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雲的聲音忽然從右首傳來,三人聞聲回頭看去,輕雲笑靨如花,眉眼盈盈,不是就站在右首石壁之下?
四周石壁間根本沒有一點門户的痕跡,不知她是如何出來的?
丁天仁目光一注,冷然道:“你有什麼事,現在可以説了?”
輕雲一雙秋水般眼神瞟了丁天仁一眼,欠身道:“小蟬有機密之事奉告,不知總管可否請到裏面一間去?”
宋青雯看不慣她妖燒模樣,冷哼道:“你又想使什麼獪訐?”
輕雲道:“小婢已經説了,是有機密之事奉告,那有什麼獪計!”
宋青雯道:“那你為什麼要請總管到裏面去?”
輕雲望着她笑了笑道:“宋姑娘好像挺關心總管的,是不是怕小婢把他勾引走了?其實小婢只是有機密事兒,自然不能言傳六耳,所以只好請總管到裏首一間去了。”
宋青雯被她説得又羞又氣、但又無法反駁。
丁天仁道:“好,你去把門打開了。”
輕雲看了宋青雯、玉小七二人一眼,又道:“宋姑娘二位只,好暫時留在這裏了。”
宋青雯道:“這小丫頭口齒刁鑽,獪計多端,總管可得小心。”
輕雲扭動腰肢,俏生生走近壁下,回身道:“放心,我不會搶你男人的。”
一面伸出纖纖玉手,朝牆上推去,説道:“總管請隨小婢來,這道門户,推一次只能進去一個人,門就闔上了,總管要再推一次,才能進去。”
她口中説着,牆上果然有一道門户應手而啓,輕雲從容舉步,朝門中跨入。
原來這一扇石板門,就像翻板一般,你推門而入,石板門就翻了過去,一下闔上了。
丁天仁聽她説過,也就跟着跨上一步,伸手推去,石板門果然甚是靈活,應手開啓,這就舉步跨入,門板隨着自動閻上。
這間石室,佈置得像是起居室,中間有一方白石鏤花屏風,一張紫檀茶几上放一盆蘭花,正有一串花蕊含苞欲放,是以室內可聞到一陣幽香,茶几兩旁,放了兩張太師椅,(這是上首)左右兩邊也各有兩椅一兒,陳設雖然簡單,卻極為幽致!
輕雲就站在門口,恭候着丁天仁,欠身道:“總管請上坐。”
丁天仁也不客氣,在上首一張椅子坐下,問道:“你現在可以説了?”
輕雲嫣然一笑,不慌不忙的往屏後走去,接着雙手端着一盞茶走出,放到几上,説道:
“總管請用茶。”
丁天仁道:“你有話快説。”
輕雲眼波一抬,説道:“總管可是懷疑小婢在茶水中暗使手腳了?小婢為了總管要來,特地先沏好了放着的,這是最好的雲霧茶,你一喝就知,小婢決不敢在總管的茶中下毒……”也不在乎。”
説完,果然拿起茶盞,掀了下碗蓋,輕輕喝了一口,説道:“果然是好茶。”
輕雲看着他,唁的笑道:“看來總管受不起激的,尤其當着女孩子的面前,結果真的相信我沒在茶水中使手腳了?”
丁天仁被她説得臉上一熱,心想:自己確實看着她貌相清純,一雙眼睛一霎不霎地望着自己,才會對她毫無戒心,喝這口茶的,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會看到她就如此着迷?心頭這一凜,登時清醒了許多,哼道:“你到底有什麼事快説吧!”
輕雲甜甜一笑道:“我在茶水裏下了唐門毒藥,你信不信?”
丁天仁攢攢眉道:“你想怎的?”
輕雲在他面前輕盈的轉了個身,嬌聲道:“其實就算我沒在茶水裏下毒,你也中了奇毒,無法和人動手了。”
丁天仁心中一動,問道:“你如何知道的?”
