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北口,亦名虎北口,是河北通熱河的古關,關門鑿山而過,寬僅能容車,險要無比,為兵家必爭之地。
關內山青水秀,關外黃塵漫天,一關之隔,風景完全不同,萬里長城,騎關關築,蜿蜒西去,雄奇壯觀,歎為觀止。
離開二十餘里,有一牧場,依旁水,面對無邊草原,規模宏大,北地良馬,莫不盡集於斯。
場主舒百寬,所屆七十,三十年前,為一江湖風雲人物,提起“金劍”舒百寬,武林無不肅然起敬,後來年事漸高,雄心漸收,是以在古北奠下這份基業。
萬隆牧場有良馬八千匹,馬師百餘人,人人都是武林好手,莫不與舒場主非親即故,其中以“飛天太保”楊豪,“梅花針”孟公明、“貫天”王剛三人為最出色,在江湖上有“萬隆三奇”之譽,他們都是中年人物了。
舒場主有三個兒子,舒夫人生太稀,長子舒世勇,已是二十七歲的青年了,人稱“古北大俠”,武功絕倫,次子舒一鳴,年才一九,可是英名不亞其兄,三子舒希凡,年紀最小,竟還只有九歲。
時當冬末之季,這正是牧場業者休息之期,馬師們不是喝酒就是賭錢,其他無所事事。
十幾天大雪,整個世界都變成了一片銀爭,尤其是北國,已經冰凍三尺了。
突然一匹黑馬,出現於古北口外的大道之上,口中噴着白氣,四蹄翻飛,直向萬隆牧場馳去,馬上坐着位鬚髮如銀的老人。
牧場裏有幾個馬師在大門前遙望,他們遠遠的發現了這一騎快馬,其中一個猛的大叫道:“場主回來了!”
話聲示停,老人已馳到大門口,翻身下馬,神情嚴肅,器手一擺,立將繮繩交與馬師,沉聲道:’‘諸位火速傳話,請所有師傅齊集大廳!”
説完了,他即如風奔後院而去。
俄頃之間,整座牧場都騷動了,不知發生什麼事,人影紛紛齊向聚集,個個心情緊張,議論之聲,嗡嗡不絕。
未幾,由大廳後面出來五個人,那就是場主的全家人,如人意外地,連老夫人也來了,這是很少有情形。
場主到了他經常坐的太師椅前,左面立着老夫人,手中拉着她最小的兒子舒希凡,長子次子則在後面。
廳裏集合了全場人物,這時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場主的臉上,人人都帶着驚疑莫測的神情。
老場主向在場的面上靜察了一會兒,這時才開口了:“諸位,本人承蒙諸位忠誠合作,全力支持,數年來,出乎本人意料之外的,居然創下不大,但也不算小的基業……”
他停頓了一下,忽又嘆口氣道:“可惜天下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突有一個性急的師傅大聲插口問道:“場主,你老出門將近一個月了,今天回來與往常情形不同,莫非出了什麼大事情?有人要動咱們牧場的腦筋不成?”
老場主循聲看去,道:“王師傅,老朽豈是愛惜這一份小小基業之人,假如只要有人要我這份基業,那就一點也不在乎了。”
原來那揚言之人就是“萬隆三奇”之一的“貫天手”王剛聞言後,他面色大變,突然跳起道:“場主,到底出了什麼大事?”
老場主嘆聲道:“現在大家沒有時間問原因了,這些年來承諸位愛護,老朽無以為報,現在請大家到師父那裏去,每人領三百兩銀子,就此還有小半天時間,希望大家各奔前程,火速離開牧場,遲了思來不及了!”
又有一人大叫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場主為何叫我們逃走,難道我們連一點用場都沒有不成?‘’老場主再也不看是何人發言了,滿面急燥的大聲道:“敵人在今晚必大舉來攻,而且來的都是武林高手,同時正邪都有,其中不泛有驚天動地的人物在內,以我們牧場的力量簡直是以卵擊石!大家何必抱匹夫之勇,須知徒死無益!”
老場主這一大聲疾呼,全場人才知情形不妙!莫不心神不寧,緊張至極。
忽見“萬隆三奇”之首的“九天太保”擠出人海,大步走向老場主道:”場主,難道你老一家就不逃走?”
老場主搖頭道:“楊老弟,老朽一家與諸位不同,諸位白天離開,就算被敵人看到,相信也不會攔截,可是老朽則不然,只要一被發現,那就會圍個水泄不通,因此,老朽一家要天黑時撤走,當敵人未到之際趁隙逃出才稍有希望。”
飛天太保楊家大聲道:“敵人到底為了什麼要找場主麻煩?”
老場主嘆口氣,接着道:“’在老朽未開這座牧場之前,各位都知道,老朽也是武林中做有聲名的一員,事情是老朽在當年得了一件東西,而這件東西又是武林視為至寶之物,因此,老朽知道懷自者必有罪,是決心歸隱,是以開了這座牧場,一方面作個正正當當的商人,則籍此以藏身。”
楊豪驚奇道:“這東西還在場主家裏?”
老場主點頭道:“多少年了,老朽只想風聲已盡,從此安然無事了!沒想不到。時至今日,居然還有人查出線索,而且把消息傳遍了整個武林!”
楊家大聲道:“我們雖不才,難道場主不打算留下幾個派用場?”
老場主嘆聲道:“人多了,行動非常困難,同時老朽決不打算以力對敵。”
他想了一會,輕場向楊豪道:“這樣罷,老弟,你與孟公明,王剛等人留下隨老朽走罷,其餘人等我就催他們領了銀子火速動身!”
楊家領命,立向王剛和孟公明走去。
老場主向大家一再催促後,自己帶了妻兒轉回後院。
上房中有幾個家人在收拾細軟,老場主一到,立即吩咐道:“你們除了必要的東西,其他一概不許帶……”
回頭又向長子道:“勇兒,你去準備三輛車,辦完了趕快回來,為父的還有話説。”
大公子田世勇急忙應是,但臨行又轉向國道:“爹,馬羣怎麼辦?”
老場主沉聲道:“全家生命尚且保不住,還談什麼家業,快去!”
看到兒子去後,憋着臉向老場主道:’‘相公,難道你不能把那件東西公開送與人家嗎?何必冒這麼大的危險逃走呢,同時這份家業也可惜了。”
老場主嘆聲道:“你們婦人家,那裏知道好歹,這件東西是武林人夢寐以求的寶典阿,即連城之寶也難與其並稱的。”
夫人道:“相公,這九年來,你天天在讀它,難道就沒有一點領悟?”
