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她睡得那麼熟,我們要先剪她的頭髮還是畫花她的臉?」
「不好啦!萬一主人生氣怎麼辦,我們不能對他們的客人無禮。」
「滾開,膽小鬼,我們要為瓷盤小姐報仇,她死得太冤枉了。」
「理智點,枱燈,這個小姐脾氣不是很好,我看到她連小主人都吼,恐怕不會放過捉弄她的我們。」
憂心的葡萄酒瓶紳士扯扯頭上環線,當起和事佬的怕傢俱們做出不可饒恕的錯事。
雖然他閉着眼在酒櫃裏享受難得的悠閒日子,可是因為這幾日半夜並未四處遊蕩,所以精神特別好,在大白天偷聽主人家發生的大小瑣事。
由他七十八年的酒瓶智慧看來,小主人似乎很喜歡眼前的女孩,為了管家先生放巴豆水一事不太高興的訓了他一頓,要他三夜不準和傢俱交談。
人類的思想遠比傢俱複雜,他研究了數十年還是不能理解,他們非常善變。
「不然我壓死她好了,書櫃倒塌純屬意外,怪不到我們頭上。」笨重的書櫃不成熟的説道。
老吊燈輕咳地要他別做傻事,「你要如何向主子解釋書櫃會出現在她房間?」
「我……」他語塞地賭氣背轉過身。
「你們別再爭吵了,讓我剪了她頭髮吧!」反正剪刀是鐵做的,沒人拿他有辦法。
「冷靜、冷靜,你們會吵醒她,快散開別圍在牀頭敵人疑竇。」她好像快醒了。
悉悉碎碎的交談聲十分擾人,睡得不太安寧的藍巧品蹙緊眉頭,似醒非醒輕顫着眼皮。
睡眠時適應了黑,半張的眼縫瞧見傢俱晃動的黑影,她以為是外面燈光投射的緣故,移動的影子是自然現象不足為奇。
一翻身,手指碰觸到冰涼物體,她睡意立消的輕呼一聲,撐着上半身親砒枕頭旁的花剪,攏起的眉頭難以平復,懷疑是誰偷偷潛入自己房中。
不過一把花剪能成什麼氣候,是警告還是威脅,她記得上牀前沒瞧見它。
尿急的她乾脆先起身上廁所,猶帶三分睡意地模進洗手間,燈一亮反而刺目的胡亂依照馬桶位署一坐,結果她跌得滿頭包,痛呼出聲地直喊見鬼了。
馬桶居然不見了?!
「管他的,實在憋不住了,先尿了再説。」門沒關,她就地一蹲。
是誰這麼惡劣偷走馬桶,存心想摔死她。
腦濱中自動浮現兩個人名,約書亞-霍華和管家雷恩,他們都有不良動機。
一想到他們的變態行徑她根本沒法再睡,氣惱地扭開房裏的電燈,然後她差點驚叫出聲,懷疑自己神經錯亂地瞪着平空出現的書櫃、衣櫥、餐桌和……半滿的酒瓶。
那吊燈應該在左邊第三條迴廊的天花板上吧!她曾向團員介紹過它是出自維多利亞女王時代,二十一世紀的現今已經找不到如此純手工打造的獨特造型。
看來她也要瘋了,被不合邏輯的古怪事件給逼得神智不清,她甚至不曉得這一切是夢或是真實。
好吧!她必須承認輕忽團員的反應,古堡裏確實有不明現象產生,只是尚未查清是人為還是不尋常力量在搞鬼,她會找「知道」的人問個明白。
「你們這些笨傢俱,不管是自己走來或人為影響,限你們在半個小時內滾出去,否則我很會拆解東西,明天你們一個個等着當廢棄材料,焚化爐的高温會叫你們永不超生。」
咦!是她看錯了?枱燈好像在發抖,房間裏沒有風呀!