輕雲笑道:“你第一次在石門前叫門的時候,右手食指被針尖刺了一下,剛才叫門的時候,那個小孔是要左手食指按的,所以你左手食指也被針尖刺了一下,這兩支針尖上,都塗有麻木關節的一種毒草汁,沒有解藥,毒性一直會留在關節裏,你一用勁,就會手腕發麻,用不出力氣來,運氣檢查,也不易查得出來。”
丁天仁故意沉哼一聲道:“小丫頭;原來是你使的手腳!”
輕雲道:“針尖上的毒草汁,是我設計的,但我又不是為,你一個人才設計的。”
丁天仁道:“你既知本座中毒,故意要本座進來,那是為了什麼?”
輕雲粉臉微紅,説道:“就是因為任總管雙手都不能使力,小婢才要把你請進來,希望總管能和我合作咯!”
丁天仁道:“合作什麼?”
輕雲笑道:“有問必答咯,我問你什麼,你必須從實回答。”
丁天仁微哂道:“本座要是不從實回答呢?”
輕雲朝他進來的牆壁看了一眼,説道:“總管進來的這道門,好像只要一推就開,其實總管進來之後,外面的人,就休想推得開了。”
丁天仁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輕雲眉眼盈盈,淺笑道:“這是説,總管雖有兩名武功高強的隨從,但他們是進不來的,所以總管只有乖乖的和小婢合作了。”
丁天仁問道:“你想問什麼呢?”
輕雲道:“先説,你是什麼人?”
丁天仁笑道:“本座叫任貴,你還不知道嗎?”
輕雲螓首微搖,説道:“你不是任貴。”
丁天仁大笑道:“本座不是任貴,那是什麼人?”
輕雲忽然臉色一寒,冷聲道:“你最好實話實説,否則……”
丁天仁大笑道:“輕雲,你以為本座真的中了關節麻木的毒草之毒嗎?”
輕雲曾經看到他和李健動手之際,兩次髮指只是虛晃一招,沒使出力道來,(當時李健因他指法精妙被唬住。但輕雲是旁觀者清)因此只當丁天仁是故意唬自己的,聞言抿抿櫻唇,説道:“難道你還能和人動手?”
丁天仁嘿然道:“你是不是不相信?”
左手作勢輕揚,食指朝她迎面點出一指,這一指雖是漫不經意的點出,但卻嘶然有聲,破空生嘯!
輕雲沒有想到他中了關節麻木毒草,竟然和沒中毒一樣,心頭:一驚,急急往左閃出。
丁天仁道:“你再試試我右手,是不是中毒了?”
話聲中,右手輕揚,食指朝前點來,同樣嘶的一聲,指風破空而嘯,迎面射出。
輕雲心頭慌張,只得再次朝右閃出。
丁天仁冷笑道:“這是本座證明給你看的,真要向你出手,你能躲閃得開嗎?説,你為什麼要問本座是什麼人?又是如何認為本座不是任貴的?”
輕雲道:“小婢只是認為任總管的武功好像很高,才……才……問問的。”
丁天仁道:“你不肯實話實説。”
輕雲道:“小婢説的是實話……”
丁天仁逼上一步,嘿然道:“方才你説過,這裏外人是不能進來的,你不實話實説,能逃出本座的手去嗎?”
輕雲心知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但到了此時,要避也避不開,只得雙手倏揚,纖纖十指幻起一片錯落指影,朝丁天仁迎面灑去,指影之中,還夾雜着十幾縷肉眼無法辨認的藍影閃電襲到!
了天仁冷笑一聲,左手揮起,輕輕一格,把輕雲襲來的一片指影化解無遺,同時那十幾縷藍影也在襲上丁天仁胸前衣衫,一起滑落,競是淬過劇毒,細如牛毛的藍色鋼針!
輕雲右手經丁天仁輕輕一格,但覺右首半邊身軀驟然一麻,再也動彈不得,心下不由大驚,急忙往後退下!
丁天仁跟着又逼上一步,説道:“你再不説話,本座要不客氣了。”
右手作勢要待抓出!
輕雲後退了兩步、背後已經抵到牆壁,這堵牆上可沒有活動的門户,眼看了天仁舉手作勢,正待朝自己抓來,她究竟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心頭又急又怕,急忙叫道:“慢點!”
丁天仁道:“你還有什麼花樣?”
