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牌時光,丁天仁、紅兒、紀效祖三匹馬,就從觀音閣經過。
紀效祖馬上長鞭一指,朝丁天仁道:“南首一片林間,就是觀音閣了。”
丁天仁回頭只看了一眼,沒有多説,紅兒聽説這裏是觀音閣,因為大哥説過,自然要特別注意。
紀效祖又道:“這觀音閣聽説是少林寺在川中的一處下院,這裏住持,算來還是少林寺方丈的師弟,法名叫做智圓。”
丁天仁漫不經心的“哦”了一聲,心中卻在想着:這裏既是少林寺下院,應該不有什麼事,何以方才那紙條上,要約自己今晚到觀音閣去呢?
紅兒好奇問道:“紀兄什麼叫做下院呢?”
紀效祖道:“下院,就是從少林寺分出來的寺院,少林寺上代方丈有幾個同門師兄弟,師兄當上了方丈,師弟們有的在本寺擔任長老,有的就派出來當分院住持,他的徒弟,就繼承衣缽,也當了住持,少林寺下院,少説也有十七八處之多。”
紅兒道:“難怪我聽人説,到處都有少林寺的弟子。”
紀效祖道:“那又不然,少林寺還有俗家弟子,譬如某一個人是少林嫡傳弟子,他兒子、孫子、和他收的徒子徒孫,只要練的是少林武功,也算是少林弟子,所以才有少林弟子遍天下的説法。”
紅兒道:“這樣少林寺才成為天下第一大派了。”
三人一路説着,不多一會,已經趕到大竹。
這時還不到酉時,太陽還沒下山,紀效祖一馬當先,領着兩人來至橫街一家客店落店,三人要了三間上房。
紅兒心裏有數,紀效祖説過,一般行旅只是經過大竹,時間還早,稍為加緊趕路,可以到渠縣去打尖。
但大哥卻要在這裏落店,那是因為這裏離觀音閣較近的緣故,如果沒事,大哥怎麼會打聽觀音閣呢?
店夥送來洗臉水,又沏了一壺茶送來。
三人洗了把臉,天色也漸漸昏暗下來,三人走出客店,在大街上找了一家酒樓用餐。
丁天仁不善飲酒,卻朝紀效祖含笑道:“紀兄,今晚沒有什麼事了,你喜歡喝酒,就要夥計來一壺酒。”
紀效祖道:“三公子不喝,我……”
丁天仁沒待他説完,就含笑道:“沒關係,你只管一個人喝好了。”
紀效祖道:“這個怎麼好意思?”
丁天仁道:“你幾時看我喝過酒?你是會喝酒的,不用和我們客氣。”
紀效祖就叫了兩壺酒,不多一會,夥計送來酒菜,紀效祖替丁天仁和紅兒斟了一杯,一面説道:“三公子,方兄不會喝酒,就少喝些,一杯總可以吧?”
丁天仁不好掃他的興,笑道:“一杯還可以,多了就不成了。”
三人邊吃邊喝,紅兒只略為沾唇而已,丁天仁喝完一杯,就和紅兒先吃飯了。
回到客店,就各自回房。
紅兒熄了燈,卻並未睡下,悄悄把一張木椅移到北首窗下,坐着等候,她料想大哥一定會二更左右趕去觀音閣,自己就跟着大哥去看究竟。
初更方過,隔壁房中後窗果然響起極輕的聲音,紅兒若非細心聆聽,就無法發現。
“大哥果然出去了。”
紅兒等了一會,急忙輕啓窗户,縱出窗外,再輕輕掩上窗户,站起身子,舉目四顧,那還有大哥的影子?
心想:大哥一定是到觀音閣去了,一時那還猶豫,立即擰身掠起,朝東首追了下去。
丁天仁可不知道身後有人追了下來,他施展輕功,如同御風而行,出了城垣,一路飛縱,二三十里路程,不需片刻功夫,就已趕到。
還未走近松林,突覺一縷極細的風聲,從右側襲來,伸手一抄,只是一顆細小的石子,心中一動,就朝右首松林走去。
只聽有人低喝一聲道:“丁兄快進來。”
現在丁天仁已經聽出這出聲招呼的是白少雲的聲音,忙道:“是白兄嗎?”人已迅速跟進了過去。
只聽林中響起金少泉的聲音問道:“雲兄,丁兄來了嗎?”