揉一揉眼睛,藍巧晶定神的湊近一瞧,確定是錯覺,枱燈是死物怎麼可能會動,她一定睡糊塗受了其他人的影響,所以跟着胡思亂想。
傢俱是死的,傢俱是死的,傢俱是死的……
她不斷的催眠自己傢俱是死的,但心底就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有一股強烈的害怕圍繞在四周,似乎由傢俱本身釋放出來。
可是未免可笑,傢俱哪有可能擁有生命,它們是木頭和一些銅鐵組合而成,小木偶的故事不會搬到現實生活裏成真,它們只是死物。
「不行了,好悶的感覺,再待下去我真的會放火燒。」她瞪了瞪不發一言的古怪傢俱。
咕噥了兩句,她決定出去透透氣,無法掌控的感覺令人胸口生悶,頭一回遇上她無能為力的事,總不能真像瘋子踢傢俱出氣。
撈起一件外衣被上,藍巧晶繞行房間一圈看看有沒有藏人或針孔錄影設備,她不想被白整一通還自認是疑神疑鬼。
再瞧一眼擺法怪異的傢俱,敲敲厚重的櫃子,莫名的撂下一句要它們小心點,感覺好像在和人對話。
最後巡禮一番,門一闔上房內安靜無聲。
夜是深沉的,沒有傢俱敢開口吐出一字人話,嚇傻的回不了神,久久、久久成呆滯狀,完全符合傢俱的面貌少了生命力。
就在他們鬆了一口氣打算離去的時候,門又突然拉開,一顆頭顱採了進來,只差沒喊一、二、三木頭人。
「你們最好別搞鬼,要讓我知道誰害我睡不好覺,郊外的垃圾場就是你們養老、葬身之所。」
砰!
門再度闔上。
這次傢俱們真的嚇到破膽,一動也不敢動地盡着傢俱的本份,直到第三度受驚嚇才敢安下心,因為來的人是他們信任的管家先生。
「你們喔!真是太胡鬧了,整人也要看時機。」雷恩在房門口把風。
傢俱們慚愧的低下頭,在他的指示下走出房門,惶恐的逃難去。
他們心裏都有一個共同的念頭,她……她太可怕了,居然要拆了他們,避而遠之才是上策。
惹熊惹虎,無通意到恰查某,這是警世良言。
真是——太、可、怕、了。
※※※
「誰在那裏?」
快要草木皆兵的藍巧晶朝草叢一喝,幾天下來她的神經線磨得超細,一點風吹草動就疑心暗生。
送走了日本觀光團,下一批台灣客要再七天左右才會到,這段空檔她原本要回租房子的地方看她的小狐狸犬咪咪,可是有個不要臉的男人偏不讓她離開,説什麼她住的破爛環境容易遭竊,他要收回車子。
想想也對,全新的跑車吶!叫她隨便往巷口一停可難放心,而就算是全天候監控的停車場,尚有可能內神通外鬼地偷天換日,何況她也沒閒錢付昂貴的停車費。
不過她總得逞強一下表示很為難,在他一再的威脅下才「勉強」退租原來房子,堂而皇之的搬進古堡節省一筆開支。
可是咪咪和房東家的西施犬感情甚篤,難分難捨的模樣叫人心生同情,於是好心腸的房東決定收留它,讓兩條狗生育下一代。
咪咪跟着她是很可憐的,她常常要帶團外出不在家,因此它就像流浪的小狗讓她四處託人看管,有時她甚至忘了自己養了一條狗。
所以送人也好,少了傷感多了自在,以後不用牽掛狗兒沒人照顧,帶起團來諸多顧忌。
「別再裝神弄鬼嚇唬人,要我一把火燒了這古堡你才肯出來嗎?」
藍巧晶兇惡的口氣讓五斗櫃媽媽嚇得渾身發抖,母愛十足地張開手擁抱四個同樣受驚嚇的小孩抽屜寶寶,火是五斗櫃的天敵,禁不起一燒呀。
就在她哭喪着臉想現身時,一道高大的身影由身邊走過,伸手一拍要她安心藏好自己別曝光。
「小潑婦,夜半不睡覺莫非在等我?」這些傢俱再不收斂,遲早會成為柴火。
「是你!」果然是人為的鬼祟行為。
「想我吧!瞧你一臉欣喜若狂的出來迎接我。」約書亞做勢要摟住她。
落空。
賊手賊腦賊思想,下流。「睜大你的狗屎眼看清楚,我是在盛怒之中。」
「因為我沒陪你上牀才生氣嗎?這點很好彌補。」對象是她他也樂於犧牲。
她退了一步躲開他狂妄的雙手,「你能不能稍微説一句人話?別讓我瞧不起,以為你只有下半身還活着。」
「説話還是那麼毒。」他失笑的搖搖頭,故意將她帶離五斗櫃藏身之處。
看她半夜四處晃肯定是起了疑心,一向自詡是好睡兒的她可非好動兒,八成有不聽話的傢俱去騷擾,因此她才起了探究之心。
秘密大概快保不住,她的敏鋭不好瞞,一日惹火她必定追根究底找出原兇。
「沒辦法,我是響尾蛇的後代,毒性特強是與生俱來。」唔!什麼味道?
