麼?”
紀珠道:“這樣的吃喝,我都怕了,乾脆,您就讓總班領陪我到處看着,就算抵了這一頓酒吧。”
直郡王道:“兩碼子事,看,我當然會讓金天弼陪着你到處看看,但是看歸着,這頓酒卻不能抵。”
紀珠還待再説。
直郡王已然又道:“時候差不多了飯總是要吃吧,先讓金總班領陪你到處看看,待會兒回來吃飯。”
直郡王既然這麼説。紀珠也不好再説什麼當即跟金天弼走了。
紀珠跟金天弼一出花廳,直都王馬上又吩咐福清給紀珠收拾住處,福清領命而去,直郡王笑了,笑的很得意。
金天弼陪着紀珠在直郡王府裏,該走、能走的地方都走到了,該見、能見的人,也統統都見到了。
可是,偌大一座直郡王府,那麼多人,就沒有看見一個趙桂琴。
紀珠直納悶,可又不便問金天弼。
轉完了、看完了近一個時辰也過去了。
天色透黑了,整座直郡王府裏都亮了燈。
回到了後花廳,更見燈火輝煌,居中擺着一張朱漆圓桌面,嵌花的紅桌中,一式發亮的銀餐具擺得整整齊齊,旁邊還站着兩個包衣侍候。
直郡王不在廳裏。
金天弼剛想問,直郡王已帶着福清從鏤花鑲玉的屏風後轉了過來,笑問道:“怎麼樣?
看完了?”
紀珠跟金天弼上前見禮。
直郡王接着問:“紀珠,這座直郡王府怎麼樣?”
紀珠道:“我只能這麼説王爺這座王府,在氣勢上跟八爺的貝勒府又自不同,別的我就不便多説了。”
直郡王哈哈一笑道:“好一個又自不同,好一個不便多説,紀珠,今兒個你是主客,陪客除了金總班領以外,我另給你請了一位,這一位,可不容易請,錯非聽説你就是那來自遼東的李三少,也想看看你還請不到呢!”
一頓,轉望屏風:“出來吧,等着你入席呢。”
只聽一陣環佩脆響,屏風後轉出一位宮裝婦人來,她,年可卅許,豔芳桃李,但卻冷如冰霜的。
她,也看得紀珠心頭為之一跳。
豔若桃李,冷若冰霜想起了紅娘子的形容,難不成她就是那位趙桂琴?
他正自心念轉動,只聽直郡王指着紀珠,向美婦人道:“瞧!瞧見了麼,這就是遼東那位李三少,名不虛傳吧!”
美婦盯着紀珠看,臉上沒表情,也沒説話。
直郡工又道:“紀珠,這位是我的紅粉知己,你就叫她一聲趙姑娘吧!”
一句“趙姑娘’,聽得紀珠心頭猛跳,他抱了拳:“趙姑娘!”
美婦人趙姑娘開了口話聲很好聽,但卻跟她那張嬌靨一樣的帶着冷意:“不敢,幸會!”
金天弼這才欠了個身,也叫了聲:“趙姑娘。”
直郡王抬手讓座,四個人落了座。
直郡王一聲“上菜”,福清跟包衣們馬上忙了起來。
當然這一桌酒席之豐盛,那是不在話下。
但是,席間,除了直郡王跟紀珠、金天都談笑風生之外,那位趙姑娘始終沒説一句話,瞼上也始終沒一點表情。
如果照紅娘子所形容的來説,她必是那位趙桂琴無疑。
這一席酒,直吃了近一個時辰。
看看該散席了,趙姑娘起身告辭走了。
趙姑娘一走席,也確該散了三個人往起站,直郡王道:“紀珠,我已經讓福清給你收拾好了住處,今兒晚上別回去了。”
紀珠剛一聲;“這——”
“這什麼?”直郡王道:“各府裏的,誰上誰那兒住些日子,常有的事,別這麼大驚小怪,你又不是上別處去了,我既然把你帶來了直郡王府,老八他就該知道我不會輕易放你回去,你身兼兩個府的護衞總教習,誰規定的你非住他那貝勒府不可?
