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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武林一統

    峽主夫人道:“老虔婆,你總該明白身上之毒,由我控制,我可以立時讓它發作。”

    鳩磐婆烏爪似的手爪一探,陰笑道:“老婆子縱然立時毒發,以我的修為,至少也可以支持一兩個時辰,但我只要舉手之間,就可以在你身上施下九魔煉魂之術,使你在未來四十九天當中,嚐盡煎骨熬髓之苦……”

    峽主夫人自然知道鳩梁婆之能,聞言不禁臉色一變,厲聲道:

    “你們莫要得意,只要我一聲令下,仍可和你們同歸於盡。”

    鳩磐婆呷呷尖笑道:“這話唬不到我老婆子,你穴道受制,憑什麼指揮他們?”

    一面回頭朝柳凌波道:

    “柳姑娘搜搜她身上,可有一枚黑玉哨子,那就是指揮迷失神智的人用的。”

    峽主夫人穴道受制,四肢動彈不得,柳凌波依言從她懷中摸出一個黑王哨子。

    峽主夫人一雙水淋淋的妙目,惡狠狠橫了鳩磐婆一眼。

    甘瘤子道:“姑娘已經落在咱們手裏,只要你肯懸崖勒馬,回頭是岸,咱們決不傷害於你。”

    峽主夫人冷冷問道:

    “你們要我如何回頭?”

    甘瘤子道:“姑娘只要把所有被降龍指迷失神智的人,解開穴道,咱們也可釋放於你。”

    峽主夫人道:“你們殺了我吧!”

    柳凌波冷笑道。

    “你倒是不怕死。”

    峽主夫人抬起頭來,望了柳凌波一眼,道:“我説出只會彈穴,可不知解法,你們肯相信麼?”

    甘瘤子道:“還有什麼人會解法麼?”

    峽主夫人道:

    “自然有人會的了。”

    甘瘤子問道:“那人是誰?”

    峽主夫人道:

    “我也不知他是誰?他只教了我降龍指彈穴之術。”

    柳凌波攢攢眉道:

    “如此説來,你也並非真正的首腦人物?”

    峽主夫人低頭道:“如是要我説實話,我自然不是此谷真正的主人了。”

    柳凌波道:“你既然是峽主夫人,想必多少總知曉此人一點來歷?”

    峽主夫人搖搖頭道:

    “不知道,我雖然見過他幾次,根本連他姓名都不知道,那是一個裝扮的英俊瀟灑的書生,但我知道那不是他的真面目。”

    事情發展至此,已是愈來愈奇!

    甘瘤子搔搔頭皮,插口道:

    “他在何處和姑娘相見?”

    峽主夫人道:“此人神出鬼沒,隱現無定,大半都是在我身後出現,我聽到他的咳聲,口過身去,他已經站在面前,有時卻突然在我房裏出現……”

    甘瘤子道:“他從何處去呢?”

    峽主夫人道:“他嚴詞告誡,不准我暗中覷探他的行蹤,否則就有殺身之禍,而且他走的時候,身法奇快,一晃就失去蹤影。”

    柳凌彼道:“除了你,還有什麼人見過他麼?”

    峽主夫人道:“大概沒有了,他出現的時候,大部只有我一個人的時候。”

    歐老頭道:“天下之大,真有這種神乎其神的人?”

    峽主夫人道:“我説的句句都是實話。”

    束小蕙一直沒有開口,突然問道:“他出現的地方,多半在那裏?”

    峽主夫人道:“後進。”

    束小蕙道:“那是你住的地方?”

    峽主夫人點了點頭。

    束小蕙道:“你領我們到後進去。”一掌拍開了峽主夫人穴道。

    峽主夫人似為大勢所逼,只好走在前面領路。”

    柳凌波子上拿着那支黑玉哨子,就唇吹了一下,朝那八個灰衣老人説道:“從現在起,你們由我指揮。這走廊上擒下的人,暫時交由你們守護,不得有誤。”