丁天仁目能夜視,已看到金少泉、王小七二人一左一右站在兩棵松樹之後,嚴神戒備。
走在前面的白少雲回身道:“丁兄到了。”
丁天仁拱拱手道:“三位兄台久候了。”
金少泉低聲道:“我們也剛到不久。”
王小七一眼看到丁天仁,欣然道:“你不是三哥嗎,錢兄,(金少泉)雲兄(白少雲)
怎麼叫你丁兄?”
金少泉低聲道:“我和雲兄,不是都化了名嗎?丁兄自然也化名了。”
王小七道:“你們都化了名,只有兄弟為什麼不用化名呢?”
白少雲道:“我們經常在江湖上走動,認識的人較多,所以要用化名,王兄一向跟王大叔,(石破衣化名王老二)認識的人不多,所以不需化名了。”
丁天仁朝金少泉問道:“錢兄,今晚可是有什麼事嗎?”
金少泉點點頭道:“王大叔要我們暗中調查一個姓任的,説他很可能和川西武林同道失蹤一事有關,這人可能就藏匿在大竹附近,今天早晨,王大叔告訴我們,觀音閣大有問題,要我們暗中查訪,但不可露了行跡,又説丁兄也來了,可約你夜晚在林中見面,大家有個商量。”
了天仁問道:“王大叔人呢?”
金少泉道:“王大叔好像很忙,我們出來之後,從未見過面,有事時他會用字條通知。”
丁天仁笑道:“他倒神秘得很。”
白少雲問道:“丁兄這一路可有什麼發現?”
丁天仁也把自己遇上文如春一節説了一遍。
金少泉道:“丁兄沒有追上他們?”
了天仁道:“沒有,這姓文的劫持桂花庵主,就是從這條路來的,哦,由此看來,他一定是到觀音閣來的了。”
接着又道:“現在我們要怎麼辦?是不是先進去瞧瞧?”
白少雲道:“我們四個人應該分作兩組,錢兄(金少泉)、王兄一組,了兄和兄弟一組,這樣大家也好有個照應,進去之後,一組搜索左首,一組搜索右首,每搜完一進,就到中間會合,再搜第二進,不知大家認為如何?”
金少泉道:“觀音閣地方不會很大,雲兄説的也差不多了。”
丁天仁點頭道:“錢兄説得極是。”
王小七道:“大家決定了,錢兄,我們可以走了。”
金少泉朝丁天仁間道:“丁兄二位搜那一邊?”
白少雲笑道:“那一邊都一樣,你和王兄搜左邊,我和丁兄搜右邊好了。”
四人計議定當,就迅快的穿林而出,金少泉揮揮手,就和王小七從廟後向左首繞去,丁天仁、白少雲朝廟後繞去,快到前進,兩人打了個手勢,連袂縱上圍牆,還沒飛落,就看到階上有一名灰袖僧人身形一動,似有迎出之意。
丁天仁眼快,抬手一指凌空點去,就把灰視僧人定在那裏,兩人飛身落地,掠上石階。
這前面一進,除了五間大殿,左右各有一座自成院落的偏殿,殿左還有一排禪房,這時夜色已深,除了幾個值班的僧人之外,其餘的人都已入了睡鄉。
丁天仁、白少雲從偏殿到禪房一路巡視了一轉,覺得並無可疑,就悄悄退出,回到大殿。
金少泉、王小七已經先在,他們也投搜到什麼可疑之處,四人就分頭往後進而去。
觀音閣地方不大,一共只有前後兩進。
後進一排五間,有一個大天井,大門深鎖,本來有兩位長老在裏面閉關;因此平時不準僧侶進入。
第二進左右兩邊,也各有自成院落的房舍,(等於前進的偏殿)必須由前進的偏殿進來。(中間五間因有長老閉關,把門户堵死了)
丁天仁、白少雲是翻牆進來的,這座院子裏,小有花木,中間一間,石欞間還隱隱透出燈光。
丁天仁朝白少雲打了個手勢,迅快掠上石階,閃到窗下,偏着身子朝裏望去。
這間禪房相當寬敞,陳設也古樸幽雅,一看就知住在這間禪房裏的,一定是有身份的人了。
這時房中一共有兩個人正在説話,一個是五十出頭的灰衲和尚,個子不高,一張圓臉,中間一個鷹鈎鼻,大模大樣的坐在一張雕花太師椅上,大有躊躇滿志,顧盼自豪之感!