你只管在這兒給我住下,等他急了來要人的時候再説,福清。”
“奴才在。”
福清忙上前。
直郡王道:“你陪李總教習到住處去看看,有不中意的地方馬上改,一直改到總教習滿意為止。”
福清在恭應聲中,擺手讓紀珠:“總教習請。”
直郡王都那麼説了,紀珠還能説什麼只得由金天弼陪着跟福清走了。
望着紀珠等出了花廳,直郡王忙也走了。
他從後頭出了花廳,走完一條畫廊,往後步人仙境似的花園裏。
花園裏,挨着朱欄小橋旁,坐落着一幢精緻小樓。
小樓上,燈光透紗窗,也把一個無限美好的身影,映照在紗窗上。
望望紗窗上那美好的身影,直郡王像有什麼急事似的快步登摟。
樓梯上頭,是個古色古香、淡雅宜人的小客廳。
往裏,另有一間,垂着五彩珠簾,透着燈光。
直郡王先輕輕咳了一聲,然後掀簾走了進去。
裏頭是間精美的卧房。
靠牆兒上,放着一張琴。
挨牀頭壁上,掛着一把斑斕長劍。
那位趙姑娘,正坐在妝台前對鏡卸妝。
趙姑娘在鏡子裏,看見了進來的直郡王,只是看看,卻沒説話。
直郡王到了趙姑娘的身後:“你看他怎麼樣?”
“好,沒有一方面不好。”
“這麼説,我沒有用錯人?”
趙姑娘道:“沒有,有這麼一個人您跟八阿哥如虎添翼,只是——”
“只是什麼?”
“有這麼一個八阿哥的實力立即超越了別個,一旦等八阿哥成了事,他對您——”
直郡王笑笑,道:“實力只是為對付別個,能不能成事,並不取決於實力,還有別的很多因素。”
“這我知道但站在我的立場,我不能不處處為您設想。”
“你要是真為我好,就該答應——”
他倏然住口,兩眼緊盯着趙姑娘,似乎等着趙姑娘接話。
而趙姑娘並沒有馬上接話,她沉默了一下之後,才緩緩説道:“您該知道,您不是頭一個提這件事了,我並沒有不答應。”
直郡王道:“可是——”
趙姑娘道:“我要的是名份,您能給我什麼名份,只要您明確的説一句,今天晚上您就可以留在這兒不走。”
直郡王道:“你這不是存心難我麼,你明知道,愛新覺羅的家法,不允許這個,尤其我是個皇子,家法更不容許——”
趙姑娘截口道:“那麼您就不該説我不答應。”
直郡王遲疑了一下才道:“其實,只要你點頭答應,要什麼沒有,何必非計較這個名份不可?”
趙姑娘的臉色剎時又冷了三分:“您知道我的性倩,也知道我是個怎麼樣的人,要是沒有名份,別説您是位皇子,又是位郡王,就是叫我進宮去待候皇上,我都不會答應。”
直郡王聽得雙眉激揚,道:“你要知道——”
趙姑娘冰冷道:“我知道,以您的權勢地位您可以逼我,不過記得我也曾經暗示過您,我並不貪戀這兒的榮華富貴,您要是真那麼做,我可以一走了之,走不了我也可以死。”
直郡王微一驚,忙道:“你想到哪兒去了,我不是這意思我也不是那種人怎麼會那麼做呢,不過,如果不是為個情字,憑我的權勢地位,滿漢粉黛,我可以予取予求。但是對你,我是真喜歡真愛,你卻讓我抱恨終生,又何其忍心。”
趙姑娘淡然道:“那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造物弄人,也怪愛新覺羅氏的家法。”
直郡王默然了。
趙姑娘又道:“關於李紀珠,我重申我的關切,您應該掌握為己用,如果您有把握,將來八阿哥一日成事,不會忘了您,那當然另當別論。”
直郡王道:“我剛不也説過麼,能否成事,並不取決於實力,老實説,在這場爭鬥裏,無論誰幫誰,除了自己對自己之外,對別個,無論是哪一個,都沒有絕對的把握現在不管誰幫誰,都是拿自己的將來當賭注。”
趙姑娘道:“既是這樣,為什麼去幫別人而不讓別人來幫自己。”
直郡王道:“你還不大瞭解參與這種爭鬥,必須要具備相當的條件,並不是任何一個都能參與的,按理説,我是皇長子,理所應當,我是東宮王儲,可是實際情形並不是這樣,我有自知之明,我的條件不如老八,所以我只有扮演幫人的角色。”
趙姑娘沒説話。
直郡王又道:“時候不早了你歇息吧。”
趙姑娘仍沒説話,直郡王轉身出去了,她也沒有站起來施禮相送。
直郡王剛才的要求,剛才説的那些話,似乎也沒在她心中激起什麼漣滿,她的表現就跟直郡王根本沒來一樣,卸好了妝,站起身來就打算熄燈。
突然,門外響起了兩聲輕微的“剝”聲。
她停手望門,冷然道:“誰?”