    説也奇怪,那八個灰衣老人果然奉命惟謹,躬了躬身,狀極恭敬。

    柳凌波吩咐完畢,就偕同束小蕙、陸綺兩人,緊跟着峽主夫人走去。羣雄也相繼跨入中廳,鳩磐婆雙腿已殘,由她門下推出一輛小車,隨眾而入。

    越過一座屏風,便是後進,這裏同樣是一個不見天日的小院落,穿過天井,迎面是一間佈置華麗的廳堂,左右兩廂各有兩道朱漆木門,緊緊閉着。

    龍香君叫道:

    “柳姐姐,萬劍會主就關在左邊廂房中了。”

    陸綺舉起手中鈞竿,遠遠朝那門上點去,但聽“篤”的一聲,那木門分毫不動。

    束小蕙道:“陸姐姐,那門是鐵的。”

    説話聲中,走近門口,伸手按了一按,鐵門應手緩緩開啓。

    峽主夫人臉上飛過一絲驚容,説道:“姑娘原來對機關消息,十分在行。”

    束小蕙冷冷説道:

    “所以我不怕你有什麼花樣。”

    鐵門開處,大家目光一掠,不禁全部一怔,裏面關着的竟然是一個青絲散亂的妙齡女子,那裏是萬劍會主?

    束小蕙口頭問道:

    “萬劍會主呢?”

    那妙齡少女秋水般目光一轉,看清了來人,不覺雙頰驟紅”急步走了出來,朝眾人拱拱手道:“束姑娘,甘大俠請了,我就是薛飛霜了。”

    甘瘤子立時明白過來,忙道:“薛姑娘就是萬劍會主了。”

    麻冠道人聽説這位妙齡女子就是劍主,連忙趨前一步,行禮道:“屬下不知劍主金駕,還望劍主恕罪。”

    薛飛霜嫣然一笑,道:“道兄好説,其實劍主乃是家父,我只是代家父外出罷了!”説到這裏,望了韋宗方一眼,問道:

    “韋少俠是被他們迷了神智麼?”

    麻冠道人回道:“韋少俠是被他們降龍指所傷。”

    薛飛霜道:“對面屋中囚着的好像是韋少俠的令叔。”

    峽主夫人接口道:

    “不錯,那人叫畢知明,是一位修羅侍者。”

    她不待柳凌波口,過去打開鐵門。

    只見一個青衫文士緩步走了出來,一眼瞧到眾人,微微一怔,立即目注韋宗方悲喜的道:“孩子,你們破了毒沙峽……”

    甘瘤子連忙拱拱手,代答道:

    “畢大俠請了,韋小兄弟被降龍指迷失了神智,尚未恢復……”

    畢知明雙日精光暴射,投到鳩磐婆身上,怒喝道:“老妖婆,是你……”

    鳩磐婆尖聲道:“畢大俠莫要錯怪老身,其實老身也是受害之人。”

    甘瘤子接口道:

    “畢大俠這是誤會,目前有許多人被降龍指所傷,咱們大夥兒就是找此人來的。”

    畢知明奇道:“這人是誰?”

    甘瘤子簡扼的説了個大概。

    這時柬小蕙、柳凌波、陸綺三人,已由峽主夫人領路,朝裏走去。轉過長廊,大家但覺眼前一亮,進入一間佈置精緻華麗的起居室,左首一道門户,繡簾低垂,大概已是峽主夫人的卧室了。

    峽主夫人腳下一停,望了眾人一眼,然後伸手指着一排雕花長窗,説道:“那人有兩次就在窗前出現,我懷疑他是從窗外潛入的,所以這排長窗就一直沒有關過。”

    束小蕙走了過去,正在細心察看,峽主夫人接着又向一座紫檀花架指了指道:“最近一次,他是在花架前出現的……”

    那花架就在卧室左側,她話聲未落,突然身形一閃,奇快無比的掀簾而入!

    柳凌波嬌叱一聲,一掌朝她身後劈去。

    歐老頭同時洪喝一聲,正待縱身撲起!

    束小蕙搖搖手道:“她逃不走的,還是由我替大家帶路。”説完,當先朝屋中走去。

    這間卧室,玉鏡香奩,繡帳錦墩,佈置得有如皇宮一般,人入其中,當真目迷五色,但那還有峽主夫人的影子?