老場主搖頭嘆道:“為夫的如果有了成就,那就不再帶你們母子出走了,那怕整個武林人物全來,也管叫他們來得去不得。”
他的次子舒一鳴正在收拾行李,聞言之下,立即走過來道:“爹,你老這次出去,主要是尋師祖求教這件寶典,難道沒有尋到?”
老場主仍舊長嘆一聲道:“鳴兒,你師祖雖是武林有名宿,只怕他也難解這寶典中的玄妙,為父的是抱着一萬份之一的心情去尋他老人家,可是他老人家仍未迴轉天台洞府。”
説話之間,大公子回來了,同時領來萬隆三奇!
老場主一見三人,急忙道:“楊、孟、王三位賢弟,你們來得正好,都呼我有一個計劃三位遵行。”
楊家急問道:“場主,你老有何吩咐?”
老場主道:“今晚我們出去,成功的希望只怕非常渺小,因此老朽準備分成三批,三批中,只求老天爺保佑,如能得到一批脱困,也許還能替老朽留下一條後根!”
孟公明鄭重道:“場主如何分派?”
老場主道:“老朽自己帶着你大嫂和勇兒,加上王剛弟,押着三輛車及家人向北進,公明賢弟時帶着鳴兒向南逃,最好繞過古北口入北京!”
他回頭看了幼兒一眼,嘆聲道:“希凡最精靈,可借他的年紀太小了!”
楊家急接進:“場主,希凡怎辦?”
老場主戚然過:“楊賢弟,希凡學得老哥哥一點東西,只怕在江湖上派不上了用場,不過他將來也許有點成就,故所以,老朽要拜託你全力愛護了。”
楊豪大驚道:“場主,小可能力有限,怎敢受此重託?”
老場主嘆道:“生死存亡,原同天定,同時賢弟的功夫向為老朽所敬佩,今後好歹都全仗賢弟照顧了。”
他似有什麼重要問題,可是説到口邊又停下了。
老場主看他一眼,隨即低頭沉思不言。
舒世勇似怕父親誤會,急忙再接道:“爹。…——”
喊出一個“爹”字時,卻被老場主擺手阻住了!只見他老人家決然道:“為父的老了,這件東西是無能悟出了,勇兒,你就帶在身邊罷,希望你能得天之福,將它悟流,日後也好替武林申張正義!”
舒世勇闖言大急,慌忙道:“爹,你老人家不是常説一鳴的頭腦比兒強嘛,兒的意思是求你老人家交與一鳴!”
老場主點頭嘆道:“勇兒,你對兩上弟弟愛護之深,為父的是知道的,既然如此,那為父就交與鳴兒了。”
舒一嗚猛地跳起道:“爹,咱們這個牧場,從上到下,一從叔叔伯伯,平時稱三弟作什麼?”
楊豪突然叫起道:“’神童”
老場主含笑道:“你的意思是要把寶典交與希凡嗎?”
舒一鳴大場道:“爹,只有三弟才有天賦繼承你老的志願啊!”
老場主順手在身上摸出一隻黃布小包,鄭重的交與幼子道:“凡兒,此寶今後與你共存亡,你要把它視如生命,你的文學比武學好一百倍,加上你的智慧,為父的希望就全在你身上了,拿去罷,好自為之。”
舒希凡生來沉默寡言,他既不開口,也不推讓,接過去就揣人懷裏。
時間易過,大家備齊一切,開了飯,轉眼已近黃昏了,老場主親自送走一眾馬師-一揮手灑淚告別,情形非常淒涼,同時也十分混亂!不一會,整個牧場變得一徵冷清,而且充滿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情勢。
跑馬前停了三輛馬車,幾匹少的坐騎,一切裝載都妥當了,只等婦女們上車起程了啦!
就在家人剛將各處燈火熄滅,人員齊出大門之際,據料突聞遠遠傳來無數的喝叱之聲,同時雜以一聲援一聲的慘叫,人喊,馬嘶,勢如萬軍對陣!
老場主聞聲色變,陡然仰天長嘆道:“敵人提前發動了,我們死無葬身之地了!”
梅花劍孟公明大場道:“場主,好似眾師傅都被擋回來了!”
老場主嘆場道:“跌祛是真,回來無幾了,孟賢弟,你帶一批快上馬,火速趁亂向南面突圍逃生……”
一頃,又向楊家道:“楊賢弟,請你帶希凡奔後山,只求逃生,不許抵抗!”
話才説完,立見四方都是如潮黑影!
楊豪情勢危急,急忙拉住舒希凡就走!
舒希凡掙脱手,立向父母跪下道:“爹爹,阿孃,我們還有見面之期嘛?……”他説着已淚如雨下!
老夫人已嚇得不能開口,全身只在發抖,老場主卻大喝道:“還不快走!為父如有不測,那就看你將來有否報仇之力了。”
舒希凡哭道:“爹,你老能告訴孩兒主要敵人姓名嘛?”
老場主忽又道:“將來你如果沒有力量,就是告訴你又有何用,豈不反而增加危險,假設你將來有能力報仇,到時你就自能查出,不過為父也不使你太失望,只記住‘一龍’。
‘二虎’、’三天’、‘四地’、‘五人’這十個字就行了!”
説完一擺手,立催楊家火速動身!
楊豪半拉半提,急急帶着舒希凡翻上後山!當他們翻過高崖時,牧場內已殺聲大起,同時後山亦有無數黑影閃動!
情勢大緊,楊家忙將舒希凡帶進一個石洞內,輕聲道:“快藏身。
這時逃不脱了!”
突然間,牧場火光沖天,濃煙飛騰,舒希凡一見,幾乎哭出來,他道,敵人不惟把全家圍住,而且縱火燒了。
楊豪怕他驚叫,急忙警告道:“你不要出聲!敵人已封鎖我們的後山了!”
喊殺之聲一直延到三更,舒希凡親耳聽到父母兄長的死亡之聲,因此他幾度暈死過去,醒來時又不敢哭出聲音,這在年僅九歲的孩子是多麼痛苦,其內心的創傷是不言可知了。
楊豪的眼睛已冒出火來,好幾次他想衝出去拼命,然而他一看到身邊孩子又不敢動了,事實警告他,好家只有這一根秧苗了,因此他咬牙苦忍,一步也不敢亂動。
火光仍在閃耀,這是莊院太大之故,一天半天是燒不完的,不過到四更,殺聲逐漸停止了,這證明整個牧場的人員已犧牲殆盡。
楊豪側耳細聽,四野似已無人,心想敵人已去了,於是他輕聲向舒希凡道:“賢侄,是時候了,天亮恐怕又難脱身了,敵人得不到你身上這件東西,他們決不會就此罷手的。”
他輕輕拉起舒希凡,悄悄地向洞口溜出,好在他地形熟,循着危崖險道,慢慢的,一步一家,真如鶴行圖伏,漸漸朝着一處林中施去。
剛剛進入林中突然有人大喝道:“‘合字’,這裏還有一個!”