輕雲右手經穴受制,左手握拳,忽然舉起,朝丁天仁連點了三點。
丁天仁看得不由一怔,這是石破衣和自己約定的暗號,目注輕雲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輕雲緊張的神情,終於為之一鬆,吁了口氣道:“你認識就好。”
丁天仁道:“你……”
輕雲嬌嗔道:“你既然認識,還不快給我解開穴道,人家半邊身子動彈不得,難受死了。”
丁天仁只得揮手替她解開右臂穴道,説道:“你現在可以説了?”’輕雲輕盈的轉過身子,説道:“你隨我來。”
説完舉步朝右首牆角走去,伸手一推,壁間給她推開一道門户,走了進去。
丁天仁弄不懂她又要自己進去,究竟為了什麼?但她既然已進去,自己只好跟着過去,伸手一椎,舉步走入,這扇石板門和方才一樣,靈活的翻了過去,等自己走人,正好闔上。
跨進門丁天仁不由怔住了!
因為這是一間女孩子的閨房,房間並不大,但佈置得相當精美,繡帳錦衾,妝奩鸞鏡,都收拾得一塵不染,同時鼻中也可隱隱聞到非蘭非麝的幽香。
輕雲嬌豔如花的臉上,不禁飛起兩片紅暈,看着丁天仁問道:“任總管,你應該不姓任吧?”
丁天仁唔了一聲,笑道:“姑娘也不是輕雲姑娘吧?”
輕雲道:“我叫輕雲,一點也沒錯,不過我叫唐輕雲。”
丁天仁只哦了一聲。
輕雲又道:“這裏是我的卧房。”
丁天仁道:“本座看得出來。”
輕雲道:“我請總管到這裏來,是因為我的談話,絕不能讓外人聽到。”
丁天仁道:“姑娘到底要和我説什麼呢?”
輕雲道:“我希望總管告訴我一個字。”
丁天仁道:“什麼字?”
輕雲道:“我已經告訴你姓唐了,現在應該你告訴我姓什麼,我才能告訴你。”
丁天仁道:“好吧,我姓丁。”
“你早説出來不就好了?”
輕雲輕嗔着轉過身去,從粉奩抽斗裏取出一件東西,遞了過來,説道:“你收好了。”
丁天仁接到手中,不由又是一怔,原來輕雲交給自己的,竟是自己的辟邪玉佩,望着問道:“這玉佩你從那裏來的?”
輕雲道:“這是石伯伯昨晚交給我的,那一招‘鳳凰三點頭’也是他教我的。”
丁天仁道:“你怎麼不早説?”
輕雲道:“他説你身邊有神女宮的解毒金丹,可解唐門毒藥暗器,所以我要試試你是不是能解唐門劇毒,才能把玉佩交給你,這是唯一能解温家迷天香的東西……”
她又從牀墊底下,取出一柄兩尺長的短劍,説道:“石伯伯要你藏在身邊,目前還不宜給人家看到,否則就會暴露身份。”
丁天仁接過紫虹劍,貼身藏好,問道:“姑娘……”
輕雲道:“我爹叫唐承祖,是唐門掌門人,被教主擒去,逼他交出唐門祖傳秘方,我爹只好服下唐氏保業散……”
丁天仁問道:“那是毒藥嗎?”
“也可以這麼説,服了會完全喪失記憶,變成白痴的藥。”
輕雲接着道:“這是沒有人知道的秘密,教主精通醫術,仔細診察,確定我爹是被逼瘋的,變成了白痴,也就無可奈何了,於是就以我爹為人質,逼我服下他們的寧神丹,派到這裏來擔任地室管事,温如春來了之後,把我提升為他的助理,昨晚石伯伯就是以辟邪玉佩替我解了寧神丹,還説將來要你才能救我爹……”
説到這裏,雙膝一屈,盈盈拜了下去。
丁矢仁手足無措,忙道:“姑娘快快請起,這事既是石老哥哥説的,在下義不容辭。”
輕雲喜孜孜的站起身道:“多謝丁大哥。”
丁天仁道,“姑娘知道温如春在那裏?”