    陸綺跌足道:

    “真被她逃走了。”

    束小蕙舉步走了過去,目注白玉鏡台,雙眉微顰,自言自語的道:“她怎會自投死路呢?”

    柳凌波、薛飛霜等人聽她這般説法,心中正感詫異,只見束小蕙伸手在鏡台上輕輕一推,但聽一陣軋軋輕震,那鏡台忽然移了開來,露出一道窄門。

    就在此時,突見一個人影,跌跌撞撞的從窄門中翻跌出來,踣地不起。

    那人正是妖豔絕倫的峽主夫人,只見她臉如紙灰,嬌軀不住的痙攀,嘶聲説道:“這是他……教我……危急時……逃走的……我……上了當……”

    話聲漸漸微弱下去,敢情是中了劇毒暗器,已經沒有救了!”

    柳凌波道:“此人這般佈置,那是怕她泄漏機密,早已存心殺她滅口的了。”

    陸綺道:“咱們要不要進去?”

    束小蕙搖搖頭道:

    “這是死路。”

    柳凌波道:“束家妹子,我想這幕後之人,一定也是藏身於此,你找找還有別的通路麼?”

    束小蕙雙目微蹙,似欲張口説話,但又忍了下去。

    所有的人全都注意着束小蕙的舉動,因為只有她才能找出此屋的機關佈置來。

    柳凌波跟在她的身後,只覺束小蕙進入此室之後,神色似乎有些異樣,心中暗暗納罕,但又不好追問。

    束小蕙停了一停,才道:

    “此人究竟是何來歷?我非把他找出不可。”

    話聲一落,伸手把鏡台推復原狀,緩緩在鏡台前坐下,隨手打開鏡奩,在銅鏡四周,仔細摸索。顯然這銅鏡四周,有着控制機關的樞紐,大家全神貫注,誰也沒有作聲。

    過了片刻,但聽“嗒”的一聲,那面銅鏡突然被她打開,裏面現出一個壁穴。

    束小蕙一臉驚奇之色,伸手在壁穴中摸了一下,徐徐説道:“這裏面的機關和開啓之法,我只憑記意施為,也許會有兇險,大家還是退後些好……”

    談話之間,突聞得一陣軋軋之聲,起自地底,那靠壁放着的白玉鏡台,突然向下沉落,瞬息不見。石壁間卻突然現出了一座門户。眾人因束小蕙早有警告,紛紛退讓開去。

    束小蕙在鏡台下沉之際,也已經閃身退出了七八尺遠。就在那門户初現,突然寒芒迸射,一片毒針,由門口噴射出去!

    那毒針不但數量極多,而且像扇面般灑開,力道強勁,足足射出八尺來遠,才紛紛落地。

    柳凌波目光一轉,但見地上毒針不下千支,心頭暗暗驚駭,忖道:“束家妹子對此處的機關佈置,似是極為熟悉!”

    束小蕙行近門口,探首望去,只見一道石極,直向下面通去,這就口頭道:“我們可以下去了。”舉步直向下面行去。

    柳凌波、薛飛霜等人,緊隨束小蕙身後,相繼而下。一行人拾級而下,約摸下了十來丈深,石級始盡,束小蕙打亮火摺子,順着通道行去。

    又走了十餘丈,眼前地勢忽然開闊,四周約有十來丈見方,迎面一座石洞,敞開着兩扇青石洞門。

    門上還鈎了六個金字橫額,那是:

    “武林一統之宮。”

    薛飛霜冷哼道:

    “此人好大的口氣!”

    甘瘤子大笑道:

    “咱們這回總算找到正主了。”

    畢知明沉沉吟道:“此人既有一統武林的雄心,何以要躲在地底之下?”

    柳凌波回頭道:

    “大概他自認為時機還未成熟。”

    束小蕙道:“咱們進入這石洞之後,可能遇上惡毒機關,也可能隨時遇上強敵的襲擊。”

    歐老頭笑道:“姑娘對機關消息這門學問,已得主人不傳之秘,諒他也高不過咱們主人,至於強敵襲擊,哈哈,就憑咱們這一行人,縱然遇上了天下一等一的勁旅,又何懼之有?”