他邊上一把木椅上。,側身坐着一個俗家打扮的中年漢子,年在四旬以上,看去像個落拓文人,連身上一件藍布長袍,都已有了油光。
他手上還捧了兩本厚厚的帳薄,敢情正在向灰衲和尚報告收支情形,原來他是廟裏的管帳先生。
只見灰衲和尚右手輕輕抬了一下,説道:“簡先生,不用説了,本座只是問你除了廟產之外,咱們存在城裏銀號裏的現金一共有多少?”
中年漢子欠着身道:“回住恃,兩家銀號加起來一共是八千六百三十二兩……”
丁天仁道:“原來這灰衲和尚就是智園大師。”
灰衲和尚又道:“本座前天交給你的五千兩銀票,你給我存進去了嗎?”
中年漢子道:“在下已經存進去了。”
一面從懷中摸出一個藍色封套的摺子,雙手遞去,説道:“這是住持的存摺,請住持收好了。”
灰衲和尚伸手接過,收入懷中,一面含笑道:“你好好幹,本座當上了住持,以後不會虧待你的。”
中年漢子欠身道:“多謝住持。”
灰衲和尚抬抬手道:“沒事了,你出去吧!”
中年漢子剛剛站起身,灰衲和尚白中忽然“哦”了一聲,立時臉色發白,雙手抱頭,連上身都彎了下去。
中年漢子急忙放下帳薄,問道:“住持怎麼了,那裏不舒服?”
灰衲和尚緊抱着頭,嘶聲道:“頭……頭……痛煞我了……”
白少雲以“傳音入密”説道:“丁兄,看情形是姓簡的帳房下的毒了。”
丁天仁想到方才中年漢子把存捂遞給灰衲和尚,大概在存摺上下了毒,不禁點點頭道:
“很有可能。”
白少雲又道:“他下毒一定有目的了。”
丁天仁道:“我們看下去再説。”
中年漢子道:“住持可有止痛的藥物?”
“沒……有。”灰衲和尚依然彎腰哼道:“你你……快……出去……”
中年漢子踟躕的道:“在下出去了,住持怎麼辦?”
灰衲和尚急道:“你在……這裏,就就……沒人……送……藥……來了……”
丁天仁心中暗道:“看來不是中年漢子下的毒,為什麼中年漢子在這裏,就沒人送藥來了呢?”
中年漢子並沒有走,左手一攤,説道:“在下這裏有一顆止痛丹,住持要不要試試?”
灰衲和尚依然雙手抱頭,但已痛得滿頭大汗,聞言倏地直起腰來,一雙佈滿紅絲的眼睛;朝中年漢子手上望去。
一眼看到他手掌心託着一顆綠豆大色呈墨綠的藥丸,正是自己頭痛欲裂時有人送來的藥丸一般無二,一時如獲至寶,忍痛道:“就是這種藥丸”。
急忙伸出左手顫抖着一下把藥丸取過,納入口中,一面顫聲問道:“這藥丸你……你從那裏來的?”
中年漢子收回手去,微哂道:“自然是任大總管交給在下的了,今晚子夜,是住持十天眼藥之期,所以交由在下送來。”
這顆藥丸真還靈效如神,藥到病除,灰衲和尚在這一瞬間,霍然而愈,欣然起立,雙手合十,説道:“簡先生原來是任大總管的人,貧衲真是失敬了,你快請坐。”
中年漢子也不客氣,泰然坐下,這回和方才大不相同,方才的卑躬模樣,已經不復可見。
一手託着下巴,緩緩説道:“有一點希望住持明白,任大總管能夠讓你登上住持寶座,也可以讓你從住持的寶座上摔下來,能夠使你頭痛立時就好,也可以使你腦袋痛得四分五裂。”
丁天仁聽得一怔,付道:這灰衲和尚原來不是者當家智圓,他能當上住持,竟然會是任大總管的力量,這任大總管不知是誰?
