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如花,需要嬌養細護。
男人是草,任意踐踏,踩倒了又自個立起來。
看他「自怨自艾」的咳聲嘆氣,周盈瑞好笑地露出八顆白牙。
「王爺,你胸前沒有硃砂痣。」
「瞧!被嫌棄了,本王太好脾性了,才讓你耍脾氣跟我鬧,周氏,還不速速招來,省得皮肉遭罪,十幾個大板打下來準叫你血肉模糊。」
一張板起來的兇臉着實嚇人,若有孩童路過,或是膽小的下人瞧見了,十個有八個嚇得不敢動彈,有如見了閻王老爺,不寒而慄,另兩人則是尿濕褲子,抖着腿含淚。
不過見慣了寧王的凌厲、懾人威儀,不驚不懼的周盈瑞倒是感動,為了逗她開心寧折英雄腰,把王爺的顏面擺在一旁,讓她動容得心都暖了起來。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嫁入王府多時,頗為想念生我的姨娘,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有沒有被嫡母罰禁足。」她隱晦的説着生母受制於人的處境,嫡妻欺凌妾室並不少見。
「禁足?」。他挑眉。
又不是無知稚童,其女已是人妻,還是顯赫的寧王側妃,生母出身雖不高也該是知事懂禮的婦人,嫡妻縱然是一府主母也要賣王府幾分面子,怎敢私下軟禁他半個岳母。
其中必有內情。
看了看王爺平靜的臉色,她神色凝重的透露。「我和王妃姐姐雖然同是周府女兒,但一向走得不近,她非嫡母所生卻親如母女,嫡母不一定對她言聽計從,可王妃説的話她很少反對,總是稱王妃姐姐是她的貼心小棉襖。」
貼心小棉襖?他冷嗤。「你是説王妃在簡氏身側煽動,讓她對你生母不利,這是控制你的手段?」果然只會使卑劣伎倆,先打人臉再給一粒甜棗,若有不服再取出棍棒,打到對方無力反抗為止。
「你相信我?!」她瞠大眼,一臉訝然。
陸定淵面露柔情地輕摟嬌軟細腰,以鼻尖磨蹭秀巧瑤鼻。
「你是寧願暗吞苦淚也不願向人訴苦的人,若非被人逼得無路可退,你怎會豎起尖剌,情勢所逼,你不得不強硬起來,我看了只有心疼,想當你一生的依靠。」
「王爺,你……」一聽他温柔憐惜的話,她眼眶含淚。
「叫我的名字。」他聲音輕柔得讓人化成水。
「王……定、定淵……」紅着臉,她眼底的淚水似晶瑩露珠,閃動着五彩炫光。
「我的小瑞兒,勿驚,這事不用掛懷心上,周府簡氏動不了你姨娘。」親如母女是吧!利益當前,他倒要看有多親。
「真的?」她有些懷疑。
「還沒人敢質疑本王。」他佯裝不悦的瞪人。
「那你要怎麼做?」心頭一放鬆,周盈瑞喜孜孜的咧嘴笑,渾然不覺自己整個身體偎入寧王懷中,惹得那雙盯着她瞧的黑瞳閃着熾熱情慾,似要將她一口吞下。
「過幾日便知分曉。」他吊着胃口。
「過幾日?」他真有辦法讓二姐不再鬧騰?
「不過先辦點正事。」他笑得像要吃掉雞的狐狸。
「什麼正事……啊!我的抹胸……」他什麼時候抽走的,太羞了人,大白天……叫她怎麼見人。
「滅了我被你挑起的慾火。」他頭一低,含 住嫣紅朱唇,雙手順勢撫上柔軟的渾 圓。
身一覆,情慾正熾。
周盈瑞真正的感受到這位身居高位的王爺對她是有情的,並非她單方面的付出,她內心頓時豐盈,滿是感動。
重活了一回,她真的等到了他的回應,她的愛不是投入湖心的小石,消失無蹤,而是被人收藏着,放入心底,叫她如何不歡喜,滿心滿眼的只有肯珍惜她的男人。
在嚶嚀嬌泣中,美目流下兩行快活的淚水。
三日後,周府。
「什……什麼,怡郡王要選妃?!」
不知是高興還是興奮過了頭,周御史夫人簡氏雙頰浮起不尋常的紅,雙目睜得又圓又大,好像不敢相信天大的好事會砸在頭上,她既歡喜又有幾分不確定,一張闊嘴張得大大的,怎麼也闔不攏。
天上掉芝麻都不會被她撿掉,何況是這麼大的餅,會不會噎死呀!有沒有人會來搶,真是擔憂。
