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刺蝟掉落的瞬間,褲管裏卻噗地噴出了一股淡青色的火焰,卷向了何筆。
樹梢上的樹葉一沾上這股火焰,立刻燃燒了起來。但是,他又遲了一步,何筆早在地上等着他了。
小刺蝟氣得雙目冒火。咬着牙大聲道:“何筆,我雖不是好人,你也算不了好人,你為何要跟我作對?”
何筆笑道:“要殺我的是你,作對的也是你,怎麼又賴在我身上了?”
小刺蝟氣得一跺腳,“好,我跟你拼了!”喝聲中,把手一探,自腰中抽出一把軟劍,那劍薄,迎風一抖,便伸得筆直,毒蛇一般向何筆刺出了七八劍,劍法快而陰險。
何筆知道是飛魔劍法,連忙展動身形,避開了幾招。兩隻手突然一拍,竟將劍鋒夾住。
動也動不了,跟着兩手往前一送,小刺蝟突覺一股大力撞了過來,身子再也站不住,仰天跌倒。
他身形剛跌倒,人已滾出了十幾步。也不知從哪裏射出了一股濃濃黑煙,將他整個的人隱沒了。只聽他的聲音在濃煙中道:“姓何的,你果然厲害,我鬥不過你。”
説到最後一個字時,人已到了很遠的地方了。但是,何筆已在前面等着他了,他抬頭一看到何筆,臉都嚇青了,好象見了電似地,驚叫一聲道:“鬼……鬼……你是鬼?”
何筆笑道:“我是神,不是鬼。”
小刺蝟駭然道:“那我準是撞到邪了!”
何筆笑道:“猜對了,我是邪神,你是邪鬼,你這叫邪撞邪!”
小刺蝟哭喪道:“就算我這邪鬼撞到了你這位邪神,服輸了還不行嗎?”
何筆笑道:“你的法寶還沒有全使出來,怎麼能走?”
小刺蝟道:“我這次是真的用完了,絕不騙你!”
何筆冷笑了一聲道:“你那法寶若是真的已用完,那你更休想走了!”
小刺蝟道:“你究竟是為什麼要跟我作對?”
何筆笑道:“誰跟你作對了,不是你要殺我的嗎?”
小刺蝟道:“我現在不殺你了,總可以吧!”
何筆冷然道:“不可以,你非得殺我不可否則……”
小刺蝟插口道:“否則,你就放了我?”
何筆道:“那更不可以。”
小刺蝟着急了,眼淚又流了下來,急道:“你……你究竟要想怎麼樣?”
何筆嘆了口氣道:“你認為我能眼看着你無緣無故地殺了四個人就算了嗎?”
小刺蝟強辯道:“他們和你是什麼關係?”
何筆冷然道:“什麼關係也沒有。”
小刺蝟冷笑道:“那你就少管閒事。你若真有這麼好心,在我出手的時候,為何不管,不救他們?”
何筆嘆氣道:“你出手若是沒有那麼快,那麼狠,我還能救得了他們,現在我也許不會想要你的命了!”
小刺蝟顫聲驟然道:“你……你真想殺我?”
何筆冷聲道:“我雖不喜歡殺人,但留着你這種人在世上,我怎睡得着。你現在還不過是個孩子,再過幾年,那還得了!”
小刺蝟聞言,突然抗聲道:“誰説我是孩子,昨日我已過了十八歲生日。”
他説到十八歲,忽然笑了。他在一笑中變了,變得不再是個男孩子,滿臉上帶着一種嬌嬈的嫵媚,順手解開了腰帶。
何筆見狀笑道:“這次無論你再玩什麼花樣,我都不上你的當了。”話落出手。
何筆一出手,就很少有人能閃避得開。其實,他招式很平凡,井沒有什麼詭秘奇異的變化,只不過實在很快,快得令人不可思議。
他的手一伸,便已搭上了小刺蝟的肩頭。若是換了別人,只要被他手搭上,就很難再逃出他的掌握。但是小刺蝟的身子,比魚還滑,腰一扭,從何筆掌下滑走了。
只聽刷的一聲,小刺蝟的一件長衫,已被何筆撕了開來,露出了那豐滿的上身!
這一來,何筆怔了。他沒想到小刺蝟居然是個女人、一個年輕的姑娘。怔了一陣之後的何筆,冷聲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改裝來殺人?”
那小刺蝟的臉,此刻羞得象是晚春的桃花,媚笑道:“我是神武尊者的女兒,飛天魔女之徒,我叫洪美玉,我爹命我嫁給你,我師父又命我放你的血,你看我該怎麼辦呢?”