只聽門外響起個清朗話聲:“趙姑娘,李紀珠求見。”
趙姑娘微一怔,臉上飛閃過狐疑之色:“李總教習?”
只聽門外那清朗話聲又道:“請趙姑娘出房相見。”
趙姑娘剎時恢復了平靜,道:“如李總教習不嫌,就請進來坐吧!”
垂簾一掀,門外進來個人,真是紀珠。
趙姑娘道:“我沒想到李總教習會到這兒來見我。”
紀珠道:“趙姑娘,我也是不得已。”
趙姑娘冷冷地看了看紀珠道:“不管怎麼説,李總教習到這兒來見我,總是我的榮寵,請坐。”
紀珠道:“謝謝趙姑娘,不用坐了。”
趙姑娘深深一眼道:“李總教習絕不會無緣無故來找我。”
紀珠道:“聽説姑娘在八阿哥府,所以我進了貝勒府的門,後來又聽説姑娘來了直郡王府,所以我也跟來了直郡王府。”
趙姑娘臉色微變:“原來李總教習是位有心人。”
紀珠道:“不瞞姑娘,我是管別人閒事!”
“呢!誰的閒事?”
紀珠道:“容我先請問,姑娘的芳名,可是桂琴二字?”
趙姑娘瞼色又一變:“李總教習既然能找到直郡王府來,已經是不容我否説了,不錯,我叫趙桂琴。”
紀珠道:“那麼我可以告訴趙姑娘,我是管李家的閒事來的,為的卻是小鳳、小虎他們姐弟倆。”
趙桂琴臉色大變,但是剎那間之後又恢復了平靜,冷漠道:“我想應該也是為這件事了,李總教習認識我那位公公?”
紀珠道:“原不認識。”
“在山東碰見才認識的?”
“不,在京裏,前不久才認識的。”
趙桂琴一怔:“在京裏?他們祖孫到京裏來了?”
“是的,而目你寄身八阿哥府,也是他打聽出來的,為了他們祖孫三個,我沒讓他們來,我來了。”
趙桂琴臉色連變,就在這一瞬間,她臉上的神色異常複雜道:“這麼多年了,沒想到我還是沒能躲過。”
紀珠的一顆心往下沉道:“這麼説,季老的獨子,小風、小虎姐弟的父親,你的丈夫確是你殺的?”
趙桂琴道:“不錯,人確是我殺的。”
紀珠揚了揚雙眉:“趙姑娘想必有能讓人信服的理由。”
趙桂琴的香唇邊掠過一絲抽搐:“當然,不然一日夫妻百口恩,何況又有了兩個孩子,我怎麼下得了手?”
紀説道:“趙姑娘的理由,可否説給我聽聽。”
趙桂琴道:“當然,那是因為他棄祖忘宗,賣身投靠成為一個專害匡復志士的滿虜鷹犬。”
紀珠一怔:“啊!是這樣麼?”
趙桂琴道:“他身上暗藏一顆出自八阿哥府的珊瑚珠,那就是鐵證,不過那顆珠在我匆忙之間遺落在季家了。”
紀珠想起了季晚風所説的話,點點頭説道:“不錯,季老確實在屍身之分發現了那麼一顆珊瑚珠。”
“就是那一顆。”
紀珠道:“他既然是那麼一個人,姑娘為什麼不事先告訴季老?”
“我發現的那天晚上,可巧公公不在家,我發現之後,曾經表示要告訴公公,可是他要殺我滅口,不得已,我只好殺了他。”
“既是為這理由,親人又有證據,姑娘為什麼要逃走?”
“人已死,無對證,只憑一顆事先誰也沒看見過的珊瑚珠,你以為公公會相信我這個媳婦的話麼?”
紀珠沉默了一下:“為此,你就忍痛拋下一雙兒女逃走了?”
“我本來是想帶孩子一起走的,可是我還有事,攜一雙兒女太不方便,所以我只好忍痛留下他們。”
“姑娘既是為那理由殺人,自己又為什麼投進這個圈子裏來?”