楊豪一聽,不由嚇得魂飛魄散,立知逃不脱了,他當機立斷,急忙向舒希凡道:“賢侄,現在靠你自己,敵人由為叔的來擋,你要盡你自己的力量,先爬上樹去,一旦有空隙,你就火速離去罷!”
四面都有黑形圖上,雪地上一遍“噴嚏”之聲,楊家反手拔出長劍,一個箭步衝出,大喝道:“好賊崽,你楊大叔來了!
舒希凡一見楊豪衝去,心頭一緊,騰身就朝一株大樹頂升去。
孩子雖小,可是他家學淵源,居然豪不含糊,那分輕功,已是高明極了!
楊豪一出動,霎時就有八九個黑影將他團團圍困,銀光閃動,兵器齊鳴,立即就拼上了!
突然聽楊豪大叫一聲,顯然已負重傷了!
楊豪一倒,舒希凡絕望了,他眼睛一黑,又幾乎暈了過去!
就在這時,突然有個黑形如天神下降,一閃到舒希凡身邊,將手一伸,宛如老鷹抓小雞,竟把舒希凡由空中帶走了這才真正把他嚇得人事不知。
天亮了,舒希凡醒來啦,可是睜眼一看,詐料他發現自己覺睡在一處山洞裏,而且非常温曖。
事實告訴他,抓他的那人這時不在,這時不走,更待何時。
忽然一件東西噹的一聲,落在地上,舒希凡正待逃走,但聞聲低頭一看,只見地面上有一件東西非常醒目,拿起一看,原來是隻銅打的“人”字,但沉甸甸的,足有四五兩。
東西非常古怪,上面還有具金打成的鏈子,他順手向脖子上一掛,恰好如掛懷鎖一樣。
東西來得古怪,他不敢掛在外面,忙將鎖子和人字塞於衣領裏,這才快步走出洞去。
洞外雪深過膝,舒希凡急欲脱離險地,於是他運起輕功,不辨東西朝匕,盲目向前狂奔。
一陣蹄聲急急傳羔,忽然由東面大道出現了數十騎快馬,他回頭驚注,不由大懼,他生長在北疆,那批快騎,只消看一眼就知道是馬來出現了。
迴心一想,自忖道:“我有什麼可怕的,處此之境,生死對我都沒有距離了!”
數十騎快馬如風而至,衝起的雪花,勢如長風破浪!
為首的是個滿面虯髯的大漢,急馳中,他發現過旁立着一個清秀的孤單的孩子,只有他驚噫一聲,猛將奔馬勒住,右手一揚,同時大叫道:“停?”
虯髯大漢翻身跳下馬,跨至舒希凡面前,環眼緊注,問道:“小子,你是幹什麼的?”
舒希凡見他生相雖猛,但卻不怨,急忙拱手進:“大叔,我是孤兒。”
虯髯大漢又驚奇的哈一聲,正色道:“帶你穿着,並非窮苦中孩子,你得説實話!”
舒希凡輕輕嘆了一聲,他那敢説實話,良久才過:“大叔,轉去一天,我是一個富家子弟,但現在我巳家破人亡,孤苦無依了!”
虯髯大漢見他兩眼流淚,居然起了同情之心,甚至再不追間,點頭過:“你莫非遭遇什麼大難了,小子,你叫什麼?”
由希凡迫:“我名叫舒希凡!”
大漢聞言,猛地一伸手,立將舒希凡提起,翻身一縱,騰起上馬背,大聲道:“’好,我收你作個小兄弟!從此隨我闖蕩江湖……”
舒希凡想不到這馬賊竟對自己如此親切,接過食物,邊吃邊問道:“’大叔,你去那裏?”
大漢突然哈哈大笑道:“與你一樣,天下為家!”
舒希凡道:“大叔,我也會武功,我還會騎馬!”
大漢樂了,又哈哈笑道:“那好極,明天大叔賞你一匹小馬!”
羣騎又出動了,這時大漢點點人數,記一記,恰好五十騎,現在多了他,明天算是多出一騎了。
從此以後,跟着這批馬賊橫闖邊疆,一混就是八九年,不惟得了江湖經驗,同時人也變成了弱冠少年。
五月榴花似火,這正是仲夏的天氣,當中午的陽光不掛在中天時,人們都不敢在烈日下幹活,儘量找陰涼的地方躲避它的炎炎之勢,然而,這時卻有一個面貌如花,年當二八的美佳人,居然獨行於甘、陝道上的火傘下。
少女似由甘肅的徑川而來,直向陝西的長武城行去,身上黃塵滿衣,無疑在經過一番長程的跋涉,但很奇怪,她在這樣的炎曙之下,竟沒有一點汗跡。
當這少女剛進陝西邊界時,忽見前途上迎來二位比她還小一點的青衣姑娘。
這個少女放慢腳步,但卻滿面嬌填道:“誰叫你們出門來接的?”
另一青灰姑娘驚訝的接口道:“當然是老父呀!”
少女又問道:“大爺、二爺和三爺回家沒有?”
起先那姑娘忙答道:“早已回家了,他們也來接你啦,現陪着老爺在城裏!”
同聲道:“老爺也來了!”
這兩上姑娘見她已面無怒色,於是同聲道:“是啊!現在武城中客棧裏!”
少女揮手道:“你們隨我進城縣!”
原來這少女乃是江湖上轟動一時的“飛仙劍”胡夢嬌,她的宜籍不知是那裏人氏,近年來移居長安城外胡家莊,莊院是新建的,規模極大,田園廣闊,家財萬貫,其父胡雷,人稱百萬,是個外貌慈善,內在威嚴的人物,她有三個兄長,老大胡洪,老二湖波,老三胡濤,更是武林人物,江湖號稱‘’長安三煞”,武功絕倫。
三女進了長武城,來到大街上一座名為“福來”的富棧門口。
她們一到,忽見店裏行出一位生相威猛的高大壯漢,迎上大笑道:“妹子,可有什麼收穫沒有?”