她嗲聲嗲氣地偎近何筆身邊,攸地一下,人就投入到何筆的懷中。
軟玉温香,如蘭似麝,令人神魂俱醉,他想抱着,但觸手一片滑膩。
懷抱中抱着這樣的一個女人,只要他是男人,誰也硬不起心腸來。
就在這時,小刺蝟的細手,已探向何筆的腦後。她的指甲薄而又利,她哧哧地笑,輕輕地喘着氣,但她的指甲,已劃破了何筆脖子上的皮膚。
何筆已感覺到,他臉色立變,大怒出手。但是小刺蝟已魚一般自他的懷中滑了出去。
她哧哧地笑道:“我不忍心殺你,還是嫁給你好了。不過,我那指甲裏,藏有七巧化骨散,不到半個時辰,你就要全身潰爛,除非作答應娶我,我給你解藥,否則,我就看清楚,你臨死前那副醜樣兒?”
何筆聞言,氣得猛一跺腳,凌空掠起,倒飛三丈,撲向駱峪口而去,轉眼不見了。
小刺蝟輕撫着自已的胸膛,銀鈴般笑道:“何筆呀何筆,本姑娘纏定你了!”
這時,那昏倒地上的紀雯,已被又趕到的幾名藍衣武士扶上了馬車,連同那四具屍體,一起運回了天理幫。
就在他們剛回天理幫不久,何筆也就到了。
何筆是天理幫中的貴客,居住在廳後小軒。
夜降大地,他也酒醉欲眠,人住在天理幫後宅重地。不須再提心呆膽,總可以放心睡他一覺了!
就當他靠近牀邊,打算和衣躺下,身方前傾,倏地回身後傾,剎住腳步。注目看去,牀上早已睡着一個人了。
等他看清那人時,他驚駭了,愕然道:“是你……怎麼會是你?”
原來牀上那人乃是小刺蝟洪美玉。她不知什麼時候進了小軒,而且又睡在何筆的牀上。
她聞言俏皮地一眨眼笑道:“我怎麼了,這裏不能來嗎?”
何筆受這一驚,酒已醒了一大半,冷然道:“你來這裏幹什麼?”
小刺蝟笑道:“來看看你死了沒有呀!”
何筆笑道:“我又不是老鼠,被貓爪子抓了一下,怎麼就會死得了?”
小刺蝟氣得一瞪眼道:“你雖不是老鼠,簡直也不是人,我遇上了你,算我倒了黴,只有認了!”
何筆笑道:“既然那麼恨我,為什麼又來找我?”
小刺蝟低聲道:“問你一件事。”沉默片刻她悄臉一紅,咬着嘴唇道:“要不要我!”
何筆茫然道:“要你幹什麼呀?”
小刺蝟道:“嫁給你作老婆,替你生兒育女呀!”
“哈哈……”何筆大笑了一聲道:“你是個小刺蝟,除了會殺人之外,你還會生兒育女?
笑死人了!”
小刺蝟一聽,臉色立刻變了,跳了起來,指着何筆道:“那我就發誓,一定要殺了你!”
伺筆笑道:“在你全身都是法寶時,都被我逼得團團亂轉,現在你所有的法寶全都用完了,你還能殺得了我?”
小刺蝟嬌叱道:“你等着,我會叫你跪在我面前求我。從現在起,我纏定了你,咱們沒有完。”
聲落,人已穿窗而去。
何筆此刻的心情,根本沒有把小刺蝟放在心上。所以也沒有追,但是,他卻擔心會給天理幫帶來麻煩,對不起心中的雯姐。於是,第二天一早,他就離開了天理幫,往長安奔去。
紀雯仍派了肖蘭跟着他。
就當他們剛剛過了子午鎮,突然一陣馬嘯,老遠就看到了車塵如霧,好似捲起一條黃龍。
肖蘭不由脱口道:“咦?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車子?”
何筆也看出事情的不平常,估計一下,少説也有二十多輛車子。如此龐大的車隊,只有官眷郊遊,方有如此大的排場,一般民間不但少有,也是罕見。
肖蘭略一凝目打量,忽地花容一變,頓現緊張,着急地道:“何大哥,咱們躲開他們,快!”
何筆也看到路上的行人車馬,都在紛紛走避,還有不少鄉愚婦孺,發出了驚叫……
這簡直是無法無天,就算是哪家王侯,哪有驅散行人的。心中就不大高興。
肖蘭已拉住了他的手臂,哀求道:“我的小爺,聽話,咱們躲躲好嗎?”
何筆冷聲間道:“他們是什麼人,如此的霸道?”
肖蘭低聲道:“他們是崑崙雲台宮的人,免找麻煩,我們不必沾惹。”
何筆冷然道:“小小一個雲台宮,有什麼可怕!”
肖蘭急道:“小爺,這個時候,惹他們幹什麼,讓他們過去吧。”
何筆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道朝天,各走一邊,憑什麼躲他們!”
肖蘭輕聲道:“小爺,你可知道他們是些什麼人?”
何筆道:“你方才不是説他們是崑崙雲台宮的嗎?”