“當初,我並不是逃走如今也不是賣身投靠,他身上既然暗藏有八阿哥府的珊瑚珠,那就表示他是八阿哥府的人,當初使他變節移志的人,也一定在八阿哥府,所以我來了,我要找到那個人,為他報仇。”
紀球道:“彼此立場敵對,人家自是要羅致這一邊的人對付自己人,自己意志不堅怎麼能怪別人?”
“那是別人的看法,我是他的妻子,我不這麼看。”
“你找到那個人了麼?”
“到目前為止,我只知道那個人已由八阿哥府到了直都王府中來了,可是,我卻不知道是哪一個。”
“那容易,只查明誰是從八阿哥府來的,也就知道了。”
“不容易。”
“怎麼説…”
“八阿哥府、直郡王同等於是一家,直郡王府有不少人上了八阿哥府,八阿哥府也有不少人來了直郡王府。”
紀珠呆了一呆道:“有這種事?”
“不信你可以去問,一問就知道了。”
紀珠道:“你是為那種理由殺人,如果屬實,我不能怪你,可是你應該對季老説清楚,對兒女有個交代。”
“我會的,但不是現在,等我找出那個人之後,我會帶他一起去見公公,我會對公公解釋,我不願求得兒女的諒解,我寧願讓兒女以為我是個殺夫的惡婦,而不願傷害他們父親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因為畢竟他們姓季,我不能讓他們以後在人前抬不起頭。”
紀珠心神為之一震,道:“趙姑娘!”
“我希望你能成全我。”
紀珠道:“不敢説成全,我希望對姑娘能有所幫助。”
趙桂琴道:“這種事我不願假手他人,而且總教習你也幫不上我什麼忙。”
紀珠道:“恐怕姑娘必得找我幫這個忙。”
趙桂琴道:“有理由麼?”
“我已經答應季老——”
“總教習答應我公公的,可説已經做到了,你已經找到了我。”
“為什麼姑娘不讓我幫着找出那個人來?”
趙桂琴道:“總教習,這等於是我的家務事。”
紀珠道:“那麼我試問,一旦找到那個人之後,姑娘打算怎麼辦?”
趙桂琴道:“剛告訴過總教習我要帶他去見我公公,他是唯一的人證,證明我為什麼殺了我丈夫。”
紀珠道:“姑娘必須帶個活的回去?”
“那是當然。”
“那麼,姑娘有幾分把握帶這麼個活人出直郡王府,甚至於出城,就算姑娘能,既是牽涉上這種事,我不以為八阿哥、大阿哥甚至整個愛新覺羅王朝會善罷甘休,一旦展開追緝,姑娘是願意連累季老,還是願意連累一雙兒女?”
趙桂琴神色震動腦上變色,沒説話。
紀珠道:“既是如此,這件事何如讓我助姑娘一臂之力。”
趙桂琴道:“我又怎麼能連累總教習。”
紀珠道:“我所以進八阿哥的貝勒府,而後來又來到這直郡王府,完全是為了尋找姑娘,並不是為了這兒的榮華富貴。”
“就算總教習不惜離開這兒——”
“相信他們還奈何不了我,而且遼東李家也不怕這個。”
趙桂琴道:“我相信他們奈何不了總教習,也知道遼東李家不怕,可是這是我的事,我怎麼好偏勞總教習。”
紀珠道:“趙姑娘,就算我為的是小風跟小虎姐弟,而且李家曾經執掌‘日月令符’,姑娘殺的是個背宗忘祖賣身投靠的敗類,李家也該為姑娘盡一份心力。”
趙桂琴目光一凝,深深一眼,道:“既是這樣,趙桂琴不敢再不受——”
話聲未落,她人已拜了下去。
紀珠雙手一伸,連忙架住了她説道:“趙姑娘我不敢當,就算是你要謝也謝得太早了些。”
趙桂琴拜不下去,只得作罷,站起嬌軀道:“三少爺,大恩不敢言謝。”
紀珠道:“姑娘不要再説什麼了,請告訴我對於那個人,姑娘是不是有任何一點的蛛絲馬跡?”
趙桂琴道:“沒有,要是有的話,我早就找出他來了。”
紀珠道:“那麼我來想辦法等我找出他來,要把他弄出去的時候我自會通知姑娘。只是對季老那方面,我應該送個什麼樣的消息出去?”