原來那威猛壯漢就是胡夢嬌的大哥胡洪,他一身緊裝,肩插長劍,聲如宏鍾。
飛仙劍胡夢嬌瞪了他一眼,沒有開口,僅搖搖點,仍大步向店裏走去。
少女走進房,看到老者就大叫道:“爹,您老也來了!”
老人含笑擺手道:“夢兒,這次你出門,身邊沒有帶韋區兒和雲兒,爹不放心,因此親自來接你,快坐下來息休。”
少女坐下後又道:’‘爹,大哥和二哥,三哥查到馬賊的消息沒有?”
在店門口接她的大漢隨着跟進,立即接口道:“妹子,查出了,你先説你這次有什麼收穫?”
少女冷聲道:“我的重點不是查盜馬賊!”
老人笑了笑,沒有開口,但在一旁所坐的青年卻急急問道:“妹子的重點是什麼?”
少女仍冷聲道:“二哥,舒希凡為什麼不來接我?”
那青年原來就是她二哥胡波,見問哈哈笑道:“妹子這次重點就是為他?”
少女冷笑道:“爹不相信他的姓名和來歷,你們又對他冷眼看待,當然我要查個水落石出呀,否則還説我隨便帶人回來。”
老人忽然正色道:“他來到我們家裏時,難道所説都是真情?”
少女大聲道:“一點不假!他的姓名,他曾在馬賊幫,句句都是實話,現在總該放心了。”
老人沉吟一會,面上露出一種驚疑不定的神情,良久才啊聲道:“他相貌清奇,雖衣着樸素,但決非是個幹馬賊出身的呀?”
少女嬌聲道:“爹仍舊不信?好,讓女兒説清楚一點,他不惟幹過馬賊,而且是在馬賊裏混大的,同時他從小就沒有家。”
另一角的青年忙問道:“那馬賊幫的巢穴在哪裏?”
少女看都不看他,由鼻子裏哼出一聲道:“三哥不信我能查出?‘’那青年是她三哥胡濤,誰見了也猜出他是個善於心計之人,但他對自己的妹子似乎並不敢招惹,聞言急忙解釋道:“好妹子!三哥我從來就認為妹子是當今武林才貌出類拔萃之人,你千萬不要多心,我的意思是問那批馬賊有無名氣。”
少女冷聲道:“這批馬賊大大有名,首領名叫狄猛,巢穴在甘新交界這處,同時我還告訴你,舒希凡甚至還是這批馬賊中的二首領!”
老人忽然一睜眼,大聲問道:“馬賊首領名叫狄猛?”
少女似覺莫名其妙,凝問道:“爹!你老認得他?不錯,他叫狄猛,是個身體魁梧,滿面絡腮鬍子,年紀約四十開外。”
老人搖頭道:“一個馬賊不值得爹認識。”
道:“那剛剛爹為什麼面顯驚疑之情?”
老人嘆聲道:“夢兒有所不知,爹在當年曾殺死了一個武林高手,他的字號是‘天台隱士’,姓狄名天良!”
吶聲道:“爹怕這狄猛是天台隱士的兒子,擔心他來找爹報仇?”
老人忽然家笑一聲道:’‘爹在這個江湖上還找不出幾個對手!”
少女也笑了,嬌聲道:“難道那天台隱士有無後代爹都不知?”
老道:“爹這一生闖蕩江湖數十年,在爹劍下死亡的對手不知?爹那能一個個去查他的後代?”
少女笑道:’‘那天下同性的人何止恆河沙數,甚至還有同名同姓的,多又何必由此一番心思呢!”
老人哈哈笑道:“夢兒説的是,爹從此不再想隨些了。”
當他們爹兒一批,過了一夜向家園回奔時,誰料他們家裏已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啦?其人是個高體壯,滿面絡腮鬍子的大漢,當他接近胡家莊時,迎面即迎着一個少年,兩人一碰頭,真如親兄弟久別重作,歡聲大笑道:“哈哈,賢弟,老兄弟終於查出你的落足之處啦!”
少年也大笑道;‘大哥請恕不告而別之罪!”
大漢忽然埋怨道:“希凡,你為了什麼?難道愚兄有那點對你不起,以至使你安身不得?”
少年插頭嘆道:“大哥,小弟自小承大哥收養教導,此去真是沒齒難忘,不要説大哥對小弟恩深義生,就是稍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試問小弟那裏能夠這樣不識好歹,一聲不響地脱離大哥,唉……”
他忽然嘆了一聲,再接下去道:“大哥,小弟有內心的痛苦,但目前不能對大哥説明原因,因此之故,小弟無由再在幫裏久呆下去,同時小弟已是十八歲了,再不是小孩子地,為了要洗雪內心的痛苦,是以不告而別!”
大漢啊聲道:“那就對了,賢弟,我大哥決不查問你的原因,不過你的痛苦如有用得上大哥之處,大開我決捨身以赴!”
少年激動過;‘也許將來要求大哥助小弟一臂之力。”
大漢疑間道:“我在幫裏雖然閒着,如今出來了,就該撲撲風塵,找你要作的事兒去奔忙才對,然而家莊中就不算待著了?”
少年神秘的笑道:“此處不似那處,小弟要找個安靜之所過個一年半載再説。”
大漢道:“那你何處不可休養,單找這胡家莊作食客!”
道:“那是另一原因,小弟與大哥分手後,也曾到處旅遊了數月之久,後南山下遇到一位少女……”
大漢未他説完,陡然哈哈大笑道:“妙啊,她一定很美!”
少年也大笑道:“小弟雖不敢説閲人多多,但這少女之美,小弟聽説過有如此之美的,但尚未見過比她更美的!”
大漢莎學大笑道:“妙啊,賢弟,你聽説那兒還有這樣一個美女,看,大開我就去尋她,大哥可不甘落你之後。”
少年大笑道:”小弟聽説的可不是這個世界裏的啊!”
大漢啊聲道:“你是説古時候的西施?”
少年打趣道:“不敢去尋了吧?”
大漢失望的一伸舌頭,但正色過:“賢弟,你可不能作吳王夫差第二啊!”
少年笑道:“説正經的!大哥不要誤會,小弟雖已成年,但對色宇尚不重要,同時,’好色並非好淫’,審唐徽對太宗之解釋!”
大漢鄭重道:“須知色不迷人人自迷啊!”
少年笑道:“大哥哥,你可知小弟因何跟少女回來的。”
大漢道:’‘大哥我正想動問哩!”