肖蘭道:“雲台官主就是飛天魔女,你知道嗎?”
何筆笑道:“現在我知道了,不過我卻想鬥鬥她!”
肖蘭一聽慌了,哀求道:“小爺,少惹麻煩,請你退讓一下,算我求你好不好?”
她説着,伸手挽着他,近於拖着走。
何筆意念飛旋間,迅即決定,他馴服地由她牽着,跟她走向人羣。
那列車隊,旋風般急駛,在幾句話間,已經臨近了。
眼看當頭四匹白馬,已飛馳而過。馬上的人,卻是各露半面的少女。看她們鮮衣花帽,只露出一邊又紅又白的桃花面,俏麗動人,另一面,除了露出半張臉外,全部被一幅五色彩巾遮住,嚴絲合縫,風都吹不開一點。
她們一律頭梳劉海,一頂花帽齊耳掩去了秀髮。衣着,打扮,都別開生面,很醒目。
她們極其高傲,竟沒有看這些讓路的行人一眼。後面就是一列遲緩的車隊,一式的高大車廂,華麗異常,都是四馬並駕。御車的,一式錦衣壯漢,揮着金絲馬鞭,不時地一圈一掄,馬鞭打着啪啪暴響,卻井未打着牲口身上。那牲口一聽到鞭花風響,就加快騰跑。那御車的自感到得意非凡,個個神氣活現,顧盼之間。沾沾自喜。
由他們的眼神與腕力來看,都是練家子,沒有一個是真正的車把式,但他們御車之術,卻是很內行。他們都不用遮面,都上得面目清秀,身體結實。
由此看來,他們雲台宮大概是女弟子才遮去半面的。
黃沙飛揚,隨風飄散,灑了路邊的行人滿頭滿臉。
何筆當然也免不了,他已有些生氣,本想發作,卻被肖蘭給攔住了!
那馬車一共有二十四輛之多,綿延半里多長。
車中人,八九都是女人,因為隨風飄送出來的幽香,就足以證明了。
香車坐美人,花月正春風,可惜現在已是中秋季節,加上黃塵撲面,真有些大煞風景了。
轉眼間,車隊已過去了大半,最後一輛與眾不同的主車到了。
這輛車,竟是以八馬拉車,車身也特別高大。連御車的壯漢,也有四個之多,全都是油頭粉面的美少年。
他們一式的素花外套、蝴蝶圖案的披風,頭戴精製的范陽笠,手持長達丈二的金絲馬鞭,鞭柄上也嵌着精光閃閃的寶石。
馬車豪華得很,大有帝主之家的氣派。
其他的馬車,車窗上只是嵌着一塊明瓦,七彩流蘇。這輛車上的車窗,嵌的竟是精光鑑人的青銅鏡,金嵌邊,經陽光照射反映,耀眼生光,四面垂着七彩流蘇,車窗內是奇光閃閃的珠簾。
車在前馳,珠簾在搖曳盪漾,光怪陸離,使人不可逼視。
估計車裏至少可以坐卧七八個人。
何筆不知車中是什麼人,他忽然起了好奇之心,方打算飛縱上車頂,看個明白。
就在他心念方動,身形欲起未起之際,那輛大馬車已經馳過他們面前,突然怒馬長嘶,駕車的那八匹馬,前蹄高起,竟突然停車了。
此刻,何筆突感肖蘭把自已的手臂抓得更緊了,並悄聲道:“小爺,沉着氣,多忍耐,千萬不要理會他們,看他們搞什麼鬼。”
她話音未落,突聽一聲暴喏:“是!”起自那輛大馬車四個御者之一的口中,以為車中人在吩咐着什麼話。
那御者應喏了一聲,人已飄身下了車座,只見他手中握着金絲鞭,另一手卻託着一對黃金元寶,走了過來。
他走到眾人面前站定,掃了那些路人一眼,揚聲道:“各位鄉親,對不起,車馬驚攪了你們,我家宮主交待下來,奉送這點小意思,給各位鄉親到前頭喝碗酒壓驚,給小娃兒們買顆糖,還請各位且莫嫌少,一定要收下來。”
説着,他目光遊移,落在一個駝背老者身上,向老者點點頭,把元寶遞到老者面前。
那老者大約是個鄉下佬,沒見過世面,也許根本就沒聽懂他的話,一看到那兩個黃澄澄的大元寶,遞給了他,驚得他張口結舌,直往後退,不住地搖頭哈腰,倒象那兩隻元寶會咬人似的。
那少年御者不耐煩地皺着眉,自語道:“怪了,黃澄澄的金元寶,竟然沒有人要。”自語間,他目光一轉,又走向一位揹着小孩的村婦道:“大嫂子,這個給你,給小寶寶買糖吃吧!”