灰衲和尚也怔得一怔,連忙雙手合十惶恐的道:“是,是,小僧明白,任大總管的恩德,小僧報答不盡,任大總管有什麼指示,小僧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中年漢子點頭道:“這樣就好辦,在下是廟裏的管帳,長年都在廟裏,今後有什麼事,住持不妨和在下商量商量。”
這就是説,他是任大總管駐觀音閣的代表了。
“一定,一定!”灰衲和尚連連合十,欣然道:“這真是太好了,有簡先生在這裏,小僧正好隨時可以討教。”
中年漢子站起身道:“在下告退。”
灰衲和尚慌忙站起,躬身道:“小僧恭送簡先生。”
中年漢子回身道:“住持不用客氣,在下身份不宜泄漏,以後在人前千萬不可如此。”
灰衲和尚連聲應“是”,躬身道:“小僧自當謹記。”
他話聲二落,直起腰來,不過眨眼間事,那裏還有簡先生的影子,心頭暗暗一驚,付道:這簡先生當真是真人不露相,在廟裏管了五年帳,自己竟然一點也看不出來!
禪房中的簡帳房一下失去蹤影、丁天仁身後已經多了一個人影。
丁天仁的反應也不慢,倏地轉過身法,簡帳房——中年漢子已經站在自己面前,心頭不由大吃一驚,暗道:這人好快的身法!
簡帳房不待丁天仁開口,忽然朝他笑了笑,左手抬處,捏了個雷訣,連點三點。
白少雲直到此時才發覺,一個旋身,就閃到中年漢子右側,手握劍柄正待拔劍。
丁天仁看得又是一怔,急忙以“傳音入密”朝白少雲道:“雲兄且慢。”
拔劍必然有聲,就會驚動禪房中的住持。
白少雲不明白丁天仁何以要自己不用拔劍,自然要回頭望去。
丁天仁剛朝白少雲説道:“雲兄且慢。”簡帳房已經回身走去,耳中聽到對方“傳音入密”説了句:“隨我來。”
丁天仁就朝自少雲打了個手勢,急步跟了上去。
白少雲看得驚疑不已,也以“傳音入密”問道:“丁兄,他是什麼人?”
丁天仁回頭道:“我們且跟他去,看他怎麼説法?”
出了小有花木的院子,循着石板路,來至一排矮瓦房前面,簡帳房右手抱着兩大本帳冊,左手朝左右連點了幾點,才推開木門,走了進去放下帳冊,打着火石,點起油燈,才朝兩人笑了笑道:“你們且請稍坐,我去把錢、王二人叫來。”
不待二人開口,身形一閃,就已掠出門去。
這間房乃是簡帳房的卧室,房中除了一張木牀,一張帳桌和兩把木椅,就別無一物。
丁天仁在他木椅上坐下,説道:“雲兄請坐。”
白少雲道:“丁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丁天仁笑了笑道:“等他把錢兄、王兄叫來了,自然就會分曉了。”
白少雲果然跟着坐下,説道:“好吧!”
不過一會工夫,簡帳房已領着金少泉、王小七二人進來,回頭道:“這裏只有兩把椅,你們只有在牀鋪上坐了。”
接着含笑道:”左右房裏的人,都已被我點了睡穴,不用顧忌有人聽到我們説話了。”
他在推門之前,曾朝左右點了幾點。
金少泉疑惑的問道:“尊駕究是何人?”
簡帳房笑了笑道:“這裏的帳房,叫簡子興,現在我就是簡子興,至於我究竟是誰,你們問丁小兄弟就好。”
金少泉三人不覺都朝丁天仁望來;
丁天仁含笑道:“如果兄弟猜得不錯,他該是石老哥哥了。”
石破衣曾經朝他説過:“記着,此後你不論遇上什麼人,左手捏雷訣向你連點三下的,就是老朽了。”
金少泉、自少雲不由同時驚咦出聲:“你老真是石老前輩!”
簡帳房聳聳肩道:“如假包換。”
王小七道:“二叔,你老真把我們瞞得好緊。”
丁天仁道:“你老把我們叫來,一定有什麼指示了。”
二人依言在牀沿上坐下,白少雲起身,和二人坐到一起,一面説道:“你老也坐下來再説。”
簡帳房就在讓出來的木椅上坐下,説道:“川西失蹤的武林人物,如今總算有了眉目,但幕後主持的人,至今還查不出來……”
丁天仁道:“他們幕後,好像是一個叫教主的人,我在昨天曾遇上一個叫温如春的,是嶺南温家的後人,他就口稱奉教主之命,來請桂花庵主的”。
簡帳房道:“不錯,但在川西主持劫人計劃的卻是一個叫任大總管,嘻嘻,小兄弟,你當這任大總管是誰?”
