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寶寶最近一直沉默着,人的身體沒出什麼問題,卻從不説話,葉薇和十一來看過她幾次,都不曾聽到顧寶寶説一句話,她是一名温順的好姑娘,卻因為兒子的死把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裏,在那個世界裏,她還能和孩子們一起玩樂。
葉薇和十一看過無雙後,又去看顧寶寶,葉三少和程安雅都在,程安雅有過喪女之痛,知道怎麼安撫顧寶寶,可顯然一點效果都沒有。程安雅的心理素質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當年葉海藍死亡,她幾乎不到三天就接受了海藍死亡的消息,照常吃飯,照常上班,照常出差,沒有一點反常。
為了葉寧遠,她必須如此,她失去了寶貝女兒,不能毀了寶貝兒子,所以她要自己挺過失去孩子這一關,她的情況和顧寶寶不能相提並論。海藍從小就不正常,七天能説話,幾個月能走路,能飛來飛去,簽證護照什麼都浮雲了,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幾乎沒有葉海藍不會的東西,這世上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程安雅只敢想卻不曾出現過的東西葉海藍都經歷過,葉海藍還告訴她,她是仙女。
所以當葉海藍死的時候,程安雅是這麼安慰自己,我女兒好好一個仙女,投胎到她的肚子裏成了葉家的女兒,有了十三年緣分,可見神明對葉家是很眷顧的,這時候她走了。只是回到她的世界去了,她應該祝福女兒,雖然有過短暫的母女緣分,她卻也知足了。
幸好她挺過來,這麼多年心中雖然一直很遺憾,可她一直相信,海藍在另外一個世界會過得很好。一樣是喪子之痛,程安雅所承受的比顧寶寶要小得多,她卻能變本加厲地誇張描述自己當年的痛苦,企圖讓顧寶寶看到一個生動的例子,他們都可以走出陰影。
但是,顧寶寶沒有反應。
程安雅攤攤手,葉三少讓她帶葉天澄和葉天縱去休息,葉薇和十一頗多無奈,林林的死對顧寶寶而言,真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她和墨晨也完了。
艾薇兒想帶顧寶寶出去走一走,散散心,顧寶寶似乎沒反對,木木和森森自然跟着一起去,温暖小產,身體虛弱,可人在醫院,心情沉悶,也想跟着一起出去散散心。
温暖和顧寶寶在地下室那麼短短的時間內建立起革命感情,得知温暖失去了孩子,顧寶寶握住她的手,默默地流淚,眾人開心不已,顧寶寶並不完全封閉了自己,她是有知覺的,她只是拒絕面對所有一切的痛苦。
女人們想出去散散心,男人自然要當保鏢,何況是如今對他們而言,危機四伏的羅馬城,更是要多加小心。墨晨拍了黑手黨十幾名特工在後面保護着,他和葉非墨也一起隨行。
保護自己的女人,義不容辭。
顧寶寶和温暖都有兩天沒曬太陽了,兩人都在默默地沉澱自己的喪子之痛,心情低落,難得出來走一圈,艾薇兒帶她們在附近轉悠,沒一會兒就在西拔牙台階這邊坐下來。葉非墨陪着温暖,艾薇兒陪着顧寶寶,墨晨想要靠近顧寶寶,木木冷冷地看着他,那意思很顯然,別靠近我媽媽。
墨晨便不敢有任何動作,温暖輕聲和葉非墨説,“這不是墨晨的錯。”
葉薇説,“我知道,可如果因為我丟弄了孩子,弄沒了孩子,你一定也會這麼對我。”
温暖瞬間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或許是吧。
葉非墨柔聲説,“身體不舒服就告訴我一聲,我帶你回去。”
温暖仰頭看着湛藍如洗的天空,微微一笑,“羅馬的天空真的很美,可我想念A市的陽光了。”
“想回去了?”
温暖搖搖頭,“不是想回去,是想家人了,温靜已經一個月沒給我打電話了,她從來沒這麼就不給我電話,等這邊的事情一了,你帶我去倫敦吧,我想見見她。”
“好!”葉非墨輕聲承諾,我一定帶你去。
顧寶寶失神地看着西班牙台階上坐着的女人,年齡不大,二十六七左右,嫩黃色的連衣裙,黑色的小西服,最惹眼是她胸前有一枚特殊設計的ROSELOVE胸針,同款式的手鍊和項鍊,把她整個人襯托得極美,氣質超然脱俗,如一朵白蓮花,靜靜地綻放。
顧寶寶一直對衣服和首飾這一類的東西比較敏感,何況是這麼大一個品牌的真品,顧寶寶的目光自然而然從她身上掃過,停留了幾秒鐘,又失神地望着台階下的人來人樣,只是一種本能,可本能無法紓解心中的疼痛,她幻想着,林林喊着媽媽從遠處不斷地跑來,顧寶寶可突然激動起來,等幻覺消失,她的激動如被潑了冷水,希望破碎,她痛苦不已。
“時間到了,我們各走各的路,是活在這個世上好還是死了好,只有神知道答案。”輕柔的聲音如黃鸝一般響起,女人説的是希臘語,顧寶寶恰好懂希臘語。
她乍一聽,彷彿是仙女在她耳邊説着真理。
顧寶寶側頭看去,是那名出色的女子,她捧着一本《蘇格拉底哲學》,她剛剛説的是蘇格拉底的名言。她察覺到顧寶寶看着她,她也側頭看過去,輕輕一笑。
一股清新温柔的氣息撲面而來,帶着令人安心的沉靜,這個女子身上彷彿帶着遠古時代的寧靜,令人覺得全世界都為她一個人安靜下來,所有的浮華都從她身邊飛掠過去。
時間到了,我們各走各的路,是活在這個世上好還是死了好,只有神知道答案——蘇格拉底。這句話她聽説過,她也喜歡哲學的句子,林林好動,她常在林林牀邊講哲學,希望林林能夠沉靜下來。
這句話,她給林林念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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