陸明貞嘆了口氣道:「是呀!本來前些年就要迎親了,可是我那無緣的嫂子是個沒福氣的,命格太輕承受不起,早早去了菩薩座前修仙,要不然也不會到了這年歲還來挑人。」四皇兄太缺德了,坑人也不能坑到五皇兄頭上。
怡郡王是當今聖上的五子,因為生母是宮女出身位階不高,僅封了才人而已,而且只被寵幸過幾回,並不受寵,無得力家族護佑,因此品階是略遜王爺一階的郡王。
「那公主的到來是……」簡氏不敢笑得太明顯,眼角笑紋足以夾死飛過的蚊子。
一身公主正服的陸明貞明麗地一笑。「也沒什麼,陪本宮的小皇嫂回孃家探親,順便看看周御史府中有無品德端良、秀外慧中的待嫁閨女,年齡大約在十三到十七歲。」
「有有有……我女兒……咳!小女盈彩年十四,知書達禮、品貌皆秀、熟讀四書女誡,待字閨中仍未議親。」她喜得眼眯眯,有些失態地差點站起身,向公主叫賣……是推薦自己的親生女兒周盈彩。
「是嗎?聽起來似乎不錯。」她品了口茶,一託香腮,「小皇嫂,本宮沒見過你這位嫡妹,是好是壞也不能任憑別人説了算,你為人向來不偏不倚,你來説説週四小姐哪裏好,讓本宮參詳參詳,畢竟是郡王妃,馬虎不得。」
陸明貞是愛鬧的性子,這次會出面,一來是幫幫與她交好的小皇嫂,讓其生母不受嫡妻欺侮,二來是受四皇兄差遣,以真真假假的話語糊弄周夫人,考驗她和寧王妃是否母女情深!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離心。
有好玩的事她怎麼可能不來湊熱鬧,不就是説幾句似是而非的話,端端公主的架子,她本是公主,做起來順手,眼尾輕輕一睞就有高貴的皇家氣息。
「這個嘛,四妹她……」周盈瑞欲言又止,似有難言之隱。「三丫頭,夏姨娘的院子太偏西了,傍晚的日照太剌眼,我打算過兩天讓她移到南側的『清水苑』,你覺得如何?」簡氏難得和顏悦色,笑得像朵花似的討好庶女。
她眉頭輕獲,似有為難。「可是二姐姐不同意吧!她説我是個姨娘生的,哪配得到母親的疼愛,她和母親你才是親的,她要個玉碗你不會給陶瓷,我若是不聽話,她一根手指就能掐死夏姨娘,母親還是讓夏姨娘繼續待在西側房。」
周盈瑞口中的母親指的是簡氏,所有庶生的子女只能喊嫡母為孃親,而親生的生母稱之姨娘,不能喚娘。
簡氏一啐,「別拿她的話當一回事,在我周府還輪不到她指手畫腳,三丫頭你是好的,不要跟你二姐學得小家子氣,她還不是姨娘生的,憑什麼對你説三道四,不知羞。」
「那以後二姐又説什麼……」她一臉不放心。
「沒事,她説她的,我最近有點耳背,老是聽不清楚別人在説什麼。」她摸摸耳朵,表示人老了,耳朵不中用了。
周盈瑞笑了笑,眉眼生輝。「公主,我這位四妹是頂尖的好,打小就是個愛笑的性子,容貌秀麗、個性明朗,會寫一手好字,和誰都好相處……」
【第九章】
周盈彩愛笑?
沒錯,但是是傻笑,她一見到長相俊秀的男子便兩眼發光,主動跑到人家面前笑個不停,笑得像沒見過男人似的指着人家説??「你真好看,要不要當我家上門女婿,我爹的官做很大。」
為了這件事簡氏是傷透腦筋,扣着女兒不讓她出門,以至於快滿十五歲的周盈彩至今尚未説親。
而容貌秀麗嘛!除去她鼻側幾粒芝麻粒倒是姿色不差的美人兒,她打小為幾顆小小的雀斑困擾不已。
個性明朗,會寫一手好字……這話説給正直的周御史聽,他肯定是氣得吹鬍子瞪眼,大罵是誰在造謠。
周盈彩和她母親簡氏一樣是容不下人的,對長得比她出色的丫頭不是打,便是罵,描紅練字能寫得連周御史都看不出是字的鬼畫符,簡氏只能用「女子無才便是德」來搪塞。
沒有一個人能跟她相處得來,包括已出嫁的大姐周盈祥在內的姐妹,除了周盈雲還能哄她兩句外,她沒有談得來的知交好友,堂表姐妹看到她是像見到鬼,沒人肯在她身邊待過半炷香時間。
「哈、哈、哈……四皇兄你真該去瞧瞧,周夫人那臉像上了五彩的畫紙,一下子紅、一下子白、一下子青、一下子又黑得有如鍋底,甚至還會發綠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