丁天仁道:“江湖上人,小弟認識的不多,不知道他是誰?”
簡帳房笑道:“但這人你一定認識。”
丁天仁奇道:“那會是誰?”
簡帳房笑道:“你再想想,認識的人中有幾個姓任的。”
丁天仁不覺一怔,他認識的人中,姓任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樂山山莊總管任貴,難道“任大總管”會是任貴?
心中想着,一面遲疑的道:“任大總管會是樂山山莊的任總管?”
“嘻嘻!”簡帳房笑道:“就是他,你沒想到吧?”
丁天仁問道:“那麼擎天手金贊臣……”
簡帳房道:“目前還不大清楚,金贊臣是被劫持了?還是幕後主使的人?”
白少雲道:“石前輩……”
簡帳房沒待他説下去,搶道:“你們不用多問,還是聽我來説,這個神秘組織,劫持了川西多位武林同道,都是由任貴所策劃主持的,他的巢穴叫做西莊,就是大路北首的那座大莊院。”
丁天仁問道,“那麼温如春呢?”
簡帳房道:“目前還不清楚,所以要等你們來了,才能辦事。”
金少泉道:“石前輩想必胸有成竹了。”
簡帳房笑了笑,豎起三個指頭,晃了晃,才道:“咱們目前要走的是三步棋,第一步叫做你來我往,第二步化敵為友,第三步深入淺出,這三步棋,就要你們幾個去做了。”
王小七問道:“二叔,什麼叫做你來我往?”
簡帳房聳聳肩笑道:“這是一句成語,其實應該是你往我來。”
王小七道:“我還是不懂。”
簡帳房道:“你往我來,就是咱們逐步把對方的人換下來,目前先由白少雲來扮簡帳房,這裏是他們對外的咽喉,這個職務非常重要,而且更須機智過人,方能適應。”
白少雲道:“石前輩不是當得好好的嗎?”
簡帳房道:“假道士事情多得很,那能一天到晚待在這裏?”
接着又道:“目前咱們是兩面作戰,一面要對付這個神秘組織,一面又要對付武林聯盟,所以我假道士和老醉鬼分頭行事,他負責武林聯盟,我負責這裏。”
説到這裏,朝丁天仁笑了笑道:“好在你是他們的人,咱們不妨稍作運用,就可利用武林聯盟的人力,來對付西莊,是為上策。”
丁天仁道:“老哥哥要我怎麼做呢?”
簡帳房道:“你手下不是每晚都要飛鴿傳書向歐陽生報告嗎?就把這裏的情形全盤報上去,看他有如何指示,再作道理。”
金少泉問道:“那麼我們的三步棋呢?”
簡帳房道:“不防同時並進,並不相悖。”
一面朝丁天仁道:“你快回去,立即以飛鴿傳書向歐陽生請示,務必得到他的迴音,我自會和你聯絡,沒有我的消息,不可再到這裏來。”
丁天仁點點頭,立即站起身,別過眾人,縱身掠上圍牆,正待長身掠起,耳中隱隱聽到前進傳來一陣叱喝之聲。
心中不禁一動,忍不住點足飛起,宛如夜鳥凌空,朝前進投去。
落到殿西側屋脊暗處,定睛一瞧,只見八名灰衲僧人八支禪杖宛如網罟一般,圍着一人動手,被圍的那人一支長劍護住全身,幾乎已無還手之力。
石階上還有一個年約五旬左右的灰袖僧人,一手持着念珠似在督戰。
丁天仁目光這一瞧,不由大吃一驚,你道那個被圍在中間的是誰?他竟然是化名方虹的紅兒。
“她準是暗中跟着自己來的!”
此刻紅兒已經十分危急,一時無暇多想,雙足一點,人化一道長虹,快若閃電,一下衝入八支禪杖織成的一片杖影之中,雙手一分,格開兩支禪杖,左手一把抓住紅兒胳臂,口中低喝一聲:“賢弟快走!”