輕雲道:“他已經懷疑你不是任貴,而且院主和六位老護法都不聽金牌指揮,感到事態嚴重,連逼問温九姑交出温家秘方都來不及,就匆匆走了。”
丁天仁道:“那麼你知道被温如春拿來的人,囚禁在那裏了?”
輕雲點點頭,説道:“石伯伯也交代過我,要我領你去放人,但我暫時還要待在這裏,不能離開,你要假裝點了我穴道,押着我領你去的就好了。”
丁天仁道:“多謝姑娘。”
輕雲道:“石伯伯説的,大家都叫你丁大哥,也要我叫你丁大哥,我已經叫你丁大哥了,你叫人家姑娘、姑娘的,你是不是不肯答應了?”
丁天仁看她吸起小嘴,一副小女兒嬌憨模樣,心裏也着實有些喜歡,忙道:“石老哥哥説的,我怎麼會不承認,你就叫我丁大哥好了。”
輕雲眼珠一轉,俏皮的問道:“那你該叫我什麼呢?”
丁天仁心中暗道:好個小妮子,你這是跟我耍心眼了!一面低聲道:“你自然是我的小妹子了。”
輕雲臉上一紅,輕嗯了聲,心頭卻有着一股説不出的喜悦!
丁天仁催道:“我們現在可以出去了。”
輕雲有點捨不得走似的,但只好走在前面,一手推開廢門,回頭道:“從現在起,你就是點了我的穴道,押着我出去的,説話要冷一些,也要兇一些才行。”
丁天仁含笑道:“我知道。”
輕雲是丁天仁押着出去的,她雙手下垂,神情顯得既狼狽、又氣惱,只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走着。
宋青雯和王小七早已等得不耐煩了,但推遍每一堵牆壁,都是堅實的石牆,那有門户。
王小七總是被迷失心志的人,等着就等着,並不覺得什麼?
但宋青雯可不同了,她一顆心全在他身上,丁天仁答應跟輕雲進去,已使她很不放心,現在進去了這許多時間,沒有一點音息,連四周牆壁都找不到門户,教她如何不急,一手持着長劍,只是在斗室之間來回走着!
這時驟睹石門開處,丁天仁押着輕雲走出,急忙迎了上去,問道:“總管,怎麼了!”
丁天仁道:“温如春已經逃走,輕雲是她的助手,她已説出囚人之處是在前面,要她走在前面給我們領路。”
宋青雯道:“總管把她交給我就好。”一面劍尖一指,喝道:“還不快走?”
輕雲走在前面,行近石門,她雙手下垂,裝作穴道受制,自然不好去開啓石門,只是口中説道:“開啓石門就在壁上,只要拉動鐵環,就會自動打開。”
丁天仁跨上一步,伸手拉動鐵環,耳中立即聽到一陣軋軋輕震,正面石壁隨着徐徐裂開一道門户,大家魚貫走出。
輕雲道:“門户就在對面。”
橫越甬道,走到對面牆下,輕雲又道:“右首牆下,有一覆碗形的石塊,任總管只要用右腳尖抵着,由我來答話。”
丁天仁走上一步,低頭看去,牆下果然有一個覆碗形的石塊,這就用腳尖朝前抵住。
就在此時,石壁問傳出聲音問道:“什麼人?”
輕雲隨口道:“是我,二使者的助理。”
“是!”那人應了一聲,石牆上及時發出軋軋輕響,漸漸裂開門户,射出燈光。
輕雲走在最前面,跨進門,一名青衣漢子躬着身道:“屬下……”
底下的話還沒出口,宋青雯早點出一指,制住了他穴道。
這一幢圓形的房屋,中間是一座空曠的中庭,有假山、花圃、四周圍以朱欄,一圈共有八間房舍。
輕雲道:“被温如春囚禁的人,都被他下了迷藥,住在右首兩間房中。”
丁天仁問道:“其餘的房間呢?”
輕雲道:“都是空的,沒有住人。”
丁天仁問道:“温如春住在那一間?”