趙桂琴沉吟了一會道:“總教習可以實話實説,不過我不希望他們有任何動靜,否則會壞了全盤。”
紀繞道:“這個姑娘放心,我自會勸阻季老跟小鳳、小虎。”
趙桂琴眼圈兒突然一紅道:“我很想見見他們可是現在我不能。”
她低下了頭。
紀珠心裏也為之一陣黯然道:“這麼久以來,八阿哥那兒跟大阿哥這兒有沒有人懷疑姑娘的出身來歷?”
趙桂琴搖頭道:“沒有。”
紀珠道:“時候不早了,姑娘請安歇吧。”
他轉身要走。
趙桂琴忙道:“總教習小心——”
紀珠回過臉道:“姑娘放心我不想讓他們發現,他們還發現不了我。”
轉過臉,邁步行了出去。
趙桂琴沒送,也沒動,望着紀珠出去了,她的淚水奪眶而出,撲跌籟其落了晶瑩的兩行。
直郡王府禁衞森嚴入夜以後,到處都是站崗巡夜的。
巡夜的提着燈籠到處查,崗哨則有明有暗。
就拿趙桂琴住的地方來説吧,布在暗處的崗哨就不少,可是沒一個發現新任的李總教習來了又走了。
福清給紀珠安排的住處,是在一個幽靜的小院子裏,這個小院子跟後院只一牆之隔,在後院西。
院了的確夠小,只有一間屋,跟屋前的一個小花圃,可是這間屋的佈置擺設,在整個直郡王府來説,卻算得上是一流的,除了小,簡直就跟直郡王的卧室差不多,小小的花園裏,也種的是奇花異卉,相當珍貴。
紀珠一進院子,就發現屋裏的燈亮着,似乎有人在。
果然,剛進屋,就聽見裏頭傳出聲朗笑:“回來了。”
燈光照射下直郡王揹着手出現屋門口。
紀珠不慌不忙,從容地上前欠個身:“王爺。”
直郡工伸手把紀珠拉了進去屋裏,另有個人,是個丫頭裝束的小姑娘,小姑娘年可十大、七歲,長得相當好。
只聽直郡王道:“見見,這就是李總教習。”
小姑娘上前蹲身揚手,脆生生的道:“見過總教習。”
紀珠向着直郡王授過探詢一瞥:“王爺這是——”
直郡王含笑道:“侍候你的,堂堂的總教習不能沒個人侍候,府裏的男僕個個粗於粗腳,不解人意,所以我給你挑個特別的,她叫如意。”
紀珠忙道:“王爺,我不要人侍候——”
“我親自給你送來的,你怎麼能打回票。”
紀珠道:“真的王爺,我不慣人侍候,再説在您這兒又待不久——
“待不久我知道,可是往後你總得兩頭跑,這兒跟如意,從現在起就是你的。你不在直郡王府,如意一個人住,你來了直郡王府,如意就侍候你。”
紀珠還待再説。
直郡工道:“你能不能別再説話,要説也可以,只許説聲謝。”
紀珠沒奈何,只好“謝”了。
直郡王笑了笑,拉紀珠落座。
剛坐下,靈巧的如意已獻上兩杯香茗。
直郡王舉杯道:“嚐嚐,貢品,我分給了你一半。”
紀珠端起蓋碗,用蓋子撥了撥花,淺飲一口,不愧是貢品,不由他不暗自讚賞。
放下碗,直郡王道:“等了你半天了,哪兒去了?”
紀珠道:“到處走走看看晚上的禁衞,雖然不是我的職責,但是我喜歡看。”
直郡王看了看他,道:“你是個行家,以你這高明看我府裏的禁衞怎麼樣?”
紀珠道:“禁衞的調配與排班,歸誰管?”
“金天弼。”
紀珠道:“歸他管是不錯,但是我不信這是他的調配與安排。”
“怎麼見得…?”