    束小蕙搖搖頭道:

    “從這一路上的機關佈置看來,此人之能,只怕不在我爸之下呢!”

    話聲一落,從身邊拔出短劍,一手持着火摺子,舉步朝洞中走人。

    歐老頭怕她有失,一側身緊隨着束小蕙身後行去。柳凌波、薛飛霜、陸綺等人也魚貫跟進。

    大家心知進入此洞,隨時可以遇上強敵施襲,是以行動之間,十分小心,每人之間,都保持了一段距離,緩緩而行。

    入洞數丈,當前橫着一道光滑如鏡的石屏風,屏上鈎了四個笆斗大的金字。“擅入者死”。

    繞過石屏,就是一條寬闊的通道,通道兩邊壁上各點燃着一盞琉璃燈,燈光照射,因兩側都是光滑石壁,地上也極為光滑,看去就顯得十分明亮。

    束小蕙走了一段路,仍不見絲毫動靜,不禁回頭道:“柳姐姐,這情形有些不對。”

    柳凌波道:“你可是覺得武林一統之宮,應該有森嚴守衙麼?”

    束小蕙點點頭道:

    “是啊!這裏怎會連一點埋伏也沒有呢?”

    説話之間,已經到了轉彎之處,但見人影一閃,一道刀光,呼的一聲,朝束小蕙當頭劈下!

    那是一柄沉猛絕倫的大斫刀,束小蕙倉淬之間,毫不思索的舉劍往上架去。只聽“嗆”

    的一聲,大斫刀經寶劍撩過,削成了兩截,半截刀尖,被磕飛出去。

    但那人手上剩下的半截大刀,依然隨勢直落,絲毫不曾停留,快得有如電光一般,這一刀要是被劈中了,非把束小蕙劈個兩半不可。

    歐老頭睹狀大驚,凌空拍出一掌,一團掌風,硬生生把那大斫刀的鐵柄,震的彎了過去。

    束小蕙一挺手中長劍,刺進了那人胸膛,那知寶劍還未抽出,那人居然拖着一柄被震彎的大刀,左手一拳擊了過來。

    歐老頭沒待對方擊到,又是一掌劈了過去,但聽“喀”的一聲,那人被震成粉粹,迅快朝壁角間退了下去。

    束小蕙驚咦一聲道:

    “這是木頭人,唉,他這一退回原處,定然已經向裏面發出警號了。”

    柳凌波道:“咱們進入此洞,只怕裏面早已知道了。”

    束小蕙道:“不,咱們這一路上只要先削斷消息,裏面就虛實不明瞭。”

    話聲一落,縱身朝前掠去。

    這條通道,如今每隔丈餘,就要轉一個彎,每個轉彎角上,都埋伏着一兩個木人,有的人手持刀劍,有的人手持匣弩,當然還有更惡毒的暗器。

    但束小蕙是南海掌門人的掌上明珠,自小就學會機關消息這門學問,她一路領先,仗着手上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利器,沒待木頭人發動,就把消息挑斷。

    一會工夫,差不多轉了幾十個彎。

    歐老頭忍不住道:“好傢伙,這條路上,竟然安置了這許多木頭人。”

    束小蕙笑道:“歐伯伯,莫要小覷了木頭人,只要你沒削斷他們消息,就是刺上幾劍也不會後退,可比真人還要厲害的多。

    柳凌波道:“若非妹子識得機關佈置,這些木頭人,真還不易對付。”

    束小蕙笑道:“現在沒有啦,一共七十二彎,全給我挑斷了,只有在遇上第一個木頭人的時候,讓他退回原位,傳出警號,此後機關都沒有發動,也許裏面的人,還當咱們已經遇伏了呢。”

    柳凌波道:“兵貴神速,咱們出其不意,突入重地,才能一舉把他擒下。”

    她説話之時,已向後面的人,打了暗號,要大家加快腳步。”

    這時走在前面的束小蕙、歐老頭、柳凌波、薛飛霜、陸綺等人,已經到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宮門前面。

    四盞黃竣宮燈,垂着金色流蘇,看去甚是氣派。

    兩扇官門之內、玉砌丹墀,佈置堂皇,此時正有兩名宮裝使女,手執玉拂,踏着細碎蓮步,緩緩從廊上走過。

    歐老頭閃身躍人宮門,洪聲喝道:

    “快叫你們主子出來。”

    那兩個宮裝使女似是未料到會有人混入此地,不禁呆的一呆,急急朝後進躍退,一閃而沒。

    就這一瞬之間,便聽一陣噹噹鐘鳴,迎面一座大廳前面,金影連閃,現出九名金衣女郎。

    這九人一式頭梳宮髻,舍綴明珠,身穿窄腰金色勁裝,足登金色弓鞋,每人手上抱着一支金光燦爛的長劍,按九官方位而立。

    這時後面的人也已跟着跨進宮門,大家方自一怔之際,但聽砰然一聲,兩扇宮門同時合了起來。

    束小蕙身軀一陣顫動,向後連退兩步,驚呼道:“金九宮陣……”

    柳凌波見她神色有異,不知這“金九宮陣”究有如何厲害?忙道:“金九宮陣可是很厲害麼?”

    束小蕙一個身子突然向韋宗方懷中倒去,口中低聲道:“快抱住我……”

    只聽大廳上響起一個清朗的聲音喝道:“歐桓,你好大的膽子!”

    大家循聲望去,但見大廳正中,站着一個滿臉怒容的金袍人,此人竟然誰也沒有見過!

    歐老頭怔的一怔,忽然撲的一聲跪了下去,叩頭道:“老奴役想到會是主人,老奴該死……”

    這下大出眾人意料之外,這金袍人竟然會是南海門的掌門人束守謹!

    金袍人冷冷一哼道:

    “就是你和小丫頭,壞了老夫之事。”

    柳凌波恍然大悟,心想難怪柬家妹子在打開玉鏡台之時,神色就有些異樣,敢情她早就看出此間的佈置埋伏,出自他們南海門的秘傳了,心中想着,只聽金袍人厲聲喝道:“蕙兒過來。”

    束小蕙把頭埋在韋宗方懷裏,只作不聞。

    金袍人怒哼道:“小丫頭,為父拼着失女之痛,也要把他們盡數除去……”

    柳凌波這才知道束小蕙倒入韋宗方懷中之意,聞言冷冷説道:“你倒真是鐵石心腸之人。”

    畢知明大笑道:

    “憑他區區陣仗,也未必能傷得了咱們。”

    金袍人嘿然道:“爾等縱然武功蓋世,但老夫只需舉手之勞……”

    只聽束小蕙哭道:“爹啊,你一心只想爭霸武林,難道忘了娘臨終時,你答應要好好看待女兒的話了?”

    金袍人聽的臉色一變,神情之間,略現悽容。

    只聽束小蕙接着又哭叫道:

    “娘啊,女兒就要死在爹親手佈置的惡毒陷阱中了,女兒就可以回到娘身邊來了……”

    她哭聲悽楚,聽的金袍人臉色再變,望了束小蕙一眼,仰天長嘆一聲道:“為父十年心血,全毀在你手裏了。”説到這裏,右手一擺,兩扇已閉的宮門,豁然開啓,抬目道:“諸位可以走了,老夫即日攜女返回南海,咱們間的恩怨,從此一筆勾消。”

    畢知明朗笑道:“你倒説得輕鬆,許多人被你降龍指迷失心神,一走豈能了事?”

    金袍人道:“老夫容你們生高此地,已是便宜,許多入迷失心神,與老夫何干!”

    薛飛霜冷笑道:

    “你當我們怕了你麼?”

    陸綺手中鈞竿一振,叫道:“薛姐姐,不用和他多説,還是讓我釣他出來……”

    甘瘤子道:

    “三師妹,不可惹事。”

    束小蕙道:“爹啊。你老人家若是還疼女兒,那就替所有迷失心神的人治療好吧!”

    她偎在韋宗方身邊,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金袍人目光如炬,注視了韋宗方一眼,問道:“蕙兒,這小子是誰?”