腥腥的,像腐攔的玫瑰花。
約書亞以深藍的眸注視她,「你是特別憎恨我,還是怕愛上我故意排斥我?」
「當然是前者,你以為你是誰。」藍巧晶説得極快,擔心話一慢他會看見自己悸動的心。
除卻他討人厭的個性外,良好的家世和出色的人品絕對是一大賣點,對女人而言是幸福、美滿的頭等艙,相信沒人拒絕得了。
但她止於心動而不行動,誰曉得他安什麼心,老是一副不正經的囂狂樣。
有時連着好些天不見人影,有時一天二十四小時像鬼魅一般如影隨形,説是上班又不太像,哪有人晨昏顛倒,不分例假日。
他很神秘,可是又覺得透明,一雙藍瞳不笑時非常冷酷,像是生人止步的拒絕温度靠近,森然的氣質叫人不寒而慄。
是多變,也是不變,他的詭譎令人防備,真正的小人是無所不為,毫不在乎後果。
有一點他説對了,既是憎恨他的專橫、無禮,同時還得小心防守自己的心別受他引誘,撒日的邪魅凡人難擋,只有全力的攻擊。
她,不願成篇祭台的N號戰利品。
「沒有一點點喜歡我的意思?」他已經變得太喜歡她,不容許她不做出同等回應。
昏暗的走廊看不見藍巧晶飛紅的雙頰。「你煩不煩呀!我們可是水火不相容的敵人。」
約書亞大大的嘆了一口氣,「我以為那輛跑車讓我們和解了,原來是我一相情願呀!」
「車子歸車子的賠償問題,你還欠我一句道歉。」女人就是小氣,愛記恨。
「得寸進尺了吧!想我道歉等下半輩子再説。」他大步地向前走去。
急起直追的藍巧晶為討回公道拉住他的手,自動送肉喂虎。
「你等等……啊!小人,你又使陰招。」動彈不得的她落入得意非凡的他強壯的雙臂中。
「是你自己投入我的懷抱,怎能怪我做善事接住你,畢竟我只剩下半身還活着。」約書亞大笑地將她説過的話反丟回去。
該死的臭男人,笑死你好了。「你到底想幹什麼,耍弄我很好玩嗎?」
表情一柔的約書亞貼近她雙眸與她對裏,「也許我瞧上小潑辣女了。」
「怎……怎麼可能?」心漏跳一拍,她眼神閃爍地不敢直視叫人發暈的藍眼。
像有魔力在勾引着她,一步一步的沉淪。
「如果我説今晚因為惦着你拒絕美豔尤物的獻身,你會不會感動得愛上我?」他用幾近迷惑的語氣説,兩手扣住她的下顎不准她轉開眼。
「我……」角落裏忽然發出「啊!」的聲響,她眨了眨眼用力推開他,「去死吧!你當我是花痴呀!是誰説我構不上某人的標準。」
「噢!要命。」捂着胸口,他神色痛苦的彎下腰像在忍受椎心刺骨的痛楚。
幹麼,又要裝模作樣呀!「喂!你別裝死,這套對我不管用。」
「沒你……的事,去睡覺。」咬着牙,他反常地催促她回房。
「約書亞,你不會真有事吧!我可沒有特異功能一推就……」血?!