“王爺別告訴他,不是我輕看他,府裏禁衞的調配安排顯然出自高明之手,沒帶過兵是調配安排不來的。”
直郡王聽了哈哈大笑,道:“法眼高明,紀珠你真行,府裏的禁衞,是我親自去調配安排的。”
紀珠道:“我説嘛,那就難怪了。”
直郡王目光一凝:“紀珠,你藏私。”
紀珠道:“王爺這話——”
直郡王道:“你能看出端倪來,足證胸藴甲兵,熟諸韜略,不是個普通的江湖人。”
紀珠笑笑:“王爺誇獎。”
“不!”直郡王搖頭道:“雖然身兼兩府的護衞總教習,我覺得仍是太委屈你,可是一時我又想不出……”
紀珠截口道:“王爺,紀珠這個江湖人,志不大,也不敢奢望。”
直郡王還待再説
紀珠忙道:“我跟王爺講些別的,金老陪我走這一趟我發現府裏有不少人是從八爺那兒過來的。”
直郡王點點頭道:“不錯,我跟老八一向不分彼此,兩下里不是他的人過來就是我的人過去。”
紀珠道:“先給您報備,我想集合這些人,跟他們談談。”
直郡王微愕道:“為什麼?”
紀珠道:“我發現這些人的能力參差不齊,須做個取捨。”
“取捨?”
“王爺,兵在精而不在多,養些個庸才,有時候成事不足。
敗事有餘。”
直郡王道:“這個,我恐怕得跟老八商量一下。”
“王爺認為有這個必要?”
“他們總是老八的人。”
“直郡王府、貝勒府一家,貝勒府的人難道不等於直郡王府的人。”
直郡王沒説話。
紀珠又道:“王爺,對手強勁,真可謂之謀士如雲、戰將如雨,養士若不求賢能,可以不必跟那幾位周旋。”
直郡王道:“我不敢自誇也不願枉自菲薄,以直郡王府跟貝勒府的實力,是強過東宮的老二。”
紀珠微一笑搖頭:“恐怕也未必,只憑兩府這些個名既不見經傳,能又不足以搏敵的護衞就説實力強過東宮,紀珠不敢相信,何況這種事,八阿哥對付的不只是一個東宮,還有一個虎視在側的雍王,敢請王爺自問對付東宮跟雍王,王爺您有幾分把握?”
直郡王臉色有點難看,沒説話。
紀珠接道:“您帶過兵——?”
直郡王突然大聲道:“帶過兵的‘撫遠大將軍’是裕親王福全,不是我。”
紀珠道:“皇上派您跟出‘古北口’,‘撫遠大將軍’名義上是裕王,實際上等於是您。”
“那又怎麼樣?”
紀珠道:“您就該知道養多了庸才,有多麼可怕!”
直郡王要説話,可卻又停住了。
紀珠道:“王爺,要是紀珠這個總教習連這點權都沒有,紀珠就此請辭。”
直郡王忙抬手一攔:“等等,你要知道,我不能跟老八這自己人之間——”
紀珠截口道:“如果八爺責怪,紀珠一力承擔。”
直郡王沉默了一下,又看看紀珠道:“好吧,由你了!”
紀珠暗籲一口氣:“謝王爺。”
直郡王點點頭:“你是對的,養着些庸才成事不足,反倒敗事有餘。”
説完話,他走了。
直郡王一走,紀珠立即請來了金天弼,把他的意思一説,金天弼知道紀珠在兩府的份量,何況這種事也跟他沒關係,自是滿口答應。
紀珠一見他點頭,當即道:“王爺只擔心八爺,這件事讓我一個人來頂,金老沒必要冒得罪八爺的險,只請金老把人給我召來,別的事就不用管了。”
紀珠是怕金天弼在這兒礙事,金天弼哪裏知道,自是求之不得,連忙走了。
沒一會兒,人一個一個的陸續來到。
算算共有五人之多,紀珠就在花圃前跟他們談話。
這五個誰都知道紀珠的身份,無不恭恭敬敬的站得筆直。
紀珠首先説明了他要為兩個府‘選賢與能’的“裁員”計劃,先讓他們各自在心裏打個底,然後再讓他們一個一個的敍述自已進貝勒府以後所建的功勞及出身。
論功勞,可都沒什麼,談出身,有一個得意洋洋,説他是被八阿哥從“侍衞營”調過來的,在“侍衞營”裏,可是功勞簿上記滿的一個。
紀珠讓另四個走了,單留下了一個他。
這個他,叫宮子玉,近四十年紀,瘦高個兒,鷂眼鷹鼻,一付的陰狠相。
紀珠把他讓進了屋裏,讓如意給他倒了杯茶,把如意也支了出去。
宮子玉有點受寵若驚,正襟危坐,滿臉是謙單的笑容。
紀珠開了口:“你是這麼一個人,我不信你進貝勒府之後,沒有建過絲毫功勞。”
宮子玉陪笑道:“總座,進了貝勒府以後所建的功勞比起我在‘侍衞營’的時候,為朝廷所建的功勞差多了,所以兩下里一比,就顯不出什麼來了。”
紀珠道:“你在‘侍衞營’所建的功勞,當然不止是衞護大內,盡忠職守——”
“當然不止。”宮子玉得意地道:“那算什麼,總管對‘侍衞營’恐怕還不大清楚,有部分人是經常派出去對付叛逆的,我就是其中之一。”
紀珠道:“硯,原來你是指-一我聽説過,‘侍衞營’在這方面做得有聲有色,尤其早先在山東的幾件,做得相當漂亮。”
宮子玉眉飛色舞:“這是機密,要不是因為您是自已人,我還不敢説,不瞞您,山東地面的幾件,全是我乾的。”
紀珠道:“都在沒進貝勒府之前?”