那村婦羞怯地漲紅着臉,一面搖頭,一面後退。
那少年御者突然腳下一滑,到了肖蘭面前笑道:“他們都不要,請姑娘收下如何?”
説時,目光中透出一種曖昧的邪氣肖蘭笑道:“他們不要,我也不能接受!”
那少年御者的一雙桃花眼,由肖蘭的臉上掠過,似乎有些驀然驚豔,眼都直了,輕佻地笑道:“姑娘好美,如果姑娘賞臉,去見我家宮主,一定會有想不到的好處。”
肖蘭嫣然一笑道:“我不希望有什麼好處,我們還有事。”她説着時,把何筆的手臂拉得更緊。
那少年御者仍在直盯着肖蘭。(典見)着臉,邪笑着,笑得何筆心中生了氣,伸手抓起了那兩個元寶,冷然道:“我代大家收下了,好不好?”
那少年御者聞言,把頭一偏,金元寶已到了人家手內,他也沒法,只好道:“好好……
兄弟好一副人品,當然可以!”
他只是覺得何筆人生得十分英俊,根本也沒把他放在眼裏。又轉向肖蘭笑道:“姑娘,咱們宮主最喜歡標緻的姑娘,她一看到你,不知如何高興呢!一定會收你做她的乾女兒,有無窮的好處給你,請移蓮步過去好嗎?”
這小子是色迷心竅,起了邪念,作夢也沒有想到,站在他身邊的,還是一位邪神呢!
此際,何筆本想出手,猛聽一人怪笑道:“小兔崽子,你看我怎麼樣?我老人家倒是很想見你們那公豬母豬,如何?”
何筆聞聲一看,他氣消了,人也笑了,肖蘭更是笑得彎下腰去,那少年御者卻氣得拉長了瞼。
説話那人的長相,可以説集醜之大成。只見他生得雷公嘴,塌鼻子,兩耳招風,一對大斑牙,直齜到唇外,雙目深陷,還是一雙水泡眼,一副還沒有睡醒的樣子。
他穿了一件土在大褂,腳下一雙四川多耳麻鞋,揹着一個藍布包袱。
就憑他這副模樣,鬼見了都會怕三分,還想要見以美著名江湖的雲台宮主,怎能不引人發笑。
那少年御者沉着瞼,怒聲道:“老頭兒,你……”
他想罵他找死,話沒説完,那醜老頭兒已插口笑道:“小子,你把眼睛睜大了,看清楚,我什麼地方老了?”
那少年御者氣得俊臉一陣黃一陣青,鼻中噴着氣,怒聲道:“你不老,才十八歲總可以了吧!”
醜老兒笑道:“那也不全對,咱老人家今年才只有四十八,一點不老,只是陰陽不調。
頗顯有些憔悴罷了。你若肯為我撮合一下,少不了你的好處。”
那少年一聽,可真被氣極了,冷笑了一聲道:“好……本少爺就來成全你吧!”
説着,人已向醜老頭兒走去。
醜老頭兒見他答應了,高興得滿臉是笑,似乎不知道那少年就要向他下殺手了。
何筆見狀,不禁暗自納悶,一時想不起這醜老頭兒是誰了。但聽他那口氣,就知道是位高人。
如果不知崑崙雲台宮的底細、怎敢如此的攪鬧。
這就是所謂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不是猛龍不過江,沒有兩把刷子,也不敢如此撒野。
這醜老頭兒分明是來向飛天魔女找碴的。聞説那飛天魔女不但武功很高,全身都是暗器,何況又有這麼多部屬。
何筆這麼一想,不禁就為醜老頭兒捏了一把汗。
那少年含着獰笑,人已走近醜老頭兒,正待出手,突然有人揚聲道:“老四快回來,宮主有吩咐。”那少年御者聞言一怔,衝着醜老頭兒冷然道:“來吧!”掉頭就走。
那醜老頭兒轉頭看了何筆一眼,傳聲道:“快些走,紀公還有難,等你去救。否則,看你如何向紀丫頭交代。”
他這是以密語傳音,內功最高境界,除了何筆之外,別人誰也聽不到。説着時,他狗舔屁股般,似乎全身骨頭都軟了,跟着就走。
何筆雖然聽到了他的傳聲,但因不放心醜老頭兒,所以他仍沒有動。
那醜老頭兒得意忘形地跟在那少年御者後面,在走過何筆身邊時,卻瞪了何筆一眼。
何筆連忙傳聲道:“你老小心了!”
醜老頭兒施展密語傳音的功夫,傳聲道:“小子,別替我操心,小心你自己吧,那狐狸正在找你,還不快走!”
何筆不想再説什麼時,醜老頭兒已走了過去。
肖蘭此刻又催着他道:“小爺,咱們走吧!”
何筆道:“好,咱們走,不過這東西,怎麼辦呢?”
肖蘭道:“人家交給你的,收就收下了,快走吧!”