地板上那一點一點的鮮血怵目驚心,瞠大眼的藍巧晶怔視由他手掌心泊漏而出的血紅,掌下的位置正好是左胸部位。
他受傷了的訊息像冷風濯入她的身體,一時間沒了動作地呆站着,直到他呻吟出聲低喚她名字。
「晶兒,你別嚇傻了,現在我……我沒體力抱你上牀。」苦笑的勾起唇,他受的傷比想像中嚴重。
「死到臨頭還敢佔我便宜,標準的只剩下半身活着的生物,你沒救了。」口中嘀嘀咕咕的淖砒,籃巧晶一手扶向他後背。
不能説不驚訝,這小潑婦竟然有不兇的一刻,「小心別摔着我,你賠不起。」
「閉嘴,我不想坐牢。」再羅唆她就袖手旁觀,任由他流血過多致死。
幹麼那麼多事,一輛跑車還不值得她藍巧品做牛做馬,何況他重得要命,簡直要壓扁她。
「你是不是故意將全身重量全往我肩膀壓?摔死是你活該。」
他輕笑着,儘量擋住自己身體的重量。「摔死我你會是第一個心疼的人。」
「約書亞-霍華,你在鼓勵我寫下你的死亡日期嗎?」一分一秒絕無誤差。
笑聲是他的回答,而她則是咒罵不已,再一次後悔同情他的半死不活,下手的人應該俐落些,別讓他回陽害人。
真是該死的男人。
角落裏,有這麼一段對話--
「笨花瓶,你幹麼發出聲音,害我們差點陪你一起遭殃。」
「對……對不起啦!人家是太感動了,忍不住要替她點頭。」
「女人,就是太情緒化。」
「人家哪有,沙發你好討厭哦!」
腳一踩,花瓶小姐嘟着嘴去琴室,找她的小提琴王子互訴衷情,一日不見想念得緊,相思成災。
插曲,只是偶發性的。
卻錯過坦白的最佳時機,古堡的魔力正散發着,情思蔓延。
※※※
「你怎麼受的傷?」
「你怎麼不睡覺?」
兩人詫異地一望,為同時關心對方的一問微怔了一下,隨即藍巧晶在約書亞具有深意的微笑中轉頭,獨自生着悶氣不理人。
她不喜歡在無形中輸了一着,感覺很沒安全感,赤裸裸的叫人看穿心底的隱私。
「急救箱在左邊櫃子下方。」為防櫃子長腳「外出」,他請了人釘上鋼釘牢牢與牆壁相親相愛。
「你一定常常受傷。」急救箱裏藥品齊全還有備份,可見他大傷小傷不斷。
躺在牀上,他的臉上掛着笑意,「而你則是希望我傷重不治。」
「你能不能不要那麼討厭,我的心沒你黑。」拿出來可以當墨沾。
熟練地為他解開上衣釦子,濕透的紗布全染紅了,她本來想折磨他一下,但是看他唇色都泛白了還硬撐故做沒事樣,手指的動作不由自主的輕柔幾分。
三寸長的刀痕深近見骨,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濕了一條毛巾,她懷疑他是九命怪貓來投胎,受這麼重的傷不找醫生縫合,還漏夜趕回家。
他是想死在家裏不成。若非意外撞見了她,等傷口發炎高燒起來就麻煩了,他到底是真笨還是放做聰明?人死了什麼都沒有了。
「不怕嗎?」
藍巧晶頭也不抬的處理傷口,「習慣了。」
「習慣了?」約書亞狐疑地將她滑落的發塞回耳後。
「你給我安份點別動手動腳,我以前當過兩年護土。」而且是手術房和急救中心的護土。
更可怕的傷她都見識過。
「為什麼要改行,當導遊不是更辛苦?」日曬雨淋極盡跑腿的工作。
無所謂的把肩一聳,她自嘲的説道:「一次是我開除醫院,一次是醫院開除我,所以我不幹了。」
「為什麼,因為你的壞脾氣?」他能想像她耀武揚威的模樣,拿着針筒追殺病人。
她假笑地上着藥,「為什麼先生,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或許你要我吻你才肯説。」他很卑鄙,他承認,但非常人要用非常手段。
藍巧晶微愠的冷瞪,「你真是個惡霸。」
「哪裏,哪裏,還需要學習的地方有賴你大力贊助。」約書亞可惡地一笑,抓住她的手放在唇上一啄。
邪肆的藍眸説着不罷休,要她一五一十的招供,看得她很想在他傷口灑鹽潑烈酒,痛死他。
「一次是小兒科醫生企圖強暴我,所以我一腳讓他絕後自動請辭,一次是剛開完刀的病人色心未泯想非禮,我當然好心地讓他多住院半年,所以……」
被開除了。
「名字。」聲音很冷,藍眸轉為深海般冰寒。
「誰的名字?」沒頭沒腦誰聽得懂。
「傷害你的人。」沒人可以傷她一分二亳。
一股暖流温了藍巧品的心,「你認為我親自下手會輕饒嗎?」
那時她雖年輕可不柔弱,小兒科醫生藉拿藥為由將她騙到地下室,以為東方女孩善良好欺,急色鬼的趁她拿藥時脱光衣服欲霸王上弓強佔她。