少年正色道:“在兩月前的終南山,這少女不知與什麼強敵動手而脱了力,正在生死關頭,恰好被我路過看到她躺在一處山谷裏,是以小弟將她抱出平地,再一打聽,才知她是此地人,因之小弟把她送了回來!”
大漢點點頭道:“原來這少女感你救命之恩,於是她的父母就苦留你住下來。”
少年點頭道:“小弟正須有個安靜之處休養,於是就將計就計了。”
大漢道:“這樣説來,大哥我就放心了。”
少年道;”大哥,請時莊裏坐吧,你也難得有個休息之時不如多住幾天再走。”
大漢搖頭道:“大哥我出來已有一個多月了,只怕幫裏兄弟們着急,不進莊了,既已知道賢弟在此平安,那我可放心趕回去啦!”
少年道:“已經中午了,難道大哥不吃頓飯就走。”
大漢笑道:“大哥見了你,肚子都不餓了!”
説完一拱手,翻身上馬道:“賢弟,你離開這裏時,可不要忘了來看大哥!”
少年追着送出,大聲道:“一定,一定,大哥多保重!”
舒希凡送走他的客人之後,回到莊上,已是開飯的時候,他在胡家莊的地位是食客,因此他住的是花園客舍,日常都有僕人侍奉,起居自由,處處方便!加之他的居處清靜異常。
過了四天,胡莊主父子回來了,可是他們表情有點異常,也許是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情,人人都有點忿然之色。
胡夢嬌倒是未忘她的客人,雖有點不高興,但她連臉都不洗,衣也未換,直奔後園中來看舒希凡。
舒希凡在屋裏聽到了動靜,連忙走出,一見胡夢嬌,迎上道:“姑娘回來了!”
胡夢嬌點頭道:“莊中沒有什麼事發生吧?”
舒希凡搖頭道:“沒有!”
他也看出這少女神情有異,於是請她進屋坐下後又問道:“姑娘,這次出門有不少時間,不知查出盜馬賊的下落沒有?”
説着,他答胡夢嬌倒了一杯茶。
胡夢嬌一面接茶,一面點頭道:“盜馬賊倒是被查出了,但不是我查出的。”
舒希凡笑道:“那是令兄等查出的了,可是他們回來並未言及,在下也不好動問,但不知是何方賊人所盜?”
胡夢嬌道:“賊人雖然是江湖有名的‘夜來光’,但他除了輕功高,其他很平凡,不過我在路上向及家兄等。據説我那匹‘飛霜駒’又被‘夜來光’以八千兩銀子的代價轉賣給別人了。”
舒希凡訝然道:’‘那豈不是等於沒有查到!”
胡夢嬌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帶氣道:“舒兄,只要有線素,我不怕要不回來!”
舒希凡道:’‘轉賣的人查出沒有?”
胡夢嬌道:“那是武林有名人物‘小龍王’,不過不在乎他有多狠,到時大不了一拼!”
舒希凡沉吟一會,高轉話題,笑道:“姑娘,一路風塵勞苦,你似有沒有換衣!”
胡夢嬌忽轉笑容道:“那你不要出去,待我換了衣服再來,我在你這裏吃飯,同時還有話跟你談談。”
舒希凡點頭道:“姑娘請便,在下也得去上房問候令尊才是。”
胡夢嬌擺手道:“舒兄,家父有事,心情不好,你就免了罷。”
話中有因,舒希凡會意,於是笑笑作罷。
胡夢嬌回上房不到一盞茶久,她換了一身桃紅色的衣裙,那與出門穿緊身打扮時又自不同,特別顯得嬌美多姿,進門先笑,叫道:“舒兄,飯快送來了!”
舒希凡向她上上下下欣賞一會笑道:“姑娘,自從見了你,還未見你穿這種閨閣裝哩!”
胡夢嬌嫣然笑道:“這種服裝不好嘛?”
舒希凡急急搖頭道:“’好極了,更美極了!”
“喲!”
胡夢嬌,故裝嬌噴的道:“看不出,你也知道替人家帶高帽子!”
舒希凡連忙側身讓路,哈哈笑道:“好話人人都喜歡聽,不過在下是出自內的讚美,!”
娘濟時裏面坐。”
胡夢嬌不是一個須要讚美的姑娘,美不美,她自己心裏有數,不過今天得到舒希凡的讚美那就不同了,只見她面上漾出桃花一般的紅潮,就知道她是非常樂意對方的欣賞,但也有點兒嬌羞。
坐下後,她半響才開口,問道:“舒兄,過幾天,我又要出門了,這次我要你陪我出門,不知你答不答應?”
舒希凡訝然道:“剛剛回來,為何又要走?”
胡夢橋過:”這次事情要辦的卻不止一件了,而且非出門不可,只怕人爹和哥哥都先後動身,甚至還不知要多久才回來。”
舒希凡笑過l“第一件是為了飛霜駒?”
胡夢橋過:“還要找一個在暗中向我爹爹挑戰的人物,另一件則是找我夢中要找的東西!”
上兩件由希凡倒是不太愕然,他知道這一家是個武功絕倫,且又有選一樣底細的家庭,不過他聽到姑娘竟要找她夢中要找的東西就莫明其妙了!
聞言之下,舒希凡顯出非常古怪的目光,怔怔的問道:“作夢還能當真嘛?”
胡夢嬌道:“不,我的夢太不可思議了,並非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那種夢,而是如真的一樣,團來時,我幾乎不知自己曾經睡過覺,因此我認為此夢對我一生有非常重大的關係!所以我要找尋。”
由希凡見她説得異常鄭重,於是也有幾分相信了,急忙過:”姑娘,你能否許可在下知道夢中的經過?”
胡夢嬌沉吟一會,顯有不肯全吐實情之意,嗯聲道:“這夢是未見舒兄前三天所得的,當天我並不疲倦,也沒有什麼心事,就在那天晚上,我見我自己行在一遍大漠地上,大淇黃沙無邊,我竟無法辨出要走的方向。”
她看到舒希凡在認真的注意聽,一停又接過:”舒兄,當我四下察看方向的時候,拒料突然看到四面八方竟有血濤翻起,一波一波的朝我捲來!”
舒道:“後來呢?”
胡夢嬌道:“後來我發現我的父兄竟全被血濤捲去,而我卻被一個少年伸手從空中提走!”
舒希凡笑過:“這次出門,莫非就是要找尋那位少年!”
胡夢橋決然進:“不!”
羣希凡道:“那要尋什麼?”
胡蘿嬌道:“我要找那少年另外所救的幾個女於!”