輕雲道:“左首第一間。”
丁天仁道:”好,我們先去救人。”
當下仍由宋青雯押着輕雲走在前面,繞到右首一間房門前面,輕雲腳下一停,回頭朝丁天仁道:“這一間裏,住的就是温九姑和她三個徒弟,她們都服過安寧丹,沒事的時候,只是靜靜的坐着,要救她們先要解去她們服下的安寧丹。”
丁天仁含笑道:“謝謝你的合作。”
宋青雯早就有着懷疑,輕雲只在被丁天仁押着走出之時,臉上有着氣惱之色,此後就再也不見她有什麼氣憤之色,如今她居然會説出要救她們,就先解去她們服下的“安寧丹”的話來,這就不像被丁天仁制住穴道,強迫她領路的了,想到這裏,不覺有意無意的朝丁天仁、輕雲兩人看了一眼,心中暗道:看來你們果然已有默契。
丁天仁搶先跨上一步,推門而入,宋青雯叮囑王小七在門口,自己緊隨輕雲身後走入。
從外面看來,這裏只是一個房間,但到了裏面,卻甚為寬敞,入門是一個起居室,陳設相當不錯,左右各有一個房門。
輕雲適時道:“這裏本是招待上面派來的人住的,所以左邊是主卧室,右邊還有門人或隨行的卧房,温九姑就在左邊一問房中……”
她話聲未落,宋青雯在她肩頭輕輕拍了一下,説道:“我替你解開穴道了,免得穴道受制,行動多不方便。”
其實這一掌,她只是輕輕拍了一下,並無解穴作用,但她既説已經替輕雲解開穴道,輕雲心思靈敏,馬上含笑躬身道:“多謝宋姐姐。”
宋青雯嗤的笑道:“你這聲姐姐叫對了。”
丁天仁不知就裏,不覺朝宋青雯看去。
宋青雯朝他抿抿櫻唇,説道:“我真服了總管,不知你用什麼方法,把温如春的助理小姐,三言兩語就拉過來了。”
丁天仁聽得俊臉不禁一熱,忙道:“青雯,你誤會了,輕雲姑娘是奉石老哥哥之命,把辟邪王佩交給我的,她令尊還在他們手裏留為人質,所以不能暴露身份。”
一面就把方才經過,詳細説了一遍、
宋青雯咭的笑道:“我還以為你們在後花園私訂終身了呢!”
輕雲粉臉驟酡,不依的道:“宋姐姐,你留些口德好不!”
宋青雯笑道:“好啦,我只是説説笑話罷了,小妹子可別認真呀!”
輕雲伸手道:“總管把辟邪玉佩交給我,你們跟我進來。”
丁天仁取出玉佩,交給輕雲。
輕雲就走在前面,推門而入,丁天仁、宋青雯緊隨她身後走入。
這間卧房,略呈長方,不但寬敞,佈置也極為雅潔,正面一張錦榻上,跌坐着温九姑,雙目微闔,對三人走入,不聞不問,這情形和丁天仁初次見到七位老護法一般無二,這自然是服了安寧丹之故。
輕雲悄悄走在温九姑前面,悄聲道:“温九姑,二使者説,要你左手握住這塊玉佩,運功一週,你就可以完全清醒了。”
説完,把玉佩塞入温九姑左手掌心。
温九姑只微微睜了下眼,又緩緩闔上,她似是接納了輕雲説的話,正在運氣行功,三人站在一旁,誰都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看着她。
約莫過了盞茶光景,温九姑突然睜開眼來,雙目精光暴射,朝三人投來,尖聲問道:
“温如春怎麼會派人送辟邪玉佩給老婆子解除迷藥的?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丁天仁跨前一步,拱拱手道:“温護法説對了,在下王紹三,特地來救温護法的,温如春已經逃走了。”
輕雲聽丁大哥忽然自稱王紹三,心下暗暗奇怪。
温九姑目光凝注,懷疑的道:“你是三公子?”
丁天仁道:“不錯,在下奉副總護法之命,追查川西武林同道無故失蹤之事來的,在下臉上易了容,目前改扮的是西莊總管任貴,所以温護法認不出來了。”
温九姑一腳跨下錦榻,呷呷尖笑道:”你果然是三公子,真該謝謝你了。”一面把手中玉佩交還給丁天仁。
丁天仁道:“温護法不用客氣。”
温九姑一把抓起豎放在榻邊的鴆杖,急急問道:“三公子,如春那小畜牲往那裏去了?”