可是他被錯誤的資訊蒙了眼,冷不防地被她提膝一頂,當場跪倒在地哀嚎不止,充血的海綿體折斷再也舉不起來。
而另一位自以為有權有勢的議員之子因胃出血開刀住院,她在換藥時必須順便清洗傷口附近以免感染,所以難免會碰到敏感部位。
同一處傷口縫合兩次,原因是他淫心不減地撫摸她胸口,下流地當自己是萬人迷,要她含住他男性雄風。
因此不能怪她出手無狀,是他自找的,她是為民除害,造福女性同胞,女人也是有自尊,不能輕易褻瀆,這是免費奉送的教訓。
「女孩子別太強悍,男權的世界要懂得適時示弱。」剛易折。
剛才的暖意一掃而空,藍巧晶不屑地推他額頭,「你不會老套地要我找個男人來靠吧!」
靠別人不如靠山口己。
這女人欠教訓,和平維持不到十分鐘。「靠男人有什麼不好,你能保證每次都能全身而退嗎?」
「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失了身是我倒楣,你想怎麼樣?」喝!受傷的人比她還強勢。
「這麼想失身嗎?」約書亞雙手牢牢地扣住她細肩,深沉的藍眸燃起火炬。
她心慌地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想想你的傷,我包得很辛苦。」
好吧!適時的示弱,他該滿意了。
「小奸詐,今天先饒過你,等我傷好了以後……」言下之意不言可明。
「是,我脱光衣服在牀上等你。」她譏誚的諷刺他的異想天開。
「聽來很委屈似,我比較喜歡自己動手脱你的衣服。」她會成為他的。
作夢不算犯法。「你的傷哪來的,和人搶女人爭風吃醋?」
「你別轉移話題,那女人若是你還有可能。」他不需要動手槍,女人於他已是過量。
向來是女人大打出手爭搶和他一夜風流,他從不用擔心牀上沒女人温枕,因為他是霍華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亦是地下王國有名的教父,英國之虎。
只有不識貨的她急着將他推出門外,設立重重屏障防止他越軌。
「少給我灌甜湯,你不是很厲害嗎?這麼深的刀口子是你送上去讓人捅呀!」到底誰在顧左右而言他,裝一面。
差不多。「男人的事你最好少管。」
「你説錯了,是你的事不歸我管,晚安。」還是劃明界線各自保重,他和她是山石與海砂,到死沒交集。
「怎麼,生氣了?」口氣一軟的約書亞不肯放她走,他對她總多了一份縱容。
「豈敢,我算老幾,給大少爺你提鞋都不夠格。」本份這玩意她懂。
門當户對才是良緣,蓬門畢户閃一邊,她從沒想攀附富貴,有錢人不見得比平常人快樂。
約書亞不豫地按下她後腦一吻,「我有我的顧慮,不想你扯進我的是非圈子。」
沉淪是墮落的預兆,默然的藍巧晶有某種領悟,她似乎逃不開他的温柔陷阱。
「告訴我,是男人女人?」
「這……」
女人。「你愛她嗎?」
「不。」啊!這狡猾的小女人。
她像是下了艱難決定瞪着他,「你真的很討厭。」
「可是呢?」他提着心等待下文。
「可是我喜歡你的車子,誰叫我愛貪小便宜。」佔了便宜就得吃虧。
「晶兒,重點呢?」他沒聽到他想聽的話。
至於是什麼話他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非常重要。
打了個哈欠,她偎向他未受傷的肩膀。「重點是我好睏,晚安。」
「你給我説明白……」她就這麼放心睡在他身邊?「男人都是狼人的化身呀!」
苦笑的揉揉發疼的額際,他真不知該嘲笑誰。
是她?或是自己。
也許該説自做自受,好端端的自找麻煩;他身邊的女人都具有危險性,而且致命,像今晚遭他拒絕的卡娜亞,一不達她的意就抽刀一劃。
原本以為傷得不重不在意她的失手,草草地做了包紮即起身告辭,讓她留也留不住地淚如雨下。
愛他的女人註定要吃苦,他享受女人肉體的撫慰但不付出愛,卡娜亞跟了他三年仍看不開,其實他牀上的女人何曾斷過,豈只她一人。
可是,此刻躺在他身側、毫無戒心的女孩卻勾起他一絲保護欲,他不只要她的身,還要她的心。
「好好睡吧!我的女孩,別在夢中罵我。」他沒瞧見鏡中的自己是帶着温柔的愛慕,眼皮一沉輕孔砒她。
古老的鏡台會心一笑,輕輕的按掉頭頂上的燈光,為和衣而眠的兩人拉上被子。
「晚安,孩子,願多情的你們都有個好夢。」
愛情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