就在兩人方一移步,那輛大車前忽然起了騷動。原來那醜老頭兒裝瘋賣傻,一到了那大車邊便自已伸手去拉開車門,就要上車去。守在車門口的另外三位少年御者,見狀吃驚之下,就一面喝止,一面出手阻攔。
不知怎的,那醜老頭兒的一雙手,一陣東摸西抓,就把四個少年弄得泥塑木雕般,動彈不了了!他還氣得大叫着道:“豈有此理,好沒禮貌,平日請我老人家,我還懶得動呢,現在移樽就教來了,反把我往外推,太氣人了!”
車裏響起一陣嬌笑道:“原來是您老人家啊!妾身失迎了,不是無禮,實因小女有病,不能見風。”
五老頭兒笑道:“你的那個女兒呀?是和誰生的……”
這醜老頭兒不正經。説話不漱口,一個女人能和幾個男人生孩子。可是,那飛天魔女並不在乎。魔女就是魔女,嬌笑道:“就是洪承緒的那個丫頭嘛!”
醜老頭哈哈大笑道:“是她呀,這丫頭鬼點子太多,也邪得過分,就讓她病着吧!”
飛天魔女道:“老爺子,你是天下成名的神醫,仁心仁術,怎麼能説叫病人病着呢?”
醜老頭笑道:“我雖然常給人家醫病,就是無法治好相思病!”
忽然一個甜脆的聲音笑道:“那你就不配稱神醫怪叟了。”
醜老頭兒哈哈笑道:“誰説我叫神醫怪叟了,人家只叫我神仙一把抓,什麼病都抓,抓不動相思病。”
那嬌甜的聲音道:“那我就自已去抓……”
神醫怪叟哈哈笑道:“還得我這月下老人牽牽紅線才行。”
車裏那嬌甜的聲音高了些道:“娘,你可聽到了,醜伯伯要給我做媒呢!”
神醫怪叟笑道:“做媒是可以,我總得知道你那心裏想的是誰?總不會是守在車門前的那四個兔崽子吧!”
那嬌甜的聲音叱道:“呸!他們太醜,就憑我洪大小姐,會嫁給他們?”
何筆一聽,心中倏地一震,就知又是小刺蝟洪美玉在耍花樣。這回把飛天魔女和神醫怪叟都搬出來了,自己得快些走。
心念方動,忽聽人聲驚叫,他驀地扭頭回顧,只見兩匹怒馬,飛奔而來,驚得路人拔腿而逃。
就這一點距離,還用得着馳馬傳信,分明是在壯大聲勢——嚇人。
衝來這兩個人,也是那輛大車四御之二。同樣的是油頭粉面少年,但在神色間與眼神間,卻比方才那人沉穩,精悍多了,可能功力也比那人高些。
附近的行人,已驚駭地向路邊躲去。
何筆見狀,不禁大怒,正待要發作,那兩人就在他們身前倏地收緩,一人揚聲道:“小子,你給我站住!”
何筆停步轉身,把眼一翻,冷笑道:“幹什麼?”
二御中的一人道:“咱們官主有請……”
何筆笑道:“非親非故,不用客氣,再説請客也沒有這樣的請法。”
那兩個少年聞言,一齊飄身下馬,各換金絲鞭,冷聲道:“那要如何請法?”
何筆笑道:“本幫主從不受人邀請,真要是誠心,何不就請你們宮主下車來!”
另一少年突喝一聲道:“放肆!”
何筆笑道:“放五,放六都可以,怎麼放屁!”
兩少年哼了一聲,雙雙滑身吐掌,金絲鞭破風如泣,一連掃出三十多鞭,各又加上十幾掌,硬封硬接,有攻有守。
只見何筆在鞭風掌影中,浮沉進退,閃如陀螺,又如穿花蝴蝶,穩穩掌握了主動。
逼得對方兩條長鞭,反而施展不開了。又恐怕一旁觀戰的肖蘭乘隙加入,又不敢拋鞭亮刀。
肖蘭真的參加了,她飛快地掠進,嬌她一閃,已向對方閃電攻擊七招十四式。
他們這一動上手,路上行人還以為遇上了強盜,發出一聲聲驚呼尖叫,拼命奔逃。
何筆此刻空出手來,看肖蘭如何迎戰二人,哪知細看之下,不禁心神大震。原來,他發現肖蘭和那兩名少年御者動手間,掌與掌接,毫無一點聲響——這是久已絕傳的玄陰功,這丫頭是什麼時候練成的呢?