丁天仁道:“温如春逃走已經很久了,我們好不容易找到這裏來的,對面房中還有温護法門下三位令徒需要解迷呢!”
温九姑道:“老婆子只有紅兒一個徒弟,那有三個徒弟?哦,對了,老婆子差點忘了,那三個一定是公子的師妹,也被小畜生擒來了,我一直都沒見過她們,這小畜生真該死。”
丁天仁聽她口氣,已知這三人準是易雲英、金蘭和葉青青無疑,口中故意説道:“是小師妹她們,她們怎麼也來了?”
温九姑呷呷笑道:“三公子還不知道她們是奉盟主之命,出來查一件案子的,走,咱們快去。”
輕雲道:“總管把玉佩給我,還是由我和她們説的好。”
丁天仁把玉佩交給輕雲,她搶先走在前面,温九姑急忙跟了出去。
宋青雯悄聲問道:“你有三個小師妹嗎?”
丁天仁道:“我以後再和你説,快走了!”
大家退出左首房間,又朝右首一道門進去!
這間房是給門人弟子住的,當然沒有左邊那問的佈置,除了對面各放兩張牀鋪,就沒有什麼擺設,其中三張牀鋪上,各自閉目坐着一個青衫少年,丁天仁目光一瞥,就認出她們不是易雲英、金蘭、葉青青,還有誰來?
輕雲輕盈的走到易雲英身邊,附着她耳朵低低的説了幾訊就把玉佩塞入她手中,過沒多久,易雲英倏地睜開眼來。
丁天仁立即以”傳音入密”説道:“雲英,我是丁天仁,現在扮成任貴,是這裏的總管,但你們跟温九姑説是盟主門下,那就繼續扮下去,只當不認識我,等我叫你師妹,你就要驚奇的叫我三師兄,哦,你最先該和温九姑打招呼,要叫她温護法。”
易雲英聽出是丁大哥的聲音,心頭不禁一喜,目光掄動,緩緩落到温九姑身上,喜道:
“温護法,是你救我們的了!”
説着迅快跨下牀來。
温九姑喜人奉承,雙腮顫動,呷呷笑道:“易姑娘,你三師哥也來了。”
丁天仁立即走上前去,説道:“師妹,愚兄扮了任貴,你不認識了?”
易雲英故作涼喜的道:“你是三師哥!”
丁天仁道:“你快去把玉佩交給唐姑娘,她還要給兩位小師妹解迷呢!”
易雲英問道:“三師哥,這是怎麼一回事?”
丁天仁道:“你現在不要多問,待會愚兄自會告訴你們的。”
易雲英把玉佩交給了輕雲,輕雲依次要金蘭、葉青青二人左手握着玉佩運功,金蘭、葉青青也相繼醒過來,丁天仁也以“傳音入密”教了兩人一番話,不必細説。
現在大家業已退出右首第一問,回到中庭。
輕雲和宋青雯又朝第二間進去,一會工夫,領着桂花庵主和她六個徒弟一起出來。
宋青雯給丁天仁引見了桂花庵主。
桂花庵主連忙合十道:“貧尼師徒多蒙任總管搭救,貧尼感激不盡。”
丁天仁連説:“不敢。”
輕雲走近丁天仁身邊,朝前一指,説道:“任總管,你們從這裏過去,只要拉動壁間鐵環,屏風就會自動移開,所以你拉動鐵環之後,必須及早退下,好啦,恕我不送了。”
丁天仁感激的道:“謝謝你。”
“不用謝。”
輕雲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往後退去。
温九姑問道:“此女是什麼人?”