舒希迪:“那少年在救你的同時還另救走幾個女子!”
胡夢嬌點頭過:“另外不家三個!”
因希凡進:“姑娘為什麼要找呢?”
胡夢嬌道:“她們只顧自己,都要把別人推脱那少年的手,不過當時我也毫不示弱,同樣要想把她們推落血濤之中!”
舒希凡哈哈笑道:“這下可害苦了那位少年啦!”
胡夢橋進:“’一點不錯,結果那少年在一氣之下,同時把我甩落雲端,別人的下落我沒看到,但我卻大叫一聲驚醒過來。”
舒希道:“只怕姑娘這次出門難以找到那三位了。”
胡夢嬌道:“那不管,但我非找不可廠舒希凡進;’‘令尊與令兄等許可在下陪行?”
胡夢嬌道:“’爹不會有意見,家兄等管不着。”
説到這裏,僕人送來了酒飯,於是他們即對面坐着進餐。
當此際,忽見莊主走了!
舒希凡一見,急忙起身道:“東翁請了。”
胡莊主看到女兒也在,笑道:“老弟,你吃飯,老朽是隨便走走。”
胡夢嬌放下碗,問道:“爹,有事嘛?”
莊主笑道:“胡慈回來了,他帶回很多重大消息。”
胡夢嬌聞言大喜道:“慈老頭出門快半年了,我真想念他,爹,我就去看他。”
胡莊主又笑了笑,向舒希凡道:“老弟,夢嬌明天又要出門,這次你就陪她一趟罷!現在又多了個老經驗,你們收拾一下。”
舒希凡連忙道:’‘晚生遵命。”
胡夢嬌問道:“’爹,你説準是老經驗?”
胡莊主笑道:“胡慈呀,難道你不喜歡他作伴?”
胡夢嬌高興道:“原來爹吩咐他也隨行啊,那好極了!”
胡莊主道:’‘你的行李已有霞兒和雲兒在整理,吃完飯之後,你先去看胡慈。”
説完説,莊主即轉身出去了,舒希凡送到門口,罪惡時間胡夢嬌道:“姑娘,胡慈是什麼人?”
胡夢嬌笑道:“是個老人,聽爹説,他在我兩歲時因被強敵點了重穴,行到我家門口就不能動了,我爹把他救起,同時因他也姓胡,於是就將他收留在家裏,不過這老人很古怪,他不願替我家作事,甚至不肯住在我家裏,但對我爹非常忠心,尤其對我,比爹還愛護,因此我也十分喜歡他。”
舒希凡道:“他住在那裏?”
胡夢嬌道:“你不是看到莊外林中那座茅屋嘛,那就是他住的屋了,不過用的吃的都是我家供給,然下他在家的日子太少,經常出門,每次一去就是半年。”
舒希凡道:“你參從來不查他的來歷?”
胡夢嬌道:“他對多太忠心,爹又何必懷疑。”
舒希凡道:“我也可以隨你去看他嗎?”
胡夢嬌道:“當然可以,我們這就走,聽聽他有什麼重大的消息。”
舒希凡隨着胡夢嬌由花園側門出去,穿行於田隴之間,緩緩向側面半里外的林中行去。
茅屋在林中深處,他們走了不少時間才到,可是早有一個項發全白的老人在等着了,胡夢嬌回頭向駐希凡笑道:“老少年早知我們要來了!”
舒希凡猜想那就是胡想了,但卻奇道:“姑娘,你怎稱他為老少年?”
胡夢嬌笑道:’‘因他老而好遊,近十年來,居然被他在江湖上游出‘老少年’三字的字號了!”
他説着又輕聲道:“舒兄,他的脾氣雖然非常古怪,但卻喜歡這字號,你就這樣叫他好了。”
距離已近,胡夢嬌即高聲叫道:“老少年,你回來啦!”
那老人呵呵笑道:“乖乖,你身後是誰?”
胡夢嬌忙介紹道:“這是我的朋友舒希凡,我約他一同來看你。”
老人注視舒希凡良久,自言自語地道:’‘多好一塊材料……”
他説話很輕,兩個青年人似都不聽到,舒希凡緊走幾步,拱手道:“老丈,晚生有禮了!”
老人忽然哈哈笑道:’‘太客氣,太客氣,哥兒,老朽頂當不起,請屋裏坐!”
進了茅屋,老人又道:“隨便坐!”
胡夢嬌笑問道:“老少年,聽説你老帶了很多消息回來?”
老人正色道:“多倒是不多,但卻有點驚人。”
胡夢嬌問道:“你老快説呀,我們就是來聽消息的。”
胡夢嬌替他們倒了兩杯松子茶,坐下後接道:“半年前,‘金龍王’大戰‘萬虎神’,這件重不重要?”
胡夢嬌驚叫道:“這兩個老傢伙又出世了!”
老人道:“還有,‘四地魔主’竟也在四個月前遭遇了‘人間煞星’,他們打了十四天!”
胡夢嬌緊張地道:“我爹的對手全出來了。”
老人嘆聲道:“九年前,令尊與他們由關外不期而遇,江湖中都以為那是一場五大強敵難得擅齊的好機會,鹹認有一場空前難見的大決鬥,可是那次居然沒有打起。”
胡夢嬌道:“當年的事我只聽説起!”
老人道:’‘這次恐怕難以避免了。”
胡夢嬌道:“數日前,我爹神人暗中傳聲挑戰,難道就是這原因。”
老人道:“令尊沒有向你們説出是誰麼?”
胡夢嬌道:“爹自己的事情。他老人家從來不向我們提起。”
老人道:“那是怕你們年輕一輩的捲入老一輩的是非之中。”
胡夢嬌道:“還有什麼消息?”
老人道:“次一等的可多了,一言難盡,過後再慢慢説罷,乖乖,明天你要出門是吧?”
胡夢嬌道:“你老願跟我作伴嘛?”
老人道:“但也只陪你幾天,時間長了,我就不了。”
胡夢嬌道:“那也好啊。”
老人道:“有我在,方向由我選擇,否則我就不幹。”
胡夢嬌笑道:“一切都依你好了。;,”””
老人點點頭,笑道:“那就不如今晚動身,你快回去收拾行李。”
胡夢嬌道:“要不要備馬?”