因為這種玄陰功,陰柔中另有勁力,專門傷人於無形。掌指吐勁,全是綿裏裹針、殺人不見血的功夫。不過,看樣子,她習之未久,功力尚差很多,任是這樣,她以一敵二,也把對方通得連連後退。
何筆凝神向車隊那邊眺望,只見又有七八個人撲了過來,他怕肖蘭有失,立即揮手彈指,勁氣飛射,那兩個少年應指而倒。他順手一攬肖蘭細腰,冷喝一聲:“走!”人如飛鴻,掠空而去。
就在他們剛一飛身縱起,車隊衝起一束煙火信號。原來他們還留有後衞,後衞的人一看到那信號,就攔了過來。
當先一位少年,面現驚容,加上怒色,卻是目光如刃,先把何筆和肖蘭瞅了一眼,嘿嘿一笑道:“看不出兩位竟是高人,敢傷了咱們兄弟,本少爺倒要掂量二位一下!”
他狂傲十足地向何筆逼近。
何筆一側身,向肖蘭傳聲道:“不宜纏鬥,下手要快!”話聲中,微一偏身,那少年已撲向了何筆。他本想撲向肖蘭懷中,軟玉温香。倏地脖子被人一扭,身不由己地轉了個身,變成和肖蘭面對面。耳聽何筆笑道:“你很喜歡和姑娘打交道,我就成全你好了!”説着,用力往前一推。他話音方了,肖蘭猛的一拳搗出,重重的一拳,打得他整個人向何筆倒了過去。
肖蘭一拳擊出,人也凌空飛起,揮手發出幾縷寒光,襲向後面撲來的幾個人。那少年倒下去了,他的內腑,自然已被肖蘭擊碎,大概是活不成了。
在這時,另一少年和四位半面女郎,已飄身下馬,一陣格格笑,道:“這位小妹子,好壞的脾氣呀,一拳就打死了咱們小兄弟,你不心痛我心痛。”那是一位半面女郎,她一面扭着水蛇腰過來,有説不出的嬌嬈。她口中説着話,眼光卻直在何筆臉上打轉,好象無視於同伴之死,人卻向肖蘭逼近了。“站住!”阿蘭倏地一聲嬌喝。
那女人果然應聲停步,口中卻嬌呼一聲道:“哎喲!小妹子,別那麼兇嘛!姐姐我膽子最小。”那半面女郎説話時,眉開眼笑。好似閒話家常,不見一點敵意,可是尖牙利齒,笑裏藏刀。
何筆一見,他不禁就為肖蘭擔上了心,不由自主地腳下移近兩步,準備一發覺不對,就先下手為強。
肖蘭這姑娘,跟隨紀雯多年,出名的機靈鬼,當然不會是善男信女。她見人家笑容滿面,她也笑了起來道:“這位姐姐,説的話真好聽,請再走近點兒,你就可以看到更好看的東西,會覺得更好笑。”
那半面女郎浪笑幾聲,卻沒有敢再向前逼。嬌笑道:“喲!妹子,你要怎麼樣嘛?”
肖蘭笑道:“這個人一定和你很要好,説不定你們已同過牀了,我雖打了他一拳,傷得很重,可是沒有死,不過得快些治,遲了可就沒救了,我把他交還給你如何?”
那半面女郎笑道:“小妹子真是菩薩心腸,承情了,謝謝你了!”
肖蘭突然面色一變,冷笑道:“不過,你們必須掉頭走路,不得有羅嗦!”
那半面女郎笑道:“好,就聽你小妹子的。”
肖蘭冷然道:“請你們四個人,先把腰間的零碎解下來,丟給我們。”
對方仍然媚笑盈盈地道:“也依你。小妹子你真機靈,比鬼還精!”她説着,真個就解下了右腰間的五彩香囊。
何筆見狀,不禁暗自奇怪對方怎麼如此好説話,一副千依百順的樣子,令人生疑。因為這類邪門左道的人,每每有出人意外的花招,或可能一等他們同夥到了,立刻就會來個翻臉不認帳。又聽那半面女郎嬌笑道:“小妹子,姐姐已經香囊解下,只差身上衣裳了,是交給你,還是交給那位俏冤家?”
這時,眼波直瞟何筆,風情萬種。
肖蘭喝道:“你們拋過來就是,別想搗鬼!”
那半面女郎應了一聲道:“好呀!”應聲中,她真個把手裏的五彩香囊,向肖蘭拋去。
何筆剛看出有異,對方另外三女,已經是同一動作。那就是她們都是雙手齊揚,一手拋擊香囊,另一手卻打出一溜火花,直上半空六七丈高,化成五朵五色的焰火。其餘的人則打擊一連串的暗青子,同時人也彈身疾撲上來。
肖蘭一發覺中計,冷叱一聲,猛地用指疾點地上那少年,順勢把他拋去,正好迎向那束疾射而來的暗器。
何筆見狀,毫不猶豫地雙掌連揮,他運真力把手中兩個金元寶捏碎,當成了暗器,飛蝗似地打了出去。他手勁強,又奇準,後發而先至。手法高妙,同時分取四女。
只聽一陣劃風聲響,對方打出來的暗器,被元寶碎屑一擊之下,紛紛爆炸,然而竟變成五色繽紛的彩霧,轉眼之間,瀰漫了此地。
何筆見狀,疾喝道:“少來快退!”