宮子玉道:“是啊,就是因為八爺看我還算個能人,所以千方百計把我給要了過來,一旦離開了‘侍衞營’,我的那種差事,當然也就交了。”
紀珠一想不對,趙桂琴所發現的那顆珊瑚珠既然是八阿哥府之物,怎麼會是宮子玉沒進八阿哥府以前乾的?
他心念轉動,口中説道:“那山東地面的幾件漂亮事,就不全是你一個人乾的?”
宮子玉微愕道:“總座,您是指——”
“山東濟南附近,有個姓季的在山東江湖道,是個響噹噹的人物,沒想到他的獨子竟被官家的人羅致了——”
宮子玉‘順’地一聲道:“您指的是那回事啊!”
目光一凝,帶着狡黠:“你怎麼知道那件事不是我乾的?”
紀珠平靜地道:“你進貝勒府多久了?”
“算算也不少年了。”
“到底多少年?”
“總有三四年了吧。”
“你自己算算,時間怎麼對?”
宮子玉狡黠的一笑:“總座,可是我在‘侍衞營’的時候,就在替八爺效力了?”
這宮子玉真是個好大喜功,受標榜自已的人。
紀珠一搖頭:“我不信。”
宮子玉忙道:“那麼,關於那個姓季的事,你是怎麼聽説的?”
紀珠看了看他,笑了笑:“我要是先説了,豈不等於告訴了你。”
宮子玉一怔,一拍大腿笑道:“倒也是,那不要緊,您是不是聽説了,那個姓季的,後來被人做了,老婆也不見了?”
“當然聽説了,有人説,兇手就是他老婆。”
“兇手是誰,我不敢説,其實也無關緊要,要緊的是,您有沒有聽説,誰在姓季的身上發現過什麼?”
“這倒沒聽説。”
紀珠明白,那顆珠子的事,季曉風也好,趙桂琴也好,絕不會到處宣揚。
“可惜,”宮子玉道:“我可以告訴您,姓季的身上該有顆珊瑚珠,那是八阿哥府的信物,也就是我讓他日後帶那顆珠子進京,徑往八阿哥的貝勒府的,我看他有一身的好武功,所以為八爺羅致了他。”
紀珠道:“的確可惜.我沒有聽説有誰在姓季的身上發現過什麼。”
這意思當然是不信。
宮子玉一急,還待再説。
紀珠抬手一攔,道:“夠了,別的不衝,只衝着你在‘侍衞營’中所建的汗馬功勞,以及八爺千方百計把你要過來;還有你在‘侍衞營’的時候,已經在為八爺效力,我看你是留定了,不但是留定,而且要建議八爺重用;不過,剛才那四個,我是決定請他們走路,你可別給我泄露出去。”
宮子玉滿臉喜色:“這您放心,我是個幹什麼的,連這點事都守不住,還能在‘侍衞營’建那麼多功勞麼?”
“那就行了。”紀珠站了起來:“時候不早,你回去歇息吧!”
宮子玉還能不知道已經到了是該走的時候,忙跟着站起身來,一欠身道:“總座,小的告退了!”
他要走,忽又停住了。
紀珠道:“還有事?”
宮子玉忽上前一步.低聲道:“總管,您在直郡王府,打算呆多久?”
紀珠道:“怎麼?”
“難到您不知道?”
“什麼事我該知道?”
宮子玉道:“許是您用來.王爺還沒告訴您.你要是明天還不走,就能碰上了,兩府請了個能人來,專為對付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