    束小蕙道:“他叫韋宗方,他幾次救了女兒的性命……”

    金袍人口齒微動,正待開口,只見宮門走進一簇人來,當前一個是身穿錦袍,腰懸金穗長劍的偉岸老人。

    他身後跟着三人,佩紫穗長劍的是萬劍會內府總管金手如來樊公樸,佩紅穗長劍的是紅穗總管宮天仇,佩白穗長劍的是白穗總管雲裏飛陸雲霖。

    薛飛霜一眼瞧到錦袍老人,口中叫了聲道:“爹”,慌忙奔了過去。

    錦袍老人一手攜着薛飛霜,朝金袍人呵呵一陣笑道:“束老哥用盡計謀,大概就是為了對付老朽父女吧?”

    這人用不着説正是薛飛霜的父親,威震江湖,而從沒有在江湖上露過臉的萬劍會主了。

    金袍人束守謹仰天一聲長笑,道:

    “薛兄果然趕來了,不過你已經來遲一步,兄弟答應不再和你們中原武林為敵了。”

    紅穗總管宮天仇一眼瞧到畢知明,不覺失聲道:“畢二弟,你也在這裏,瑋兒呢?可是失陷在這裏麼?”

    畢知明身子一震,張目怔道:

    “你……是大……嫂?”

    宮天仇伸手從臉上揭下一張人皮面具,同時也摘下了英雄中,原來萬劍會的紅穗總管,竟然是一個四十來歲一頭花白頭髮的中年婦人,她雖然臉頰上添了不少皺紋,但卻和韋宗方生得極像。

    薛飛霜睜大眼睛,抬頭問道:

    “宮總管就是韋大哥的娘麼?”

    萬劍會主含笑點頭道:

    “方大娘正是韋少俠的生身之母。”

    畢知明朝韋宗方一指,道:“大嫂,瑋兒就在此地,只是他神智被迷……”

    方大娘(紅穗總管宮天仇)目藴淚光,問道:“那是被……姓束的下了迷藥?”

    這時歐老頭早已悄俏的指着韋宗方,向束守謹低聲説了幾句。

    束守謹兩道寒電般的目光,只是朝韋宗方身上打量,不住的點頭,方大娘喝聲出口,束守謹呵呵一笑,拱手道:

    “這位大概就是韋少俠的令堂了吧,韋少位神智受迷,只是閉了一處經穴,此事包在老朽身上,只是老朽有一件事,想和大嫂商量。”

    方大娘道:

    “什麼事?”

    束守謹道:“老朽只有一女,據聞和令郎頗為情投意合,老朽之意,想把小女許配令郎,不知大嫂意下如何?”

    他此話一出,薛飛霜、陸綺,還有辣手雲英張曼、和龍香君四位姑娘,臉色全都變了!

    萬劍會主大笑道:“這回朱兄遲了一步了,兄弟早已和方大嫂講好,小女飛霜許配了韋少劍。”

    束守謹道:“很好,那你就把女兒去嫁一個白痴好了,蕙兒,咱們走……”

    束小蕙依然拉着韋宗方不放哭道:“爹……”

    柬守謹怒聲道:

    “蕙兒,憑束守謹的女兒,豈能嫁人為妾?”

    甘瘤子大笑道:“束大俠也是武林中人,何用拘泥世俗之見,在下三妹還是天山天池鈞叟的記名弟子,在下卻想和方夫人商量,效三女同歸呢,你還是快替韋兄弟解了穴道吧!”

    束守謹看看束小蕙,她在眾目睽睽之下,雖然低垂粉頸,滿臉羞紅,但依然緊緊依在韋宗方身邊,看來非他不嫁,不禁搖搖頭,道:

    “好吧,就這麼辦了。”

    説完,走到韋宗方身邊,伸手在他腦後輕輕拍了一掌。

    柳凌波連忙取出毒手天王迷神丹的解藥,讓韋宗方服下,甘瘤子扶他在地上坐下。

    柳凌波道:“束大俠,還有許多被降龍指迷失心神的人……”

    束守謹道:“老夫既答應了,自會替他們全數解除,歐大佬,你替我到外面去一趟,把他們全數解了。”

    説完,嘴皮微動,把解穴訣竅告訴了歐老頭。

    歐老頭領命而去,束守謹又替卓九妹解了穴道,柳凌波也喂她服了解藥。

    束守謹又從身邊取出一包解藥,授給了鳩磐婆師徒。

    龍香君眼看雙方業已化干戈為玉帛,只覺自己孤身無援,一時不覺心頭大愉,哭道:

    “我爹被你們害死了,究竟要找誰呢?”