肖蘭聞聲,抽身斜掠,搶佔上風頭。她知道那香霧乃是十分歹毒的百毒香,怎敢被它染上。
當毒霧一起之際,另外三女,本已凌空撲到。在何筆手中碎金飛打之下,其中一人間避不及,被碎金打中,栽落地上。另兩人竟舍了肖蘭,撲向了何筆!
何筆豁然一笑道:“多承照顧,卻之不恭!”他話出劍起,白光映眼!
一聲尖叫,一聲驚呼,同時起於二女之口,也同時栽落地面。
何筆已在一眨眼之間,納劍還鞘,轉身就走。“快!”
肖蘭急叫道:“千萬別讓臭霧沾上!”
何筆笑道:“少來,我的鼻子怎麼有毛病了?”説着伸手捏了捏鼻子,又道:“明明是蠻香的,怎麼説是臭霧呢?”
肖蘭一聽,急得踩着腳道:“你……你嗅到了?那可糟了……快搜他們身上,找解藥!”
何筆並未聽話,卻走到肖蘭身旁,笑道:“別擔心,這點毒,奈何不了我的,有你在我身邊,當然是香噴噴的,怎麼會臭呢?”
肖蘭也是個大姑娘了,聞言白了他一眼道:“沒來由,”跟着又霞飛雙頰道:“你呀!
真不知死活,知道那是什麼毒嗎?”
何筆道:“什麼毒?除非能讓人不知東西的毒,我才怕,否則,沒有什麼可怕的!”
肖蘭道:“那是最下流的百毒香呀……知道吧!”
何筆笑道:“百的什麼毒?有什麼香的?”
肖蘭一瞪眼,恨聲道:“死人!不同你説了,我們快走!”
何筆搖了搖頭道:“我們被圍住了。”
突聽一聲哧哧嬌笑道:“走不了啦!”
何筆聞聲心頭一驚,冷笑道:“怎麼是你?有個完沒有?”原來嬌笑那人乃是小刺蝟洪美玉。她卻沒有用彩巾遮住半邊臉,帶着一種説不出有多麼動人的甜笑。她銀鈴一般嬌笑道:
“是我,當然是我,我陰魂不散,纏定你了!”她緩緩地走了過來,伸手輕輕摸了一下何筆的臉,嬌笑道:“我一天不見你,就想得要命,叫我不見你,那怎麼行?叫我躲開你,除非殺了我……唉!殺了我也不行,我死也纏定了你這個人了!”她那聲音又清脆,又嬌媚,説起話來如同唱歌。
肖蘭機警地道:“何大哥!小心她有詐!”
小刺蝟笑道:“我有什麼詐好耍,喜歡一個人,摸一下都不行呀,何郎!你説是嗎?”
何筆笑了笑道:“我……”他一個字還未説出,倏地胸前一陣劇痛,滿頭冷汗涔涔而出,第二個字竟然再也無法説出口來。
肖蘭一見大驚,嬌叱道:“小妖女,你用什麼毒物傷了何大哥?”
小利蝟格格嬌笑道:“什麼毒物都沒有用,我用的是一枚雪蝟針,刺中了他的前胸,這一次,他是死定了!”
肖蘭怒聲道:“他對你那麼好,你卻要殺他,你真是個沒有良心的女人!”
小刺蝟又格格嬌笑道:“若是再有機會,我還是要殺他的。”
肖蘭道:“為什麼?”
小刺蝟笑道:“我和他仇深似海,我……”
肖蘭怒嗔道:“你要幹什麼?”
小刺蝟笑道:“我想留下你作為人質,帶我們順利進入天理幫。”
説着話時,隨手輕輕一揮。
肖蘭突覺足踝上一麻,好象被蚊子叮了一口。可是,她並未在意,打算縱身過去,看視何筆的傷勢。哪知身方一挺,腳未提起,驀地重心頓失,一頭栽在地上,昏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肖蘭只覺得輕飄飄的,彷彿在雲端裏,又彷彿是坐在一輛車子裏,自己的何大哥就陪在她的身旁。説實在的,肖蘭內心之中,何嘗又不愛戀着何筆,但因紀雯的關係,她不敢也不能表露出來而已。她一直壓抑着自己的情感,只有在夢中才可以有所宣泄。
她現在是多麼希望坐在她身邊的就是何筆,那也只是希望而已。因為她知道何筆這樣的人,生下來就是屬於江湖的,任何女人都無法將他完全佔有。昏昏迷迷中,肖蘭覺得有隻手在扯她的衣服,她本能的知道,這絕不會是何筆的手,因為,何筆除了嘴巴肆無忌憚之外,絕不會動手動腳的。那麼,這是誰的手呢?她這麼一想,立刻驚出了一身冷汗,大叫一聲,自昏迷中醒了過來。
一睜眼,就看到了小刺蝟那惡毒的眼睛正在盯着她。
她果然在車廂裏,車廂裏也只有她們兩個人。她知道自己已經落在人家手裏,那對天理幫太危險了。是的,她寧願和毒蛇猛犬關在一起,也不願再看到這妖女。她掙扎着想坐起來,但全身軟綿綿的,全無半點力氣。
小刺蝟笑嘻嘻地道:“你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乖乘地躺着,別惹我生氣。”
肖蘭聞言,氣得咬着牙,瞪着眼,恨不得撲上去咬她兩口。
小刺蝟盯着她,突然嘆了一口氣,喃喃道:“你長得很美,可借何筆那小子不通風情,他也許不是個男人!”