雙足頓處,帶着紅兒凌空飛起。
紅兒在八支禪杖交攻之下,正感手忙腳亂,耳中聽到大哥的喝聲,心頭一喜,陡覺一股大力帶着自己凌空飛起,要待張口叫出“大哥”來,但覺強風撲面,”逼得連氣都透不過來。
直到奔出十幾里路,城牆已在眼前,丁天仁才行站停,放開手道:“賢弟可是跟着我出來的?如果落到人家手裏,我都不知道,你説,這有多危險?”
紅兒雙手理着被風吹亂的秀髮,脹紅着臉道:“大哥,我……下次不敢了。”
丁天仁看她盈盈欲涕的模樣,不忍再責備她,温言道:“好了,我們快回去罷!”
“大哥不生我的氣了?”
紅兒仰首問道:“大哥,你到觀音閣是做什麼去的?”
丁天仁道:“此事一時也説不清,時間不早了,快回客店吧!”
回到客店,兩人各自從後窗回入房中。
丁天仁立即開門出去、走到紀效祖門口,用手指輕輕叩了三下。
紀效祖起身開啓房門,丁天仁一腳跨了進去。
紀效祖迅快掩上房門,問道:“三公子可是有什麼吩咐嗎?”
丁天仁含笑道:“這時候已經三更天了,沒事會急着找你?”
紀效祖應了聲:“是。”
丁天仁道:“我剛從觀音閣回來,已經查到川西許多武林人物失蹤,是由一個叫任總管的人主持,他們巢穴就在觀音閣北首一座叫西莊的莊院之中,該如何進行,你立即以飛鴿向副總護法請示。”
紀效祖應了聲“是”,忽然望着丁天仁遲疑道:“飛鴿傳書之事,副總護法交代不能讓三公子知道的,這樣報告上去不好吧?”
他服過“迷信丹”,自然一心向着丁天仁了。
丁天仁笑道:“不要緊,你和我在一起,自然聽我説的了,此事十分重大,不等候副總護法的指示,我也作不了主,你快發吧!”
紀效祖答應一聲,立即寫好報告,給丁天仁過目,就打開後窗,把信鴿送了出去。
第二天早晨,丁天仁剛盥洗完畢,紀效祖就匆勿走入,回身掩上房門,口中説道:“三公子早。”
“早。”丁天仁問道:“可是副總護法已有指示來了?”
紀效祖笑道:“三公子猜得真準,屬下今晨接到飛鴿傳書,請三公子過目。”
他把一個小紙卷遞上。
丁天仁伸手接過:打開紙卷,只見上面只有一行十個細字,那是:“上已派員支援,即日可到。”
丁天仁攢攢眉,把字條遞了過去,説道:“這紙條上只説派員支援,不知來的會是什麼人?”
紀效祖也看了字條,抬頭道:“大概事關機密,怕信鴿落到敵人手中,所以沒有明説,既然即日可到,等他到了不就知道了嗎?”
丁天仁點點頭,心中暗暗作難:武林聯盟規模一定相當龐大,王紹三是盟主門下三弟子,所有高手,他自然全都認識,但自己認識的人,卻是不多,派來支援自己的人,定是機智過人的老江湖,自己稍一不慎,就會露出馬腳來了,最難的是第一次和他見面不知要如何説才好?
心中想着,一面沉吟道:“話是不錯,但我臨行之時,副總護法並沒有特別指示,和聯絡暗號,就是見了面,如何辨別真偽呢?”
剛説到這裏,只聽門上起了剝啄之聲,紅兒叫道:“大哥,你起牀了嗎?”
丁天仁道:“我起來了,你進來好了。”
紅兒推門走入,紀效祖欠欠身道:“方公子早。”
紅兒目光一溜,問道:“大哥和紀兄在商量事情,我方便嗎?”
丁天仁含笑道:“沒有什麼,我們只是隨便聊聊。”
店夥給三人送來早餐,三人用過之後,丁天仁站起身道。“走,”我們上茶樓喝茶去。”
紅兒道:“大哥怎麼想去喝茶呢?”
丁天仁道:“住在客店裏,反正沒事可做,上茶樓去坐坐,正好可以消磨時間。”
大竹城裏只有一家茶樓,叫做陸羽春,就開設在大街上,就因為城裏只有這麼一家,所以生意相當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