老人搖頭道:“有時有馬固然方便,但有時卻是個負擔!不要最好。”
胡夢嬌道:“好的,我就回來。”
她對舒希凡道:“我們走吧。”
舒希凡笑道:“在下只有一個小衣包姑娘就請二姑娘替在下帶來。”
胡夢嬌點頭道:“那你就在此陪老少年多談談。”
胡夢嬌走了之後,胡老人向舒希凡笑道:“哥兒,你與胡小姐是怎樣認識的,這丫頭對別人從不稍假辭色,然而以老朽察之,他對你卻真的不錯呀!”
舒希凡立即將與胡夢嬌認識的經過,詳細的説了一番,接着道:“其實她的性情並不壞!”
老人搖頭道:“那您看走眼了,她的脾氣可大着哩!”
正在談話之際,舒希凡忽然聽到屋處遠外有人發出一種口哨之音,那似是一種暗號,陡見胡老人身起向舒希凡道:“哥兒,你請喝茶,老朽有個人在招呼了,我去一會就回來。”
舒希凡覺得這老人確是有點神秘,也不記多間,笑過:“你老請便!”
胡老人急急走出茅屋,一陣風似的向發聲處奔去了。
舒希凡忽然靈機一動,忖道:“我得去看一下,到來了個什麼人物!””舒希凡不考慮其他,想着就暗暗追上前去。大概距芽且有兩份之地,那也是樹林,只是兩個人影對立着,可是天已近晚,加之林末又密,想看相貌是非常困難的,不過舒希凡知道其中之一就是胡老人。
那兩人正在談話,只聽胡老人道:“阿超,你查出他的落足之地沒有?”
那個人的音量甚宏顯然是個壯年,只聽他道:“阿伯,查出了,確是他,你老看見他的背影並沒錯!”
老人沉聲道:“他真大膽,竟敢到長安來,那一定是在尋找我。”
那人道:“以前你老沒有告訴他住在什麼地方嗎?”
老人哼聲道:“阿超,你也糊塗了,我如告訴他的住處,他更經常找來了!”
那人道:“現在怎麼辦。”
老人道:“你去告訴他,只説是我交代的,叫他暫時勿想報仇,憑他的火候,只有送死的份,不過你説他際子非常安全!目前不能全面!”
那人道:“你老不讓他兄妹認識認識!”
老人大怒道:’‘一旦認識了,那我的計劃豈不全部白費,而且大家都活不成!”
那人道:“伯伯,仇人不知他的底細嗎?”
老道:“當然不知,他當年不在家,他妹子又是被我救走的。”
那奇怪道:“你老怎麼倒將小妹子送給仇人呢?”
老人道:“那是為怕的破釜沉舟之計,仇人的武功無人能敵,為,伯的要小妹子學仇人的武功,將來拿仇人的武功來殺仇人!除此再無別的希望。”
那人道:“猛哥的無本買賣,難道你老仍許繼續幹下去?”
老人道:“那沒有多大危險的,你去罷!”
舒希凡聽到這裏,不自禁的忖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那人説猛哥,難道是狄猛大哥!”
他知道不能再聽下去了,否則就會被老人發覺,於是急忙趕回!
回到茅屋,他裝作一步也未曾動過,這時他又忖道:“把被害者的女兒送給仇人,學仇人的武功來報仇,這種冒險的計策簡直不敢設想,但他所説的仇人是誰呢,而好小妹又是誰呢?同時他的仇人又怎會收留呢?這實在莫明其妙了!”
忖思中,忽聽老人回來了,進門就向舒希凡笑道:“哥兒,冷落你了r’舒希凡起身笑道:“那裏話,你老是有要事才出去的啊!”
老人笑道:“沒有什麼重要,只是談風句江湖消息。”
舒希凡試探似的問道:’‘老人家,長安城自古就是藏龍卧虎之地,你老是老江湖,大概對此非常清楚?”
老人大笑道:“青年人,莫非你有所打聽?”
舒希凡聞言一震,暗驚道:“這老頭好精明。”
忙接進:“晚輩初入江硝,毫無閲聞,既然有你老在,這是一個難得討教的機會呀!”
老人同樣一震,忖道:“這小子機智絕倫。”
又笑道:“哥兒希望知道些什麼?”
舒希凡朗聲笑道:“晚輩既已身入江湖,當然希望瞭解一些武林人物!”
老人點頭道:“長安附近確是隱居不少有名人物,我們莊主就是其中之一!”
道:“適才聽到你老與胡小姐談話,我揣想咱們莊主竟是武林有數人物之一。”
老人大笑道:“原來你不知道!不錯,咱們莊主就是…”
他突然一停,似在考慮什麼,但一頓即嘆聲接道:“哥兒,你既然是小姐的友人,那就是自己人了,不瞞你,咱們莊主就是武林聲名顯赫的人物‘三天帝君””’“三天!”
舒希凡面色生變,可是他非常精靈,叫出這聲之餘,接嘆道:“’那真是非常之人!”
老人微微一笑,接道:“你也有個耳聞嘛,那真是不簡單,這個字號動響,但認識莊主的可就不多了,你能在本莊作食客,可算得上是奇遇了!”
舒希凡表面算是恢復正常了,但他的內心卻一陣一陣翻起了洪濤巨浪,他這時想起老父那晚的隱語,叫他只記伊‘一龍”、‘’二虎”、“三天”、’‘四地”、“五人”這十個字,現在聽到老人提起胡莊主的字號就有“三天”二字!這怎不叫他觸動那一晚的家破人亡之痛,他暗暗咬牙忖道:“難道這莊主竟B晚殺害我家的人物之一!如果是真,那我就該想法報仇,哼,我還在他家中為食客,甚至對他女兒有好成,竟還救她一命哩!
一想到胡夢嬌對他的温柔體貼,這又使他把持不定了,這叫他如何處置呢?
老人靜靜的望着他,居然心中亦有重重心事一般!你不但未曾發覺舒希凡的異樣,甚至亦忘了自己的失常!
舒希凡突然生驚覺覺出,急忙恢復鎮靜,笑道:“老人家……”
説着略為一頓。接着道:“外面有動靜,大概是胡小姐來了。”
胡老人聞言一怔,但也立即恢復常態,笑道:“到了我們就可動身了!”
舒希凡本來還得詳細試探個澈底,但實際上已不許可了,忖道:“關於胡莊主的底細,以及一龍、二虎、四地、五人等,過後有機會再探罷!”
胡蘿嬌真的帶着兩個丫頭來了,聽她在外大聲叫道:“老少年,可以走了!”
老人向舒希道:“哥兒,動身吧,今晚得走幾十裏哩。”
舒希凡道:“白天熱,晚上正好走路,為何不多走一意,到天亮再停豈不更好!”