肖蘭聞言,臉都氣白了,大聲道:“誰敢説他不是個男人!”
小刺蝟含蓄地一笑道:“你們好過了,要不你怎麼證明他是男人?”
肖蘭高聲道:“我説他是男人就是男人?”
小刺蝟笑道:“就算他是男人,面對你這樣的美女,他會不動心?我猜他也必是個大傻瓜,再不就是他有什麼大毛病。”
肖蘭怒聲道:“你管不着!”
小刺蝟冷言道:“我雖管不着,但我可下得了手,因為我必須殺了你!”
肖蘭駭然道:“我可和你有仇?有怨?”
小刺蝟道:“沒有仇,也沒有怨。只怪你比我生得美,這樣美的女人,我實在捨不得殺你,卻又不得不殺你,有你在,他眼中就不會有我。”話音未落,突聽車頂上,有個人嘆了一口氣道:“你並不醜嗎!就是心腸狠了些,我實在捨不得殺你,但又不得不殺你,因為若讓你活下去,別人怎麼受得了!”
話聲中,車頂上那個小氣窗,不知何時已被揭開了。
露出了一個調度的臉兒,和一雙發亮的大眼睛。
除了何筆之外。誰有這麼亮的眼睛?
小刺蝟的臉色立刻變了,失聲道:“你……何筆,你還沒有死?”
何筆笑道:“我又不是條小毛蟲,隨便被一根刺就扎死了?”
小刺蝟咬牙切齒地叱罵道:“何筆!不錯你不是小毛蟲,但你簡直不是人,遇上了你,算我倒了八輩子的黴,你有本事就下來殺了我吧!”
她説話間,把兩手一抱,眼睛一閉,真的就象毫不反抗了。
何筆見狀,反倒覺得有點奇怪了,眨着眼道:“你連逃都不想逃嗎?”
小刺蝟嘆道:“我全身都是法寶時,都被你逼得團團轉,現在我的法寶全用完了,還有什麼法子能逃得了呢?”
何筆笑道:“這麼説你是從命了?”
小刺蝟突然一仰臉道:“誰説我認命了,有肖蘭在我手上,你想到沒有。你若要殺我,我就先殺她!”
何筆哈哈笑道:“肖姑娘她又不是我的老婆,你就算把她大卸八塊,我也不會心疼的。”
小刺蝟悽然道:“聽你這麼一説,我也只好認命了!”
何筆笑道:“別騙我了,我無論怎麼看,你都不象認命的人,我想你一定又在打什麼邪主意?”
小刺蝟道:“現在我還有什麼花樣好玩的呢?”
何筆笑道:“咱們是邪鬼遇上了邪神,無論你動什麼歪主意,休想要我上當!”
小刺蝟笑道:“那你為什麼不來殺我呢?”
何筆笑道:“要殺你用不着下去,因為我已在車底下裝了炸藥,立刻就把你炸得粉碎!”
小刺蝟一聽慌了,忙道:“何筆,你不能這樣!”
何筆笑道:“要想落個全屍,就得聽我的話。”
小刺蝟委屈地道:“好,你説吧,我聽你的就是!”
何筆道:“現在,先把馬車停下來!”
小刺蝟敲了敲車壁,馬車緩緩停下了!
她又道:“還要幹什麼?”
“把肖姑娘抱下車來。”
小刺蝟倒也真聽話,打開車門,抱着肖蘭下了車道:“現在呢?”
何筆道:“一直往前走,不準回頭,走到前面那棵樹下將人放下就行了。記着,我就在你後面,最好少玩花樣!”
小刺蝟居然真的不敢回頭,一步步地往前走,何筆在後面盯着她,實在想不通過小長女怎會忽然變得如此聽話了。
就在這時,小刺蝟的名堂花樣出來了。她在走到樹下的瞬間,並沒有將肖蘭放下。
突然一翻身,將肖蘭向何筆懷中拋了過去,何筆根本還未來得及去思索,本能地已伸手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