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東石一向從容自若的臉上也現怒色,縱身而上,亂雲簫箭一般射向雷震天。雷震天左手將長戟斜揮,迫退右側木鬚子,對襲向胸前的亂雲簫看也不看,右手當空一掌,疾劈白東石。不知何時,商磊已飛身而至,雙腿暴風般連蹴雷震天后背,雷震天不及回身,挫身急避,右肩上已捱了一腳!這一腳力道頗重,雷震天魁梧的身軀也失去了重心,側退三步。木鬚子踏前一步,長劍點出,雷震天右肋血光又現。一時間,雷震天連連受創!
突然間譚堅縱身而上,身子尚在半空時,雙掌一錯,拍向雷震天后腦,離雷震天尚有一丈之距,便已帶起一團淡淡的紫氣,鬼魅般向雷震天湧去,正是他的鬼手絕技!雷震天身形搖動,譚堅一個空翻已從他頭上躍過。此時正面的方空和木鬚子見有機可乘,雙雙進步攻上,雷震天單手橫戟招架,譚堅飄然落在方空和木鬚子的身後。
他身子尚未落實,左右手便向後疾拍!兩道雄渾無匹的掌力結結實實的印在方空和木鬚子的背上!兩人萬萬想不到譚堅竟會從身後偷襲,口中鮮血化霧狂噴,便在這時,木鬚子長劍脱手後擲,電一般穿透譚堅的胸膛!譚堅那一擊是他畢生功力所聚,鬼手掌力,無堅不摧,方空和木鬚子雖然內功深厚,也是抵擋不住,身子尚未倒地,便已氣絕身亡!
其餘人見到這驚心動魄的一幕,頓時呆了,眼睜睜看着三人萎頓倒地。白東石更是面色鐵青,譚堅是他力邀而來,哪想到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竟然出手反助雷震天!
雷震天搶前一步,單膝跪地,扶起奄奄一息的譚堅。譚堅內功深厚,強提一口內息,吃力地道:他他們圍攻你,這這不公平雷震天目中射出黯然之色,掌中真氣源源不絕地輸入譚堅體內。
譚堅又喘息道:這世世上只有我才可以擊倒你雷震天勉強一笑,緩緩點了點頭。譚堅那冷肅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雙目緩緩閉合,輕聲道:我我要死了朋友言罷,再無聲息。雷震天突然仰天長嘯,彷彿那冷月下荒原中的孤狼發出絕望的咆哮。他緩緩放開譚堅的屍體,將參商戟插在雪地上,從懷中取出一隻短短的羌笛,放在唇邊,吹奏起來。笛聲中充滿了悲憤激越之意。白東石踏前一步,看其他四人站着不動,猶豫一下,停住腳步。茫茫的大雪中,雷震天曲折的笛聲遠遠地傳了開來,高揚處似九霄放歌,慷慨激昂,低徊處如杜鵑啼血,酒入愁腸。
忽然間笛聲一變,天地間充滿了無盡的悲涼。顧清瑤聽那笛聲之意,喃喃吟道:紅顏辭世知己別,問人生,到此淒涼否?心中一陣酸楚,兩行清淚落了下來,忙垂下頭去,不敢讓別人看到。商磊則痴痴地想着:那譚堅四次挑戰雷震天之中,不知道發生了怎樣的故事?他們之間,又如何產生了如此的惺惺相惜之情?恐怕,這世上再沒有第三人知曉了。他對雷震天已是越來越敬佩,只是身負師命,又要為整個武林大義着想,非要和對方拼出個生死勝負不可!
笛聲消歇,餘音伴着那動人心肺的香氣在這梅谷中迴盪不休。大雪靜悄悄地落下,一時間,眾人仍未從那笛聲引起的情緒中恢復過來。雷震天雙手握住羌笛的兩端,用力一折,喀的一聲,將那笛折為兩段,拋在地上。緩緩將參商戟從雪地上一寸寸地拔出。
他每拔一寸,眾人的心就沉了一分。此刻,他們只剩下五人,且失去了功力最高的木鬚子,他們還能勝得了雷震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