    束守謹道:“姑娘可是龍在天的女兒麼?令尊死在銅夫人之手,可説是怨怨相報,此仇應該已經算清了。”

    龍香君哭道:

    “我要報仇……”

    束守謹嘆了一口氣道:

    “姑娘總該知道,當年毒沙峽真正的主人,原是九毒神君,後來毒劍谷胤從南海逃口,覬覦毒沙峽基業,殺了九毒神君,自稱毒沙峽主,他那一身黑袍,手持竹杖,扮的正是九毒神君。

    那知他延攬四毒天王,競被毒手天王龍在天依樣葫蘆,毒死谷胤,由姑娘扮演毒沙峽主。前面大廳上,身穿黑袍的,就是昔年九毒神君之徒自號九毒教主,他尋來毒沙峽,旨在替師報仇,恢復舊業。另一個銅夫人,就是毒劍谷胤的女兒,是找毒手天王報雪父仇來的。

    他們四人在廳上各使獨門劇毒,中毒而死,也可以説是被對方殺死的,這筆怨怨相報,業已了清,姑娘父仇,自然不用報了。”

    龍香君道:“你呢?明明你是暗中主持的人,你倒推的乾淨。”

    束守謹目光朝大家一轉,笑道:“姑娘錯了,這是誤會,也許在場諸位,都沒弄清楚此中因果,毒手天王龍在天在十年前為了擴張勢力,聘請鳩磐婆出山作為他的靠山,另外開啓此谷,名為新毒沙峽。

    那時老朽正好微服前來中原,無意遇上龍在天,老朽精於機關消息,就替他規劃此谷佈置,同時也建了這座地底宮室。

    那龍在天另闢此谷的目的,一方面就是暗戀一個江湖賣解女子,就是後來的峽主夫人。

    老朽南海門和萬劍會有不解之仇,因此利用機關隧道,收服此女,傳以武功,控制鳩磐婆,也控制了龍在天,唉,蒼天不從老夫之願,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了。”

    説話之時,韋宗方、卓九妹兩人同時醒轉。

    方大娘一把摟着韋宗方哭道:“孩子,你醒過來了?可憐娘已經有十五年沒見你的面了。”

    韋宗方方自一怔,畢知明忙道:

    “瑋兒,這就是你生身之母了。”

    韋宗方叫道:

    “娘,你老人家可知爸的下落麼?”

    束守謹接口道:

    “賢婿不用悲傷,銅夫人臨死之時,在前廳大理石茶几上,留下遣言,叮囑賢婿到從前去過的地方去迎接令尊,老夫這裏還有一顆‘一元復始丹’專解奇毒,可為令尊療毒之用。”

    韋宗方雙手接過,一面説道:“娘,我們快去大雁門山接爹去吧!”

    方大娘含淚笑道:

    “孩子,你還不先拜見過兩位岳父。”

    韋宗方呼的俊臉通紅,朝萬劍會主、束守謹兩人恭敬的拜了幾拜。

    兩人瞧着乘龍快婿,只樂的呵呵大笑。

    正説之間,歐老頭、青穗總管、慕容修、天寄予、張君愷、沙天佑和駕前三侍等人也走了進來。

    大家聽説韋宗方訂親之事,紛紛道賀。同時也商量毒沙峽仍由龍香君主持。龍香君堅決不肯,她要隨同薛飛霜、束、小蕙、陸綺、辣手雲英張曼等眾姐妹作伴,當然小姑娘另有她的心事。

    韋宗方正式恢復了他的本名方瑋。即日陪同老母趕往大雁門山。

    白衣大俠方天仁,服了南海門的解毒靈丹,身上餘毒一清,神志自然清爽了,父子夫婦劫後重逢,恍如隔世。

    回到浦江故宅,接下來就是束守謹、萬劍會主親送女兒完姻,甘瘤子、柳凌波也護送三師妹陸綺前來。

    這是一場大喜事,本書也就在這場喜事中結束。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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