丁天仁笑了笑道:“因為我扮的是這裏總管,她只是一名管事,所以我要她領路,她不敢不從。”
温九姑道:“但她現在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你不該放她走的。”
丁天仁道:“不要緊,目前這西莊已由在下控制了,這裏所有的人,自然全聽在下的了。”
温九姑稱讚道:“三公子真能幹。”
説話之時,已經走近壁前,丁天仁衝手拉動鐵環,就往後退下,果然在地底一陣輕震之後,壁間一方大石,迅即往後移開。
丁天仁道:“温護法,請,我們可以出去了。”
大家從石屏風兩邊走出大廳。
金少泉看到丁天仁領着大家走出,喜道:“總管出來了。”
丁天仁忙以“傳音入密”朝金少泉,白少雲二人説道:“我是以玉紹三身份改成任貴的,你們不可叫我丁兄,也不可和易雲英、金蘭、葉青青三人相識。”
當然,他也早已叮囑過易雲英三人。
白少雲道:“任總管,沒找到温如春嗎?”
丁天仁道:“他已經逃走了。”
金少泉一怔道:“那……院主等人怎麼辦?”
丁天仁含笑道:“金兄莫急,兄弟已經有解救之法了。”
一面把辟邪玉佩交給宋青雯,説道:“你去給院主和六位老護法解迷,大家辛苦了一個晚上,快坐下來歇息會再説。”
接着就給温九姑、桂花庵主,引介了金少泉、白少雲和崆峒七矮等人,介紹到易雲英、金蘭、葉青青三人時,只説是自己的三個小師妹。
正好這時金贊臣,和六位老護法也次第清醒過來,這六位老護法竟然是大涼山封清風,自流井金家堡堡主金長生(金少泉父)劍門山白家莊莊主白雲生(白少雲父)成都歸雲莊莊主歸耕雲、青羊觀觀主景雲子、九頂山張述古、都是金贊臣的老友,重九會的成員。
(重九會並不是什麼武林組織,只是志同道合的老朋友一年一次的敍會,這七人也都是在去年重九會前幾天無故失蹤的人)
金蘭、金少泉,上去拜見父親。白少雲因自己扮的是簡子興,不便在眾人面前暴露身份,只以“傳音入密”和父親説了。然後由丁天仁向金贊臣等人報告了事情的經過,他並沒説出自己是王紹三或者是丁天仁。
金贊臣似是心有懷疑,問道:“任貴,你這辟邪玉佩是那裏來的?”
丁天仁道:“回院主,這方玉佩是青雯從輕雲身上搜出來的,據輕雲説,是温女春交給她代為保管的。”
金贊臣呵呵一道:“温如春一身都是迷藥,辟邪玉佩專解迷毒,自然不敢放在身上了,哦,輕雲人呢?”
丁天仁道:“她自解穴道,趁我不備,悄悄逃走了。”
金蘭心中暗暗覺得奇怪,丁大哥方才叮囑自己,不可在爹面前,説出他的真正身份,如今和爹説的,也全非實話,他懷疑爹什麼呢?
金贊臣一手持須道:“這丫頭會是教主派來的人?”
封自清問道:“金兄可知温如春師傅到底是什麼人嗎?”
金贊臣道:“此人兄弟曾見過一次,那時兄弟應該已被他下了迷藥,只是比諸位道兄較輕,心頭還有些明白,但也只有兩成明白而已,如今回憶起來,印象極為模糊,是未經見過面的道裝老人,兄弟這院主和諸位道兄的老護法,也都是他委任的。”
金長生道:“金兄,咱們現在該如何呢?”
丁天仁道:“在下覺得院主和諸位道長目前雖已清醒,但要查出這位教主是誰,有何圖謀?自以繼續裝作被迷模樣,教中一定會派人前來,就可查個水落石出了。”
金贊臣目芒飛閃,沉笑道:“任貴你這主意不錯,老夫等人豈能任人拿來,清醒了就不再追究,諸位道兄,温如春逃走之。後,教主一定會另行派人前來,到時咱們只要把此人拿下,就可以逼他説出教主住處,不把此人揪出來,咱們川西就永無寧日。”
白雲生道:“金兄説得極是,你依然當你的院主,咱們這老護法也繼續當下去,非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金贊臣頷首道:“諸位道兄既然決定,咱們就一起回第三進去。”
一面朝丁天仁道:“你是這裏的總管,先把大家去安頓好了,晚上到老夫那裏去,咱們還須好好計議計議。”
丁天仁躬身應“是”,當下就請孔老五手提宮燈,送金贊臣等七人迴轉第三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