忽聽胡夢嬌在門口接着笑道:“走上半夜,休息下半夜,走上半天,休息下半天,這才是懂得熱天出遠門的老江湖啊!”
舒希凡聞言會意,忖道:“是啊,下半夜可以恢復上半夜的精神,而下半天正是炎熱如焚的時候,不過……”
然想到一個困難,疑問道:“三更半夜休息,問題是到那裏找宿處。”
胡夢嬌格格笑道:“你真是個初出道的雛兒,居然連武林人物四不怕都不知道!”
舒希凡道:“那四不怕?”
忽見胡夢嬌背後走上大丫頭落霞笑接道:“舒公子,那就是不怕餓,不怕冷,不怕無車船,不怕無宿店啊!”
舒希凡朗聲笑道:“’在下真是個孤陋寡聞的角色,這次領教了。”
胡老人僅只手拿一根又長雙粗的旱煙境鬥,其他東西不帶,走出茅屋笑道:”老朽領路,大家動身罷!”
他走的是南方,回頭問胡夢嬌道:“莊主動身嘛?”
胡夢嬌道:“兄長們先走了,爹要明天才動身。”
舒希凡似有什麼打算,笑問道:“令尊不知走那一方向?”
胡夢嬌道:“我來時,爹曾説過,他可能要去河南!”
胡老人笑道:“那也是南行,前途也許有會面的機會。”
胡老人走得可不慢,上了大道之後,居然灑開大步,其速不下奔馬!
胡夢嬌伴着舒希凡,她側顧一眼笑道:’‘老少年要試試你的能力了。”
舒希凡道:“半夜路程大概還難不到在下,頂多不過百把裏,多了在下可不行。”
兩個丫頭不肯示弱,他們緊緊跟着胡老老人不放鬆!初夏過後,大道上已無行人,這是武林人放足奔走的好機會,他們不怕驚世駭俗啦,展開輕功,任意疾衝。
將近三更時,忽然有三個黑影由前左方道旁林緣時隱時現,他們沒有被胡老人和兩個丫頭髮覺,似故意放過老少年三人,但胡夢僑和舒希凡到達時,他們就在後面暗暗盯上了。
原來這三條黑影間是胡夢嬌三位哥哥!
兩下距離保持半里之遙,這時胡老人向老二過:’‘那小子確是引動妹子了,説不定妹子這次出門,八成要吃他的虧,現在我相信你的揣測了!”
老二胡波冷笑道:“妹子着了他的迷,我們有什麼辦法阻止呢?
勸告是沒有用的。”
老王胡濤哼試‘’我們設法把他趕走!”
老大胡洪搖頭道:“他有心勾引妹子,趕他有什麼用,如果他在妹子面前一挑撥,也許妹子要與我們拼命,這一來,爹爹知道變槽啦!”
老二冷聲道:”大哥認為無法解決嘛?”
老大道:“什麼方法?”
老M道:“暗中宰了他!”
老大嗯了道:“有理,給妹子一個死無結證!”
三更時,胡老人居然把大家帶入一座農村,他在一家門口停了一陣,不久,門開了,一箇中年人向外問道:“深更半夜,誰在敲門?”
胡老人哈哈笑道:“張和,老朽來了!”
那人居然不是農人,只聽他啊聲道:“老少年,快請進。”
胡老人道:“張和,快收拾出三間房間,老朽人多。”
那人道:“老少年,你這走半天半夜的老習慣,真的常找人家麻煩!好在我的屋子寬,又是單身漢,換了別人,你只好從半夜了!”
胡老人把大家帶進門,笑道:“老朽這種客人還不好嘛,既不要酒飯,也不要茶水,休息半夜即動身,喂,張和,碼頭上的生意還不錯吧?”
那人嘆聲:“近半年來,搭船不拿錢的混賬太多了,運氣好,空放一趟平安無事,倒黴的還要捱揍,我這半個月來不幹了,船也賣了,否則你今晚來準吃閉門羹!”
他把客人招呼着坐下後,獨自忙於收拾房間去了,胡夢嬌知道此人似有一身功夫,於是輕聲問老人道:“老少年,他是誰?”
老人笑道:’‘你不知道呀,你就是丹江水道有名的‘十三槁’呀,是個水路小把子啊!”
忽聽張和在內叫道:“老少年,好了,房間收拾好了,被子不好,你們自己分派着,我可要睡了。”
胡老人連忙道:“你隨便。有空房就行了!”
回頭向胡夢嬌道:“老朽就在客堂裏不動,你們休息罷!”
幻夢嬌向兩丫頭道:“你們去,留一間給我,一間給舒公子。”
張和雖説去睡了,但他仍端了一支茶盤出來,一壺茶,幾支杯子。
胡夢嬌看見茶具倒是上等貨,張和一去,她向胡老人道:“他家裏的傢俱倒是不壞啊!”
胡老人笑道:“’他是個中落的世家子,這村裏還只有他最富啊,不過他不願成家罷了。”
喝了一會條,胡夢嬌先去睡了,過了一會,舒希凡也到自己的,房間,房裏還點了一盞油燈!
關上房門時,忽聽隔壁響起胡夢嬌的聲音道:“舒兄,我們後面是樹林!睡時要當心!”
原來胡夢嬌還沒有睡,居然就在舒希凡隔壁,他連聲道:“多謝姑娘提醒,在下知道小心。”
半個時辰過去之後,整個村裏都沒動靜了,可是舒希凡卻沒有睡着,他這時反而思潮起伏,連衣眼都未脱,當年家破人亡的一幕,這時又重現在他的腦海中了。
忽然,他恨恨的哼聲道:’‘這個胡莊主八成就是’三天’了,爹爹之言,我怎會忘記,那夜晚一定有他在場,現在我怎能陪他的女兒出遊呢?”
想到這裏,他忽然從衣裏摸出暗藏不離的匕首,兩眼射出一抹異光,一問到了後既輕輕推開,雙足一點,身已到了外面。
舉目一看,窗外就是山坡,忖道:“量小非君子,無毒大丈夫,仇人的女兒就是敵人的骨肉,我豈可放過先殺他骨肉的機會。”
心意一決,他悄悄的接近胡夢嬌的後窗。
奇怪胡夢嬌的後窗竟是打開的,舒希凡伸頭向房中一看,大出意料之外,房裏不是空的,胡夢嬌仍在側身睡着,只不過沒有脱衣服!似乎睡得非常香甜哩!舒希凡一見,又忖道:“她似怕熱,所以把後窗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